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拯救侯府世子

楚宵眯了眯眼,  露出些許玩味,他拖長音調說道:“原來是大哥啊————”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楚家的人,還是楚宵代替的那位庶子的大哥楚平,  也是楚家老爺唯一的嫡子。

畢竟楚家做下如此欺君之罪,  怎麽也不可能讓那庶子繼續留在京城,  而是在楚宵嫁去不久之後,  便把人直接送的遠遠的。

而楚平也是知情者,  原以為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那個代替庶弟嫁過去的書童沒幾日好活,  說不定很快就會陪着陸遠銘殉葬。

誰知道短短這一個月來,  發生的事情大大出乎了他們的意料。

這楚宵不僅在侯府混的風生水起,  還掌握了侯府的權力,  更重要的是,如今陸遠銘大有翻身的希望啊!

楚家人于是商量着,要不要來找楚宵試試,畢竟楚宵當年只是他們府上的書童,  若不是他們給了他這段姻緣,如今他哪裏能夠這麽走運?

可楚家人也知道這件事只能瞞着,  絕不能傳給第二個人聽,不清楚狀況前,  便沒敢上門。

偏偏這麽巧,  這幾日楚平在街上閑逛,看到了楚宵,經過多方打聽,确定了此人的身份後,今日楚平特意在這裏蹲守,  總算逮着人了。

楚平剛才原本想擺少爺的譜,可不知為何,面對如今的楚宵,楚平總覺得和記憶中的那個沒什麽存在感的書童大不一樣。

無論是氣勢還是身份,自己好像無形中矮了一大截,這讓楚平不免有些不安。

不過見楚宵認出了他,還口稱大哥,楚平立刻又多了幾分自信,他看了一眼周圍,故意開口道:“侯夫人,我們兄弟多日未見,不如找地方一敘?若是沒有時間,那就只能改日登門拜訪了。”

說到這,楚平已經牢牢緊盯着楚宵的眼睛,語氣中含着一絲不易讓人察覺的威脅之意。

楚宵倒也沒有推辭,他雲淡風輕地說道:“那大哥跟我來吧。”說罷,就往旁邊的酒樓而去。

楚平心中竊喜起來,果然書童還是書童,披上侯夫人的身份,也不過如此。

到了酒樓,楚宵讓人包下二樓的廂房,叫了一桌好菜,楚平見此更加确定無疑。

這時等菜上齊之後,楚平便示意楚宵屏退身邊的人,畢竟這些話不能讓第三人聽到。

楚宵也含笑依言照做,讓所有下人都退了出去,将門帶上,他要好好和這位大哥敘舊。

當楚宵将酒壺舉起來的時候,楚平還以為楚宵要給他倒酒,正想客氣幾句,然而下一秒,就被楚宵直接按在地上。

楚平哪裏遇到過這遭,他根本來不及掙紮,這個看起來纖細的少年仿佛力大無窮,扼住他時,他連動彈一下都要耗盡全力。

楚平正要極力呼救,但他的嘴剛張開,下一秒,只聽到“咯”一聲,他的下巴就被卸掉了,緊接着楚宵便舉起壺嘴對着他的喉嚨開始灌了起來。

楚宵見灌的差不多了,才将壺嘴移開,只見楚平此時狼狽的不像話,剛才看上去還是一個好好的年輕公子,如今發絲亂成一團,臉上污跡斑斑,合不攏的下巴附近涕淚橫流,眼中全然是恐懼之色。

楚宵有些嫌棄地看他一眼,問道:“還想不想當我大哥?”

楚平哪裏敢二話,偏又沒辦法回答,只能“啊嗚啊嗚”地搖頭。

楚宵這才屈尊降貴地拿起旁邊的一塊毛巾,蓋住手,将楚平的下巴重新裝了回去,然後一把将毛巾丢在他臉上。

一能說話,楚平馬上開始叫了起來:“大哥,你是我大哥,不,爹!”說完後,楚平一邊小心翼翼地用毛巾擦臉,一邊偷看楚宵的神色。

楚宵雖然知道楚平是個沒骨氣的人,但軟腳蝦成這般還有點少見。

忽然,楚宵回過頭來,他微微挑起眉尖,唇角勾出一道輕柔的笑意來:“錯了,以後你還是我大哥。”

楚宵從酒樓出來後,天已經有些黑了。

楚平見楚宵終于恩準他離開,如同耗子見貓一樣,腳底抹油,趕快開溜,生怕再被捉住。

楚宵也不以為意,反正以後楚平為他所用就好。

如今楚宵既然要繼續留在平南侯府,那麽這個替嫁男妻的事情就必須要瞞好了,至少不能讓除了陸遠銘的其他人知道。

一旦被發現,楚宵作為楚家的書童,仍然脫不了幹系。

但楚宵如果光靠威逼,也是不可能的,楚家人見他如今勢大,心裏自然不平衡,遲早有一天都要找上門來,所以楚宵還需要利誘。

雖然給點蠅頭小利,不過這樣一來,楚家人不僅會乖乖給他保密身份,還可以被他所用,或許日後會發揮什麽意想不到的效果。

楚宵剛才将利害關系和楚平說個清楚,不管楚平回去怎麽勸說那位楚老爺,這鈎子已經放好,他們不可能不上鈎。

回到府上後,楚宵便往後院去,現在天色已晚,如今已進入深秋,霜露一天比一天重,挂在林間多了幾分寒意,暗色更是如同潮水般,從天邊蔓延過來,唯有院中的燈火可以驅散。

楚宵不禁加快了步伐,邁入院落後,在那半昏半沉之間,看到了一個人影遠遠地伫立在庭院內,他穿着寬袍窄袖,長身玉立,依稀如往日般英姿勃勃。

而他手中提着一盞燈,燈火如豆,卻仿佛照亮了一方的天地。

可陸遠銘的眼睛什麽也看不到,他提着燈,又是為了誰呢?

楚宵心頭一軟,泛起說不清的滋味來。

如今陸遠銘的身體已經大好,唯有雙眼還是什麽都看不見,所以內院裏,只有他們兩人,沒有吩咐,其餘人不能随意進出。

好在楚宵和陸遠銘都習慣無人伺候,自己動手也無妨,這偌大的殿內,仿佛仍然是多日前,兩人相依為命的時候。

最近,楚宵越發忙碌,兩人雖然同處一個屋檐下,卻說不了多少話,可即便如此,陸遠銘還是盡可能地找到兩人相處的間隙陪他一起。

譬如現在,陸遠銘為他點燈守候,楚宵又怎麽能不動容……

陸遠銘在院中站了有多時了。

今天楚宵比昨日回來的還要晚,他數着更漏,一聲多過一聲,可耳邊還是沒有出現那帶着笑的聲音。

這段日子裏,陸遠銘不是不知道楚宵很忙,他每天早出晚歸,不再像以前那麽黏着他,就連觸碰也只是輕輕摸摸他的眼簾,唯有晚上牽手的習慣還保留着。

陸遠銘不知道為什麽楚宵會變得這麽快,之前,他分明不是如此……

到底是什麽改變了他?

陸遠銘知道楚宵最近在忙商業上的東西,他之前說過他想要做一番事業出來,可如果早知道變成如今這場局面,陸遠銘想,他一定……會讓他好好求求自己,這才答應。

他到底舍不得拒絕。

可眼前的黑暗那麽濃,那麽深,陸遠銘站在寂寂長夜裏,耳邊聽不到任何的響動,時間如同一把割喉的彎刀,将他與世隔絕,唯有密不透風的暗夜如同潮水般湧來,把他一點一點地往下拉墜。

在這樣陰冷的風中,他腦海裏開始閃現出片段式的過去,那些金戈鐵馬,百戰穿甲的沸騰熱血随着屍山血海,零碎殘軀漸漸冷卻,剩下的是風幹在回憶中的往事,可一旦和現實接觸,只落得個消減寂滅,遍體傷殘。

陸遠銘想起昨日拿到的那封密報,心口仿佛泣瀝着鮮血,猛然勾起斷腸般的痛楚,此等永恨,刻骨銘心,如同青絲間的一根白發,刺目難消。

他就這樣握着手中的長燈,卻照不亮他的一方世界,他陷入灰暗陰沉的無盡思緒,仿佛身處于九層地獄,萬丈深淵,翻湧着深紅的鮮血。

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耳邊傳來一句輕輕的聲音,好像帶着無盡的溫柔:“侯爺。”

楚宵快步上前,走到陸遠銘的身旁,握住了他的手。

楚宵沒想到陸遠銘的手是那麽地冰寒,他原本是武将,按理來說,身體過于常人,之前傷病的時候,手也是冷的,可這段日子,慢慢地恢複了很多。

晚上楚宵握着陸遠銘的手,不到一會兒,就會暖暖和和的。

可是他的手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冷過,也不知道他等了多久。

楚宵心中生出無限憐惜,他将陸遠銘的手握的比剛才更緊,又用另一只手去接他提着的長燈。

誰知道楚宵剛伸出手去,陸遠銘就挪開了,不讓他拿。

楚宵不免有些詫異,不過也沒有多想,只以為陸遠銘不願他受累。

然而沒有人知道,此時陸遠銘的心頭多震驚,剛才楚宵突然在他耳邊說話,朝他走來的時候,陸遠銘那永寂的黑暗世界裏,突然出現了一個模模糊糊的微光人影,帶着燈火的溫暖,在他視野裏緩緩搖曳。

這是什麽,是光嗎?

很快,陸遠銘就意識到這是楚宵的光影。

他的眼睛,好像可以看到一點東西了。

不過只是一點而已。

當陸遠銘意識到這個之後,心情很快恢複了平靜。這只意味着他的眼睛有好的可能,但如果随時抱着這樣的希望,無疑是一種折磨。

之後陸遠銘沉默不語,楚宵也習慣他不喜言辭。

進房間的時候,楚宵将長燈挂在屋檐下,一回頭,卻差點撞上站在他背後的陸遠銘的胸口。

但下一秒,楚宵就被陸遠銘突然拽入懷中,當鼻尖撞上青年硬邦邦的胸口,楚宵無辜又委屈地擡起頭,只見陸遠銘的臉上泛着一種幽深晦暗之色。

陸遠銘嗅着那股和平日大不相同酒香,幾欲脫口而出:你到底對我有幾分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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