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跋山涉水

短短八字,鄭秋實卻看了許久,他不敢相信,這麽快就準備去鎮上了,他好像還沒準備好。

“真的嗎?!”他眼睛一亮,露出天真,朝淩難眨了眨眼睛。

見淩難低頭,鄭秋實用腳尖踢了一下他小腿,又興奮地問了一遍:“真的嘛?”

淩難細長的手指剝着雞蛋,然後點點頭。

“太好了!太好了!淩難你簡直對我太好了!”鄭秋實高興得沒形,說話開始不過腦子,“我真的愛死你了淩難!”

他連忙塞了幾口餅子,嘴上便叨叨着要去收拾東西。

昨天做的艾粑、茉莉茶葉、香芋山藥茉莉西米露都可以帶上,之前釀的桃花酒也可以帶上,螺肉醬也可以帶上兩罐……

鄭秋實将要賣的東西擺出來,整整放了一籮筐,他這不像是去賣貨的,倒像是賣家的,什麽東西都往外拿去賣。

淩難倚在門邊,靜靜地看着他跑進跑出。

“行了!就帶這麽多!”鄭秋實看着滿滿一籮筐的東西,甚是喜悅,賣出去定能賺到大錢,到時候拿着賺到的錢再買些食材,他就可以做更多的美食了!

他一定要重做一次爆炒牛乳搭配天選之蕉!

從哪裏跌倒就要從哪裏爬起來!

這道拿手甜品不可能會失敗了!

鄭秋實朝淩難抛去一個小眼神,十分得意,表示自己已經收拾完畢。

淩難彎嘴笑了笑,向他走來,往他嘴裏塞了顆剝好殼的雞蛋。鄭秋實想起剛才一高興,連雞蛋都沒吃就忙着收拾東西了。

淩難确實貼心。鄭秋實眯眼笑,心裏美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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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難轉身拿起另一個籮筐,往裏裝紅薯山藥山芋還有土雞蛋。

這些都是家裏面的存貨,過冬的東西,如今過完春快入夏了都拿出來賣了。

去一趟古坪鎮不容易,去的時候肯定要裝得滿滿當當的,不然對不起一路的跋山涉水。

去一趟鎮上,要翻過兩座山,過一條大河,再走上十幾裏的山路,來回至少需要兩天。

路雖艱遠,且兩人出發時已然是正午,哪怕是烈日當頭,兩人也是說走就走!

“出發咯!”鄭秋實興奮得很,逢人便說去趕集。

今時不同往日,昨天送了一次東西後,村民們都認識鄭秋實了,同他打招呼的人多了許多,皆是誇他艾粑做的香。

鄭秋實沾沾自喜,非要和別人唠兩句,耽誤了些時辰。

出了村,人少了,山路不好走,兩人走走停停,又耽誤了不少時辰。

好在走過一座山後遇到了一輛牛車,車上堆了半車的柴。淩難攔了下來,扶着鄭秋實坐了上去。

村裏有人會用牛車運東西,運氣好的話,有時在路上會遇到牛車,村裏人外出搭順風車,可以少走些山路。

駕牛車的是村裏的莫家老六,長得牛高馬大,嗓音中氣十足:“喲,淩難你們兩口子這兩籮筐滿滿當當的,去鎮上趕集啊?”

“是啊!拿點東西去賣,換點錢補貼家用,”鄭秋實十分感謝莫家老六,說話親切,“莫六伯這是砍了半車的柴了?”

莫老六有些惆悵:“是,砍了一早上,就砍了半車,還不夠家用,拿不到鎮上賣!”

看來這莫老六是樵夫。

鄭秋實寬慰他道:“沒事,多辛苦幾天就夠了,畢竟錢也不好賺嘛!”

柴堆的另一邊突然傳來懶洋洋又不耐煩的聲音:“賣柴能賺多少錢,不如老子我宰頭豬。”

鄭秋實一驚,牛車上居然還坐着張屠夫!

可明明現在是中午了,張屠夫不去看肉鋪怎麽會在這?

昨晚張屠夫家暴的聲音仿佛還在耳畔,鄭秋實心裏竄出怒火,忍不住怼人:“那是肯定,畢竟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什活,不是個暴力的人還幹不來!”鄭秋實還咬牙切齒強調了暴力二字。

張屠夫沒搭理他,打了個哈欠就沒聲了。

鄭秋實小聲啐了一口。

淩難看出來鄭秋實不對勁,在他手心寫:怎麽了

鄭秋實怒氣未散,咬着牙沒回應。

和這種人載一輛車簡直是晦氣!

山路崎岖,一路上颠簸得厲害,好在淩難一直都護着他。

搖搖晃晃間已然繞過大半座山,莫老六也到了砍柴的山溝子。

“我到了,還有一段山路才到渡船那,你們自己走過去吧!”莫老六道。

“好嘞!多謝六伯!”鄭秋實手搭着淩難胳膊下車。

張屠夫跳下牛車,招呼都不打一聲,大搖大擺地走了,一邊走還一邊嗑瓜子亂吐瓜子皮。

鄭秋實見狀撇嘴嘁了一聲,小聲啐罵沒禮貌。

兩人東西多,鄭秋實怕淩難挑得累,便不快不慢地走着,誰知淩難卻是健步如飛。

鄭秋實看淩難臉上堆滿笑意,一副興沖沖的模樣,便知他也是想快快到鎮上,明知故問道:“你怎麽走得那麽快啊?”

淩難走在前頭,回頭沖鄭秋實展顏一笑,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了。

鄭秋實也笑了,追上他步伐。

兩人走得快,不一會便走出了山坳,一條大河橫在眼前。

鄭秋實對這條河有所耳聞,應該就是金雷河了,河寬但水不急,河岸處有兩根大木樁,上面綁着一條手粗的麻繩,一直連接到對岸去。

過這河要撐渡船。

鄭秋實正想朝對面大叫一聲,這時淩難攔住他,只見淩難放下擔子,用竹扁擔連敲了木樁三下,過了不到五秒,對面便傳來回應聲。

“欸來啰!”聲音脆生生的。

鄭秋實正覺着這法子好,都不用費嗓子喊。

淩難一直站在木樁旁,伸長脖子踮起腳眺望着對岸,背影看起來像只伸長脖子的大公雞。

鄭秋實覺着好笑,在後面拍拍淩難的背,笑道:“行啦,別看了,撐渡船的都應聲過來了。”

麻繩很快就傳來動靜,一艘木船跟着撐渡船的人慢慢的漂了過來。

鄭秋實遠遠便瞧見那撐渡船的人了,背影莫名有些熟悉。

待人近了,才發現撐渡船的是個哥兒,模樣看着不太周正,一張大臉扁平,臉上長着幾顆大黑痣,眉心有一顆大痦子,眼尾一顆淡淡的紅痣。

哥兒朝他們揮手,叫聲清脆好聽:“淩難哥哥!”

淩難看到這哥兒似乎很高興,船還沒到岸就牽動繩子,幫忙把船拽近。哥兒見到淩難也是很高興,咧着嘴巴笑。

淩難将籮筐挑到船上,哥兒看着滿滿兩礦的東西,驚訝無比:“這麽多東西!”

淩難點點頭,比劃了一下,那哥兒咯咯的笑了起來。

鄭秋實感覺有些不妙,這哥兒貌似和淩難也太熟了吧……

沒想到的是,那哥兒也用手勢比劃回應淩難,兩人像是打啞迷一樣交流。鄭秋實頓感自己像個外人,他輕咳一聲:“咳,那啥走吧,不然趕不及。”

說罷便先踏上了船。淩難也跟着上了船。

醜哥兒貌似才注意到鄭秋實:“哎呀,你是淩難哥哥的……新夫郎吧……”

“我……我是……”鄭秋實坐在船上,渾身不自在,雙手在膝蓋上搓了搓。

醜哥兒坐在他對面,朝他笑:“我叫雲崧,你叫什名?”

雲崧……雲崧?

鄭秋實呆滞,雲崧不就是那個……之前好像聽誰說過,雲崧和淩難是青梅竹馬來着,那人還把他和雲崧做了比較,還說雲崧比他和淩難更般配……

難怪淩難一下牛車挑着擔子就健步如飛,原來是因為快見到老情人了啊!

鄭秋實還以為他是心急去鎮上呢!

鄭秋實一股怒氣上竄,越想越氣,臉也越來越黑。

雲崧不知所以,好心問:“你、你怎麽了?臉色不太好啊,是不是暈船?可是這才剛上船啊?”雲崧不安地看向淩難。

淩難停下拉繩的手,擔憂地看着鄭秋實。

他和雲崧對視了一眼,便換雲崧拉繩,他坐在鄭秋實身邊,摟住鄭秋實安撫着,嘴巴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鄭秋實知道他在問自己怎麽了,鄭秋實忍住怒火,擡頭對淩難假笑道:“沒事,剛上船,有些暈,現在好多了。”

“沒事就好,”雲崧松了一口氣,又問道,“你叫什名啊?”

鄭秋實不想和淩難貼着,站起來,回答雲崧:“鄭秋實,春華秋實的那個秋實。”

鄭秋實本來想好好說話,可話到嘴邊卻變了味,語氣冷硬。

雲崧似乎聽出鄭秋實不太友好的語氣,哦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一種詭異的氣氛彌漫在三人間。

淩難緩和氣氛,連忙比劃了幾下,像是抛出一個話題。

鄭秋實現在壓根沒心思揣摩他在比劃什麽,偏過身子看着河面,心裏數數還有多久才到對岸。

雲崧一雙大手又粗又大,雖是哥兒,力氣卻大的很,纖繩拽得緊,渡船游得又快又穩。

他一邊喘着氣,一邊說話:“是啊,快入夏了,這天氣也開始熱起來了,這河水也涼快起來啰!”

淩難比劃手勢。

雲崧看見後像是打開話匣子:“對了淩難哥哥,你今年端午有空嗎?我想去鎮上……”

鄭秋實忍無可忍,雲崧和淩難交流像是在打啞謎說悄悄話,這讓他很尴尬。

眼見渡船到岸,船還沒停穩,鄭秋實就擡腳跳下船來。

雲崧見狀剛想說危險,卻看見鄭秋實冷冷的眼神,識相的沒說話。

淩難見狀也懵了,看着自己正欲伸出扶鄭秋實的手發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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