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惡行”累累(十)

既然和劉兆攤了牌,很多事就不能再随心所欲,所以常鎮遠在回去的路上打了個電話給劉兆,報備郵件的事。

劉兆知道後勃然大怒,“誰讓你私自答應他的?”

常鎮遠晚上的心情本來就不是很好,被劉兆這麽一吼心情更差,但想到長遠之計,不得不暫時按捺下心情道:“如果你不同意,我現在就去回絕。”

“你!”劉兆郁悶得說不出話來。

常鎮遠這次認罪态度比上次還好,不管劉兆說什麽,都一聲不吭地聽着,劉兆說得口幹舌燥,也知道自己拿對方沒辦法,只好用一句氣勢磅礴的大吼作總結:“洗幹淨屁股在家裏等着!”

他這句話實在吼得太響亮,連出租車司機都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

常鎮遠面無表情地收起手機,不知怎的,腦袋突然冒出淩博今的那句“破案是很重要,但是,師父的貞操也很重要。”這些人腦袋都裝的什麽?

正急吼吼地收拾東西趕往幸福田園的劉兆突然打了個噴嚏。他很快找到怪罪的理由,“一定是阿镖那小子氣得我感冒!”

常鎮遠回到家,發現淩博今坐在沙發裏打瞌睡,看到他回來立馬起身道:“我泡杯茶給你?”

常鎮遠道:“兩杯。”

淩博今眉開眼笑地進廚房倒茶。出來的時候一手一杯,一杯給常鎮遠,一杯給自己。

常鎮遠接過茶,“還差一杯。”

淩博今反應極快,“誰要來?”

“隊長。”

淩博今收斂起笑容道:“出事了?”

“有行動了。”常鎮遠拄着拐杖,慢吞吞地在沙發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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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博今面色自若地放下手中的杯子,轉身進廚房倒了第三杯參茶。但這杯參茶倒的時間被前面兩杯都長,直到劉兆敲門,他才從廚房裏出來。

劉兆一進門,常鎮遠就感到一股寒風迎面撲來。

“你個臭小子!”劉兆将手裏的包往常鎮遠砸去。

淩博今和常鎮遠都吓了一跳。他們印象中的劉兆是個典型的笑面虎,該威嚴的時候威嚴,該玩笑的時候玩笑,既能扛責任,又能團結隊員,總之,是個溫和又不失威嚴的人。像這樣失态還是頭一次。

所以常鎮遠直到包摔到臉上才反應過來。包的金屬扣直接砸在鼻子上,差點酸出他的眼淚。他将包放在一邊,捂住鼻子低頭不語。

淩博今趕緊把手裏的參茶遞給劉兆,“隊長,喝水。”

劉兆接過杯子,拍着他的肩膀道:“你在這裏住得慣嗎?住不慣我給你另外找地方住,省的看他臉色過日子。”

常鎮遠猜到劉兆會發火,但沒想到發的這麽直接。

淩博今裝傻道:“沒啊,師父對我挺好的。”

劉兆道:“把你推進火坑也叫對你好?”

淩博今道:“師父沒逼我,我自己同意的。”

劉兆一屁股坐下來,對着常鎮遠直搖頭,“你說你祖上燒了什麽高香,碰上這麽個任勞任怨的徒弟?”

是啊,真是燒高香,所以才被人一槍崩得這麽幹脆!

常鎮遠道:“趙拓棠約明天下午兩點,江南路,老徐茶館。”

劉兆掏出根煙,叼在嘴裏,點着火,吸了口才道:“這個計劃上頭還沒批下來。”

常鎮遠沒吭聲。

劉兆道:“所以理論上,我們不能有任何行動。”

他既然只說理論不說實踐,就說明事情是有轉圜餘地的。常鎮遠靜靜地看着他。

“但是正常的資料搜集,還是可以做的。”劉兆畢竟在這個位子上呆得久了,知道怎麽在程序之內做點規矩之外的事。“現在只是初步接觸,試探下趙拓棠的底細。相信趙拓棠也不會讓你直接接觸機密的事情,所以你盡量放輕松,自自然然得和他接觸就行了。萬一任務失敗也沒關系,我們另作安排。”

常鎮遠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皺。對他來說,這樣好的機會當然是只許成功不許失敗。但他也知道警察的那一套和他當年的那一套不一樣,所以沒有插嘴。

劉兆那過包,拉開拉鏈,拿出幾樣東西來。

常鎮遠眉毛一揚。

“這可是我全副身家,你注意着點。”劉兆慎重地把東西交給淩博今。

常鎮遠伸手截住那只手表,仔細看了看,“假的?”

這次輪到劉兆吃驚了,“你怎麽看出來的?”

怎麽會看不出,真貨他戴了好幾個月。

常鎮遠将鑽表遞給淩博今。

劉兆幹咳一聲道:“組織上的費用有限,不可能真弄個十幾萬的鑽表來。讓趙拓棠看穿是假貨也沒關系,只要塑造出你拜金的形象就行。”

常鎮遠又看那件襯衫。

劉兆道:“這個是上次卧底用過的,真絲的。”

常鎮遠再去翻香水。

劉兆道:“這個根據個人需求,不想噴也沒關系。”

常鎮遠道:“只有手表襯衫和香水?”為什麽他記得徐谡承全身上下都是名牌呢?他又想了想,才想起那些東西都是花他的錢買的!

劉兆掏出手機關機,取出電話卡,然後遞給淩博今,“先換着用幾天。”

他那手機是傳說中的劉嫂給新買的,最新款,值六千多。

淩博今邊取手機卡邊笑道:“隊長,你心疼?”

劉兆嘆道:“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啊。”

這還是常鎮遠第一次看到劉兆流露出強烈的破案欲望。

劉兆裝好手機,拍了拍手掌道:“我們來情節模拟,看明天趙拓棠會使些什麽把戲。”說實話,放淩博今單獨會趙拓棠他仍然是不放心的,這種不放心帶着一種矛盾。既希望他能夠旗開得勝,打入對方公司內部,又希望他第一次就被趙拓棠排除出去,不用繼續冒險。

但最終,破案的欲望戰勝他對新丁的擔憂。

每個新丁都像花草一樣,需要成長,只是有的生長在溫室裏,有的生長在懸崖峭壁。無論哪一種,他的職責都是幫助他們更好的成長起來。

“以趙拓棠的性格,他最可能做的,就是摸底。”

在城市建設初期,江南路一帶的生意不錯,催生出不少店面,後來市中心建設轉移,這一帶就漸漸蕭條起來。

老徐茶館也是那個時候開起來的,生意很冷清,幸好店面是買下來的,老板苦心經營,還算能過得下去。

淩博今找了個僻靜的位置坐下。他今天是單身赴會。既沒有帶竊聽器,也沒有帶錄音機之類的工具。其實在這種場合,帶也沒什麽用,要是露餡,反倒引起對方的警覺。

龍井很快上來。

他邊喝茶邊玩手機。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挂在座位不遠處的小桔燈,讓原本就照不到什麽光的角落越發晦暗。

淩博今放下手機扭頭。

趙拓棠陰冷的視線藏在墨鏡後頭,居高臨下地盯着他,就像監獄長審視囚犯那般。

淩博今不悅地皺眉,收起手機站起來。

“你是淩博今?”趙拓棠摘下墨鏡,目光竟在一剎那柔和下來。

淩博今道:“我是。”

趙拓棠将墨鏡放進口袋,在他對面的位置上坐下來,“你想跟我混?”

淩博今額頭緊張一層薄薄的細汗,但他沒有擦,而是警戒地看了看四周,像是怕有什麽人注意到這邊。

趙拓棠慢悠悠地問道:“你能給我什麽好處呢?”

淩博今這才重新坐下,摸着茶杯反問道:“你能給我什麽?”從趙拓棠的角度剛好能看到他手上那只被外套蓋住的手表。他淡然地瞟了一眼,回答道:“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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