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秘境

裴蘇蘇最近并沒有住在問仙宗, 而是住在鎮子上一處隐秘的別院。

月上枝頭,她靜坐在窗前,出神地望着手裏的無華靈露, 桃花眸溫柔如水,充滿了懷念。

弓玉在她身旁, 默默陪着她。

王上已經對着無華靈露發了很久的呆了。

不用說他也知道, 王上肯定在想王夫的事。

唉,王夫當年跟王上感情那麽好,怎麽就突然不告而別, 入魔失蹤了呢。

雖說這瓶靈露确實能讓她虧空的身體好受許多,但裴蘇蘇最後還是沒舍得服用。

這是聞人缙留給她的,為數不多的東西之一, 她哪裏舍得就這麽用了。

只是無華靈露所需要的材料極為難得,她想再煉制出來, 卻是難了。

白日,裴蘇蘇和弓玉一起去街上, 準備買些進入秘境所需要的東西。

臨近年關, 長街上一片喜氣洋洋,熙熙攘攘。

到處都是小販的叫賣聲, 人聲喧嚣, 有賣糖畫面人的,有賣年畫春聯的, 還有賣各種吃食玩意兒的。

不管是攤販還是食客,都面帶笑容,充滿了對新年的期盼。

路過一個小攤,看到攤主放在前面的一對面人,裴蘇蘇駐足看過去, 眸光微微閃動,隐隐泛起水光。

面人一男一女,女子嬌俏可愛,依偎在男子寬闊的懷中,如同一對璧人。

有個拿着風車的孩童笑嘻嘻地從裴蘇蘇身邊跑過去,帶起一陣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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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年了啊。”

一聲微不可查的嘆息,很快就消散在風裏。

“這些丹藥,派人給步仇送過去。”裴蘇蘇收起丹爐,将煉制好的丹藥交給弓玉。

這是她給步仇的謝禮。

上次因為容祁的事,丹藥煉制失敗,她最近幾日又重新煉了一爐。

弓玉收下以後,又遞上來一個芥子袋,“王上,這是幾位大妖給的年禮。”

裴蘇蘇眉眼稍溫,從容接下。

其實妖族是不過年節的,只是在她繼任妖王之位以後,聽說她以前在人族生活過很久,習慣了人族的生活方式,其他大妖才開始模仿人族的習慣,互送年禮。

妖族并不像凡人以為的那樣兇惡,整個妖族大都是不争不搶,性情溫和之輩,除了喜好美好的人和物以外,對其他事情都是秉持順其自然的心态。

只有那些心生執念的惡妖,為了提高修為不擇手段,才會做下陰損的傷人之事,連累妖族在凡人眼中也成了恐怖駭人的存在。

而那些用害人的方式提升修為的惡妖,在妖族也會被衆妖排斥。

煉制完丹藥,裴蘇蘇從芥子袋裏拿出一支筆,左手攏着寬大衣袖,靜靜立在桌前,眉目低垂,開始描繪。

筆下很快就浮現出一個清冷俊美的白衣劍修的身影,正盤膝坐在溪石上打坐修煉。

夜色漸濃,外面響起一聲又一聲的爆竹聲,還有小孩們歡天喜地玩鬧的聲音,透過院牆飄進來,熱鬧極了。

可這樣的日子,王上又是孤身一人,只有安靜的昏黃燈影作伴。

雖然在王夫離開後的百年裏,這一幕已經上演過無數次,可弓玉看在眼裏,心中依然很不是滋味。

他調整了一下表情,飛到桌前,故意輕松地說道:“王上,這麽好的日子,我們不如去外面逛逛吧?”

裴蘇蘇停下筆,擡眸看了眼窗外的夜空,将筆放在一旁,淡聲道:“也好。”

之後,她便與弓玉離開府邸,一起去街上。

路邊的鋪子都已經關了門,比起前兩日,街上行人少了許多,卻絲毫不顯得冷清。

到處都挂滿了紅燈籠,貼着春聯和年畫,還有小孩聚在街角堆雪人,玩煙花,即便被凍得臉頰發紅,臉上的笑容也沒有停歇過。

路過一個拐角,裴蘇蘇看到幾名問仙宗的弟子,身形修長的容祁也在其中。

她這才想起來,問仙宗每年過年的時候,都會派沒有離開門派的弟子,在山下發放平安符。

凡人對修仙之人充滿了向往,覺得能領到平安符,就代表自己受到了仙人的庇佑,所以在外面排隊的人很多。

容祁将其中一個平安符發出去,領到符的婦人滿心歡喜地誇他:“小郎君生得真是俊俏,不愧是修仙之人,要不是我女兒粗陋,配不上仙君,我都想把她許配給你了。”

很快,問仙宗那些平安符都派發完畢,其他師兄将最後的收尾工作扔給容祁,各自玩樂去了。

街邊的大紅燈籠被寒風吹得搖晃,昏黃燭火下,容祁安靜地收拾好東□□自一人返回宗門,影子在身後拉得老長。

天上不知何時又下起了大雪,紛紛揚揚,如同鵝毛落下。

容祁步履沉穩,身影孤寂,黑色靴子踩在雪地裏,發出咯吱的聲響。

路邊有賣冰糖葫蘆的小販吆喝着經過,好幾個小孩樂颠颠地跟在小販後面,容祁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弓玉見狀,說道:“王上,王夫剛才一直在看糖葫蘆。”

原本弓玉對容祁心存不滿,可在得知他為了裴蘇蘇,連命都可以不要的時候,那些不滿就全部消失了,連帶着對他的稱呼也發生了變化。

他實力低微便實力低微吧,只要王上修為高就夠了。

不管容祁現在對王上什麽想法,他能做出上次那件事,至少說明他是個知恩圖報,心思赤誠之人。

若他真的是失憶了的王夫,其實也不錯。

“嗯?”裴蘇蘇聞言,下意識擡起眼,看向已經走到街角的糖葫蘆小販。

“我覺得,王夫可能想吃糖葫蘆。”

提起糖葫蘆,裴蘇蘇倒是想起很多年前的一樁往事。

那時她陪聞人缙四處歷練,有段時間因為買了太多靈植材料,花費過多,導致囊中羞澀。

她在路邊看到有賣冰糖葫蘆的,饞得口水直流,可一想到他們的境況,最後還是很懂事地沒有開口要。

“蘇蘇,你想學戲法嗎?”聞人缙忽然溫聲問道。

裴蘇蘇蓬松的尾巴搖了搖,立刻激動地從他懷裏站起來,“想!”

“閉上眼。”他淡笑着道。

裴蘇蘇假裝閉上眼,卻留出了一道縫隙,眯着眼偷看。

聞人缙并未拆穿她,他的手放在她背上,從後往前,輕輕撫過她的頭頂。

被碰到的耳朵有些癢,裴蘇蘇忍不住動了動。

就是這麽一失神,讓她錯過了聞人缙的動作。

只看到他修長如玉的手在虛空中一抓,手裏就憑空出現了一串冰糖葫蘆。

裴蘇蘇那時還沒見識過厲害的術法,被他這一手震驚得不行,好奇地纏着他問來問去,鬧着要學。

那串糖葫蘆什麽味道來着?

似乎很酸很酸,并不好吃。

可她依然興致勃勃地全部吃光了。

回想起這段往事,裴蘇蘇的心頓時柔軟下來,眼中帶上了淺淺的笑意和懷念。

她手指微動,小販的木盒裏便多了一塊碎銀。

走到山下,容祁忽然察覺到熟悉的氣息出現,腳步頓住,黑眸立刻鎖定了裴蘇蘇的位置。

“你來了。”他本想故作冷靜,可聲音中的情緒還是暴露了他的真實想法。

裴蘇蘇淡淡應下,“嗯。”

正好她有些事情要叮囑容祁,所以就一路跟着他走到了這裏。

“進秘境之後,你多尋些鍛體的機緣,盡力提升體質。”只有這樣,才能早日承受驗魂術的施展。

“好,我會的,”頓了頓,容祁問道,“姐姐,你讓我去淩霄秘境,幫你找的東西是什麽?”

裴蘇蘇思忖片刻,說:“斷元竹。”

她知道這東西在淩霄秘境裏根本找不到,只是随口一說而已。

“我記下了。”

“進秘境時,你記得将雲隐石從魂芥袋裏拿出來,偷偷藏在手心。”

容祁眼睫顫動,疑惑地看向她藏身的地方,把自己的不解問了出來,“可雲隐石,不是用來遮掩骨齡的石頭麽?”

他如今十七歲,明明符合進入淩霄秘境的要求,為什麽需要帶上雲隐石?

裴蘇蘇看向他熟悉的清隽眉眼,心緒微動,很快便移開視線,嘆了口氣道:“你失憶了,所以不記得自己的真實年齡。”

容祁愕然:“我失憶了?”

“嗯。”

容祁墨眸中浮現出一抹怔愣。

這句話對于他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

他從不覺得自己缺失了哪一部分記憶。

從龍族逃出來,渡過九死一生的死夢河,強撐着最後一口氣游上岸之後,他只是昏迷了兩日,而後便随便沿着一個方向逃脫,後來又因緣際會之下拜入問仙宗。

這些記憶都是連貫的,現在突然有個人告訴他,他丢掉了一部分記憶,這讓容祁無論如何都有些難以置信。

從思緒中抽離出來,容祁抿了抿唇,猶豫着問道:“那,我們以前認識嗎?”

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胸腔裏的心跳先是停滞了一瞬,緊接着便因為期待而加速跳動,他下意識攥緊了拳頭。

面如冠玉的黑衣少年站在雪地裏,氣質幹淨清冷,漆黑眼眸目光灼灼,比一旁燈籠裏的燭火還要亮。

“認識。”裴蘇蘇輕聲道。

我們以前是什麽關系?

這句話幾乎要脫口而出,可斟酌再三,最後還是被容祁強壓了下去。

罷了,等秘境開啓,他自然會知道,自己的骨齡有沒有超過三十五歲。

若是真的超過了三十五歲,到時他再來問她也不遲。

若是并沒有……是否意味着她認錯了人,誤把他當成別人了?

那她會忽然離開嗎?

只是想到這個可能,容祁就忍不住擰起眉,覺得心上如同被人重重敲擊了一下,泛起說不上來的酸澀。

“提升實力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你的安危。秘境中危險重重,人心叵測,你須得萬事小心。我給你的魂芥袋裏,放了許多防身之物,遇到危險時記得用上。”

原本這些話,上次遇見他時就該說的。

可上次裴蘇蘇的所有心思都被無華靈露牽動,忘了叮囑他,只好現在補上。

容祁心中淌過一陣暖流,他輕輕蜷了蜷手指,漆黑眼眸亮得驚人,“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我走了。”說完正事,裴蘇蘇便打算離開。

容祁盡力讓自己忽略升起的那點不舍,低聲與她告別,“好,你也一路小心。”

裴蘇蘇剛轉過身,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還有一件東西。”

“什麽?”

“閉上眼。”

聽到她這麽說,容祁下意識聽從,墨眸緊緊閉上。

“好了。”

鴉羽般的眼睫顫了顫,容祁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眼前多出一串亮晶晶的冰糖葫蘆。

他瞳孔驟縮。

這時,伴随着幾個孩童的歡笑聲,前方隔了一堵牆的地方恰巧燃起煙花。

煙花在半空中炸響的瞬間,容祁的心跳也跟着重重地漏了一拍,緊接着便開始不受控制地,以從未有過的速度瘋狂跳動。

心跳一下又一下,如同擂鼓一般,幾乎要從胸腔裏飛出來。

夜空中,煙花絢爛,從未見過的明麗色彩,清晰地倒映在他漆黑的瞳孔中。

“今夜除夕,早些回去吧。”冷淡說完,裴蘇蘇的氣息徹底消失在大雪中。

裴蘇蘇走後,容祁過了很久才從怔愣中回過神。

他喉結滾了滾,緩緩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住糖葫蘆的木柄。

年幼時,容祁被關在潮濕陰暗的龍族地牢裏,曾聽一只小龍炫耀過,他父親從人間回龍族的時候,給他帶過一種叫冰糖葫蘆的東西,那東西只有人族才有,味道特別甜。

可容祁雖然有父王,卻和沒有差不多。沒人會給他買冰糖葫蘆,他從不知道這東西是什麽味道。

如今,竟也會有人給他買糖葫蘆……

容祁喉間微哽,湧上酸澀,出神地立在原地,身旁的雪越下越厚。

他護着手裏的冰糖葫蘆,試探着咬了一口,眉目間的冰冷徹底被暖意融化。

一旁有幾只小妖剛好看到這一幕,頓時覺得心裏癢癢,一起跑到糖葫蘆小販那裏,偷了一串回來。

“王夫吃得那麽認真,肯定很甜。”

“我先嘗,我先嘗。”

幾個小妖争先恐後地咬下山楂,可剛吃一口,就都被酸得皺起眉頭。

“這也太酸了,一點都不甜,我不喜歡。”

“王夫為什麽看上去很喜歡的樣子?我還以為很好吃呢。”

“許是王夫喜歡吃酸的東西吧。”小狐妖吐出自己嘴裏的山楂,不解地搖了搖尾巴。

容祁立在山門外,一邊隔牆看盛放的煙花,一邊一顆一顆地,認真吃手裏的山楂。

過去在龍族那些年,除夕與其他日子并無分別,等待他的只有無邊無際的冰冷,黑暗,饑餓和痛苦。

仿佛身處深淵泥沼中,看不到半點希望和光亮。

可這一次,容祁好像突然明白了除夕存在的意義。

這是他長這麽大,過的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除夕。

修仙之人不适合沾染太多俗世生活,所以年節剛過,便到了弟子們返回宗門的時間,同時也是淩霄秘境開啓的日子。

進入秘境的除了在弟子大比中勝出的外門弟子以外,還有許多內門弟子,現在都等在秘境門口,按次序進入。

容祁在暗中觀察過,有超過三十五歲的內門弟子想碰碰運氣,結果卻被攔在秘境入口,不得寸進。

不過,即便是骨齡不符合要求,秘境也不會有什麽反應。

輪到容祁的時候,他走得很慢,脊背挺直如松,一步步朝着秘境入口走去。

正要邁開最後一步,前方卻像是突然出現了一道無形的屏障,攔着他不讓他向前。

他悄悄從魂芥袋裏拿出雲隐石,那股力量立刻便消失不見了。

容祁得以進入秘境。

他動作很快,無人發現異樣。

進入秘境以後,容祁收起雲隐石,呼出一口氣,緊繃了好幾日的心情終于松懈下來。

沒人會希望自己失去記憶,容祁也不例外。

但若是沒有失去記憶,就意味着她找錯了人,意味着她随時有可能離開。

與這個後果相比,容祁寧願自己真的失憶了。

收起思緒,容祁開始在秘境中快速前行,想盡快找到裴蘇蘇想要的斷元竹。

另一邊,神隕之地現世,果然引起了各方勢力的争奪。

裴蘇蘇帶領妖族衆妖等在暗處,等其他人都進去得差不多了,才取消隐匿身形的陣法,一起入內。

在他們進去之後,半空中憑空出現一團黑色霧氣,虬嬰也帶人進入神隕之地。

剛一進去,裴蘇蘇立刻感覺到一股強大到不容反抗的天威傳來。

識海微晃,她的修為暫時被壓制,只剩下三成妖力。

裴蘇蘇已經很久沒感覺過,這麽弱小的自己了。

她虛虛地握了握手掌,皺眉,疑惑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我聽族裏長輩說過,神憐愛人族,厭惡妖魔,所以神力會對妖魔造成壓制。而且實力越強,受到的壓制就會越重。”弓玉解釋。

跟她相比起來,弓玉受到的壓制反倒比較小。

“原來如此。”裴蘇蘇了然。

與他們一起進來的其他大妖,都被傳送到了不同的地方,此時只有弓玉在她附近。

“我先查看一下周圍的情況,你試着聯系步仇他們。”

“好。”

神隕之地并不像裴蘇蘇想象中那麽荒涼破敗,反倒綠意盎然,生機勃勃,與外界的山林沒什麽兩樣。

其他人都在神隕之地裏尋找飛升的機緣,裴蘇蘇的目的很明确,她只想知道自己識海中那本書是怎麽回事,以及斷元竹究竟是什麽。

只在神隕之地裏找了三天,裴蘇蘇運氣很好,在一處寬闊的山洞裏找到了窺天石。

這世上有兩大神石,一塊叫秩序石,一塊叫窺天石。

秩序石據說被神所執掌,掌管着天道間的所有秩序。

而窺天石,則可看盡天下一切。

“王上,只要将血滴在上面,通過了天道的考驗,便能獲得神的啓示。”弓玉興奮地說道。

窺天石看上去只是一塊普通的白色玉石,散發出淡淡的微光,山洞頂部有乳白色晶露滴下,在上面砸出兩個淺淺的小凹坑,那些晶露滴進凹坑裏,瞬間就消失無蹤。

巴掌大小的窺天石就那麽放在山洞中央,卻無人能夠移動它。

裴蘇蘇正欲刺破手指滴血,身後忽然襲來一陣罡風,她連忙側身躲避。

她的修為雖被壓制,神識可沒有。

“王上小心!”弓玉雙目瞪大,聲音因為緊張而變得尖銳。

山洞邊緣被砸出一條深深的裂隙,若是裴蘇蘇方才沒躲開,這道攻擊砸在身上,怎麽都會受重傷。

她回身一看,原來是一團看不清輪廓的黑霧在偷襲她。

“魔修?”裴蘇蘇蹙起眉。

那道黑霧稍作停頓,就再一次沖着她發起進攻。

弓玉戰鬥力不行,只能不停地躲避,盡量不給裴蘇蘇拖後腿。

裴蘇蘇還沒聯系上步仇等人,身邊只有弓玉。

可這些魔修顯然有備而來,有着特殊的聯絡之法,很快這附近就聚集起了很多魔修,還個個都是難得一見的高手。

他們的身形全部藏在黑霧中,看不真切,一看到裴蘇蘇就對她發起進攻。

雖說他們身為魔,在神隕之地修為也會被壓制,但數量上明顯占據優勢。

擔心會引來更多魔修或是正道修士,到時會更麻煩,裴蘇蘇并不想戀戰。

她迅速刺破手指,擠出一滴血,趁着混戰時,将血跡滴在窺天石上。

一陣白光閃過,山洞裏所有人都消失在了原地。

裴蘇蘇眼前一陣天旋地轉,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那些魔修應該是被傳到了其他地方,暫時不在身旁。

弓玉頭暈眼花,在地上躺了好一會兒才起來。

裴蘇蘇在這個陌生的地方走出一段距離,出乎意料的是,居然看到了幾個穿問仙宗弟子服的年輕人。

這些弟子很年輕,明顯不是去探神隕之地的問仙宗掌門和長老等人,而是進淩霄秘境歷練的外門弟子和內門弟子。

“我們怎麽到淩霄秘境裏了?”弓玉奇怪地說道。

裴蘇蘇停下腳步,看着那群人離開的背影,眉心漸漸擰起。

她搖了搖頭,“不,我們還在神隕之地裏。”

她的修為依然處于被壓制的狀态,這說明他們還在神隕之地裏面。

“可是,我們怎麽會看到問仙宗的弟子?”

裴蘇蘇看了看天空,思忖片刻,冷靜地猜測道:“應該是淩霄秘境暫時被吸進了神隕之地。”

或許,這件事跟那塊窺天石有關。

弓玉的嘴巴因為震驚而張大,他從未聽說過這麽匪夷所思的事情。

整個秘境居然都被吸進了神隕之地,這就是神的力量嗎?

“王上,您滴血的時候,心裏想的是什麽事情?”

弓玉之所以有這麽一問,是因為關于窺天石有個說法,滴血的時候,心裏最想知道的事情,就是會得到的神啓。

裴蘇蘇斂眸,想了想說道:“似乎是斷元竹。”

當時情況緊急,她又要躲避諸多魔修的攻擊,又要控制自己的血滴在窺天石上,思緒很亂,記不清當時想的問題是什麽了。

不過,她最想知道的事,不是斷元竹,就是識海中那本書,得到哪個答案都不錯。

“聽說神啓有真有假,假的神啓是天道考驗,若是沒能通過考驗,誰都不知道會産生什麽後果。”弓玉咬了咬嘴唇,有些擔憂。

剛才應該他去滴血的,這樣就算天道有懲罰,也不會降臨到王上頭上。

都怪當時情況太混亂,讓他把這麽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其實即便是最古老的精怪族,關于神的記載也十分稀少。

弓玉從古籍和族裏長輩那裏得知的信息有限,而且都只是傳言,誰也不知道真假。

跟他的擔憂相比起來,裴蘇蘇的态度倒是很從容,淡然說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既然進了淩霄秘境,正好看看裏面都有什麽東西。”

“也好。”弓玉扇動翅膀,跟在她身後。

走出去一段距離,一拐彎,裴蘇蘇就看到了容祁。

他正被一群面色不善的弟子圍在中間。

“你居然敢打傷吳師兄,真是活膩歪了。”

“給這個病秧子一點教訓看看!免得他不知天高地厚。”

這些人已經不再把容祁當成廢物看待,他們也知道容祁雖無靈力,但劍招出神入化,難以防備。

不過他們有這麽多人,還怕他一個?

于是衆人毫不顧忌地一擁而上。

裴蘇蘇見狀,下意識想要出手,可看到容祁的動作,她指尖凝聚出的法力,最後還是散了開來。

容祁拔出“破妄”,勢如破竹,修長身形敏捷如龍,黑色劍影翻卷間,帶起淩厲的煞氣。

很快,他便以一己之力,将那麽多弟子全部給打趴下了。

看到這一幕,裴蘇蘇眼中浮現出幾分滿意,唇角微微勾起。

作者有話要說:  小嬌祁出息了(*≧▽≦)

嗚嗚嗚謝謝大家的評論,加更送上~~下章更新在淩晨,微虐預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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