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紮心嗎?

到底還是碰上向白熾了啊。

莊一夏把眼睛閉上,  幹脆不去看眼前的畫。

雖然理智想的是趕緊跑,趕緊跟身後的人保持距離才是最要緊的。但是身體上的習慣,  和心裏的依賴并不是那麽好克服的。

那就再多這麽一會兒吧?反正要不是為了躲向白熾,自己也不至于觸景生情丢這麽大的人。

直到心裏亂七八糟的心情漸漸平複,莊一夏這才拍了拍向白熾的手。

“我好多了,松開吧。”

向白熾也沒有勉強對方,這段時間一夏的刻意忽視已經讓他吃盡了苦頭,  他也算是真的長記性了。

“你怎麽會在這兒?”莊一夏吸了吸鼻子,  轉過身看向眼前的男人。

他就是拿準了向白熾不會出現在這邊,  才走的這條路,  可沒想到竟然還是碰到向白熾了。

尤其還被對方看到自己那麽脆弱丢人的一面。

向白熾指了指牆上的油畫:“其實我是為了看這個來的。”

他以前其實也來過這裏幾次,見到過這幅畫,  只是他從來沒把這幅畫跟一夏聯系起來過。

“你怎麽知道的?”莊一夏狐疑地看着向白熾,  總覺得狗男人又在驢自己,  “你可別撒謊,這幅畫的來歷沒人比我更清楚了,  你确定你是為了這個來的?”

牆上的油畫其實挺偶然的,是莊一夏十歲那年,  碰巧參加了一個電視臺舉辦的兒童油畫比賽,當時夏玫忙的腳不沾地,實在照顧不過來他,就讓莊一夏去報名參加比賽。

反正參加比賽之後,所有的畫都必須在現場現畫,加上評獎,  怎麽也得幾個小時,到時候等莊一夏畫完了,夏玫那邊工作也差不多結束了,剛好能接上兒子一起走。

“你十歲那年畫的,得了當年的優秀獎。”向白熾明白一夏在懷疑什麽,但他也确實沒撒謊,“那個兒童油畫比賽每年都有,直到十年前才取消,之前每年的優秀獎都會在牆上展出,其他那些畫,也是十年前撤下來的。”

本來以為對方要麽被自己問住,要麽就編瞎話來騙自己,沒想到向白熾還真的是知道的。

但莊一夏反而更奇怪:“十年前我記得咱們還不認識,這幅畫連我哥都不知道,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當初畫還在展出的時候,油畫的落款是夏一莊,因為那個時候莊志卿反複強調不允許他們母子在外面提莊家,甚至不允許莊一夏頂着“莊家的姓氏”“招搖撞騙”。

總之那話說的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所以很長一段時間裏,一夏在外面名字都是倒着寫的。

夏玫以為自己兒子什麽都不懂,為了不讓他瞎想,還拿古人寫字都是從右往左寫來糊弄他。

但莊一夏早就明白是怎麽回事兒了,再說了哪兒有其他都從左往右,偏偏名字要從右往左寫的說法呢?

而且當初莊志卿氣沖沖罵人的時候,他其實就躲在一旁,只不過為了不讓夏玫擔心,才假裝信了夏玫說的話。

“是爺爺告訴我的。”向白熾幹脆全盤托出,反正當時也沒人要他保密,“爺爺跟我說,他其實早就後悔了。十年前他剛巧來這邊,看到裝修的人要把牆上的畫都摘下來扔掉。但是他一眼就看到這幅畫了,也知道是你畫的。”

“這個位置是爺爺買下來的,剛好他也有點兒關系,裝修期間他把畫帶回過家裏一段時間,但他越看越內疚,覺得還是應該讓它回到原本的位置。”

“夏夏,其實爺爺早就後悔了。”向白熾嘆了口氣,“這些都是前些天爺爺跟我說的,所以今天我就想,也來看看你當年畫的畫,我想多了解你一些。”

過去的那些事情,雖然無論哪個當事人都沒跟向白熾說全,但通過外面的那些傳言,再結合他知道的那些,多少也拼湊出了點兒當年的情況。

“你也要替他說話?”莊一夏皺眉看向對方,“這些都是我的家事,向白熾,我們已經離婚了。你現在又是站在什麽立場來勸我呢?”

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聽一夏這麽說,向白熾還是有種心口中了一箭的感覺。

“我不是來當說客的。”向白熾趕緊擺手,生怕對方有半點兒誤會,“就只是想來看看你以前畫的畫。”

看着一夏眼裏仍沒消去的狐疑,向白熾幹脆換個話題:“你現在這樣也不适合一個人走,要不然我把你送回去吧?”

雖然現在已經沒有在哭了,但是一夏眼睛紅腫的很明顯,整個人的狀态非常不好,想到這幾天為了比賽,一夏也沒少熬夜,向白熾更是不放心。

“行吧。”莊一夏想了一會兒,還是點頭同意了。

一方面是他現在整個人狀态确實不行。

另一方面則是,莊一夏覺得自己都這麽去躲着向白熾,結果陰差陽錯還是跟對方撞上,他這也真的是覺得累了。

本來想從A棟到B棟,然後再溜走,結果還是要乖乖回到A棟。

雖然是同行,但是莊一夏一直沒開口,就低頭走着自己的路。

向白熾不想就這麽浪費獨處的時間,開口問道:“夏夏,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這些年我要那麽拼的去工作。”

“你事業心強,想着養家。”莊一夏簡單思考了一會兒,“也許是你總想要賺很多錢吧?以前我覺得錢多錢少也就那樣,但是現在看着翻倍入賬的數字,感覺确實比之前爽。”

早就猜到一夏是這麽想的,向白熾無奈搖頭:“職業生涯最重要的幾個獎我都拿到了,按說之後我完全沒必要再那麽拼了。完全可以選擇精簡數量,提高質量,自己也能有更多的空餘時間。”

莊一夏仔細想了想,覺得向白熾這個說法,确實也挺在理的。

剛結婚那幾年,是向白熾最關鍵的幾年,也是他獎項井噴的幾年,看着對方把一個個大獎拿回家,莊一夏也想過,這樣向白熾就能不像以前那麽忙了,可以多花時間陪自己。

可意外的是,向白熾并沒有。

依舊是一年要拍四五個電影,甚至有時候會剛結束一個,第二天就帶着行李去下一個劇組,每次離家短則一個月,長則三四個月都未必打的住。

那種永遠見不到自己愛人的感覺,其實是很難熬的。

而且就質量來說,那些數不清的電影裏,除了個別口碑很好,大部分還是口水片,莊一夏甚至還去查了白熾是不是在外面欠了什麽外債,要不然為什麽要拍那種電影。

“你也沒欠錢啊。”想起自己曾經還偷偷查過對方的帳,莊一夏也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

向白熾也不跟一夏兜圈子:“因為合約,十四歲那年剛進淩雲,我簽了三年,後來因為一些原因,我續了十五年,其中還包括了幾份對賭協議。”

“你不缺錢吧?”莊一夏是知道向白熾一共簽了十八年賣身契的,但是他沒想到裏面還有對賭在。

一旦涉及到對賭協議,向白熾為什麽要那麽拼就說得通了,因為他必須去給公司賺那些錢。但明白為什麽,不代表理解為什麽。

“因素就很多了,也可能因為當時還沒遇見你,年紀也小,被利益沖昏了頭腦。不過現在看的話,我也沒什麽可抱怨的,畢竟我也從中獲利不少。”向白熾沒有直說緣由,只囫囵找了些理由。

莊一夏本來也沒有深究的意思,對于向白熾給的說辭也不太在意。

“但是我還是後悔的。”向白熾看着身邊的青年,“如果沒有那些‘不得不去的工作’,我就能給你更多的陪伴和安全感了。”

雖然一夏從來沒跟他伸手要過,但向白熾早該想到對方會需要的。

他今天看到牆上那幅油畫的時候,一下就明白莊志卿為什麽那天要跟他提這個了。

雖然兩個人在莊志卿面前沒有說離婚的事兒,但畢竟是個有着七十多年閱歷的老人了,還是看出來他們之間有沒解決的問題。

向白熾多少還是知道一些一夏幼年的經歷,他以為自己對那些事情不提、不問,會是一種對一夏自尊的保護。

但他忘了,經歷過那些的一夏,心裏會有多缺乏安全感,又會多恥于去表達自己的需求。

“恭喜你,認識到了自己的不足。”莊一夏笑了笑,看着一臉悔意的向白熾,更紮心的話順着就出來了,“現在知道也不晚,等你遇見下一個人的時候,你記得給他這些就好了。”

看着對方越來越難看的表情,莊一夏覺得自己心裏痛快多了:“一定要記住了這些教訓,這樣也不算白結婚一次。”

向白熾最聽不得的就是這個:“我從沒想過要跟別人……”

“話別說太早,也別說太滿。”莊一夏打斷向白熾的話,一臉認真地說,“在失敗後複盤是一件很常見,也很必要的事情。你确實應該去總結經驗,這樣才不會繼續辜負另一個人。”

話說完,也剛好走到向白熾的車前面了。

“你自己開車來的?”莊一夏看着眼前的車其實也有些意外,按說對方不需要自己開車上下班啊。

剛被一夏說的渾身難受的勁兒還沒散,對方就幹脆利索地說起了別的,解釋的話不上不下卡在向白熾心裏,一時間也把他憋的夠嗆。

把心裏憋着的氣呼出來,向白熾這才開口:“我剛才看到你的時候,就發微信讓司機先走了。”

“好吧。”問這個本來就是為了卡着向白熾的,莊一夏也沒太真在意對方的解釋。

畢竟在一起那麽多年,即便聚少離多,但怎麽說話最能紮向白熾的心,莊一夏多少還是知道的。

以前他只是不舍得說,現在反正也離婚了,多看看對方這幅哽住的樣子,自己心裏真的是舒坦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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