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然而沒過兩天, 荊霄卻主動打電話來,“喂,葉靜好大記者嗎?收到錄取通知這麽大的好事兒發條消息就完了嗎,怎麽說也該請客吃頓飯吧?”

“我還不是記者。”靜好正忙着整理期末的複習資料, 語氣涼涼, “再說要不是你們這幫人在其中橫插一腳, 這事兒也不至于這麽不順利啊!”

荊霄發出笑聲, 她幾乎都能想象到他在電話那頭露出白而齊的牙齒。

“哎,別這樣, 總算結果是好的嘛!再說我們馬上就要去做第一次野外生存訓練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呢, 就當踐行?”

靜好皺眉:“你們還做什麽生存訓練?”

連外太空實戰都進行過了,還需要進行模拟訓練?

“整個基地出動, 随隊訓練嘛,總不能只能留下我們兩三個人。再說我的返回艙當年也沒經歷過掉進沙漠和叢林的事兒,萬一将來遇上了, 還是得有所準備啊!”

“你能說點兒吉利話嗎?”靜好直想啐他一口, “還想有下次?”

“不想了不想了,那飯還吃不吃啊?我們請你也行。”

我們?

這麽說不止是他,傅修雲也會來呗?

“吃飯沒問題, 慶賀也好, 踐行也罷,就你一個人, 我可以來。你要帶其他人, 那就再見。”

“哎,別別別,我沒說帶其他人啊!不過你能不能到星鎮來啊, 馬上要集結,基地最近連出門條都不好打了,不讓我們離開太久。”

星鎮上有一家特別好吃的燒味館,上一世靜好去國外很多年都一直想念那個味道,卻直到自己出事都沒有機會再去吃一次。

于是跟荊霄約好在那裏吃飯。

沒想到韋婉知道後嚷嚷:“我也要去!靜好,帶我去,可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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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麽……”

“我就想謝謝荊霄!咱們能被新聞系錄取,就從他們願意配合咱們采訪開始。還有上回我爸住院那事兒,你跟他一個出錢,一個出力,我都不知該怎麽感激才好!”

“出力?你是說荊霄嗎?”

“對呀,你們那天剛走,第二天醫院就給我爸調整了病房,讓他住到單人間去了。還專門請了做臨終關懷的醫生……你知道麽,這麽長時間以來,我第一次看到我爸臉上露出那種欣慰的表情!”韋婉吸了吸鼻子,“我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們才好。現在我手頭也沒什麽富餘的錢,但既然他們要出遠門去做适應性訓練了,至少讓我準備一點小禮物,也算千裏送鵝毛了。”

原來還有這樣的故事。

那家醫院本來就是空軍附屬醫院,荊霄大概多少有些熟悉的人脈在其中。

他一向是個體貼又周到的男人,為人仗義,古道熱腸,也因此,上一世靜好即使到後來那麽厭惡江瑩,卻從沒遷怒到荊霄身上。

她拿他當真正的朋友。

韋婉準備的禮物是類似肉醬一樣的東西,自己家制作的,幹幹淨淨地裝在玻璃罐子裏。

她有些不好意思,“這是下飯菜,我爸的手藝。他現在炒不動了,昨天回家收拾東西的時候現場指揮我動手炒的。他說他這輩子沒什麽拿得出手的東西,就是這個好吃,以前在單位上班的時候領導都主動向他要,追到我媽也靠這個……你們嘗嘗,要覺得好的話,我就給荊霄他們送一點過去。”

她這一說,倒勾起了靜好作為吃貨的好奇心,中午在食堂吃飯的時候把司晨也叫來,鄭重其事地開罐嘗了嘗“韋氏下飯菜”。

真是不嘗不知道,一嘗吓一跳。

“這也太好吃了吧!”司晨簡直要尖叫,“我怎麽不知道這世上還有這麽好吃的下飯菜!”

的确是想象不到。以往家中偶爾買來當佐餐小菜的所謂“下飯菜”都來自超市貨架,入口就是滿嘴味精和添加劑的味道,吃完必須猛灌水,也不知是水下飯還是菜下飯。

但韋爸爸炒制的這個醬完全不會,入口不鹹,也不油,更不會有添加劑的味道,就是特別香——帶着手工制作的那種特有的新鮮的香氣。

食材好,用心烹調,才會有這樣的味道。

不要說什麽千裏送鵝毛,禮輕情意重,韋婉這是将“家”的味道與他們分享,抓住即将消散的父親母親的溫暖與他們分享,乃是世間最純淨也最珍貴的心意。

荊霄他們即将去往的沙漠條件艱苦,路途遙遠,飲食必定不可能跟大本營相提并論,甚至能不能頓頓吃的上熱飯熱菜都成疑問,這樣一罐家常味的“下飯菜”應該是極好的禮物。

司晨喊着讓韋婉教她做這道炒醬,說将來萬一深造計劃失敗,她就炒這個去賣,一技巧傍身,不至于餓死。

靜好說:“你這話能氣死連指導吧?”

“咦,司晨你的新補習老師真是連指導啊?”

司晨嗯啊了兩聲,低聲跟她們商量:“你們說,我要不要告訴他,我是當年刺他一劍的那個人啊?”

看他那麽親和力十足地給她講課,講得又那麽好,瞞着總感覺好像良心難安。

“等考完了再說呗。你要是考上了,就告訴他,可以賠償損失,或者帶他做整容手術,都随你。萬一要是考不上,也就不用說了,各自相忘于江湖吧!”

“啧啧,真是無情,無情的女人。”

韋婉嗫嚅:“我……覺得靜好說得有道理。”

“不管怎麽說,人家是我老師,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那個,他這回也要去做生存訓練的吧,我是不是也該有點表示?”

“那要不吃飯你也一起去?我可以讓荊霄把連指導也叫上。”

只要傅修雲不來,其他來個十個八個的都無所謂。

司晨本來也要補課,最近選訓基地不允許出來太久,連睿庭給她上課都是掐着時間趕,她只能遷就他到星鎮去上課,正好捎上靜好和韋婉。

中午午休一個小時的時間,靜好見她的手機不斷有電話進來,都被她摁掉了。

她等韋婉走了之後才問:“怎麽了,我哥找你?”

“嗯,我昨兒個回家了一趟,跟他遇上了,找茬吵了一架,董事會也沒參加,表決權都還懸着呢,他就到處找我。你看着點兒,他估計就快找你這兒來了。”

果不出所料,靜好的手機很快就閃爍起葉致遠的名字。

她只好也挂斷不接。

“他應該是知道我察覺他跟江瑩的事兒了。”司晨冷笑,“你知道嗎?上回她到我們家裏去,故意留了一支唇膏在洗漱間的臺子上。你哥又不認得化妝品,那就是留給我看的。有這麽好的把柄,我不起個頭,未免太可惜了。”

葉致遠怕家裏人知道反應太大,連靜好這裏都不敢來求助,只先一個勁兒地打她電話要跟她談,一口一個親親老婆。

司晨覺得之前親眼目睹他跟江瑩進自家門都沒這麽惡心過。

“也挺好的,就該讓他急。咱們也準備的差不多了,就算擺明了講也沒事。”

“嗯,等我考完試了再收拾他!這幾天就讓他先以為我是鬧情緒,公司的事兒我就算跟他對着幹,他估計也不敢跟我怎麽樣。”

“江瑩有聯系過你嗎?她想買下股份的錢準備好了嗎?”

“還沒呢,我看夠嗆。現在年底了大家手頭都吃緊,要不就留着過年,誰當這個火山孝子給她借錢啊!”司晨也學會了刻薄,“等着吧,我不急。她要籌不出錢來把股份買回去,我看你哥這樣兒,也不敢放我鴿子,股份照樣得轉給我,大不了我就給她改成擊劍俱樂部呗,誰怕誰!”

靜好點頭,感覺司晨在這場名為離婚的戰役中終于學會了占取主動。

到星鎮跟荊霄他們吃飯,仍然是司晨駕車,靜好和韋婉一前一後坐着,靜好身旁放着韋婉準備的“下飯菜”,都是一式一樣的幹淨玻璃瓶裝着,整整瑪了一小箱子。

她們提前在燒味館訂了包廂,因為司晨風馳電掣的駕駛風格,時間上也早到了,于是先到先等。

荊霄他們只能按照出門條上申請的時間出來,多一分一秒都不行。

三個女孩兒也不急,很有耐心地在包廂等着。韋婉把箱子裏的玻璃瓶都拿出來檢查,看有沒有漏的,很是仔細。

司晨卻不知怎麽的,很緊張的樣子,不停問靜好:“我今天眉毛是不是沒畫好?還有這個嘴……”她嘟起來,“是不是糊了,還是這個顏色不适合我啊?”

靜好覺得好笑:“又不是第一次見這幾位,怎麽感覺你像是來相親似的?”

“呿,我這不是要見到被我毀了容的男子,感到心虛嘛!”

這心理可以說是很矛盾了,不敢打扮得太美出現在他面前,又不敢太不講究,怕他萬一認出來了覺得她是在諷刺他……

她也不知道咋回事兒,每次見連睿庭都挺緊張的,好像只有聽他講課的時候不緊張。

鬧了一會兒,她有些尿急,問靜好:“要不要去洗手間啊?”

“好,我也正好去一趟。韋婉你在這兒等我們一會兒。”

“嗯嗯。”

洗手間在一樓,靜好跟司晨一起從樓上下來,繞過樓梯找洗手間的标識時,意外地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不,應該說是兩個熟悉的身影,只不過因為角度問題,她先看到的是傅修雲,而旁邊的司晨第一眼看到的是江瑩。

她們很有默契地沒有吭聲,都退到立柱後面,正好能隐約聽到他們說話,卻又不會被他們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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