第33章 《病歷記錄第三十頁:尾随的狼》

雖然諾亞動物診所因為少了帕彼帶來的歡樂而留下了淡淡的惆悵,但對於獸醫來說,寵物的迎來送往早是習以為常的事情,非得每次都來趟離愁別緒,他就別去當獸醫,幹脆每天拿著本詩集待在花園裏等花開之後挖坑埋花瓣得了。

而且他現在正對著電費單頭疼不已。

是的,天氣冷了之後屋子裏使用了供暖設備,也因為這樣電費賬單上的數字足以令營業額處於超低水位而日常消耗又處於超高水平的駱醫生很有頭疼、牙疼、肉疼、荷包疼。

而聰慧的俄耳适時提出了個好建議。

診所的原身是居住用的歐式老房子,在大廳的一角有一個傳統的壁爐,可是因為常年沒有用過就用木板封掉了,但雖然古舊,卻還是能用的,只要拆掉木板,清理一下煙囪,完全可以取代電暖氣。

事實上在歐洲的文化中,壁爐,一直是必不可少的存在。

“咳咳咳──該死的,這裏不是密封了嗎?!他媽的蜘蛛是從哪裏爬進來織網的?!”

不斷地有黑色的灰塵從煙囪掉下來,順帶還有些陳舊的蛛絲以及纏上一起的枯樹葉,青年暴躁的聲音從煙囪裏響起,隔著厚厚的磚牆,聽起來讓人産生一種窒悶的錯覺。

很顯然,幹活的是特洛斯。

從煙囪裏爬出來的青年,蓬亂的頭發上還挂了一縷蛛絲,臉頰上橫七豎八的炭灰,簡直就像剛從地道爬出來一樣精彩。大冷天他居然把上衣脫了個精光,幸好體力勞動讓他不懼寒冷,背部健美結實的肌肉上還冒出了一層晶瑩的汗水。

雖然一臉不爽,但還是很好地完成了任務。

“特洛斯,過來!”聽到駱賽的叫喚,特洛斯回過頭,乖乖地低下去一點,讓駱賽給他擦臉,“做得很好。”

得到主人贊揚的特洛斯一副很不屑可眼裏又忍不住流露出得意的表情。

突然,他的臉色變得異常兇狠,一把将駱賽拽到身後,瞪著門口的位置。

下一刻,玻璃門“叮當”地推開。

一個彪形大漢堂而皇之地走了進來,由於身形過於魁梧而胸肩的肌肉群相當發達,而令他的背部似乎有點駝的感覺,就像經典迪士尼動畫《美女與野獸》裏面的那只令人畏懼的野獸,他身上穿著奢華的灰色裘皮大衣,內襯翻領處野獸皮毛絨的質感讓他看上去更似一頭兇猛的野獸,頭上戴了一頂同樣以裘皮精制的底絨帽子稍微遮住了他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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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身後跟進來兩個比他稍微矮一點的青年,看上去跟特洛斯差不多高大壯健,但皮膚有著病态的灰白,眼圈極重的青灰,看上去甚至有點像吸食了毒品的不健康,他們神經兮兮地進門就東張西望,仿佛想要在這裏找到些什麽。兩人的模樣幾乎完全一致,顯然是雙生子,但還是能夠分開,因為其中一個人左耳朵上穿滿了一個個圈的金環,而另一個在右耳朵上穿滿的是銀的耳環。

這三個人一進門就散發出一種“我們不是好人”的氣勢。

“請問有什麽需要幫忙嗎?”

就算是黑社會,寵物病了也是得帶去看獸醫的。

駱賽在之前的寵物醫院工作的時候,就曾經遇到過一大群像黑超特警已經飙進來把醫院圍了個水洩不通之後就因為那個幫派的老大養的吉娃娃狗吃幹糧吃太多而導致腹瀉,所以現在他倒還是很淡定。

“我想找一只狗。”

大概是處於禮貌,對方摘下了帽子,露出一張更加有“性格”的臉,你都不能想象到底有多兇獰,北歐人種的身形加上絕非善類的臉,上面還要布滿絕對超過了十條的疤痕,有從發線後蔓延出來的,有從額頭的位置一直拉扯到對角下颚處的,這個男人看上去就像個随時從腰間拉出非常誇張的重型武器一地地橫掃一片,所到之處到處血肉橫飛的反社會恐怖份子。

寵物醫院有棄犬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不過諾亞動物診所因為地方相當的偏僻,要特地找來遺棄還真不容易,呃,當然除了某只不算尋常類別犬種的小狗,於是他回答:“很抱歉,最近沒有棄犬暫存在這裏。”

忽然,男人身後一直蹲在地上東嗅西聞的左耳朵滿是金耳環的青年一臉興奮地叫喊:“肯定是這兒!我聞到了小甜心的味道!”

“……”

你一黑社會不要一臉宅男發現蘿莉塔蹤跡的流口水模樣好不好?!形象很崩壞啊!

“嗯。”皮裘壯漢很穩重地用鼻音哼了聲,顯然這是他早已察覺的事實,根本對青年的大驚小怪毫不在意。

不過在黑社會面前,平民百姓狀的駱賽就算想掀桌也只敢掀一個桌腳……

“很抱歉,我這裏沒有您要找的犬只。”

“騙人!這裏明明就有小蜜糖的氣味,而且還很新鮮!!”銀耳環的青年顯然因為駱賽的隐瞞而氣憤不已。

對於他們莫名其妙的職責,駱賽很肯定地回答:“我指的是現在。現在,沒有。”

皮裘壯漢抱起兩條粗壯得好像能夠徒手捏碎人腦袋的手臂:“你的意思是說,沒有?”

“是的。”

“行了!”特洛斯一把将醫生抱進懷裏,龇牙,“刻耳柏洛斯不在這裏,你要找他,可以到地獄去找。”

“咦?是來找刻耳柏洛斯的嗎?”

後知後覺的駱賽被特洛斯狠狠瞪了一眼,眼神就是“閉嘴!”。

是啊,四條腿的狗滿大街都是,三顆腦袋的也真是只能到地獄門口去找了。

“走了?”

“是。”

壯漢皺了皺眉頭。

他身後的那倆跟班不死心:“那麽小蜜糖呢?”“那麽小甜心呢?”

“……”

“哦──不!!我們來晚一步了!!”兩名青年一陣捶胸跺腳,悔不當初的樣子,然後互相指責起來:“哈提(Hati)!都怪你!叫你別嘴饞!”“難道你就沒有責任嗎?!斯庫爾(Skoll)!你吃得比我還多!!”

“閉嘴。”壯漢威勢十足,那兩個叛逆青年雖然很粗魯的樣子,但對他完全不敢違抗,揉著鼻子收了聲音。

他看向特洛斯:“小夥子,你知道我?”

特洛斯想都不想:“不。”

“不可能,刻耳柏洛斯一定向你提起過我。”

毛躁的青年顯然非常不耐煩:“我說了,你要找他去地獄,這裏是我的地盤!”

“嘿,嘿,小夥子,別著急。”對方的态度依然從容,就像一頭覺得沒必要跟露出毫無殺傷力的小爪子的小狗計較的大狼,“我當然願意追随那個男人的腳步,不過,顯然他所屬的領域與我不同,而哈迪斯似乎并不是好客的地獄之主。”

“是啊,誰會歡迎一頭吞食主神的魔獸?”

壯漢的臉部笑紋加深了很多,一副“瞧,我就知道他提起過。”而明明是出言諷刺的青年則因為說漏了嘴而露出不淡定的懊惱。

“老頭!”金色耳環的青年打量特洛斯的眼神露出了陰險,“這家夥有兩顆腦袋,跟刻耳柏洛斯該有點什麽關系吧?咱們把他帶走,然後讓刻耳柏洛斯拿小甜心來換!!”

旁邊銀色耳環的青年更加是一臉興奮:“好主意!”就見他忽然前肢著地,臉型扭曲露出了鋒利的獠牙,身上爆炸般彪出一大堆的灰毛,四肢更變成野獸的爪肢,頓時在屋子裏出現了一頭耳朵穿著銀環的狼!!

而另外一名青年也不甘示弱般發出一聲狼嚎,一甩頭,鬃毛迸發,龇牙咧嘴就像恐怖電影裏面的狼人變身一樣,轉眼落地就已經成了一頭耳朵穿著金環的狼。

比犬類尖長的吻,豎立不彎曲的耳朵,一身相當厚重的灰色長毛,犀利并帶著邪氣的眼神,渾身散發出一種絕不向人類搖尾的野性,如果它靠近,絕對不是為了讨好,只是為了用門牙咬碎喉嚨、用裂齒撕裂皮肉。

這絕對不是動物公園裏面所看到的那些瘦瘦巴巴、只知道在籠子裏面繞圈的野狼,駱賽很肯定地判斷,這兩頭絕對是在野地放養的北極狼。

它們站在一身皮裘的魁梧男人身畔,詭詐的眼睛一直盯在特洛斯的身上。

挑釁的态度瞬間惹毛了某只脾氣不好的大狗,特洛斯當下發出一聲低沈的吠叫,瞬間變化進入地獄雙頭犬模式,黑色杜賓犬盡管身形上略遜一籌,但升騰出來的充滿硫磺氣味的地獄火絕對是殺氣騰騰,纖長足弓微微彎曲,爪子随意踩踏之處,頓時“滋滋滋──”地冒出被地獄火燒焦的黑圈痕跡。

他的地板!!駱賽悲催不已地看著被那兩頭狼像鋼一樣的爪子刨過拉出好多爪痕以及被滴滴答答的地獄火燒出一個個小坑的地板……拜托打架到外面啊!悲催的駱醫生完全進入了坑爹地遇到大俠們打群架的飯館老板狀态。

所幸某位大Boss也嫌這個小屋子不足以掀起另一場黃昏之戰:“行了。那個男人可不會那麽容易就屈服。”

盡管這兩頭狼屬於怪物級別,但它們顯然保持了狼的特性,就是嚴格的階級觀念。剛才還在龇牙咧嘴的大狼馬上就卷著尾巴低下了頭,退後地縮到了男人的身後。

雙頭杜賓犬的一顆看起來是剛剛睡醒的頭打量對方:“你是芬裏爾(Fenrir)。”

“呵呵……”男人笑得豪邁,完全沒有一點需要掩飾的意思,“你說對了。”他非常不客氣地找了張椅子坐下,兩頭狼則在他身側徘徊,“小夥子,你可以告訴我,刻耳柏洛斯什麽時候還會離開地獄的大門嗎?”

“我不能。”俄耳完全沒有被他的态度影響到,冷靜又淡定地看向顯然比他高出幾個級別的怪物,“我想你應該知道,像刻耳柏洛斯這樣忠於職守的看門者,如果不是有特殊的理由,他是絕對不會輕易離開他的位置。”

芬裏爾摸了摸寬下巴處短灰的胡渣:“或者,被強迫?”玩味又帶著暴虐的笑意讓他看上去完全就是個危險份子,“我記得一個叫赫拉克勒斯(Heracles)的人類英雄曾經令他離開地獄。”

“凡事總有意外。不過在刻耳柏洛斯身上,意外并不多。”

“我想,我會是其中一個最大的。”

“……”這個嚣張又霸道的怪物相當讓人無語,俄耳咧了咧嘴,“我不覺得像刻耳柏洛斯這樣恪守規則的看門犬會跟一頭吞食奧丁主神的萬惡之首扯上任何關系。”駱賽在後面默默點頭,是啊,那位黑西裝地獄官方發言人跟面前這個反社會黑道老大無論是哪個角度看都完全搭不上讪的吧?

兩匹灰毛的大狼一陣躁動發出低吼:“吼──”

那邊的特洛斯則毫不示弱龇牙噴火:“嗷──”

“不要廢話了!快把小蜜糖交出來!!”“對!快把小甜心交出來!!”

“這裏不是甜品店!!沒有該死的蜜糖甜點!!”

“吼吼──”“嗷嗷──”

比起那邊低次元的對峙,這邊Boss級的對話依然“輕松”。

被貶損的芬裏爾像聽到的是贊揚一樣咧嘴微笑:“事實上,比起一個奧丁老頭硬邦邦的骨頭和只有筋絡太多的老肉,我更喜歡像佛爾塞提、布拉基這樣更鮮美的神靈。可惜神靈并不多,所以偶爾,我們也願意品嘗一下人類的味道。”帶著精光的視線落在對於怪物來說太過弱小的人類獸醫身上。

優雅的杜賓犬終於露出了獠牙,滴著像銀色拉絲一樣漂亮晶瑩的唾液滴落在地板上,瞬間腐蝕出可怕的痕跡:“我想刻耳柏洛斯一定沒有告訴過你,永遠不要觊觎屬於地獄犬的東西。”隐藏含義:搶主人,那是要看狗的。

悠著點啊!俄耳!駱賽內心寬條面淚中。

房東要是看到了很可能就要發飙了啊!他可付不起翻修地板的費用!!

“看來哈迪斯的地獄看門犬都是些盡忠職守的狗。”芬裏爾似乎并不把他的威脅放在眼裏,感嘆著十指交疊在胸前,翹腿靠背地坐著,一副大佬派頭,“不過就是因為這樣,我才不想放過那樣的一個男人。”

他稍微側目地看了身邊叫嚣的兩條狼,眼珠子深處跳動了一絲幽藍的火焰,根本不需要吩咐,那兩條惡狼瞬間偃旗息鼓地窩縮趴下在凳子邊。

“小夥子,你知道嗎?我很不高興。”

“……”俄耳不想問為什麽。

“我知道你們的家族需要刻耳柏洛斯的後裔,但為什麽不來找我呢?與其跟那些奇形怪狀又是蛇又是獅子又是羊的怪物上床,還不如來找我,起碼我們的形态還比較接近吧?”

你生得出來嗎?!

作為獸醫的駱賽內心咆哮了……

這位自我感覺良好的魔獸先生,麻煩你看清楚情況啊好不好?!

就算完全不受不同種群的個體之間因為不同基因型控制基因流動會因為外在的地域、行為、季節或者內在的配字體、染色體、基因不能互相作用等等緣故而受到限制或者阻止的生物隔離機制限制,甚至出現了基因突變、染色體變異或者基因重組等難得一見的族群可遺傳性變異,但至少,那也得存在雌性生殖系統吧?!

就是說,除了精巢、附睾、輸精管、副性腺及陰莖之外,沒有卵巢、輸卵管、子宮這些也無法完成生殖吧?!沒學過生物學,也不要把創造生命想得太簡單好不好!!

跨越了六百萬年人類存在的歷史裏也沒一片文獻乃至遠古的壁畫曾經記載過一個雄的高等脊椎動物從肚子裏生下過一個娃!你妹的不要太想當然了吧!!

“……你怎麽知道的?!”

俄耳表示很奇怪,雖然他奇怪的方向跟駱賽完全不同,但以刻耳柏洛斯那嚴謹的男人顯然不大可能會到處宣揚自己的豔情史。

笑紋加深讓那張滿布傷疤的臉顯現出一種外露的殘忍:“除了生了刻耳柏洛斯兒子的那只雌獸是自己死掉之外,我可是不辭勞苦地為他解決每一只曾經與他有過一次關系的怪物啊……”他拍了拍結實緊窄的腹肌,“害我都有些發胖了。”他看了一眼俄耳,“放心,為了不留痕跡,我的兒子們會把她們連骨頭都不剩下一丁點的全部嚼得幹幹淨淨。”

他腳下的兩匹惡狼好像再回味那些美味般“嘎吱嘎吱”磨著鋼牙。

“……”

“可是那個男人完全不理解我的苦心。”

他的嘆息就像一個為情所困的男人。

就算為情所困,也是為情所困的黑社會!!駱賽醫生忍不住在心裏小聲地吐糟。

解決情敵什麽的,簡直就像人類的黑社會老大發現了情人背叛,完全毫不猶豫拔槍就!掉然後灌水泥丢大海……坑爹啊,默默為那些只不過跟一只三顆腦袋的大狗交配了一下然後就莫名其妙死無全屍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下的怪物們掬一把同情的淚。

像你這樣搞法,是個正常人都得離得遠遠的,免得以後晚上跟誰說個話,第二天就連那人就剩下一根小尾指骨了。

坑爹呢這是……

“而且我想他也誤會了,我并沒有要對那只可愛的小三頭犬不利。既然是他的兒子,我當然也會當成像是自己的兒子一樣對待。”他垂下手,摸了摸其中一只灰色的大狼,“事實上的我的兒子們對那只小玩具也是非常喜愛,我想它們應該能夠成為相親相愛的好兄弟。”

兩匹成年的北極狼跟一只未成年的拉布拉多幼犬?

那能相親相愛嗎?!!

先反應過來的特洛斯朝那兩兄弟又是一頓怒吼:“滾蛋!!敢打帕彼的主意?!我要把你們的靈魂都燒掉!!”

那兩匹狼一躍而起也毫不示弱地嗷回去:“小蜜糖(小甜心)是我們的!!你哪位啊?!”

“我是他小叔!!”

“……”那兩頭狼瞬間停住了叫聲,互相對望了一眼,突然“嗷嗚”一聲撲了過來,特洛斯還沒來得及噴火,它們一人挨一邊地就開舔特洛斯的腳,完全沒了剛才的兇狠反而一副親近的狗腿樣:“小叔你好!”“小叔誤會!”

“滾蛋!!!”

那邊的俄耳倒是冷靜地觀察了那位魔獸老大很一會兒,忽然說:“我想你來這裏之前,已經知道他不在這裏。”

芬裏爾沒有回答,但俄耳也沒有想要他的回答。

“你來,只是為了要我帶話給他。”

“……小夥子,你很敏銳。”

“不過很可惜,我不打算回去。”

“……”

“我不打算像刻耳柏洛斯那樣,為了那個被稱為媽媽的女人想要延續血統的欲望,跟那些完全不認識的雌性怪物繁殖。”俄耳的語氣帶著沒有轉圜餘地的堅定,“我只需要一個,唯一一個。就已經足夠了。”

芬裏爾沈默了片刻:“你覺得那一個的存在,足以讓你違背整個福耳庫德斯家族的意志嗎?”

俄耳并沒有再正面回答,反而哼笑著說:“我覺得在諸神的黃昏中率領魔獸軍隊以巨蹄與鐵騎踏碎彩虹之橋,踐踏奧林匹斯神殿,吞食衆神之主奧丁令亞薩神隕落的芬裏爾狼完全沒有這樣說的資格。”

“你很有意思,小夥子。”芬裏爾忽然站了起來,魁梧的體魄一下子幾乎遮擋了所有的陽光,“哈提!斯庫爾!走了!”

還在那裏一邊磨蹭示好一邊被特洛斯踢開的兩條惡狼馬上回轉地跑回到男人的身邊,依依不舍地向特洛斯搖動圈著的狼尾巴:“小叔再見!”“小叔保重!”

“滾蛋!!!!”

特洛斯噴火了。

“啊呀!”“哇呀!!”“小甜心的叔叔好兇……”“幸好小蜜糖不像他!”“是啊是啊!”“還好還好!”

“滾!!!!!!!”

————

“抱歉,醫生,又給您添麻煩了……”

俄耳咬了下吐火吐得很歡的特洛斯耳朵,示意他閉嘴,然後看向醫生。駱賽此刻正悲催不已地盯著被狼爪子刨花又被地獄火燒再加上腐蝕性液體澆臨後的地板,哦,不……他已經看到那些可愛的紙鈔正長出小翅膀“啪啪啪”地從他的荷包裏不斷地飛向天堂了……

“沒什麽,這只是一點小問題。”雖然肉疼,但這畢竟不是俄耳和特洛斯的錯,比起好像哈士奇那樣喜歡破壞家具的頑皮狗狗比起來,他家的雙頭杜賓犬也只不過是偶爾咬咬雜志而已。

然而俄耳依然感到很無比的歉意:“或許我們真該離開,一直都因為我們的緣故害醫生沒有辦法過正常的生活。”

特洛斯的眼睛注視著駱賽,眼神帶著倨傲,卻難以掩藏裏面的不舍,語氣變得很惡劣:“誰要留在這個地方?!我早就想走了!!”可是這話,卻言不由衷的虛弱著。

駱賽愣了愣。

一想到家裏再也聽不到特洛斯暴躁的怒吼或者是俄耳溫柔的叫喚,他的心髒就很有種被雞蛋攪拌器使勁甩打,蛋黃蛋清全都攪一塊的感覺。

“不!等等!”

醫生抱住了狗狗的脖子。

“醫生?”

“沒有你們在,我的生活才會不正常。”

駱賽的話讓兩顆狗狗都一下子沒了反應。

沈默在空氣中蔓延,但并不冰冷。

狗狗們把他們的頭一邊一顆地擱在駱賽的肩膀上,俄耳親昵地磨蹭著醫生的脖子,邊嗅嗅聞聞,而特洛斯雖然一副很不甘願的樣子但還是擱在那裏,豎起來的耳朵輕輕地扭動。

“醫生願意跟我們一直在一起嗎?”

“當然。”駱賽毫不猶豫,雖然一開始他們的到來并非他的意願,但是把他們留下來,一直在一起确實他的決定。

俄耳眼睛裏露出一點點的亮光,記得跟醫生的媽媽通電話的時候她曾經抱怨般地提起過,‘小駱他外表看來缺乏決斷,可卻是個一旦有了決定就會堅持到底的頑固分子。就像那時候在大學選擇了獸醫專業,連他老爸要上皮鞭他都不肯改變初衷。’

“只要一個。唯一一個。”

俄耳輕輕地低喃。

特洛斯打了響鼻,态度非常不好:“顯然,我是不得不留下的!要不是跟俄耳同一副身體,我絕對不會留下!!”

駱賽想起了之前了解到的信息,對於那個奇怪的怪物家族,他非常擔心他家的狗狗會被拐跑:“你們在這裏會被發現嗎?最近還是不要随便外出了。”

特洛斯鼻子哼了一聲:“估計那個女人現在都沒發現我們不在。”

俄耳輕笑:“醫生,你完全沒有概念……我們對他們來說,只是俄耳特洛斯。”

“?”

“醫生,‘帕彼’可不是帕彼的名字嗎?”

“不是嗎?”

“因為他長大之後,也只會是‘刻耳柏洛斯’。”俄耳的聲音有點沈重,“因為無論是‘刻耳柏洛斯’還是‘俄耳特洛斯’,從遠古到不久之前,都沒有第二個。你無法想象,為了得到一只刻耳柏洛斯,跨越醫生所說的‘生殖隔離’,那個男人要跟多少只怪物交配。”

駱賽愣住了,其實他是完全無法想象像那個渾身硬派作風的男人是怎麽個冷靜地為了繁殖出一只三頭犬而跟許多怪物上床,也就難怪剛才那個狂暴到連奧丁都敢吃掉的魔獸老大會抓狂了。

“於是在帕彼出生之後,就該輪到你了?”

“是的。我和特洛斯都不願意像一條種狗般受到擺布,所以跑了出來……在人間流浪了一段時間……”

想起剛剛遇到俄耳和特洛斯的時候,他們落魄的模樣,駱賽一陣子的心疼。

一定非常的不容易吧?

從地獄裏出來,完全沒有接觸過人類文明的俄耳和特洛斯,為了不被找到而躲躲藏藏地睡在肮髒的街角或者冰冷的橋洞下,找不到工作沒有錢買吃的,甚至像流浪狗一樣從垃圾裏翻找食物,真是太令人心疼了!

駱賽拍了拍狗狗結實優雅的身體,安慰他們:“犬類的血統代表了相對穩定并特質優良的遺傳,更何況像你這麽優秀、又特別的犬種,誰都想要你的後代。”

“……醫生,你這是稱贊我們嗎?可是我一點都不覺得高興……”

“這倒不是稱贊,是事實。瞧……”由於趴在他身上的狗狗姿勢分開了腿,駱賽毫無障礙地伸手下去,摸了摸某犬胯間的小雞雞,相當專業地檢查了陰囊腔裏面是否正确地含有兩顆睾丸:“沒有隐睾的現象。”

顯然因為是使用同一副身體,所以俄耳和特洛斯兩個是同時被捏住了袋袋,特洛斯毛都豎起來地繃直了脖子,作無聲地仰天長嘯狀,而俄耳則要矜持一些,只是把腦袋埋在駱賽的脖子間磨磨蹭蹭地。

醫生靈巧的手指摸到了陰莖的位置:“沒有者先天性異常陰莖偏向或者嵌頓性包莖現象,我留意過勃起無異常,并不存在無法縮回的情況。換句話說,你們處於随時可以交配的狀态。”

一顆腦袋已經暗爽到磨牙,另一顆腦袋則閉上眼睛哼哼。

胯間的某根,舒服地發抖,優美的腰弓肌肉繃緊了,很邪惡地按照健康的狀态,陰莖骨慢慢地在駱賽的手中伸直變大……

“要不我幫你們去勢吧?”

“!!”

“??”

兩顆腦袋的動作連同那根內帶骨頭無需勃起就能外伸現在伸出來一半的玩意兒瞬間定住。

駱醫生站在專業獸醫的角度,很認真地跟自家的狗狗商量:“對於長期不配種的犬只來說,做睾丸切除的絕育手術有助於防止前列腺疾病及癌症等生殖器病變,除了不能再生殖之外,其餘的一切都不會有影響。”

“……”

“……”

“剛才清理壁爐的時候弄了一身的爐灰,我得先去洗洗!”

用手臂撐住沙發兩邊站起來的已經是英俊但赤裸的青年,他非常迅速地撿起褲子遮擋住私處,動作敏捷甚至有些火燒火燎,就像吃下智慧樹的果子而剛剛明白了羞澀的亞當。

“等我洗完之後,我們就生火,把壁爐燃燒起來──”聲音的尾端消失在關閉的浴室裏面。

駱賽坐直身,看了看自家狗狗消失的方向。

低頭,手指在空氣中憑空捏了捏,似乎在确定一些什麽東西的形狀般滿意地微笑:“很健康啊……”

是啊,獸醫家的狗狗,今天也很健康呢!

參考資料備注:

芬裏爾(Fenrir):北歐神話裏的巨大狼型魔獸,性格狂暴兇殘,張開嘴巴時上下颚能夠頂住天地,因為帶來了各種災難而被諸神施計囚禁,最終逃脫,在諸神的黃昏中吞食奧林匹斯主神奧丁。

斯庫爾(Skoll):芬裏爾之子,在諸神黃昏到來時吞食太陽的狼。

哈提(Hati):芬裏爾另一個兒子,吞食月亮的狼。

SeasonⅠ End

後語:醫生,你鬼畜了!!!(另外,真是一家子的禍害啊……芬裏爾老大……)

就像美劇的單元劇那樣,故事在這裏暫時告一段落了喲~~~而且在尾聲處揭開了俄耳特洛斯離家出走的緣故,幾乎就像放了個炸彈,炸開了等人來收拾殘骸的意思(喂喂,最近看Bones看太多了吧你!!!)

第一季完結了喲!

《諾亞動物診所病歷記錄簿》第二季

文案:

不知道還有沒有人記得這位苦逼的獸醫以及他那所幾乎被掩埋在歐洲的老城老房子中間的動物診所?

如果還記得,那麽請各位繼續來為他的苦逼的生活祈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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