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撿螺蛳
淩難吃完飯後，休息了一下就下田插秧去了。
胖妞帶着鄭秋實去到附近的田溝裏撿螺蛳。
午後的太陽似乎沒有那麽灼熱，但依舊熱氣熏人。
空氣裏浮着潮濕的熱氣，仿佛随時随地蒸發出一場大雨。
這是春末夏初的征兆。
鄭秋實對村裏不熟悉，不知道哪裏的田溝螺蛳多，也不敢随便下田摸螺蛳，萬一不小心糟蹋了其他家的田，所以他只好跟着胖妞。
胖妞一蹦一跳地行走在田埂上，鄭秋實跟在胖妞後面，還怕胖妞不小心掉下去，卻發現胖妞敏捷靈活得很，他倒是應該擔心自己呢。
田埂又窄又滑，一不小心就會摔到田裏面。
鄭秋實小心翼翼地來到田溝旁邊。
“這裏的螺蛳多，我們在這裏撿吧！”胖妞熟練地挽起褲腳，将竹簍挂在腰間，一腳踩進田裏，彎腰撿螺蛳。
“鄭哥兒，快來！”
“這裏好多！”
“快呀！”
胖妞語氣裏洋溢着歡樂，召喚着鄭秋實。
“好嘞，馬上來！”鄭秋實回應道。
鄭秋實依葫蘆畫瓢，挽起褲腳下田撿螺蛳。
Advertisement
這塊田才剛剛翻過一遍，但還沒有仔細還犁過，所以螺蛳很多。
胖妞有經驗，撿螺蛳撿得很快，手在淤泥表面摸了兩把就撿了不少，竹簍裏一直傳來噠噠噠的聲音，是螺蛳殼之間的撞擊聲，像是鈴铛叮鈴鈴，清脆悅耳。
鄭秋實也不賴，雖然沒有胖妞撿得那麽快，但是很快也有小半簍子了。
“螺肉醬好吃，就是難做，我家那個特別愛吃，只要有螺肉醬他可以吃四大碗大白飯呢！”
“哈哈哈，其實我也愛吃！螺肉好吃呢！”鄭秋實道，“我家鄉那邊很少有螺肉醬賣，我想吃還吃不到呢！”
胖妞說起她的夫君，臉上浮現出甜蜜蜜的笑意，看得出來胖妞和她的夫君感情很好。
“我去鎮上賣菜的時候，會拿一些螺肉醬拿去鎮上賣，螺肉醬一下子就賣完，連帶着菜也好賣了！”
胖妞一邊撿，一邊和鄭秋實唠嗑。
說起去鎮上賣東西，鄭秋實一下子來了興致：“那你們怎麽不經常去鎮上？賣東西做生意好像比守着這一畝三分田要賺錢。”
鄭秋實還是有現代人的思維，想要暴富還是做生意快，雖然成本高、風險也大，但是比起默默耕耘，來錢确實更快，所以當初他一直都有想去鎮上賣東西的想法。
說實話，當初還在21世紀時，他就有過開店的想法，奈何本金不夠，只好擱淺。
胖妞聞言輕輕嘆了口氣：“鎮上離村裏太遠了，一來一回都好幾天，而且現在在鎮上擺攤很難，賦稅很重，而且鋪子租金也很貴，像我們這種沒本錢哪敢去做生意。”
鄭秋實聽了有些悲傷，沉重的賦稅對于古代勞動人民真的太痛苦了。
可是胖妞随後又憨笑道：“我們沒那個富貴命，還是平平淡淡的好，守着這裏的山和水，不也挺好的嘛！”
鄭秋實聽出胖妞的豁達，雖然胖妞看似只會吃，一副普通的山野鄉婦的模樣，其實心思豁達，自有一份自己的為人處世。
鄭秋實倒是很欣賞這些人，他的心情也跟着豁達起來：“這裏的山水真的很美啊！有山有水風景美，人也好，和我老家一樣！”
鄭秋實慢慢敞開心扉，和胖妞暢聊起來。
“是嗎？”胖妞好奇，“你家鄉在哪啊？是不是離這裏很遠啊？你怎麽會來到我們這裏？”
問到這些問題，鄭秋實頓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回答道：“家鄉離這邊很遠，我、我是、是逃荒來這裏的……”
胖妞還想繼續問下去，鄭秋實生怕自己露出馬腳，反客為主：“那你呢？怎麽會嫁過來？”
說到嫁人，胖妞白胖胖的臉頰驀地紅了，有些嬌羞道：“我和虎子哥是娃娃親……”
鄭秋實聽了，羨慕地“哇”了一聲，對胖妞擠眉弄眼道：“原來是娃娃親，難怪你們那麽般配，感情真好！”
胖妞害羞地抿了抿嘴，用袖子蹭了蹭額頭的汗水，她又把話題扯到鄭秋實身上：“你和淩難哥更般配，你們成親之前都沒見過呢！”
胖妞豔羨道：“但是感覺你們生活起來很自在啊，像是老夫老妻了，更何況淩難哥還不會說話哩，你們還可以那麽好的一起過！”
鄭秋實微微笑，他沒反駁，心裏面仿佛有一股暖流流過，雖然他和淩難認識不久，但是在冥冥之中總有一種相處了很久的感覺。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一種感覺叫傾蓋如故。
鄭秋實甜蜜地笑着回應，随後轉移話題：“你吃過炒田螺嗎？”
“炒田螺？”胖妞一下來了興致，聲音提高了不少，“聽過，但是我不太會做，鄭哥兒想做嗎？”
說到吃的，胖妞立馬停下動作，朝鄭秋實眨眨眼，一副期待又嬌憨的模樣。
鄭秋實笑吟吟，他感覺胖妞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嗯，要不你明天來我家吃炒田螺吧，然後你教教我做螺肉醬！”
“好啊好啊！”胖妞爽快答應。
兩人相視一笑，同時彎腰撿螺蛳。
兩人年紀相仿，愛好相似，都喜歡吃的，聊起來非常投機。
鄭秋實一邊唠嗑一邊幹活，時間過的飛快，不知不覺已經撿了小半簍螺蛳了，他有些得意，想炫耀一番，結果發現胖妞更加厲害，已經撿了大半簍子了。
鄭秋實還不滿足，還想繼續再撿螺蛳，可是他們倆已經把一塊田的螺蛳都撿了個幹淨。
“沒有了，走吧！”胖妞召喚鄭秋實。
兩人停下動作，一起從田裏出來，來到水溝邊。
胖妞兩只腳都踏進水溝裏，她熟稔地将竹簍放在水裏晃了晃，清水立馬混濁，原本沾滿淤泥的螺蛳也幹淨了不少，大半簍的螺蛳瞬間變成了半簍。
胖妞拎着竹簍瀝水，晃了晃竹簍，螺蛳發出噠噠的聲音，煞是好聽。
鄭秋實學習能力強，也學胖妞沖洗螺蛳。
他撿的螺蛳本來就不多，現在一洗之後就更少了，只有一小簍。
鄭秋實原本就怕螺蛳太少，擔心又做炒田螺又做螺肉醬不夠，現在一沖洗就更少了。
他擔憂道：
“才這麽一點，我怕不夠吧。”
胖妞不在意道：“夠了，我這裏都給你呢！”
說完，她一股腦将自己竹簍裏的螺蛳全部倒入鄭秋實竹簍裏。
鄭秋實還沒反應過來，胖妞已經倒完了。
“不了不了！”鄭秋實拒絕，想把螺蛳還回去，“這些都是你撿的，我不能白拿吶，而且虎子哥喜歡吃螺肉醬呢，你留一些做螺肉醬啊！”
胖妞連忙按住鄭秋實的手，道：“家裏還有幾罐螺肉醬呢！”
她怕鄭秋實拒絕，用着玩笑的語氣補充道：“你這可不是白拿呢，你要多做一些炒田螺！”
鄭秋實這才點點頭：“好嘞，沒問題！”
兩人光是撿了這一簍的螺蛳就花了一下午的功夫。
此時太陽光線暗了很多，遠遠的天邊飄着幾朵灰雲，有很多插秧的村民都已經收工回家了。
“可能要下雨了，”胖妞看了一眼天，指着低飛的蜻蜓，“咱回家吧！”
鄭秋實想等淩難一起回家：“你先回吧，我等淩難。”
胖妞聽到這話，嘴角揚起，一臉姨母笑。
鄭秋實被她盯着不好意思：“你笑什麽？！”
鄭秋實瞥到榕樹下站着一個高胖威猛的身影，臉朝這邊看，鄭秋實秒懂。
他“以牙還牙”笑着對胖妞道：“我這是惦記着和別人一起回家，哪像你呢，有人惦記着一起回家！”
胖妞有些歡喜又掩飾不住笑意，哎呀一聲，“那我先走了，明天見！”
“明天見！”
看着胖妞一蹦一跳地背影，鄭秋實着實羨慕，有人惦記的感覺真好！
他提着一竹簍的螺蛳，來到田邊。
一望無際的田野裏，綠油油的插滿了小秧苗，偶遇幾個回家的村民。
“鄭哥兒，撿了這麽多螺蛳啊！”
“是啊！”鄭秋實答道，“準備做炒田螺，明天有空來家裏吃啊！”
“好好好！”
閑聊兩句，村民便趕着回家了。
淩難還在賣力插秧，汗水從他的鬓邊流過，淌過兩腮，似乎沖洗掉了灰灰的髒泥，露出白皙的皮膚。
鄭秋實有些納悶，淩難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白了？以前淩難不是灰頭土臉的嗎？
淩難沒注意到鄭秋實詫異的表情，反而沉浸在鄭秋實等他回家的喜悅當中。
他用手勢比劃了一陣：你先回家，我還有很久
鄭秋實說：“沒事，我等你一起回家！”
說完便坐在水溝邊的石板上等他。
淩難寵溺地看了鄭秋實一眼，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繼續彎腰插秧。
不知道過了多久，淩難才将一整塊田插完了。
遠在天邊的灰雲已經飄至頭頂，彙聚在一起，成了積壓的墨雲。大風呼呼吹來，大榕樹招風，樹葉和風摩擦發出唰唰的聲音。
“快下雨了！”鄭秋實在風中淩亂，他可不想淋雨回家呢。
淩難微眯着眼睛，防止風沙迷眼，連腳都沒洗，拎着鞋子赤腳拉着鄭秋實就跑。
風極大，兩人在風中狼狽，鄭秋實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糟糕！我曬的被子沒有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