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被設計的農家雙兒 12 侄兒陪你一起……
陸安永和方琴送走李家, 這邊林家又登門了。
林家來了三口人,林大牛,和林大牛的爹媽。
魏菊花正想出來, 一瞧見又來了人,頓時又把頭縮回去了。
又要聽人催債,甚至還催到她老婆子頭上,她就一陣惱怒。她是存了些錢,但是這會兒也不打算拿出來幫陸安永賠錢。
一想到向來逆來順受的大房居然敢跟她叫起板了, 她就氣不順。
陸安永對林大牛的爹媽說道:“快進來坐。”
林大牛的爹媽都是豪爽的人,拍了拍陸安永的肩膀,悄悄将帶來的一塊臘肉塞給方琴:“放心, 我們不是來催債的,我們信你。”
陸安永和方琴十分感激,能在這種時候還信任他們的,都是值得深交的朋友。
陸安永抹了把臉說道:“我陸安永, 一定會帶着大家都賺到錢!”
林大牛的爹媽笑着點了點頭,然後四個人進屋說話去了。
林大牛沒進去,他是來找陸年和陸稷的。父母走了, 他臉上的神情頓時就活躍起來了, 壓抑着興奮對陸年低聲說:“怎麽樣, 這消息傳得快吧?我拉了我媳婦一塊兒,她和她那些小姐妹說, 我和村裏的男人說,沒兩天,他們都知道你們要賠本了!”
沈星濯跟着笑了笑,也壓低了聲音:“幹得真漂亮!”
林大牛拍拍胸脯,那可不, 也不看看他是誰?這村裏人緣最好、最吃得開的就數他了!
沈星濯笑着點了點頭:“事成以後,虧不了你的。”
林大牛擺擺手:“這就太見外了。我爹都和我說了,做生意這事有成的,就有不成的,他錢給出的時候,也沒打算要回來,就當是支持陸叔呗!”
沈星濯心中有暖流湧過,這個年代或許物質匮乏,但是很多平凡的普通人散發着樸實的善意。
他輕聲說道:“不會賠的。”
林大牛嘿嘿笑了兩下,然後又擠眉弄眼地看向陸稷,湊近他旁邊,趁陸年不注意,低聲問:“兄弟,怎麽樣?”
陸稷黑亮的眸子看了一眼陸年,抿了抿唇。
林大牛一陣錯愕,這就這,還不行?
沈星濯耳朵很尖,回過頭來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一眼林大牛。
好啊,在他眼皮子底下帶壞陸稷。
林大牛頓時收回視線,心中卻不由得對陸稷産生了深深的同情。
害,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他和他媳婦一樣,兩情相悅,幹柴烈火。
不過好事多磨,林大牛在心裏給兄弟打氣!
等到林家的人走都了,魏菊花這才探出頭來,直接将大門關上,然後朝陸安永和方琴的屋子吆喝道:“你看看,這都多少人上門讨債來了!你別死腦筋,該賣就得賣了!”
魏菊花大聲嚷嚷着,陸安永開了門出來,直接看着她說道:“娘,我不想賣,我覺得我能辦紅火,您能不能先借我點錢周轉?我每年都交給您五十塊錢呢,您肯定收着吧,算您借我行不行?”
魏菊花直接往後退了一步:“什麽?你這個不孝子,你自己不争氣,還想禍害你娘的養老錢?”
陸安永低眉順眼地說道:“娘,我好歹也是您兒子,哪有娘看着兒子坐視不理的?”
魏菊花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這是大兒子會說的話?從來都是她找大兒子要錢,什麽時候大兒子竟敢找她要錢了?
“大伯,有您這樣做事的嗎?”周秀清再也聽不下去了,想從她婆母手裏要錢,這不是要二房的命嗎?
“那可是娘的養老錢!您要這錢不虧心嗎?”
方琴緊跟着鑽出來,沖着周秀清說道:“怎麽就虧心了?每年我們給娘那麽多錢,還不都補貼你們二房了。現在我們落難了,你們不幫不說,還不讓娘幫,你當我們是一家人嗎!”
周秀清被怼得說不出話來,氣惱地說:“反正就是不行!”
方琴看着周秀清那副摳摳搜搜的樣子,覺得自己以前簡直就是個菩薩,居然忍了她這麽多年。她也不理她,直接朝二房的屋子喊:“小叔!你出來說句話!你當年上中學可是安永給你賺的學費,現在你哥哥有難了,你幫還是不幫!”
過了一會兒,陸安平才掀了簾子出來,讪讪地說道:“大嫂,不是我不想幫,實在是……實在是我手裏頭也沒有什麽餘錢。”
方琴驚訝地看着他:“不會吧,你們小學不發工資的?你天天在家裏吃,也沒見你給買菜錢,你賺的錢都哪兒去了?”
陸安平被方琴戳穿,心裏有些羞惱,但臉上仍然賠着笑:“大嫂不知道,學校裏有很多應酬要花錢,這……實在是沒剩下什麽。”
方琴還不依不饒:“二叔可別這麽說,你老師的朋友那麽多,能不能幫忙湊一點兒?”
陸安平連連擺手:“這哪裏好借的,不好借的。”
魏菊花大吼一聲:“好了,你們大房的事情,自己解決,不準再找你弟弟借錢!”
陸安永嘴唇動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己這位母親,到底是失望了。
二房像是得到了赦免似的,連忙關上了門,連魏菊花也躲回了自己屋。
方琴叉着腰,“切”了一聲,回到屋裏,才說道:“以前讓我們幫忙的時候,輪番上陣逼咱們。好了,現在咱們想讓他們幫忙了,一個個躲得跟什麽似的。”
她猛地灌了一杯涼茶,這才将心頭的郁火澆滅。
陸安永沉默地坐着。
沈星濯笑着說道:“早點認清也是好事。”
陸安永悶悶地點了點頭。
方琴又問:“兒子,你說,這真的管用嗎?”
沈星濯扯開一抹勢在必得的笑意:“放心,不出兩天,二叔肯定要提分家。”
方琴嘆了口氣:“分家肯定又是一堆爛事,娘指不定怎麽偏心呢。”
說着,她看了一眼陸安永。
陸安永沉聲說:“多的咱們不要,但是咱們那一份,也不能便宜了別人。”
方琴想要的就是這一句,陸安永說了,她就滿意了。
就怕男人念着親情不肯開口要。
沈星濯眼中光華流轉:“分家一定要分,而且得分得幹淨!”
陸稷看着陸年勢在必得的樣子,目光在陸年灼亮的瞳仁和含笑的臉上掠過,心口熱熱的。
他喜歡這樣的陸年。
聰明且勇敢,一往無前。
兩邊都想着分家,沒過幾天,魏菊花就将所有人都叫到堂屋去,她坐在正中央,板着一張臉。
沈星濯和陸稷跟在陸安永和方琴後面進去,坐在魏菊花的左手邊。
陸霜看了陸年一眼,立刻就被陸稷瞪回去了。
陸霜有些惱怒地收回了視線。
“好了,都來了,你們都成家立業了,不願意跟我老婆子過了,今天就把這家分了吧。”魏菊花嘆了口氣說道。
所有人都安靜地等着魏菊花接下來的家産分配。
周秀清悄悄得意地看了方琴一眼,婆母向來疼她政府,分家肯定也是向着他們的。
“安平以後職位可能還要往上升升,估計要到城裏去定居,房子就不分給二房了。我手裏頭還有些積蓄,算作你們以後的安家費。房子歸大房,當初這房子一磚一瓦也有我老婆子的功勞,所以我和大房一起住。你們有什麽意見嗎?”
周秀清連忙問道:“娘,這找房子的事兒一時半會還沒有着落,再說,安平現在還在村上教書,要去城裏,估計還要兩年。這……咱們這一家子,住哪兒啊?”
沈星濯眉心一跳,盯着魏菊花。
果然,魏菊花那張癟而刻薄的嘴動了動,說道:“暫時先住在這裏,等房子找好了,再搬走吧。”
沈星濯輕輕扯了扯嘴唇,這老太太,心肝可真黑。等到陸安平升職搬去城裏,再找房子,不知道是猴年馬月了。合着二房既要房子,錢也全要?
方琴立馬不幹了:“憑什麽啊!二叔一家又住着房子,錢又全是他們的,我們還是得養一大家子?”
魏菊花幹枯的臉上浮現出惱怒,重重地一拍桌子:“什麽意思?安永,我生你養你,你現在連你娘都不想養了?”
陸安永一直沉默着沒說話,緩緩擡起頭來,聲音緩慢但是擲地有聲:“我也不同意這麽分家。”
魏菊花一雙渾濁的老眼一瞪:“你說什麽?你竟敢忤逆我!”
陸安永抿着唇,卻絲毫不為所動:“房子照住,但是各過各的,錢均攤。”
周秀清一聽,立刻就不幹了,跟着撒潑:“大伯,您可不能這麽貪吶!我們安平上回就是因為你們年年不懂事才沒升上高中老師,指着娘給的錢再去通通關系呢,您可不能這麽逼我們啊!”
陸霜跟着附和道:“就是啊大伯母,要是爹當上了高中老師,肯定也會照顧你們的。”
方琴直接冷笑了一聲:“你們還好意思拿年年說事?都是良心被狗吃了?還想着把年年賣給劉二瘸子,給你男人買官當的事兒?”
陸安平讪讪地笑了笑,擡頭就對上陸安永黑黢黢的視線,心頭猛跳,結巴了一下說道:“大,大嫂也不要說的這麽難聽嘛。”
陸安永語氣壓抑着怒氣:“你也覺得難聽,難為你讀了這麽多年書,還能做出來這種事。”
陸安平有些難為情地說:“大哥說的哪裏話,都是我婆娘不懂事。”
周秀清埋怨地看了自己男人一樣,咬了咬牙,一想到娘積攢多年的那些錢,要生生少了一半,她的心頭就在滴血:“我不管,娘都說了這麽分了,你們不按着辦就是不孝,娘說了給我們的就是給我們的。”
沈星濯動了動唇角,直接一言不發地出了堂屋,往外頭去了。
陸稷不放心地跟了上去,他看着陸年沉默的背影和瘦削的雙肩,心裏突然一陣難受。他聽林大牛說過,陸年在老陸家過得一直都很可憐,從小被陸霜欺負,還差點被賣給肮髒下流的劉二瘸子,現在自家人也搶他的東西。
他跟着走進廚房裏,就看見陸年看着竈臺上放着的那把磨得很快的菜刀,伸手握住,緩緩拿了起來。
陸稷心髒猛跳,渾身的血液都快停止流動了。
他一個箭步上前,奪過陸年手中的菜刀直接扔到了門外發出“咣當”的一聲,将人緊緊地摟進懷裏,聲音焦急而沉痛:“不要做傻事!”
沈星濯本來正拿着那菜刀想試試稱不稱手,結果還沒端詳完,就直接被人丢了出去,然後就被拉入一個灼熱的懷抱,耳邊就想起沉重的聲音。
他輕輕眨了眨眼:“傻事?什麽傻事?”
陸稷抿緊了唇:“他們,不值得。”
他的眼中閃過一抹驚痛,魏菊花和二房全是等不上臺面的爛泥,陸年太傻,居然會為了這些人想不開。
沈星濯反應過來,哭笑不得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沒有要尋短見。”
陸稷卻不肯撒手。
沈星濯甚至覺得他放在自己背上的手掌有些輕輕顫抖,他心尖一軟,擡起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脊背:“放心,我怎麽會死呢?我還有爹娘,還有你呢。”
陸稷眼眶一熱,将陸年狠狠揉進懷裏,心中壓抑了好幾天的情感在這場驚吓中突然被放出了牢籠,他急切地摩挲着陸年柔軟而微涼的臉頰,手掌的熱度立刻傳到了陸年的臉上。
沈星濯只覺得陸稷的手滾燙,溫度十分熨帖,輕輕蹭了蹭。
然而就感覺陸稷周身的氣質頃刻間一變,那張英俊的臉朝他壓了下來,棱角分明的雙唇近在咫尺。
陸稷黑沉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就在雙唇即将觸碰到一起的時候,他艱難地停了下來,喉結上下滾動,歉意的話就從舌尖流出:“抱歉……”
沈星濯閉了閉眼,耳邊還聽得到陸稷混亂的呼吸聲,他深吸了一口氣,罷了。
然後眼睛再度睜開,粲然的眸子落在陸稷的嘴唇上,然後擡起右手拉着他的脖子,貼了上去。
雙唇相觸,兩人都是渾身一麻。
陸稷沒有想之前那樣莽撞,只是輕輕地親着他,動作溫柔中帶着安撫。陸稷身上的味道很幹淨,沈星濯舒适地眯着眼,然後想到眼下的情形,又很快放開了他,從他懷裏鑽了出來:“還有正事呢!”
他走到門口,将菜刀撿了起來,看了看刀刃,還好沒卷。
陸稷看着他拿刀,心尖就一陣一陣地擔憂,想要阻攔,卻聽陸年說道:“放心,我有分寸。”
另一邊,屋子裏已經鬧得不可開交了。
周秀清抓着方琴的衣服,方琴揪着周秀清的頭發。方琴平時活兒幹得比周秀清多得多,力氣自然也大上很多,周秀清頭發掉了好幾把,“嗷嗷”叫痛,一點好處都沒讨着,反而是快禿了!
旁邊魏菊花和陸霜倒是想拉架,但是場面混亂,兩人合力都沒能拉開。
而陸安平被陸安永拉着:“女人們打打鬧鬧都是小事,男人要是插手就不對了。”
陸安平着急,但是被陸安永拉着又脫不開身。
“你給我放手,放手!娘!安平!救我!”周秀清的尖叫聲響徹整個陸家,“那些錢就是我們的,你們再想要,我就死給你們看!”
她話音剛落,斜裏就看見陸年手裏握着一把亮光光的刀,邁過門檻直接朝她沖了過來。他雙眼發紅,表情發狠,看在周秀清眼裏想要殺人!
眼見着陸年朝自己舉起了刀,那刀鋒極為鋒利,一刀下去,她肯定要被大卸八塊!
她下意識地掙紮要躲,但是根本躲不開,因為方琴正死死地拽着她的頭發。周秀清驚恐萬狀,全身血液倒流,驚恐地尖叫了一聲,下意識地緊緊閉上了眼!
她不想死!她還沒有過上榮華富貴的好日子!
然後就聽得“嘭”的一聲鈍響,預料中的疼痛并沒有降臨到她的頭上。
她嘴裏顫顫巍巍地念叨着:“救命啊,殺人了!”
然而小心翼翼地睜開了眼睛,緊接着就對上陸年那雙靠得極近的幽黑雙眸,跟索命的無常一模一樣,周秀清臉色吓得慘白,雙腿一軟,直接癱在了地上。
“二嬸。”沈星濯語氣幽幽地喊了她一聲,雙手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唇角一咧,露出牙齒,笑得極為陰狠,語氣森寒,“我早就被你們逼瘋了,你想尋死,侄兒陪你一起下地獄。”
周秀清感覺氣都喘不上來了,胸口像是塞了一團棉花。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仿佛看到了惡鬼似的,嘴裏發出一連串的尖叫!
然後兩眼一翻白,竟是驚吓過度,直接厥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