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反倒是你,被人怼着臉欺負到頭破血流——”喬皙站穩後,抽回自己被秦祎抓住的手, 再度轉身面對對方,“你還……”
秦祎望着她的眼神, 不像平常一樣冷淡平靜, 反而露骨又直白, 好像一頭獸看見了獵物, 即将張露出他竭力隐藏的爪牙, 開始狩獵。
喬皙莫名的察覺到一絲危險的氣息,腳不受控制的往後退了一步,才甩開的手又被秦祎握住, 帶着她的手腕向前一拉。
兩人的距離再次拉近。
他啞聲問她:“我還什麽?”
秦祎額頭上的紗布印出點點猩紅,眼下淚痣都被襯的黯淡許多。喬皙被他臉上這兩處的特征吸引了視線,心底下意識忽略了他帶給自己的危險信號。
她想秦祎即便是獸, 那也是一只被人撕咬的遍體鱗傷, 毫無威脅的獸。
而且這只獸, 現在是她的。
拴住他的鎖鏈被她牢牢地握在手裏,只要她不松手, 他就不可能有反咬她的機會。
“你, 你還慫啊。”喬皙伸出手指,壞心眼的隔着紗布, 戳了戳秦祎的額頭, “別人蹬鼻子上臉你都不知道反擊嗎?”
秦祎低頭, 湊近看她那張認真數落自己的漂亮臉龐, “我不知道啊, 我都一無所有了, 我還能怎麽做?”
喬皙對他的示弱很受用,“所以還是得靠我出馬。”
“咳,我是不是打擾兩位了?”
喬皙的律師站在通道口,看見兩人親密的姿态,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我還是待會兒再來吧……”
“等一下王律師。”
喬皙抽身離去,近在秦祎咫尺的美景和氣息瞬間離他而去,他面上的神情複原,又再度變成了那副冷淡疏離,生人勿進的模樣。
“王律師,是有什麽事嗎?”
王律師正色道:“是的喬小姐,關于您向我委托的案子,還有一些細節上的問題……”
“我不上訴。”秦祎走過來,向王律師道:“喬皙替我委托你的事情,就此作罷。”
在喬皙發出質問之前,秦祎先開口解釋,“我不想因為一個娛記,讓你卷入不必要的麻煩裏。”
“喬皙,你很純粹。我不希望讓這件事髒了你的手。”
“你很純粹”四個字,把喬皙的所有的問題都堵了回去。
秦祎,這是在誇她?怎麽就和純粹扯上關系了?是說她單純?聽起來怪別扭的。
王律師撓了撓頭,“秦先生,您是當事人。這件事沒有您的同意,也确實無法上訴。您和喬小姐還是再商量一下吧。”
秦祎點了點頭,王律師的目光在他和喬皙的身上來回轉了好幾圈,忽然小聲的問道:“我沒記錯的話,二位的cp名是叫淚痣cp吧?我老婆是你們的cp粉,嗑的上頭的不得了,你們可不可以稍微透露透露,淚痣cp是真的嗎?你們放心,我有職業操守,絕不外傳……”
喬皙還沉浸在秦祎“誇”她的怪異感中,沒注意聽王律師的話。
秦祎在旁邊默默地注視喬皙,似乎不想放過她的每一個神情,語氣難得溫和:“傳言不可盡信。”
傳言不可盡信,但眼前的郎情妾意卻是真的。
王律師是過來人,瞬間明白。等喬皙和秦祎走後,他立刻給老婆發了條微信:老婆,你嗑的cp是真的!
“還是要多休息,傷口雖然不算深,但是額頭的皮膚很脆弱,很容易反複撕裂。”
回到醫院後,醫生重新給秦祎上了藥,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
周育晨去藥房取藥,留喬皙一個人在病房裏陪着秦祎。
喬皙本來沒來醫院前就想走的,一路上也不知道為什麽秦祎的視線一直放在她身上,弄的她竟然有點不好意思開口離開。
不過眼下秦祎也沒什麽事情了,是個離開的好時機。于是喬皙毫不留戀的拿起了自己的手提包,“我走了。”
手提包的鏈子被秦祎從後面拉住,喬皙轉過身去扯了一下竟然沒扯動,“秦祎,你又要作什麽妖?”
“你就這麽走了?”
“不然呢?難道還要我留下來給你陪房啊?”又不是什麽大病,破了個頭而已這麽矯情,喬皙在心裏吐槽。
“陪房不行嗎?”
秦祎定定的望着她,明明神情冷淡如常,可眼神中卻透着一絲執拗,就像是對喬皙陪房這件事格外在意,讓他起了貪念,一下子從平日裏高不可攀的神祗,變得有了幾分人氣兒。
喬皙對他這樣的眼神産生了好奇心,想要一探究竟,“要我陪房之前,你可得先看看清楚我是誰。我可是喬皙,想要我陪房……一夜的費用是你現在付不起的。”
她說完,跟故意逗弄寵物似的用手指勾了勾秦祎的下巴,紅唇輕啓:“破産的窮光蛋。”
秦祎撰住在他臉上作亂的手指,“付得起,你就陪嗎?”
“大白天的就別說夢話了。”喬皙對他眨了一下眼,露出無辜的表情,“你要是有錢,會被人欺負成現在這個樣子?”
說到這裏,喬皙突然聯想到秦祎讓她撤訴的事情,這個白癡,不會是因為怕請不起律師付不起費用所以才撤訴的吧?
“喂秦祎,我都默許你為了賺錢,把自己的馬都租給我們劇組了,你口袋裏現在難道還窮的一清二白?”
他們《夜闌雨》劇組因為上次她腿受傷,把所有的馬都換了,照理來說秦祎應該能拿到一筆還算可觀的收入才對。
秦祎半眯起眼審視喬皙,“你認為,我把我的馬租給你們劇組是為了賺錢?”
“難道除了賺錢還有別的原因?”喬皙戲谑道:“獻愛心,做慈善?”
她可不信。
秦祎鼻尖哼出一聲冷笑,要不是有個人摔了馬,他會跟倒貼一樣把整個馬場的馬連夜都送了去?現在竟然還成了他唯利是圖,只為賺錢。
他這聲笑聽的喬皙怪不舒服,她猜估計是秦祎覺得自己當衆拆穿他賺錢的路數,很沒面子。男人這種生物不就是死要面子嗎,可是面子這種東西在她這裏,秦祎早就一點都沒有了。
秦祎忽然伸手拉住她在病床上坐下,“讓我看看你的腿。”
喬皙拿起包就要往秦祎面上砸,“色狼!”
秦祎擡手接住她的包,“我是要看你的傷。”
喬皙一愣,“我為什麽要給你看?”
秦祎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解釋。他一手按住喬皙兩只作亂的小手,另一手撩高喬皙的裙擺,看見了喬皙腿上的傷疤,肉粉的顏色不算難看,可在她白皙肌膚的襯托下,仍舊很醒目。
秦祎覺得這條傷疤格外刺眼,“還疼不疼?”
喬皙早就不疼了,但她此刻大半個身子橫卧在病床上,和秦祎面對着面,再近一分就要倒進秦祎的懷裏。
這樣的姿勢讓她覺得難受又怪異,語氣也帶上了刺,“我疼不疼和你有什麽關系?秦祎,你少蹬鼻子……呀!”
冰涼的觸感突然劃過她腿上的疤痕,連帶着周圍的肌膚都不受控的氣了一層酥麻之感。而給她帶來這股異樣觸感的人,不僅沒有收回作亂的手指,反而用指腹輕輕按壓她的傷疤。
秦祎輕聲詢問她:“還是疼?”
喬皙的雙頰不受控的染上煙霞,也不知道是因為害羞還是生氣。她用那條被碰過的腿踹向秦祎,“……給我放手!”
秦祎側身往旁邊一躲,沒被踹到,喬皙腳上的高跟鞋卻飛了,踢到牆壁,反彈到病房門砸出一聲響,吓的從外面開門的人一抖。
只見對方拉開房門,看見裏面混亂的場景後,猶豫着要不要進,“要不……我過會兒再來?”
喬皙猛地轉頭看過去,發現門口站了一個陌生的男青年,急忙喊道:“這裏有流氓!請你幫幫我!”敢捉弄她,她今天要秦祎在陌生人面前顏面盡失。
任自歌聽見喬皙的求救,在門口怔了幾秒後,連忙走了進來,還反手鎖上了門,像是生怕被別人發現。
喬皙睜圓了眼,“他是流氓,你關門幹什麽?”
難道不是應該大喊大叫讓人進來捉流氓嗎?
任自歌露出背後提着的果籃,對喬皙抱歉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美女,你說的流氓是我兄弟,我不能為了幫一個外人,送我兄弟去蹲局子吧?”
喬皙忽然生出一種自己被叼進了狼窩的感覺,下一秒,便感覺自己暴露在空氣裏的腿被擋住。
秦祎拉下了她的裙子,松開了她的手,解釋道:“我是想看你的傷。”
看傷?有這樣跟耍流氓一樣的看傷嗎?
“我不想給你看不行嗎?”喬皙得了自由,氣鼓鼓的從床上站起來,随便斜了另外一個男的一眼,毫不留情地罵道:“狼狽為奸。”
任自歌忍不住大笑起來,“別生氣啊美女!我跟你開玩笑的!秦祎就是個性冷淡,你說他出家當和尚都比耍流氓有可信度啊。”
秦祎涼涼的看了任自歌一眼,可惜對方沒有接收到他眼神裏的威脅信號,反而眼睛一亮,開始上下打量喬皙,“你是……喬皙?”
喬皙對他沒什麽好感,加上發生了剛才的事情,她現在只想快點離開。
可任自歌卻是個自來熟的性格,幾步走到她跟前,“我看過你的電影,沒想到你本人比大銀幕上還要更漂亮。可以跟我拍張——”
“不可以。”秦祎替喬皙回答,“果籃放下,沒事就滾。”
“喂,人家喬皙自己都還沒說話,要你回答?”任自歌毫不氣餒,嗆回秦祎,“你是喬皙什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