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0番外

“嗚嗚嗚爹爹, 娘, 大姐姐, 二哥哥三哥哥, 嗚嗚嗚你們醒過來!”荒草不生的沙漠裏, 一個滿臉是血的小女孩無助地爬進一堆屍體裏, 哭花了臉。

不遠處,黑魔站在那, 笑得猖狂。

突然一陣暴風刮過來, 将小女孩卷到空中。

“玄靈之體?你這個奶娃娃竟然是玄靈之體?哈哈哈哈哈天助我也!真不愧是溫茉山的女兒啊哈哈哈哈哈!”

黑魔笑得痙攣,呼出一口氣。

那口氣變成一口燃在烈火裏的爐鼎。

小女娃吸了一下鼻涕, 頓時不哭了,她瞪大眼睛, 嗷嗚一口,咬住黑魔的手指。

“嘶,你這口小白牙還真有勁。”黑魔不當回事兒, 癫笑着将她扔進爐鼎裏。

“噗通”一聲,小女娃掉進爐鼎裏的靈泉。

冰涼的靈泉越來越燙,她怎麽也爬不出來,可她咬緊嘴巴,都咬破了血, 就是不哭喊出來, 也不求饒,倔強的小臉皺成包子。

遽然,黑沉沉的天空撕開一道口子, 黑暗籠罩的世界重蒙天光,一個約莫十二三歲的青衫少年從天而降,他雙手劃祭,打出一團青色火焰,火焰朝黑魔襲去。

“哪來的乳臭小兒?”黑魔根本不把少年的青焰當回事,單掌迎接。

不想那青焰驀地變成一條青色蟒蛇纏住他的手臂,黑魔虛眸,另一只手劈到青蟒七寸之處,青蟒又變成青焰,青焰似張開了獠牙,咬住他的手臂。

小女娃再堅強,也不過是個三歲的孩子,随着靈泉越來越燙,她抓着爐鼎的邊緣,猙獰着小臉“啊”出一聲。

青衫少年頓時紅了眼睛,他甩出一道青色長鞭,将爐鼎周圍的禁制徹底劈開,那一鞭威力十足,劃破禁制的同時,餘威震破爐鼎。

靈泉在空中爆開,小女孩掉落。

青衫少年飛過去,接住小女孩的身子,他抱着她,因憤怒而面目扭曲,赤紅着眼說:“對不起卷卷,我來晚了。”

“啊——我的黑玄冥青鼎!”剛把青蟒斬成兩斷的黑墨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鍛造了七千多年的聖皇級爐鼎就這樣毀滅在一個乳臭小兒手上。

他不再輕敵,打出十成的陣法,地面豎起數百道黑色大門。

門打開,湧出各種類型的巨獸,朝少年和他手中的小女孩呼嘯而去。

“那奶娃娃本尊要活的!那少年,給本尊吃得骨頭都不剩!!”黑魔開口。

小女娃吓得緊緊抱住少年的脖子。

少年拍拍她發抖的小脊背,在她耳邊說:“不怕,相公在。”

他從自己的衣衫上撕下一塊布,将小女孩的眼睛蒙住,單臂抱着他,另一只手打旋,幻化出數千條青色巨蟒。

巨蟒張開血盆大口,将那些巨獸一只只吞食。

黑魔瞪大眼睛,“蟒火燎原?”

“你……你到底是誰?”黑魔擰緊神經。

少年眸中的冷意像一把鋒刃,仿佛能殺人心,能鏟除世界所有險惡,他聲音森寒,“你祖宗。”

霎時間,一條條青色巨蟒盡數變成一團團青色火焰,火焰聚到一起,燃燒了他們所處的大地。

地面裂開,火焰形成一張巨網,将黑魔罩住。

形若閃電,鞭笞在黑魔身上,将他身上的皮肉抽得皮開肉綻。

黑魔完全被焰網禁锢住,無能再施展任何法術,他仰天咆哮,不肯相信自己就要這樣死去。

少年抱着小女孩飛到上空,靜靜地看着黑魔被他的火焰吞噬。

“你殺了她的家人,必須死,死無全屍,永世,不得超生。”少年沉冷的口氣,将那張青色焰網越收越緊。

他看着黑魔最後一片想要掙紮出來的碎魂徹底也被青焰吞滅。

桑連沒想到眼一睜,會來到他們的前世,這個她給他描述了無數遍的世界。

他死前還是未能回憶起他們前世的事情,可如今來到這,卻感覺那麽的熟悉。

記憶湧進腦中,其中還夾雜着他和她在另一世的記憶。

少年剛把小女孩放下來,小女孩紅着眼睛撲進他懷裏,“大哥哥不要走!不要走!你走了,大魔頭會殺了我的!”

桑連蹲下.身,看着這個還只有三歲的小卷卷,眼睛裏湧來太多的情緒,他摸摸她的頭說:“我不走,會一直陪着你。”

小女孩抽了一下鼻子,“大哥哥真好!”

桑連盯着她肉嘟嘟的小臉看,蹙了眉心,試着問她:“你……”

“你不記得我了嗎?”

小女孩懵懵地看着他。

奶娃版的她眼睛顯得更圓更大,水溜溜的,此時還紅通通的,不含半點僞裝,就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孩子。

那懵懂天真的眼神裏,還參雜了害怕被他抛棄的情緒。

桑連忙将她抱回懷裏,拍拍她的小腦袋,“沒事,哥哥現在帶你回家。”

“哇!”小女孩突然哭了出來,“嗚嗚嗚我沒有家了……”

桑連心口驀地一抽,青筋凸在額骨,後悔為何他不來早一些,悲劇還是在女孩身上發生了。

他恨,恨自己。

緩了許久,他溫下聲說:“以後哥哥就是你的家,你也是哥哥的家,好不好?”

燎原之勢的青色火焰雖然燃燒了這片沙漠,可它們并未傷及小女孩家人的屍體。

待黑魔魂飛魄散,火焰褪去,少年将小女孩的家人埋葬,立上碑。

“娘親,爹爹,大姐姐,二哥哥,三哥哥,你們放心,這個大哥哥給你們報仇了,他說他把那個大魔頭殺了,而且他說,他會替你們照顧我的。”小卷卷忍住淚水,抽了抽鼻子,跪在碑前嗑了三個響頭。

青衫少年立于她的身側,陪着她。

黑魔是荒原裏最可怕的存在,常年為北漠王溫茉山和南漠王桑離炎所牽制,兩王的成長速度卻不及于黑魔,時常處于被動防禦的地位。

某一天,沙漠被青色的大火燎原,有人看見是巨蟒吞了黑魔,有人看見是北漠王與之同歸于盡,也有人看見是一個小少年将黑魔斬殺。

最後一個傳言太不可信,人們更相信是北漠王與黑魔同歸于盡,總之後來的後來,黑魔不複存在,黑色的天空變藍,血淋淋的屍體變成純白的雲。

人們看不見的地方,一個少年開天辟地,造出天庭,抱着懷裏的小奶娃乘上仙鶴,飛上去。

“哥哥,天空為什麽會變成白色?”小卷卷好奇地左看右看,好奇地眨巴着大眼睛。

“這是它原來的顏色。”桑連說。

“那水的顏色原來也是藍色的嗎?我還是覺得紅色的好看。”小卷卷咬着手指頭說。

“……”桑連敲敲她的小腦袋,“等你看習慣了,也會覺得藍色的好看。”

少年手一揮,身下的沙漠長出一片茉莉花海,他摘下一朵,插到女孩的雙丫髻上。

小卷卷把花揪下來,皺了眉頭,“這是什麽?”

少年說:“這是花。”

“花是什麽東西呀??”小卷卷嗅了一口,嗯,還挺好聞的!

桑連突然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這個問題,想了想,說:“打扮世界的東西。”

“打扮是什麽意思??”小卷卷非常好奇寶寶。

“就是……把東西變美的意思。”少年說。

“美是什麽意思???”小卷卷更好奇了。

桑連:“……”

這,真是個古老的時代。

而且這一世,擁有記憶的是他,她什麽都不記得了。

不過沒關系,還好他記得她。

桑連把茉莉花插回女孩的頭上,說:“你插上這花,就能變美。”

小卷卷眨巴了一下眼,突然說:“哥哥,那天上的星星會唱歌嗎?”

桑連:???

……這話題,跳得真快。

“你還知道唱歌這詞?”少年笑。

“知道啊,唱歌就是哼哼,我爹爹喜歡哼哼,我也喜歡哼哼。”小卷卷說。

她立馬哼了一首桑連沒怎麽聽懂的歌。

桑連道:“你想聽星星唱歌,我就讓它們給你唱。”

當晚,桑連對天上的星星施了靈氣,北鬥七星變成一個合唱團,給蓬萊天尊只有三歲的小尊後演奏。

其中天玑星的聲音最是嘹亮動聽,深得小尊後的心,被小尊後賞了一只雞爪吃。

少年給小卷卷擦了擦她吃得油乎乎的嘴,摸着她的頭說:“還想聽誰唱歌?”

小卷卷卻答非所問,“我還想看彩虹跳舞!”

“……”桑連愣了兩秒,笑了起來,捏捏小卷卷的臉,“好。”

他一揮袖,天上的彩虹也變成了神仙。

彩虹有七色,變成七個漂亮婀娜的女子,她們長袖翩翩,濃妝淡抹,給小尊後跳起舞。

看累了也聽累了,小卷卷窩在少年懷裏睡了過去,手上還握着一只雞爪,那只雞爪掉到天下。

少年讓舞樂停了下來,變出一個茉莉花床,将小卷卷放進花床裏。

三年後,小卷卷長到五歲,桑連讓衆神采集蜂蜜,給她造了個糖果城堡。

小卷卷喜歡極了這個城堡,把自己的花床也搬到了裏面。

這天她剛走到門口,聽到裏面傳來“汪汪汪”的聲音,吓了一跳。

她抱住桑連的大腿,不肯進去。

桑連将她抱了起來,“不怕,哥哥會陪你進去。”

少年将腿上那坨肉抱了起來,抱着她走進糖果城堡。

“哇!”小卷卷看見一團黑乎乎毛絨絨的東西,這團東西會動,還有耳朵和眼睛。

毛絨絨對着她“汪汪汪”。

“那是狗。”桑連說,“而是兇猛的藏獒。”

“狗?狗是個什麽東西??髒嗷又是個什麽東西???”小卷卷很好奇。

桑連将她放到地上,說:“可以陪你玩的。”

小卷卷個子都還沒那只狗高,她有些害怕,但等那只毛絨絨不汪了後,她就沒那麽害怕了,一點一點把自己挪過去,一只手非揪着桑連的褲腿不放。

三日的時間不到,小卷卷和毛絨絨玩在了一起,她每天都要騎着毛絨絨跑到月亮上找嫦娥的玉兔玩。

又過了三年,小卷卷長到八歲,一日她從茉莉花床上滾下來,頭發纏住她的脖子,差點把她勒死,桑連擰緊眉,找來剪刀咔擦一聲,将她長到後腿跟的瀑布長發剪掉一大半。

小卷卷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受不了如此大的打擊,肩膀抽動起來,淚水決堤。

“……”蓬萊天尊手一抖,只能一揮袖,用靈氣把她的頭發一根根接回去。

小卷卷抹掉眼淚,撲進少年的懷裏蹭,“你下次再剪我的頭發,我就和你兄妹絕交!!哼!”

“……?”少年臉一黑,捏起她的小下巴,“兄妹?”

小卷卷眨着眼微懵地看着他。

少年唇角抽搐,“我不是你哥哥。”

小卷卷:“……啊??”

少年說:“別亂認哥哥。”

小卷卷:“……”

她從水晶凳上跳下來,仰着小腦袋看他,皺氣眉頭,“你怎麽會不是我的哥哥呢?你別胡說,你就是我的哥哥!你若不是我的哥哥,怎會對我這般好?”

小卷卷一直以為蓬萊天尊是他爹爹失散多年的孩子,也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哥哥。

桑連:“……”

那一剎那,千言萬語,都無法言說少年心裏的煩悶和無奈,他發了愁,卻不知該如何跟這個年紀還只有八歲那麽大點的小屁孩解釋。

最後他只能說:“反正你記住,我不是你哥哥,我是你相公。”

小卷卷愣了一下,瞪大眼睛問道:“相公是什麽???”

桑連:“…………”

少年黑着臉沉默,過了好半晌他才說,“這個問題,等你及笄了再回答你。”

“為什麽啊??我現在就想知道嘛!”小卷卷又蹭到他懷裏。

少年将她扯開,沒理她。

少年不回答,小卷卷就跑去問赤腳大仙,赤腳大仙說他不知道,小卷卷又跑去問玉帝和王母,玉帝和王母這兩兄妹也說不知道,她就跑去問如來佛,可如來佛也不知道。

幾乎把天上這些給她哥哥打工的神仙問了個遍,都沒問出個答案來,小卷卷就盼着自己快點長大。

七年後,她終于長大了,從小卷卷變成大卷卷。

可這個時候她已經把“相公”這個詞忘得一幹二淨。

這日天庭給她舉辦了隆重的及笄宴,溫卷給每一位神仙都發了靈果和仙桃,并收下他們的賀禮。

蓬萊天尊在衆神之巅,将一頂粉紅色的玉冠戴到她小腦袋上,低下頭在她小臉蛋上吻了一口,說:“你終于長大了。”

“嗯嗯!”溫卷笑靥如花。

當晚,她泡了個香噴噴的玫瑰花花瓣澡,被仙侍們用靈氣烘幹頭發,擦好身子,裹好睡裙後,哼着小曲爬到花床上準備睡覺,手裏抱着來她這裏串門的玉兔。

“小玉啊,今晚就在我這裏睡下吧。”溫卷把玉兔放到自己的肚子上對它摸來摸去,眼皮逐漸合上。

肚子卻突然一空,溫卷皺眉,清醒過來,“小玉,不是說今晚在我這裏睡的嗎?你怎麽走了??”

睜開眼,卻是一張無比熟悉的大臉,那張大臉盯着她看。

“哥哥……”溫卷喊他。

說實話,桑連這樣盯着她看,讓她有些害羞,雖然為什麽突然産生這種感覺她也不明白,就是覺得有點不好意思,特別是在這種她沒有蓋被子的情況下,她的睡衣是半透明的呢。

男人那張大臉卻越湊越近,直到快怼到她臉上,眼睛變得迷蒙起來。

這人似乎喝了點酒,身上有酒味。

“寶貝,你終于……長大了。”

男人親到她臉頰上。

“啊……好氧哦。”溫卷推了推他,沒推開。

桑連咬住她的耳朵,“不是想知道……相公是什麽意思嗎?”

男人又親了她一口,“本尊現在……就告訴你。”

他醉醺醺地說完這句,吻上她的唇。

溫卷瞪大眼睛。

“寶貝……我愛你……”

男人親着她,聲音暗沉沙啞。

這一句,他等了十二年。

翌日,溫卷在桑連懷裏醒來,覺得自己好累好累,全身的骨頭都快散架了。

昨晚桑連跟她說了好多好多事兒,多得她聽得暈暈乎乎,最後還跟她靈修。

靈修是道侶之間才會做的事诶,原來桑連竟然喜歡她。

雖然她不太懂喜歡是什麽意思,大概就是……男人離不開一個女人,這個女人也離不開他,女人離不開一個男人,這個男人也離不開她的意思。

反正嫦娥跟她說過……

溫卷想,這說的不就是她跟桑連嗎?

少女臉蛋一紅,窩回男人懷裏。

只有雲知道,她也很喜歡桑連。

嗯……就像魚兒喜歡水一樣吧?

不對,應該像絨絨球喜歡她一樣。

不對不對,絨絨球是狗狗,不是人。

那……像蜜蜂喜歡花兒?

嗯,這個比喻比較妥當。

作者有話要說:番外就寫這麽多啦,下本書見(●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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