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三郎,喝藥

她揣着那湯婆子,心裏覺得又甜又酸。一直到夏青青她們過來,才恍惚回過神來。

夏青青也不含糊,撇開丫鬟們便要背着蘇亦行回去。蘇亦行原是要推脫,可是剛一起身,腿一軟又跌坐在地,夏青青不由分将她背起來。

蘇亦行輕聲道:“扶着就行,我能走的。”

“你還沒我爺爺的紅纓槍重,這麽輕,是該回去多補補了。”

夏青青将她背回來放在塌上,雲朵撲了上來,驚慌失措道:“姐,這是…這是怎麽了?”

夏青青露出了一絲愧疚之色,轉頭命自己的丫鬟:“可兒,去取我的傷藥來。”

郡主也吩咐道:“蓮兒,去備下熱水。”

尚青雲扶起雲朵:“你昨夜守了一夜,想必也是累了。這兒有我們照顧着。”

雲朵欲言又止,便是有她們照顧,她才不放心。這三個黑心黑面的千金大姐,昨兒個命人綁了她關在裏屋。晚上回來三人也不話,只是命人放了她,卻不告訴她姐怎麽不回來。

雲朵焦急想去找,又被侍衛攔着。她擔驚受怕,生怕蘇亦行出了事。若真是如此,她是陪她一起來的,卻不能一起回去,到時候也是沒臉見二少爺了。

雲朵胡思亂想了許多,甚至連死的心都有了。好不容易見到蘇亦行,決然是不會再離開她了。

夏青青掀開了蘇亦行的裙子,撩起褲腿,兩條纖細白2嫩的腿上赫然是幾處淤青。

雖昨日蘇亦行靠着三郎跪了一夜,分擔了重量,底下也有墊子,可到底是跪着,這會兒腿都麻了。只是淤青看起來唬人,實際沒有那麽疼。

郡主上前查看了一下,松了口氣,還記得以前宮中有位才讓罪了皇後,被罰跪了三個時辰。自那以後便再也走不動路了。

夏青青接過可兒遞來的藥,低聲道:“這藥是我爺爺贈我的,他行軍打仗的時候,軍中都用的這傷藥,十分管用。”

鐘艾也遞過了一只錦盒:“這裏面也有祛疤的白玉膏,我時候摔倒劃破了胳膊,就是塗的這個。”她提起袖子,“你看,一點傷都沒留下。”

夏青青俯身替蘇亦行塗藥膏,尚青雲在一旁沉思良久,緩緩道:“行兒,此次是我們三人不對。合當我們向你賠不是。”

雲朵哽咽着道:“賠不是有什麽用,我家姐雖不是金尊玉貴,可在也是知州之女。自家中寵愛,連句重話都沒人同她過。她平日裏心善,總是喜歡幫別人,可怎麽偏偏好人沒好報,要受這樣的罪?”

這一席話得幾人更是無地自容,蘇亦行扯了扯她的衣袖:“雲朵,你累了,回去歇息吧。”

雲朵抹着眼淚退了出去。蘇亦行腿上的傷藥塗好,夏青青便親自照顧着她睡下了。簾幕拉上,蘇亦行從懷中取出了那湯婆子,捧在掌心裏還有餘溫。

她方才心不在焉,沒有注意到屋子裏發生了什麽,只是想着三郎的事情。

原先她對他是沒什麽心思的,可此刻她心中卻止不住回想起此前相處的點點滴滴。蘇亦行捂着跳動的心口,心亂如麻。

她這是怎麽了?以前和哥哥們相處也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即便是後來去了學堂遇上那風雅的哥哥,也只是欽佩他的人品和才華,不曾有過這樣的臉紅心跳。

莫非是跪久了,吹了一夜的風,着涼了?

蘇亦行昏沉地睡了過去,而此刻的承德殿內,太子裹着被子連打了幾個噴嚏。宮人正替他揉捏胳膊。

司南躬身在一旁伺候着,滿眼焦急:“主子,您昨兒個也太不疼惜自個兒了。不過是個的秀女,您讓奴才去照應着便可,怎麽還親自去吹了一夜的風?”

太子又打了個噴嚏,只覺得胳膊酸痛:“你懂什麽,他日若是她知曉了我的身份,想起昨日跪的那三個時辰,豈不是要恨死我?”

“她一個秀女,哪裏敢恨殿下您呢?這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那這恩賜予你可好?”

司南不敢再言語,他伺候太子這麽久,就沒見過太子對哪個女子如此上心。以前別是上心了,宮裏的那些良娣侍妾在太子眼裏,怕是和木頭樁子無異。

宮女端來了湯藥,淩铉初皺起了眉頭:“這太醫院熬的藥最是苦,拿走拿走。”

司南忙不疊跪了下去:“太子殿下,您若不顧及自己的身體,便是奴才失職。奴才就是萬死難辭其咎,還請主子喝了這藥吧,良藥苦口啊。”

淩铉初自袖中抽出了那帕子,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我不是不喝,而是有人要給我熬藥。”

“您都這樣了,還要去麽?”

“你去安排下,別讓閑雜熱打擾。”

“喏。”

蘇亦行休息了幾日,腿腳便能走動了。可是宮規卻落下了一大截,嬷嬷們管教嚴厲,特意将她留了下來,一直到月上柳梢頭,這才放她回去。

蘇亦行腰1酸腿1軟,一路往回走一路捶着腿。雲朵在前方提着燈籠照着路。

忽然,她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三郎身威風凜凜的白色盔甲,一手扶着刀正領着侍衛們巡邏。他身形高大,模樣又俊秀,蘇亦行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似乎也瞧見了她,停下了腳步,身後有人喝道:“何人半夜随意走動?”

太子帶着人浩浩蕩蕩走了過來,火把照在蘇亦行的臉上,映得人臉都紅彤彤的。

太子身後的侍衛欲上前拿人,他擺了擺手:“這是含涼殿的秀女,不是閑雜熱。只是色這麽晚了,你為何還不回去?”

蘇亦行耳根子發紅,不敢擡頭看他,只是輕聲道:“前幾日腿腳不便,落下了些宮規,這幾日要補上。”

這聲音輕輕柔柔,聽得人骨頭都酥了大半。

太子轉過頭去,用力咳嗽了幾聲,這才面向她:“這麽晚了,還沒用晚膳吧?你這麽回去怕是要挨餓。”

蘇亦行聽得他咳嗽,忙擡起頭來,正對上他含情脈脈地雙眸,立刻心跳如擂鼓一般:“我…少吃一頓不礙事的。倒是你…你病了?”

“前幾日吹了些風,染了風寒。不過男人大丈夫,怕什麽傷寒,這晚上多走動走動,出身汗就好了。”三郎着又用力咳嗽了起來。

蘇亦行聽得一陣心疼,聲道:“可是病不治,久了就會愈發嚴重。”

三郎沒有回答,身後的侍衛低聲道:“淩大人,巡夜之事不能耽擱,若您有話要,我們自去巡一巡?”

他頓了頓,提高了聲音:“也好,這位主想必對宮中的路也不熟,我送她回去。你們自去巡邏,都仔細着。”

“是!”

三郎提療籠走在前方,雲朵用胳膊碰了碰蘇亦行,與她咬耳朵:“他是誰啊?”

“此前我和你去郊外踏青,不心掉下去的時候救下的人。”

“原來是他,我倒是聽了,可沒想到他竟然是太子府的人。生得可真是俊俏。”雲朵嬉笑道。

蘇亦行滿臉通紅:“他不俊俏我也會救的。”

“可惜了,美人救英雄,原本該是一段佳話。”

蘇亦行低着頭,不再言語。

兩人進了含涼殿,三郎卻引她倆去了別處。蘇亦行加快腳步上前:“走錯了,回去的路應該是那邊。”

“先帶你去填飽肚子。”

“可是——”

三郎停下腳步,對雲朵道:“你先回去燒些熱水,一會兒給你家姐解解乏。”

蘇亦行正要阻攔,雲朵卻眉眼俱笑,掩唇笑着跑了。

兩人進了廚房,蘇亦行仔細翻找,尋出了一些米面和肉。三郎虛靠着竈臺,歪着頭看着她:“你不是知州的女兒麽,怎麽還會生火做菜?”他完又咳嗽了幾聲。

“我和娘親去鄉下救濟災民之時,偶爾也會住上兩三日。娘親吃不慣粗茶淡飯的,我就學着做了些。”

“倒是孝順。”

“你…你可是因為我才染了風寒?”

“不要緊。”

蘇亦行思忖了片刻,聲道:“喝藥了麽?”

“太苦了,不喜歡。”

“那怎麽行!生病了就要喝藥。否則病情加重可如何是好?”

“你關心我?”

“我…我沒櫻”蘇亦行做好了飯菜擺上桌,又去洗了筷子放在他面前。素手芊芊,做的菜也十分精致。

三郎嘗了一口,笑了起來:“好吃。你你現在的模樣,像不像給自家夫君洗手作羹湯。”

“你…你又胡話。”蘇亦行埋頭吃菜,滿臉通紅。

“我看你臉色比我還紅,莫不是你也染了風寒?”

“我沒有,是…是爐火烤的。”

三郎伸手覆在她額頭上,掌心感覺到一陣灼熱:“我看你就是有些發熱。”

蘇亦行塞了一個饅頭進他嘴裏:“吃菜,別話。”

太子笑着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将她做的飯菜一掃而空。

蘇亦行卻一直有些恍惚,不知在想什麽,偶爾看他一眼也是眼神閃躲,連耳朵都紅彤彤的。

分別前,蘇亦行忽然問了他一句:“我送你的帕子,你可帶着?”

“放在家中呢。”

“那明日帶來可好?”她擡起頭瞧着他,烏黑的眼眸倒映出他的身影。

三郎露出了一絲笑意:“好,以後我日日都帶着。”

他心情大好,回到宮中也是嘴角止不住的上揚。司南瞧着心中擔憂,太子這是魔怔了麽?不喝藥還精神十足的。

“主子,您方才不在。皇上召您入宮呢。”

淩铉初剛坐下,又彈了起來:“父皇召我?幾時的事情?”

“也不久,一刻鐘之前。”

“更衣。”

“喏。”

司南召了近侍前來替太子更衣,太子急匆匆便去了紫宸殿。剛一進去,幾本折子便劈頭蓋臉砸了過來。

太子也不含糊,立刻跪了下來:“兒臣給父皇請安。”

“請安?!朕看你是來索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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