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莫名其妙

洛向陽離開魔宗後, 刻意隐藏起自己額前的魔紋,因身上有一半的仙族血脈,他僞裝成了一個普通的小仙, 輕輕松松就溜了進去仙門。

十年前, 他就是在這個仙門口看到了華漣仙君。那是他來仙門時見到的第一個人,也是他人生只遇到的第一個與衆不同的人。

那時候他才知道, 天底下除了妖魔鬼怪,還有聖潔的仙人。

為了能多看那位仙君一眼, 他還溜到仙君府邸做了好幾天花童。

可這事很快就被師尊發現了。師尊為人向來狂妄, 知道此事後,分出了一道非常強大的神識硬闖入仙門,在華漣仙君的府邸和他大打了一架, 強行把自己帶回了魔宗。

也是那個時候,仙君才看他第一眼。

被帶回去後, 他便被罰去了迷知森林砍柴,師尊為了防止他逃跑, 還給他帶上了腳铐……

——

到了仙君府邸門口後,洛向陽不敢去敲響那道門。當年師尊鬧得那麽兇, 他害怕華漣認出自己,卻又害怕認不出自己。

內心非常糾結, 只好呆呆地坐在門口的石階上。

不久,大門突然無聲地開了,一個童子出現在門口,“您一直停留在門口,請問您有什麽事嗎?”

他搖搖頭, “我一會兒就走。”

童子疑惑地打量了一陣, 重新把門關上了。

洛向陽看着那道房間緩緩緊閉, 收回目光,垂下頭。靜靜地回憶着華漣君冷清蕭索的背影。但可怕的是,他腦子裏時不時地就浮現出突然變了個性子的師尊的臉。

自打自己有記憶時,就一直留在師尊身邊,見識過他的所有模樣。

一開始他對自己還僅僅只是單純的師徒間的關愛,随着自己年齡越來越大,漸漸發現師尊看自己的眼神變成了。他的眼神中開始透露出迷戀、侵占,後來更是瘋了一般,恨不得自己時時刻刻都在他的可視範圍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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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向陽開始感到害怕,想要逃離,可從來沒出過魔宗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去那哪裏。

直到有一天,師尊喝醉了,無意間說出了他的身世,那時他才知道,原來自己跟那裏的人全都不一樣。

以前對他來說高高在上的仙族突然變得不那麽遙遠,他開始對這個藏在雲層裏的地方産生了無限向往。

終于,那天,他實在忍不住,偷偷跑了出來……

——

就這樣在仙君門口傻坐了一天一夜後,小門童将房門再次打開時,扔了個桃子給他,又重新把門關上。

第二日照常如此。

直到第三天,他仍沒有等到仙君出門,反而等來柳栖谷神識。

依舊身着紅衣,披頭散發,一雙薄情的唇似笑非笑,額前的魔紋若隐若現。不知道為什麽,洛向陽從來沒見過他的真身離開魔宗。

洛向陽站起身,向了行禮:“師尊……”

柳栖谷打斷他:“再這麽等下去,都等成望夫石了。”

洛向陽深吸了口氣,低着頭。

“不如你直接進去找他,”柳栖谷又說:“我幫你敲門?”

話音剛落,府門突然敞開,一道淩厲的劍光伴着仙氣劈了過去。

柳栖谷身子輕輕一側,避開了內門的攻擊,對着門口懶懶道:“既然發現了,就請華漣君賞臉出來,咱們老朋友敘敘舊。”

華漣一襲白衣,手執拂塵出現在門口,形有醉玉頹山之姿,神則如冰壑玉壺般清澈。在他的身後,還豎着一把出鞘本命長劍。

“別誤會,本座這次來可不是為了跟仙君打架,本座是來……”柳栖谷掃了一眼旁邊緊張地低着頭的洛向陽,“給我徒弟提親。”

洛向陽頓時擡起頭看向他,愣了片刻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一陣瞠目結舌。

羽洗

華漣冷傲地看着他們,“找死。”

“那別麽無情,”柳栖谷一把把住洛向陽的肩,“我徒弟當初偷偷來給你當了幾天花童,就被我抓回去罰砍了十年柴。這剛一放出來,立刻就上來找你,還在你門口一坐就是三天三夜。可見我這傻徒弟對仙君是一往情深,矢志不渝。希望仙君能給這個不到一百歲的孩子一個機會。”

華漣:“滾。”

柳栖谷看向洛向陽,無奈地說:“你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洛向陽甩開他搭在自己肩頭的手臂,向華漣行了個禮,轉頭就跑。

柳栖谷最後掃了華漣一眼,也沒打招呼就離開了。

不徐不疾地跟在洛向陽身後,見他竟獨自回到了迷知森林,從一座林間小屋裏拿出一把斧頭,沖進森林就開始瘋狂地砍樹。

迷知森林長年積雪,一棵棵光禿禿地樹幹林立在起伏的雪地裏。林間響起“咚——”的一聲砍樹聲,驚起一群黑鴉,撲騰着翅膀沖向陰暗的天空。

柳栖谷是南方人,第一次見雪。

他光着腳踩在雪地裏,腳下發出窸窸窣窣的特殊的聲響,覺得還挺有趣,一腳一腳地,将整只瘦長的腳連同腳踝一起,沒進白雪裏。

一時間整片灰白色的森林裏移動起了一抹鮮豔的紅。

洛向陽在他不遠處彎着腰、埋着頭認認真真地砍着,一聲接着一聲。

“咚——”

“咚——”

“咚——”

踩了一陣雪後,柳栖谷随手撿了根小樹枝叼在嘴裏,無所事事地靠在旁邊的樹幹上,抱起雙臂靜靜地看着洛向陽砍樹,不知不覺間觀察起他的相貌來。

但見他皮膚光潔白皙,臉上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濃眉高鼻,英氣十足。加之他性格桀骜好戰,眼神中時刻透露着一股少年得志的傲然之氣。

此刻他面前的樹就好似他的敵人,他正用力地揮着斧頭,一斧接着一斧決絕地砍在敵人身上。

這是一個勇敢,驕傲,不畏艱險甚至不計後果的人,身上永遠不缺乏年輕人的朝氣,與當初寫下他時,自己的生活狀态截然相反。

不管怎麽說,總歸是自己寫下的角色,跪着也要把他養大。

忽然,一道影子從他們旁邊不遠處的樹後掠過,柳栖谷伸出右手,剎那間一朵血色蓮花自掌心盛開。他把花朝那影子扔了過去,緊接着就是一聲悶哼,一個白影倒在雪地裏,幾乎與雪的顏色融為了一體。

他徐徐走向那東西,洛向陽卻扔下斧頭急忙朝那東西跑了過去,無力地跪坐在地上,把它抱進懷裏。

柳栖谷走到他們跟前才發現那只雪狐,洛向陽擡起頭,眼眶發紅地看着他:“它是我朋友,這十年它經常來看來我。”

柳栖谷點點頭。

“但你卻把它殺了!”他突然忍無可忍般怒吼道:“是不是要毀掉我心愛的一切,你才甘心!”

柳栖谷有些抱歉地說:“我不是故意的,它在哪裏鬼鬼祟祟,我以為它是劫。”随後又補充了一句:“劫就是要殺你的那個人。”

洛向陽低頭,拔起插在雪狐身體裏的花瓣扔在地上,花瓣轉瞬便消失了。

柳栖谷蹲在他們旁邊,見他每拔出一根花瓣狐貍就顫一下,說:“它沒死透,我覺得還可以搶救一下。”說着伸出右手的食指與中指并在一起,點在狐貍的眉頭處,一道魔氣傳進了它的身體。

狐貍漸漸活了過來,因為體內有了魔氣,眼睛開始發紅,變成了魔物。有了足夠多的魔氣之後,它站了起來,戰戰兢兢地說:“多、多謝尊上救命之恩。”

“你是公的母的?”柳栖谷問狐貍。

狐貍:“公、公的……”

柳栖谷對洛向陽說:“要留下當寵物的話,還得閹了才行。”

狐貍抖得站不穩不了。

洛向陽把它護在身後,“我不會讓您這麽對它!”

柳栖谷:“我又不想要,我是提醒你一聲。”

洛向陽轉頭對狐貍說了聲:“快走!”

柳栖谷起身,洛向陽卻癱坐在雪地裏,絕望地看着他:“師尊,到底要怎樣您才肯放過我?”

柳栖谷俯視着洛向陽,他本就是一縷神識,因把修為渡給了狐貍,顯得蒼白病态,好似一陣風就把他吹散。他淡淡地說:“我對你沒那方面的興趣,愛信不信。要起風了,你還要砍多久?”

洛向陽站起來,拍了拍身後的雪,回到砍樹的地方撿起他的斧頭,兩人并排走向小屋。

暴風雪果然很快就刮了起來,嗚咽着在林間呼嘯,吹得他們衣衫飄蕩,還沒走進門,身上就覆蓋上了一層白。

洛向陽打開木屋上的鎖,暴風“哐——”地一聲把木門吹開,他屋子裏做了個請的手勢,讓柳栖谷先進屋。

柳栖谷一落腳,又擡了起來,腰彎一看,腳底板釘着一塊尖銳的木屑,他毫不在意地撥出來扔掉,一步一個血印地踩着木梯進到木屋裏。

洛向陽避開他的腳印,進屋後關上木門,見柳栖谷正盯着屋子裏的好幾個酒壇回來挑選,最終挑中了一個壇連他自己都舍不得喝的冰雪瓊漿。

柳栖谷靠在矮榻上,把受傷的腳搭在榻沿上,倒上酒聞了聞,喝了一口,問洛向陽:“有下酒菜嗎?”

洛向陽忍了忍才說:“沒有。”還在心裏補了句:“有也不給你。”

柳栖谷:“我記得你有,你前段時間打的一頭雪狼還沒吃完,就放在那邊櫃子裏。”

洛向陽:“……” 慢吞吞地去拿出自己烤好做成肉幹,特地存放下來的一塊大腿肉,聞着肉香撲鼻。

柳栖谷看他不情不願地把肉放到案幾上,安慰他說:“別那麽小氣,等那天我弄到好吃的,也分你一腿兒。”

迷知森林不受各宗門管轄,柳栖谷怕他一個人在外面被劫殺了,也不敢離開。又不想兩人就這樣幹坐着,這下好了,有酒有肉。要有網有手機就更完美了……

洛向陽盤腳坐在他對面,單手撐着下巴,愣愣地看着他腳底的傷口時不時就向地面滴一滴血,很快就滴了一大灘,越看越刺眼。

他想起小時候自己摔跤跌破了膝蓋,周邊的魔物蠢蠢欲動地盯着他,那個時候他不明白,這些魔物怎麽敢有大膽子,明知道傷害自己,師尊會讓他們生不如死,但仍舊想要來襲擊自己。

現在想來,多半是自己體內一半的仙血在引誘着它們。

不過從小到大,師尊都把他保護得很好,好幾次他差點被魔物騙去吃掉,師尊都能及時趕到,把他救了回去。

這麽一想,如果他不是總對自己有什麽奇奇怪怪的想法,其實對自己也挺好的,他要是真的能幡然醒悟就好了。

不知不覺間,洛向陽伸出一根手指,一絲魔氣從指間散出,傳入柳栖谷受傷的腳上後,腳底的傷立刻好了。

柳栖谷嚼着肉幹看了看自己腳底板,見沒流血了,剛想把腳放上去,洛向陽立馬扔了塊布過來。柳栖谷一手拿着肉,一手端着酒說:“不方便。”

洛向陽暗中白了他一眼,拿起布替他擦了擦腳,完了還小聲嘟哝:“出門也不穿個鞋。”

柳栖谷理所當然地說:“我沒有。”

洛向陽和他對視了一眼,心想,的确從小到大都沒見過他穿過……

他起身,去拿起自己換洗時穿的布履放在他旁邊的地上,然後又靜靜地坐在旁邊。

柳栖谷拿起一塊案幾上的巾帕擦了擦嘴,湊近他,問道:“你知道為什麽我會突然對你不感興趣了嗎?”

洛向陽一見他靠近自己就緊張,“為、為什麽?”

“這得從你出生前說起,”柳栖谷嘆了口氣,“我當年好歹也是名滿天下的天才道修,偏偏喜歡上了你爹那個大魔頭。那個時候我可真傻,被你爹幾句甜言蜜語就哄得連師門都不要了,跑到魔宗來跟他厮混,結果……”

他喝了口酒,“他把我騙來魔宗,害我被逐出師門,轉頭卻去追求仙門的一位人人都愛的仙子。你是不知道,當時全天下都在看你爹笑話。”

洛向陽有點難以接受,“反正他們現在都死了,您當然想怎麽說就怎麽說。”

柳栖谷淡淡地說:“這才過了不到一百年,他倆雖死了,其他人還活得好好的。你不要信,将來向你那個心心念念的華漣仙君打聽打聽,看我有沒有騙你。”

洛向陽被他奚落得臉紅,憤憤地說:“誰、誰心心念念了。”

柳栖谷嘆道:“要讓別人知道當年不可一世的洛止戈的兒子,重新走了他的老路,這天下又該熱鬧了。”

洛向陽憋了一陣,終于忍不住問他:“既然我爹辜負了您,您當年為何要救我,讓我死在他們手裏不就好了?”

“誰能想到事情會發展成如今這樣,”柳栖谷平靜地說:“我跟你說這些,就是想告訴你,你不用再像防洪水猛獸般防着我。我已入了無情道,從今往後,我對這世間的情情愛愛毫無興趣。我可以發誓,我對你已經沒有半點感情了。”

說完之後,兩人都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洛向陽在聽他這麽說之後,既感到解脫,又有些失落。怏怏地坐在一旁邊,心想,明明是他把自己養大的,怎麽能說沒有半點感情了呢?怎麽說他們也應該是親人才對。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在這世上,一個親人也沒有了。

暴風雪呼嘯着,瘋狂地拍打在木屋外,仿佛要将整個屋子掀翻。柳栖谷體內殘存的少量修為不足矣長久地抵抗寒冷,為了保住剩下的修為,他倒在榻上,一動不動地閉着眼。

洛向陽見他睡着了,依舊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人就是自己的師尊,小心翼翼地湊到他跟前,仔細觀察。

這縷神識身上散發着自己無比熟悉的氣息,或許是因為現在他非常虛弱,看上去完全沒了平日的駭人的氣勢。

洛向陽壓着聲音連叫了好幾聲“師尊”,見他沒有反應,緊握着拳頭,因為太過緊張身子有點顫抖。他實在忍不住了,伸出手放在柳栖谷面前,用自己的神識去試探,發現他并不是別人僞裝的才松了口氣。

柳栖谷在他收回手之後突然睜開眼睛,平靜地看着他。他吓得整個身子往後一仰,撐在了地板上,兩人就這麽面面相觑了好一陣,柳栖谷翻了個身,繼續閉目養神。

洛向陽皺眉小聲嘀咕:“莫名其妙。”

風終于漸漸停下後,柳栖谷躺在榻上對他說:“去給我抓個小妖怪回來吃。”

“……您不是才吃了不久嗎?”

“我又不是真身,吃再多也不會飽。”

“那您也不會餓呀!”

“是呀,這不看你無聊,給你找點事做。”

洛向陽:“……”

他老老實實地出去找妖怪,反正也正好不想跟他呆在一起。

出去在雪地裏瞎轉了半天,一只妖怪也沒碰着,眼看天都快黑了,他不知道師尊到底在想什麽。如果想睡覺,大可把自己的神識收回去,舒舒服服地躺在寝宮裏睡。何必呆在他這裏,兩看生厭。

正想得出神,突然一道黑影竄了出來,擋在他面前,緊接着周圍接二連三的竄出無數個黑影,将他重重包圍起來。

那些東西看上去像個鬥篷,沒有腿,直接漂浮在空中,身上散發着濃烈的妖氣。

洛向陽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沉着臉打量着四周,正愁一肚子火沒地方撒呢!

手中召出他的本命魔刀,只見刀光一現,一道黑影被刀劈中,消失于無形。接着身影一閃,無數道黑影紛紛消散……

柳栖谷在他打完之後,才徐徐走來,看着雪白的地面飄蕩着無數被刀切碎的色彩豔麗的蝴蝶。

蹲下去用左手的拇指與食指拈起一只沒死透,還撲騰着翅膀的藍色大蝴蝶,對洛向陽說:“蝴蝶淵。”

洛向陽疑惑:“蝴蝶淵為何要殺我?”

柳栖谷聳聳肩:“誰知道呢,去看看啰。”

洛向陽:“走吧。”

柳栖谷:“急什麽,天都快黑了,明天再去。”說完後把手中的蝴蝶随手一扔,又返回木屋。

洛向陽跟在他身後,看見他曳地的紅袍下,依舊赤着的腳,問他:“您故意讓我出來的?”

柳栖谷:“你老是跟着在我身邊,說不定他不敢出來。”

洛向陽:“……”明明是你跟着我好吧?

走了一陣,洛向陽又問:“您沒看見我跟給您放的鞋嗎?”

“試了,感覺有點小。”

洛向陽:“……”

回到木屋,柳栖谷繼續躺回榻上,拉過他的被子舒舒服服地蓋在身上,嘆道:“終于可以早睡早起了。”

洛向陽看着自己唯一一個可以睡着的地上被他霸占了,非常不悅地說:“師尊您還是回寝宮吧,這裏睡着不舒服。”

柳栖谷:“我覺得挺舒适的。”

洛向陽忍了一下才問:“那我睡哪兒?”

柳栖谷看着他想了想,“要不……咱們一起回宮裏?”

洛向陽一口回絕:“我才不回去!”

“那你睡地上吧,”柳栖谷翻了個身,背對着他說。

洛向陽憤然地瞪着的背影看了好一陣,感覺很是無奈。如果他還像以前那樣強迫自己,自己都已做好跟他魚死網破的準備!可他突然耍起了無賴,這種感覺真是太詭異了。

柳栖谷當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正感嘆不用每晚拼命寫稿子的感覺真爽,突然聽到洛向陽打開房門,然後“哐——”的一聲猛地把門合上。

“你幹嗎去?”他問了聲,洛向陽沒有回答,但感覺到他并沒有走遠,也沒在意。

很快就見他拿着一口裝滿雪的鍋回來,架在屋子中央的火堆上,生起火,然後坐在火堆旁邊靜靜地等待着。

柳栖谷單手撐着腦袋,對他說:“你用修為就可以直接把雪變成熱水,為什麽一定要用火?”

洛向陽沉默了好一陣,才盯着火光喃喃道:“習慣了,反正我一個人在這裏也沒什麽事做。”

等水燒熱了,他把水倒進一個木盆裏,又對柳栖谷說:“這裏沒有宮女,沒人伺候您洗漱,勞煩您自己動手吧。”

“你不就是人嗎?不知道咱們還要一起在外面呆多久,以後這些日常瑣事就都交給徒弟你了,”柳栖谷懶懶地下榻,邊捧着水洗臉邊說:“師尊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大,是時候考驗你的孝心了。”

洛向陽站在旁邊嘴角抽搐了兩下,突然很想把他給物理超度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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