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試探
路幕的瞳孔瞬間收緊，他指尖一顫，強行抑制住自己想要去收回的沖動。他此時再着急去收一定會引起齊黎川的懷疑，只能祈禱着對方不會注意到。
但他的祈禱明顯沒有神能聽到，齊黎川的手精準無誤地把桌上的通訊器拿起來放在掌心裏。這種最廉價的通訊器在梅萊市都很少見了，只有在某些不發達地區還在售賣，裏面的功能也是最簡單的，除了通訊外只有儲存功能。而且這種通訊器不像最先進的款式，它儲存的東西只能用外部設備才能讀取出來，而現在市面上比較好的通訊器是可以自主讀取的。
他一眼就看出來這東西不是路幕一貫用的，而且這種早就被市場淘汰的玩意兒不管是天星市還是梅萊市都很難見到。
“這是你在領航灣用的通訊器？”
齊黎川掌心的通訊器很小，就這麽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裏，悄無聲息，卻在無聲地牽制着路幕的心。
“對。”
路幕淺淺地應着，裝作不在意地躺在沙發裏，目光落在電腦屏幕上，裏面正放映着季遙川的電影。
“用誰的身份信息辦理的？那個小alpha？”齊黎川的聲音帶着試探。
“是。”路幕承認得幹脆，并沒有半點驚慌。
齊黎川把通訊器收起來，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裏：“既然不用了，那就存在我這裏好了。”
那個小alpha必定知道這個通訊器的聯系方式，他才不會給路幕機會去聯系那個小東西，既然呆在自己身邊，那就好好好收心。
“好。”
路幕的聲音自始自終沒有任何變化，他把自己的情緒隐藏得很好，好到齊黎川都看不出來任何不對的地方。他的目光甚至都沒有挪到齊黎川的身上，只是自顧自地看着屏幕，上面的電影放映到了最高潮，他表面上被劇情吸引，實際上不動聲色地觀察齊黎川的一舉一動。
齊黎川今天貌似沒有什麽事，他也湊在了路幕的身邊，跟着他一起看屏幕上的電影，這個電影已經是很久之前的劇情了，雖然有些老套，但勝在主角演技好，硬是沒有半點出戲的地方。
兩個人就這麽各懷鬼胎地看完了一部電影，看着電影結尾的致謝，齊黎川忽然張口道：“你喜歡看這個人的電影？”
在路幕失蹤的那幾天，齊黎川曾經來到他的房間，看到了路幕電腦裏的播放記錄，百分之八十都是這個演員的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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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的演技挺好的，很會挑劇本。”
最起碼在路幕這個前演員的角度來看，這個叫季遙川的演員确實很強，演技外形都很好，碰到的還都是好本子。
“你知道這個演員是誰嗎？”齊黎川看着他，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兩個人在一起心平氣和地看了一部電影，沖淡了兩個人之間的隔閡，齊黎川忽然有了和他聊閑天的想法。
路幕心裏一顫，他私下裏查過很多次季遙川，甚至不惜動用自己在聯盟中心的勢力關系，查到的東西都寥寥無幾，這并不代表着季遙川這個人就一定沒有疑點，相反的，他疑點太重了。
任何一個正常人都或多或少地留下很多生存過的痕跡，比如出生會留下出生證明，看病會留下看病記錄，上學會留下學籍記載……但是季遙川這個人太幹淨了，除了知道他大學是從聯盟有名的戲劇學院畢業之外，再無任何。
路幕自然不能明說自己查過季遙川，只是裝傻道：“我查過他的百科，很年輕的時候就拿了很多獎項，可惜天妒英才，去世太早。”
“呵，你知道的還是太淺，”齊黎川一笑，故意留了些懸念，等到從路幕的臉上看到了意想中的好奇，才繼續回答道，“季遙川其實一直都是聯盟中心的人，他從小就被聯盟中心的人盯上，一路培養起來，做了明星。因為聯盟中心需要一個有一個民衆好感度高的藝人作為代言門面，進而吸引更多的人歸從聯盟，這才培養了季遙川。”
聯盟中心培養起來的人，怪不得路幕一點都查不到這人的信息。
“季遙川本來只是個貧苦人家出生的小孩，父母因為得病去世，他才被聯盟收養，秘密培養起來，本來他會成為聯盟的一條言聽計從的狗，可惜……”
“可惜什麽？”
路幕急忙問道，忽然察覺到自己的情緒過于激動，又緩和了下來，故意嗔怒：“最讨厭有人話只說一半。”
齊黎川被他這模樣逗笑了，好心情地繼續講下去：“可惜他知道了聯盟在早些年胡亂開采導致環境破壞，進而使得他的父母因為長期飲用工業污染水才得病，而且聯盟一直在背地裏犧牲邊遠地區的環境資源來換取首都城市的發展，在聯盟這個光鮮亮麗的外表下潛藏着卑劣不堪。”
“他學會了反抗，學會借着自己的公共人物的身份暗戳戳地揭示聯盟的嘴臉，最終被聯盟設計致死。”
路幕聽得心驚：“他不是意外死亡？”
“當然不是，聯盟不會讓一個定時炸彈在身邊一直存在着，必然會想辦法弄死他，”齊黎川說着，言語裏帶着些可惜，“當時無燼想要去救他，終究是去晚了，他們先秘密殺害了他，又在季遙川死亡後的第三天僞造了車禍現場，以至于在那些不明事理的群衆眼裏，他們的大明星是車禍身亡。”
路幕在聯盟中心裏呆了這麽久，自然知道聯盟中心醜惡的嘴臉，要不是系統任務，他不會強忍着惡心在那裏工作這麽久，但他沒想到，他們會黑暗到這個地步。
一條活生生的人命，而且是影響力這麽大的一個人，就這麽沒了。
路幕沉思着，忽然發現了一個盲點：“為什麽是死亡的第三天才僞造車禍？”
照理說死亡當時就僞造是最好的選擇，放久了只會夜長夢多。
“不清楚，我的人查不了這麽深，只知道季遙川在死後，他的屍體被送到了聯盟中心地下室，一直到第三天才帶出來。”至于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齊黎川也說不清楚。
因為聯盟中心的地下室，很少有人進去過，那裏是全大樓的人都知道的秘密禁地，只有聯盟最核心的人和頂尖的技術人員進去過。絕大部分的人猜測那裏應該是聯盟中心的核心，裏面藏了最頂尖的科技，路幕也傾向于這個結果。
只不過他不清楚，地下室裏的東西，對于聯盟中心到底有多重要。
這件事也是齊黎川所關心的，聯盟中心一直有一套自己的網絡系統，名字叫深海，這個網絡系統還連接着整個天星市的網絡。
根據齊黎川的調查，除了聯盟中心，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地方的網絡中心能強到這個地步。甚至無燼自己嘗試過打造堪比聯盟中心的網絡系統，最終都失敗了。科學人員全部都表示，目前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會有這麽先進的科技，但是聯盟中心的網絡系統又怎麽解釋？
這套網絡系統在聯盟中心創建初期就存在了，據說是當時世界上最頂尖的科學家楊木率團隊打造而出，一直存在了兩百多年。
這更令人懷疑，兩百多年前的系統兩百多年後都複制不了？
而且當時創建這套系統的團隊，在系統創建完成之後，全部都消失不見了，有人說是被當時的聯盟首領秘密殺害，就是為了防止這些人借用深海盜取聯盟機密。但這終究是傳言，至于事實到底如何，誰都不清楚，畢竟已經過了兩百多年，很多事情都随着時間的流逝逐漸變得模糊。
要想探尋當年的秘密，估計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進入聯盟中心的地下室，看看它到底是個什麽玩意。
聯盟中心的地下室，不僅對于齊黎川來說是個令人好奇的地方，對于路幕來說也不遑多讓。
他當初察覺到一直跟随在自己身邊的系統的網絡中心正是在天星市，是不是也跟這個秘密的地下室有關？
而且這個和自己經歷極其相似的季遙川也曾經在死後被帶入地下室過，這又是巧合嗎？
可能這一切只有在他們進入地下室之後才能得到個解釋。
路幕眉頭皺着，他思考着各種可能行，忽然有了一個猜想。
“這個世界上，有沒有人能做到記憶移植？”
“記憶移植？”齊黎川抓住了路幕問話的機會，“問這個做什麽？”
“之前看了部記憶移植的電影，想起來了就問一問，”路幕知道自己問的有些多了，打着哈哈想要略過去，“不想說就算了，我只是問一下。”
“沒有不想說，”齊黎川沒有多問什麽，“這世界上最頂尖的醫療科技是可以做到記憶薄層覆蓋的，但是這種記憶覆蓋并不牢固，而且很容易查出來。”
“怎麽查出來？”
“大腦掃描，經歷過記憶覆蓋的人腦袋裏有微型芯片，只不過這個大腦掃描所用到的機器極其精密，無燼并沒有，只有天星市第一醫院裏有，”齊黎川說罷，唇角含着笑，随口問道，“你想做這個檢查？”
興許是齊黎川的語氣太過于随意，路幕差點一個不留神就掉進了他的圈套，他急忙裝作自己很驚訝的樣子：“什麽檢查？關我什麽事？”
“随口一問而已，別在意。”齊黎川挪過眼，輕笑。
路幕的心狠狠一沉，他知道，齊黎川根本就不信自己的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