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思考!吵死了!“Sherlock煩躁地擡高聲調:“而且宵禁的時間快到了——還是你想給你的将軍找麻煩?”)之後,John吃了一點湯和面包。他們(沒錯,他已經開始使用“他們”這個詞了)的房東,一個穿着紫色連衣裙的和藹太太給他端來了一點湯和幾片面包。

“哦,親愛的,”她頗為憐憫地低頭看着坐在坐在沙發上的John:“你看上去真是糟糕極了——吃一點東西吧。”

一切對于John來說都是全新的。他屁股底下的沙發,他身上的睡袍,他身旁的壁爐,他腳下的拖鞋,他面前的食物托盤——在開始的時候他會有無所适從的感覺。他熟悉的不是這個,他睡在帳篷裏,穿軍裝,喝簡單過濾過的河水——這個溫暖舒适的庇護所讓他有種在做夢的感覺。

但這些面包——它們如此柔軟香甜,嘗起來像天堂裏頭的東西——John咀嚼着,他像是,老天,像是幾百年都沒有咀嚼過什麽東西一樣,舌頭底下猛烈地分泌着唾液,下颚那兒抽痛着。有那麽一會兒,他可顧不上說話了,咀嚼和呼吸就是他能做的所有事,饑餓一旦被喚起就比任何猛獸都危險。他想起有一次當他和Harry餓了好幾天之後——那時候他甚至還沒這個沙發背高——有人給了他倆一塊面包。Harry接過它,顫抖着(John記得她在以為自己睡着了之後餓得偷偷咬住胳膊哭泣),但她臉上的表情是平靜的,感激但不卑微,拉着他一起向那人鄭重道了謝才開始吃。“擡起頭,John,”她說:“你吃別人給你的東西,這并不可恥——因為這并不是你的錯。當你以後有面包的時候,不要忘記也把它送給需要的人。”

John停下咀嚼,為自己粗魯的吃相感到抱歉。他拿過旁邊的茶——那味道依舊可怕——喝了一口。

“Hudson太太,”他擡起頭看着站在一邊的老太太:“謝謝您,請原諒我,我餓壞了——”

“哦不不不親愛的,”Hudson太太慌忙擺了擺雙手:“我得感謝你肯吃得這麽香,你知道Sherlock吃起東西來總是一臉冷冰冰的表情,我可從沒從他身上得到過什麽廚師的滿足。”

Sherlock看上去不那麽想笑,但還是迎着Hudson太太看向他的目光抽搐似的敷衍笑了一下。

“你餓了太久,不能一下吃太多,”Sherlock坐到他對面,又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John在心裏哀號了一聲):“明早如果你能在十點前起來,美妙的早餐會等着你。”

那之後,他拿起了旁邊的那份報紙。對于兩個陌生人來說,這一刻的氣氛絕對再好沒有了。燈光把房間的空氣弄得有點粉粉的,Sherlock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看上去心情愉悅,兩只腳放在John旁邊——John看了一眼,心想這個人從未——或者極少穿軍靴。他的腳和John見過的大多數很不一樣,沒有任何被不合适的鞋子逼迫變形的痕跡,甚至沒有半點硬繭,幹幹淨淨——他把小提琴架在肩膀上,随意地拉着,旋律和緩舒适,聽着像是催眠曲。

他知道自己不會久留,等一切手續辦下來,他就會回到聯邦。但這一刻,上帝原諒他,他覺得他以後會思念這個地方。在他動蕩的、以帳篷為家的生命裏,他曾經有過這麽一段可以悠閑在飯後讀報紙的日子。這想法讓他有負罪感——他想起Mike他們——他們也許還趴在冰冷的戰壕裏,也許還在為他擔心——他輕輕搖搖頭,把這些東西揮開。

他會回去。

John在琴聲裏讀着報紙,漸漸意識就有點模糊,眼睛抓不住那些詞句的意思——“和頗具帝國特質的Moriarty将軍不同,Mycroft退軍的政策将會使帝國延誤戰機”——“武器的絕對優勢下,收複聯邦幾乎是全帝國共同的願望”——“Mycroft消極的态度無疑是一種蔑視國家利益的行為”——Mycroft——

“《帝國日報》,除了填字游戲之外一無可取,”John迷迷糊糊地看見Sherlock從沙發上站起來,把那份報紙從他手裏抽走,從鼻子裏哼了一聲:“無非是狗咬狗。”

他站在燈光底下,瘦高鋒利,像一把劍。

“你是誰?”John看着Sherlock——他因為困倦腦子沒那麽清楚,從剛才起就壓在舌頭底下的問題終于蹦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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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Sherlock Holmes,”男人的聲音聽上去很溫柔——如果說語言從別人的喉嚨裏像水一樣流淌出來,那在Sherlock這兒,所有的字句醇厚又濃郁,緩緩灌進他心裏,像是蜂蜜,又像酒:“我以為你記得我的名字,John。”

“不,我是問——你是——”

他已經困得有點睜不開眼了——他仰視着男人,順勢向後靠在單人沙發的沙發背上,頭枕着軟軟的墊子——Sherlock俯下身,兩只手扶在兩邊的扶手上——他的陰影蒼穹一樣籠罩着John,但事實是,John并沒有任何害怕的感覺,仿佛那黑色的影子也是他的庇護所。

Sherlock觀察了他幾秒——用的不是那種狼觀察獵物的目光,而是一種純真的、好奇的目光,好像不過是個想搞清父親為什麽會長胡子的小家夥。接着他伸出一只手,食指和中指分別輕輕抹過John的左右眼皮:“你困了,John——睡吧,我以後告訴你。”

“保證?”John真的閉上了眼睛。老天,他真的困了。

“當然,”Sherlock的聲音在他耳邊輕輕響起:“我不會騙你。”

然後他就在床上醒了過來。他起來穿上睡袍,渾身依舊沉浸在酸酸的鈍痛裏。這間廚房旁邊的卧室有一扇窗戶,他走過去(依舊一瘸一拐),拉開半掩着的窗簾——城市,這就是城市。他看見浮雕裝飾的高大建築物沉默地排列在一起,他看見整潔堅硬的路面,他還看見了汽車——這裏潮濕、冰冷,看上去像個戴高帽的理智紳士,穿着一身灰色的昂貴鬥篷,并且叼着煙霧缭繞的煙鬥。

和大部分國土是沙漠的聯邦不同,這裏是多雨的帝國。John把窗戶推開一點,濕氣撲面而來。

接着他走到客廳,等待他的是坐在窗前看書的Sherlock。他依舊穿着昨晚那件紫色的襯衫,只是日光讓他看上去更有生氣了點兒,并且深色的衣服襯得他皮膚幾乎透明。他的眼睛并沒有從書上移開,但一邊的嘴角上卻有了個懶洋洋的微笑——他真的在笑,John斷定,因為他的眼睛愉悅地眯了起來——他的聲音也是懶洋洋而閑适的:“起得很早,John。”

“你也起得很早。”John回答,忍受着左腿上時斷時續的疼痛,慢慢挪到沙發邊上坐下。

“早?哦,”Sherlock啪地一聲合上書,從椅子上站起來,把窗戶推開一道縫,湊過去,像是在街上找什麽人似的草草看了幾眼,才又看向John:“我猜這大概是因為我昨晚沒睡。”

“沒睡?”

“沒錯,沒睡,”Sherlock用那本精裝書的棱角在頭上撓了兩下,用一種根本不在意的語氣說:“你現在想吃早飯嗎?我可以打鈴叫Hudson太太把吃的送上來。”

在之後的一段日子裏,John的身體狀況不允許他出門走動。他和Sherlock聊了幾次,關于間諜嫌疑的清洗。有一個調查官也來過兩次,問的都是些無關痛癢的問題——出生地(糟糕的是John根本不知道他生于哪裏)、年齡、家庭構成、病史,但沒有任何一點和身份證明相關的問題。John忍不住想提問,卻被Sherlock用眼神制止了。

而礙于庇護令——只有當庇護者與被庇護者處于同一幢建築物內才有效——Sherlock也只能呆在家裏。John感到抱歉,因為有那麽幾次,Sherlock看上去明顯是覺得無聊到了極點,他甚至捉弄餐廳來送午餐的服務生。

“嘿,Jack,”他又露出了那種無辜的笑容——根據這兩天John的觀察,一旦他露出這種表情,就意味着有些人要遭殃了。果然,他接下來的發言讓John差點把茶杯摔碎:“Scott先生在床上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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