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欠我一個婚禮
路幕半垂着眼，貓兒伸了個懶腰，朝他湊了過來，順着路幕的膝蓋爬到了他的懷裏，故意窩在路幕的小腹處。路幕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摸着貓兒的背，小貓因為舒服喉嚨裏發出呼嚕嚕的聲音。
齊黎川看向路幕的眼神帶了審視，黑眸像是藏了尖銳的毒刺，恨不得将面前的人皮肉剖開，看看他的心到底在想什麽。但他也只是想想，齊黎川深知成事者不能心急，他貪婪地舔舐着刀刃，隐藏住狠意，把那份求知的欲望深埋心底。
他并多說什麽，手腕上的通訊器亮了一下，齊黎川低頭瞟了一眼，又很快關上。
路幕的眼尖，在那一瞬間他眼尾一瞟，是李百辰的消息，只有簡短的一句話：準備得差不多了，這兩天就可以。
準備什麽？
齊黎川這幾天一直在忙，只有晚上才會來這裏，有時候他回來得太晚，路幕都已經入睡。齊黎川還會惡劣地故意将他弄醒，唇齒咬在後頸處薄薄的腺體皮膚上，并不用力，只是牙齒叼着那塊皮肉，讓路幕感受到絲絲縷縷的疼。
他也不會把無燼的事情透露給自己，路幕也沒有任何渠道可以得到情報，兩個人天天互相勾心鬥角，各懷鬼胎，齊黎川怎麽可能會讓自己知道他現在的計劃？
路幕不動聲色地把目光挪回來，手放在了白貓肥得堆起了褶子的後背上。齊黎川的目光倒是又放在了路幕的身上，修長的指在亞麻質地的沙發上點了點，似是在沉思。
路幕只覺得那目光在自己身上落了許久，終于移開，路幕也微微松了一口氣。
齊黎川還有公務沒處理完，他到這裏仿佛只是因為有個空閑時間見見他，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目的。只不過路幕自己不争氣，在這個原本普通的閑聊中暴露了自己的消息，還失去了一個通訊器。
在齊黎川的眼裏，他拿走這個通訊器只是因為不想讓路幕和蘭鈴聯系，但在路幕的眼裏，那裏面藏了太多的秘密。
一個他既想讓齊黎川知道又不想讓他知道的秘密。
齊黎川離開，路幕一直摒着呼吸，聽着外面的腳步聲逐漸遠去。他才倒在沙發上，貓兒順着他的身體繼續窩着，四周是深入骨髓的靜谧，一貫吵吵鬧鬧的狗狗也老實下來。
路幕把腦袋枕在沙發扶手上，讓自己完全放松下來。
他喜歡用這種方式思考問題。
現在路幕的腦袋裏是一團亂麻，他目前面對的問題一是季遙川和自己的聯系，二是他身邊系統的秘密，三是隐藏在那個通訊器裏的記錄會不會被齊黎川發現，而前兩者所有的指向都是聯盟中心大樓的地下室，後一個也陷入了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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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現在連出梅萊市都困難，更何況去天星市。
齊黎川的辦公室一直上着鎖，他想去偷通訊器又談何容易，更何況齊黎川發現通訊器不見了，用頭發絲想也知道是路幕動的手，到時候他又用什麽借口脫身？
路幕長長地嘆了口氣，懷裏的貓睡得不舒服，從他的身上跳了下來，窩在了地毯上。
路幕的手指一熱，一個屏幕悠悠地從面前顯現出來。
是系統。
當初在領航灣還卡頓得連句話都難顯示的系統此時已經恢複了正常，沒有任何緩沖的時間，它在屏幕上直接顯示出來一句話：想辦法回聯盟中心！
又是這種語氣，像是當年那樣，像是個氣急敗壞的人類。
“我也想回去，你也看到了，我根本走不了。”路幕聳聳肩，躺在沙發上連動作都懶得變一下，盯着系統屏幕的目光看似無意，卻暗暗隐藏着懷疑。
系統的上一句話消失，馬上又換上了另一句話：“你當初就應該直接殺了他，而不是僞造機械人證明去救他！”
路幕久久未回話，屏幕像是察覺到了什麽一樣，把那一句話删掉了。
路幕嗤笑一聲，從沙發上坐起來，目光灼灼地盯着屏幕：“我想問，一個數字系統，會有人類的情感嗎？”
系統屏幕沒有回話。
路幕繼續問道：“它們會生氣嗎？它們會對某件事一直後悔嗎？”
許久，系統屏幕才回話：“你想說什麽？”
語氣沉穩，像是個氣急敗壞時無意透露了秘密而想要殺人滅口的語氣。
路幕忽然有了個猜測。
“你到底是人類？還是數字系統？”
系統屏幕停頓了許久，但路幕清楚，這不是卡頓。
“這不是你該問的問題。”
系統只留下了這麽一句話，直接下了線。
……
路幕就這麽又無聊地度過了兩天，這兩天裏，不論路幕怎麽召喚，系統都沒有再出現過一次。
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路幕對于自己的猜測已經有了百分之八十的确定性，那就是這個系統并不是簡單的數字系統，而是和人類脫不了幹系。
至于是人類在背後操縱，還是這個系統本來就是人類，他不得而知。
路幕沒有了進一步探尋的線索，只能又回到了原本無聊的日子，他每天除了逗貓喂狗看電影，到點吃飯睡覺之外，沒有別的事情可做。等到第三天的時候，他還在被窩裏迷迷糊糊地，就被外面紛亂複雜的腳步聲驚醒。
他捂着耳朵，很不耐煩地翻了個身，卻聽到門被打開，他煩躁地從床上起來，就看到幾個omega就這麽直接走了進來。
李百辰跟在最後面，腳步停在了門外，路幕越過人群只能看到他的半個腦袋，對方沖他揚了揚眉。
“今天這麽重要的日子，你怎麽還在睡？”
“今天？重要的日子？”
路幕困意朦胧，又被劈頭蓋臉地問了這麽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一臉茫然。
什麽意思？
生日？
不是。
紀念日？
也不是。
“什麽重要的日子？”路幕把睡衣往上拉了拉，用被子把自己裹起來，在這麽多人面前穿着睡衣他還是有些不太好意思，李百辰也肉眼可見地尴尬，目光飄忽躲閃。
路幕對于李百辰這三年的卧底行為，沒什麽好氣，直接反怼回去：“難不成是你的祭日？”
“別這麽說，”李百辰嘿嘿一笑，他明知故問道，“總不能齊黎川那個家夥沒告訴你吧？”
“有屁快放。”大清早的被人吵醒，路幕本就沒什麽好氣，手裏抓着床頭的枕頭，準備一個不爽就甩出去。
李百辰裝作紳士地站在門外，不進omega的房間，沖另一個omega揚了揚下巴，那人立刻會意，掏出來了通訊器，恭恭敬敬地遞給路幕。
這個omega看樣子是齊家的仆人，這仆人的通訊器都是近年來的最新款，能直接彈出來屏幕進行上網。
通訊器的界面直接彈出來新聞，上面的是一行顯眼的标題：
無燼首領齊黎川将于明日與路幕先生舉行婚禮。
這個報道是四個小時前發的，現在已經讨論破千萬。
因為這個報道的官方屬于聯盟，就連觀衆大多都是聯盟的百姓，看到這個報道無一不在罵路幕。
一些最會吃流量的八卦小報已經根據這個報道進行發散，起着引導性極強的标題對路幕進行批判。
路幕只是略略掃了一眼評論，就看到了滿眼的侮辱謾罵，自己在聯盟中心的名聲算是爛透了。
路幕本來還存在的淡淡困意在這一瞬間消失不見。
……
齊黎川在辦公室裏處理公務，下屬在一旁報告着近幾天來領航灣的情況。齊黎川聽到外面急促的腳步聲，右手擡起來往下壓了壓，下屬立刻停止說話。
辦公室的門被人直接推開，來人還穿着一身睡衣，純黑色薄絲睡衣映襯着他白到透明的皮膚，清純中透着性感，勾勒着路幕的身體，他比前一陣子胖了些，臉上也變得稍稍紅潤了點，顯得更漂亮了。齊黎川很滿意地看着路幕此時的樣子，在心裏默默比較着剛從領航灣回來的那個瘦削得吓人的路幕，略略有了些養成的成就感。
正在一旁彙報的下被突然闖進來的漂亮顏色給驚豔住了，但也只敢多看一眼，就迅速低下了頭，找了個借口離開了辦公室，還順手關上了門。
辦公室裏陷入了可怕的低氣壓。
齊黎川早就料到路幕會生氣，自動忽略對方眉眼間帶着的愠色，指尖輕動，把面前屏幕上的文件關閉，對上路幕的臉。
齊黎川在發表了這個報道之後就知道路幕會生氣，心裏有種變态的快感。自從從領航灣回來，路幕表情一直是不鹹不淡的，對什麽都不感興趣，對什麽都全盤接受，即使齊黎川故意為難他，故意做出一些令他不舒服的舉動，他都是那副沒什麽表情的樣子，一并收下。
而這次也是齊黎川故意不告訴他的，就是想看到路幕生氣，讓從路幕的臉上看到鮮活的表情。
“為什麽不告訴我？”
路幕直接劈頭蓋臉地問道，垂在身側的手握緊了，青筋從手背一路順着手腕延伸往上，消失在寬大的袖口。
“你知道了又能怎樣，要反對？”齊黎川微微後仰，倒在辦公椅上，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垂着黑眸就這麽看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