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55)

過的景物,不遠處一棵棵大樹,遠遠的是連綿起伏的青山,擡頭便是藍天白雲。看着看着,倒是覺出幾分策馬狂奔的樂趣,有一種說不出的興奮激動,一吐平時在後宅的沉悶之氣。

她慢慢适應了馬上颠簸的節奏,再說了,反正整個人都被罩着的嘛。于是深吸了一口氣,努力鎮定,“算了,好像也不是那麽吓人了。”

蕭铎在後面沒有吭聲兒。

怎麽還不說話?鳳鸾小心翼翼扭回頭去看他,藍天白雲、青山碧樹映襯之下,端王殿下的眉目俊朗冷毅,比平時更加端凝,似乎……,在忍受着某種不太舒服的事情。

不由詫異問道:“你這是怎麽了?肚子疼?”

蕭铎皺着眉頭看着她,為難道:“你別亂動。”

“這是什麽東西?”鳳鸾覺得身下多了一團什麽,在馬背颠簸中,胡亂伸手往那裏摸了一把,頓時臉燙起來,“你下流!”一半是羞窘,一半是尴尬,當時腦子一熱沒多有想,就側身往旁邊一扭,“真是……”

她一句話沒有說完,結果一晃,整個人順着馬兒滑了下去!

“阿鸾!”蕭铎吓得魂飛魄散,慌忙伸手一撈,但是鳳鸾下墜的力度太突然,結果兩個人一起往下滑,不過一瞬間,便雙雙一起摔下馬!

周圍看場子的太監們頓時驚呼,“端王殿下!”

衆人還來不及趕上前幫忙,就見端王殿下寬大的身影,裹住了鳳側妃,然後一起墜下馬,在草地上滾了幾個圈兒,不知是死是活!慌得太監們紛紛圍了上去,天神,這不管摔壞哪一個都是大麻煩啊!

趕緊跑進一看,兩個人緊緊摟成一團兒,情況不明。

“端王殿下?”有人喊道。

蕭铎一動不動的,然後緩緩地、緩緩地松開了手,不理太監,只顧擰着脖子問懷裏那位,“阿鸾,傷着你沒有?嗯……,還能說話嗎?”

鳳鸾臉色慘白,呼哧一下,從地上翻坐起來撫心口,“啊呀,可是吓死我了。”到這會兒,自己心口還是“撲通”亂跳不停,“魂都快飛了。”

一個江水藍的清瘦身影飛快過來,“端王殿下,鳳側妃!”王诩本來就要站得遠一些,過來稍遲,“你們怎麽樣了?”

“我沒事。”鳳鸾喘着大氣慢慢站了起來,活動了一□體,“剛才落地的時候撞了一下腳踝,有點疼。”自己轉轉腳踝,“不過好像沒有大問題。”

王诩眼裏的緊張緩緩消失,微笑道:“沒事就好。”

“嗯。”鳳鸾點頭,然後看向還躺在地上的那位,“你怎麽還不起來?”

蕭铎心裏罵了一句“小沒良心”,苦笑道:“剛才被馬蹄子踢到脖子了,這會兒疼得緊,趕緊叫個太醫過來瞧瞧,免得起猛了落毛病。”

“奴才腿快。”小葫蘆飛快拔腳而去。

鳳鸾吓了一跳,“你被馬蹄子踢到脖子了?踢、踢很兇嗎?”

王诩趕緊蹲身下去,伸手在蕭铎的脖子上面捏了捏,問道:“有沒有更疼?”見端王殿下搖頭,自己在摸了摸骨頭,回道:“看起來應該沒有傷着骨頭,不過還是不要亂動。”吩咐旁邊的小太監,“趕緊去擡個擔架過來,再拿一個軟枕。”

他把事兒都做完了,話都說完了。

鳳鸾只剩下在旁邊幹站看着,心裏有點懊悔,要不是自己亂扭,兩個人就不會掉下馬來。可是……,誰讓他大白天想那種下流事兒?真是純屬找事兒。

蕭铎見她眼睛一閃一閃的,一會兒愧疚,一會兒埋怨,如何不知道她心裏所想?心下不由咬牙,這些日子為了哄她,自己不僅沒有對她怎樣,也沒去找過別人,不然至于在馬背上摩擦幾下,就那啥了嗎?真是的,她還敢在心裏埋怨自己。

很快,太醫和擡擔架的都過來了。

兩個駐守在西林獵場專職跌打損傷太醫,細細的為端王殿下檢查傷勢,然後又試着讓他活動了幾下,會診道:“并是沒有傷着骨頭,不過踢得也不輕,靠近肩膀的一塊兒都淤青了。這幾天最好在家躺着,不要用力,用消腫化瘀的膏藥擦擦,再休息幾天就好了。”

心下都是大大松了一口氣。

虧得沒事,不然端王殿下被馬兒踢斷了脖子,可要怎麽交差?皇帝震怒之下,倒黴的就是西林獵場的太醫和太監們,還好,還好,今兒有驚無險,回去趕緊給菩薩燒幾柱高香,多謝菩薩庇佑消災。

其實蕭铎自己是也是挺緊張的,主要是馬兒踢的位置不對啊,不是胳膊腿,萬一真的踢斷脖子,那可不是鬧着玩兒的。只是剛才不敢說太嚴重了,怕吓着她,偏那個小沒良心的,還沒有反應過來。

一行人回去旁邊的小行宮休息。

說是小行宮,其實不是皇帝用的行宮,而是因為開辟了外圍這部分獵場,給皇子貴戚們跑馬,然後就再修築了一個寬闊的庭院,方便吃喝拉撒。

蕭铎在床上躺着,有點郁悶,“這會兒沒法子陪你去騎馬了。”

得了吧!鳳鸾才不要跟他一起騎馬呢。

因見他沒事,琢磨了下,還是自己找個師傅去單獨學,能更快學會,“要不?我自己去慢慢騎,不跑,找個會騎馬的給我牽缰繩就行了。”

蕭铎有點猶豫。

要說真心話,當然是希望她就這麽呆在自己身邊,可是好不容休沐出來,要她把這一天給浪費,又覺得可惜。再說了,今兒出來本來就是讨她歡心的,結果白坐一天,不全都成無用功了嗎?可是單獨讓她自己去,又不放心。

“不然這樣吧。”鳳鸾亦是覺得自己去學騎馬,不太安全,于是又琢磨了一個可行的辦法,“讓人把馬兒牽到院子裏,我就在這院子裏面慢慢晃蕩幾圈兒,這樣既然學了騎馬,又沒危險。”

蕭铎也覺得這個法子不錯,笑道:“行啊,我躺在連廊上面看着你。”

當即就有小太監飛奔過去牽馬,心道這群主子真是不消停,脖子都被踢了,還要在院子裏騎馬?唉,真是服了這群主子們了。

馬兒在院子裏跑不開,鳳鸾膽子挺大的,見人搬了凳子,“我自己上去。”結果上了幾下,愣是滑溜溜沒有爬上去。

蕭铎“哧”的一笑,想說她笨,怕她惱又忍住了。

可鳳鸾聽了那句嗤笑,心裏已經惱了,恨恨咬牙,“我就不信上不去!”自己咬牙一使勁,結果馬兒剛好扭了一下,“啊呀,馬兒你別動!”

“鳳側妃當心!”王诩見她差點落空,趕緊上前抓住馬兒缰繩,順帶扶着推了她一把,總算是把人給弄上去了。

“怎麽樣?”鳳鸾坐穩以後面露得意,看着躺在連廊上的某人笑道:“我這不上來了?沒有你,我一樣學得會騎馬,等着瞧好了。”

蕭铎瞧着怎麽覺得說不出的別扭,細想了一下,是剛才王诩扶她的那一下,叫自己心裏不舒服?自己這是在吃一個太監的醋?真他.媽搞笑!

可這王诩,也太不像一般的太監了。

也難怪……,王家沒落前本來就是世家大族。當年的鎮國公王家,曾經出了太.祖嫡後王皇後,後來因為靖德太子謀逆被廢,王家牽連被奪爵,整個家族死得死、抄的抄,早就已經凋零了。

王诩是王家後人,難怪一身世家子弟的風流氣度。

蕭铎隐隐不爽,父皇就該賜阿鸾一個又老又醜的太監。

☆、126 寧國公主

王诩剛才正好站在旁邊,扶了鳳鸾一下,見她坐穩便退到一旁靜靜站立,視線雖然看着那邊,但是很平靜,完全是落在馬兒上面的。

蕭铎瞧了一陣,雖不舒服,可也不能說他做的不對。

父皇将他賜給了阿鸾做奴才,他當然要對主子的安全負責任,要是阿鸾在他跟前摔了馬,那就是他的錯了。況且他只是個太監,宮妃身邊還有太監服侍,自己要是吃這個醋,----未免也太小家子氣了。

他不停安慰自己,可心裏面還是覺得不舒服。

鳳鸾騎得馬是經過特殊訓練的,只要不受大的刺激,都比較溫馴,她在庭院裏溜達了幾圈兒後,漸漸掌握了節奏。一會兒摸摸馬頭,一會兒替它梳梳鬃毛,然後還跟它嘀嘀咕咕,“乖啊,我給你起個名字。”琢磨了會兒,“就叫小鳳凰吧!”

蕭铎正在端了涼茶消火氣,剛喝半口,聽得這話不由噴了茶,“噗……”他擦了擦嘴笑道:“哪有馬兒叫鳳凰的?那是神鳥。”

鳳鸾覺得自己給他好臉色太多了,稍微和緩點兒,他就開染坊了,

回頭睨了一眼,“不行啊?”

“行,行行。”蕭铎當即表示投降,不就是一匹馬的名字嗎?她愛叫什麽叫什麽,就算是叫自己指鹿為馬都行,反而違心的誇贊起來,“正好配了你的姓,一聽就知道你的愛馬。”倒是想起鹿來,吩咐道:“趕緊去把鹿收拾了,等下烤肉吃。”

高進忠當即去吩咐,心裏嘀咕,剛才摔了兩個,端王殿下的脖子都給磕青了。也虧得是這位鳳側妃在此,還能繼續玩兒,否則王爺指不定要找人發作的,趕緊的吃鹿肉坐着消停吧。

剛吩咐完了準備回去,往院子外頭一瞧,好像是又一夥人赫赫攘攘過來。

誰?又是那個龍子鳳孫來打獵跑馬了?

高進忠連連跺腳,最怕這種兩行貴人撞在一起的時候,指不定就要生事兒。但卻不敢裝作沒有看見,趕緊飛快迎了上去。看清來人,趕緊俯身行禮,“奴才見過安王殿下,見過寧國公主殿下。”

“六哥是來打獵的?”寧國公主約摸十五、六歲,模樣頗為嬌俏,只是眉宇之間帶着一點點驕矜,手上馬鞭不停甩着。周圍的小太監都不敢靠她太近,就連安王,都跟她保持了一定距離。

她是範皇後的老生女,前頭有太子和肅王兩位哥哥,自然養得嬌一點兒。就說封號,蕭湛的胞妹玉真公主,蕭铎的胞妹升平公主,都是寓意吉祥的封號,寧國公主卻是以“國”為封號,足見在公主中的超然地位。

不僅如此,她的名下還有寧州作為食邑,所有寧州賦稅都是她的私房錢。

高進忠一見這位嬌嬌女就開始頭痛,再看哪哪兒都惹事的安王,頭就更痛了。但是回話卻不敢慢了,忙道:“是,出來打獵,順便帶着鳳側妃學學騎馬。”

“鳳側妃?”寧國公主眸子一閃,“哦,就是風頭很盛的那位鳳氏嘛。”

高進忠笑笑不好回答。

“走。”寧國公主招了招手,把庶出的哥哥當跟班兒使喚,“三哥,求找六哥說說話。”心下勾了勾嘴角,順便看看那位招搖過市的鳳側妃,----看看她,是怎麽哄得父皇歡心的,把自己想要的奴才給要走了!

“好呀,老六也在。”安王這兩年越發發福了,叉着腰,挺着肚子,“走,咱們找他說話去。”他騷包的早早用上了折扇,搖了搖,“今兒可真是熱鬧了。”

嘿嘿,上次自己在金銮殿沒有看清楚鳳氏,今兒細看看。

高進忠暗暗叫了一聲苦,陪笑跟在後頭。

寧國公主領頭走在最前面,因為出來跑馬,特意穿了一身楊桃色的箭袖胡服,束腰束袖,腳上紅色小皮靴,頗有幾分英姿飒爽的氣派。她搶先進了院子,一進門,正好看見王诩扶着鳳鸾下馬,不由頓住腳步。

大約是鳳鸾年紀大張開的緣故,加上穿了胡服,身姿玲珑窈窕,纖細的腰肢盈盈一握,恰到好處的曲線像是流水一般起伏。只見她青絲如雲、膚色若玉,唇色飽滿鮮妍好似一點嬌紅,便是清減淡妝,亦那掩蓋那天生麗質的璀璨光芒。

寧國公主心裏酸酸的,就算心裏讨厭對方,也不得不承認她模樣實在長得太好。

再看旁邊的王诩,清雅高潔的身形恍若一杆碧竹。

可惡!寧國公主跺了跺腳,上前道:“王诩!”

王诩側首一瞧,行禮道:“見過寧國公主殿下。”

寧國公主目光淩厲,質問道:“以前我問你的時候,不是說不習慣宮外的規矩,寧願留在宮裏做奴才嗎?怎麽跑出來了!”

以前自己瞧着他比別的太監清雅幹淨,便問他,願不願到自己身邊伺候,結果他就這麽拒絕了自己。呸!這會兒怎麽不留在宮裏了?!兩面三刀的狗奴才!今兒非要把他的假面具給撕下來!

王诩欠身道:“奴才出宮,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辦差。”

寧國公主被噎了一下,繼而咬牙,“好,好……,好你一個狗奴才!”可是要當着衆人的面置氣,又顯得自己沒肚量,扭臉看向蕭铎,“六哥,你怎麽躺着了?既然帶了小嫂子出來,就該好好照顧着呀,讓一個奴才幫什麽倒忙啊。”

鳳鸾皺眉,這話怎麽聽着那麽別扭?可是上輩子就對寧國公主的跋扈有所了解,那是和郦邑長公主一個款兒的,加之年輕,又看自己不順眼,就更得仔細謹慎了。

因此只做沒有聽見,福了福,微笑不語。

而蕭铎本來心裏就不太舒服,再聽寧國公主這麽一挑唆,更不舒服了。

但既然知道寧國公主在挑撥離間,就不能上她的當,只是雲淡風輕笑道:“我脖子疼,正躺在這兒歇着呢。”不着痕跡轉移話題,“五妹你今兒得空出來玩呢。”看了看後面的安王打招呼,“三哥不好意思,兄弟脖子疼着不能起來見禮了。”

安王忙道:“沒事,沒事,自家兄弟嘛。”

他說着話,往鳳鸾那邊瞟了一眼,偏偏有眼疾,可恨不能湊近看個仔細。

正好小太監擡了新鮮的鹿肉過來,蕭铎笑道:“你們來得巧,我們正說等下要烤鹿肉吃呢。”吩咐高進忠,“你們安王爺喜歡喝鹿血,快去給他熱熱的打一碗來。”

安王樂道:“嘿嘿,還是老六知道心疼哥哥。”

蕭铎嘴角微翹,捧場道:“那我今兒也陪哥哥喝一碗。”

片刻後,小太監過然端了兩碗鮮紅的鹿血過來。

鳳鸾瞅着他們兄弟倆跟喝大補藥似的,一口氣喝完了,喝的嘴角殘血,不由嫌惡的皺了皺眉,----這又腥又鹹的有啥好喝?不定又是聽說了什麽,什麽“滋.陰.壯.陽.補.腎”的話吧。

寧國公主睨了她一眼,“鳳側妃以前沒有見過喝鹿血吧?”她把編了金線的馬鞭子扔到一旁,輕蔑道:“也是,除了皇家獵場裏頭,哪裏有活鹿?逢年過節吃上幾塊鹿肉就不錯了,自然是沒有機會見到喝鹿血了。”

鳳鸾聽得出她的輕視之意,但是不願意跟個小姑娘拌嘴,況且這位身份不好惹,因而只是笑道:“聽說鹿血大補?”看向蕭铎說起別的,“說是把鹿血晾幹了,還能做成鹿血片泡酒喝呢。”

鹿血有養血益精、壯陽補腎的效果,乃是大補之物,除了皇室和豪門權貴,一般人那是喝不起的。因為鮮鹿血比較血腥,有人喝不下去,便有做成鹿血片兒,然後泡酒喝的,鹿血酒那也十分珍貴的。

蕭铎接話道:“是的,你想喝,回頭咱們也泡點酒來喝。”

“怪怪的,你喝罷。”鳳鸾對鹿血酒可不感興趣,轉而道:“還是把鹿茸帶回去泡酒或者做藥丸,我見母親配一味養榮丸好像要放鹿茸,新鮮的,總是比外頭藥鋪買的強。”

“行啊。”蕭铎正愁找不到獻殷勤的機會,趕緊道:“回頭鹿茸都留下,我讓人多給你母親送幾對過去。”又道:“眼下已經過了春天,可以打獵,回頭再去給你打幾只狐貍,回頭秋冬可以做兜帽之類。”他的笑容溫暖而和煦,“喜歡銀狐貍?還是火狐貍?紫貂什麽的顏色不好看,估計你不愛。”

“紫貂也行。”鳳鸾說道:“到了秋冬,昊哥兒和婥姐兒已經過了周歲,應該學會走路了,做個貂皮帽子和護膝正好。”

蕭铎笑道:“你說得對,兩個小家夥都大了,學會走路,就是小小人兒,是該正經打扮起來才行。”琢磨了一下,“那這麽一算,要打的東西可是不少。”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說話搭得天衣無縫,根本就不接寧國公主的挑釁,把她撇在一邊不管,氣得她暗恨不已。可又不好問,“你們為什麽不跟我說話?”,那樣也顯得太掉價了。

她本來就對鳳鸾要走了王诩不痛快,加上剛才王诩推诿,現在鳳鸾和蕭铎又無視她冷落一旁,不由越發惱恨。心下啐道,鳳氏又什麽了不起的?不就是有個郦邑長公主給她撐腰嗎?自己還是正經的嫡公主呢!

呸!狗仗人勢!

寧國公主抓起馬鞭子一甩,“我先去跑幾圈兒馬再說,等會回來吃鹿肉!”她粉面含怒的起身離席,安王趕忙追了上去。

等人走了,蕭铎便跟前的人也攆了,才道:“寧國就是這麽一個性子,眼裏從來就看不到別人的,你別跟她一般見識。”又低聲囑咐,“今兒看來是玩不痛快了,等下咱們吃了鹿肉就回去。”

“好。”鳳鸾抿嘴一笑,自己的确不想惹什麽是非。

可是她不想惹,有人卻是非常想惹點是非出來。

旁邊小太監擡了銀炭,火爐子,鐵簽等物過來,又有人在忙着刷醬料,然後生火開始烤鹿肉。烤了一陣兒,鹿肉烤得滋滋冒油做響,香氣遠遠飄了過來,光是聞着,就叫人唾液生津,忍不住想食指大動。

鳳鸾忍不住上去拿了一根鐵簽,握住木手柄,“我親自來烤一份兒。”

蕭铎的脖子還疼着,但慢慢動還是沒事,試着起來站到她身邊,指點道:“這種燒烤的東西要多放料粉,才壓得住腥氣。”他一站過來,高大颀長的身形剛好擋住王诩,這讓他心裏舒服了不少。

雖然覺得幼稚,但管的呢,只管自己心裏痛快就行了。

鳳鸾忙活着烤鹿肉,壓根兒就沒想到端王殿下在吃幹醋,生怕烤焦了,不時的翻來翻去,不一會兒就叫苦,“哎喲,我覺得手酸。”

蕭铎指了指旁邊的小太監,“你讓他們來烤,他們經常做這個熟練得很。”

“偏不。”鳳鸾忍不住跟他擡杠,“我就想自己烤,自己烤的好吃。”一面搓了搓手腕,一面繼續翻動鹿肉,“快熟,快快熟。”

蕭铎笑了笑,由得她去折騰,正好,晚上還可以找幾乎給她捏捏手腕呢。

過了半晌,有小太監提醒道:“鳳側妃,差不多好了,再烤就要焦了。”

“哎,好了。”鳳鸾看着烤的滋滋冒油的鹿肉,再灑了點料粉,自己放在鼻子便聞了聞,“好香啊。”因為太燙沒法吃,讓人拿了一個盤子放着,然後端到旁邊,就等着稍微放涼,嘗嘗自己的勞動成果了。

“鹿肉烤好了?”寧國公主從門口走了過來,老實不客氣的,直接上前拿了鳳鸾烤的那一份,吹了吹,然後咬了一口,“呸!誰烤得這麽老,難吃死了。”說着,直接扔在了旁邊地上。

鳳鸾臉色難看,抿了嘴兒,強忍着怒氣沒有言語。

蕭铎也是目光一斂,自己的心肝寶貝兒,捧在手裏的,寧國公主就敢這樣故意氣她怄她,不由沉色道:“五妹妹,這是你小嫂子剛烤好的鹿肉,好不好,你也不應該扔在地上。”

寧國公主聞言一怔。

其實剛才進門的時候,就看見是鳳氏烤的鹿肉了,不過是故意裝不知道,扔了她的東西氣她罷了。但是沒有想到,哥哥會為了一個小星訓斥自己,這還是以前那個處處謙讓的六皇兄嗎?被鳳氏灌了*湯了?!

不由一聲冷笑,“我剛才,沒瞧見,哪裏知道是誰烤的。”

蕭铎還要再說,鳳鸾扯了扯他,“算了,原本就是我瞎烤着玩兒的。”轉頭看向旁邊膽顫心驚的小太監們,“你們趕緊多烤幾份,再上酒,大家都餓了。”

寧國公主大大咧咧在旁邊坐下了,故意道:“記得給我烤得嫩嫩的!”

蕭铎忍不住火大,阿鸾剛才累了半晌才烤得那麽一份鹿肉,她扔了,還沒完沒了的反複找茬兒!可是不論是寧國公主的身份,還是她是妹妹,自己都不好認真跟她計較的,至少……,當面不能夠。

好在阿鸾算是聰慧明白懂大體的女子,不在正事上糊塗。

這點可是比王妃穆氏強太多了。

蕭铎伸手握了握她的手,微笑道:“你坐着,我過去給你烤一份。”一心想要哄好她別生氣,還自吹自擂,“我的手藝訂好了。”

鳳鸾搖搖頭,“你坐罷,你脖子疼,別再扭着了。”

寧國公主看她被人護着就不爽,輕聲冷笑,“六皇兄,要說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騎馬打獵吃鹿肉這種好事兒,要帶人出來,就該把王府的姬妾都帶出來啊,怎麽能只偏心一個呢?不說別人,至少應該把端王妃給帶出來才對。”

蕭铎不理會她,轉而看向安王問道:“你今兒陪五妹妹出來,怎麽沒把王妃和姬妾們帶出來?像五妹妹說的,大家一起熱鬧熱鬧多好。”

安王聞言一愕,然後敷衍道:“府裏忙着呢,王妃要在府裏照看着,別人又不愛出門,所以就沒帶出來。”

“哦。”蕭铎笑了,“原來跟我府裏一個情形。”

四兩撥千斤,便把寧國公主的嘴給堵住了。

寧國公主氣得微微臉紅,扭了臉兒。原本心裏只有三分氣的,也變做了七分,不不不,再看着鳳氏那張巧笑嫣然的臉蛋兒,她笑得可惡,更是氣做十分!憤怒的瞪了安王一樣,埋怨道:“三哥就知道喝酒!”

安王眯着眼睛品味着鹿血酒,再趁機瞄鳳鸾幾眼,正在得趣,不料她突然把火氣沖向自己,咳了咳,“怎麽了?今兒出來有好酒喝,當然要喝了。”

寧國公主白了他一眼。

私下裏心思轉動,不行,今兒實在是太憋氣了!不能叫他們這夥人白白得意,非得讓他們都栽個跟鬥才行!她腦子靈活,等烤鹿肉上來一邊吃着,一邊想着,很快便琢磨出一個自鳴得意的辦法。

旁邊鳳鸾一直有留意她的舉動,怕她突然發難,瞅着她嘴角忽地翹了翹,怎麽看都像是想了什麽鬼主意,不是好事兒。

留了意,但是面上也不多言語。

而此時宴席上面正熱鬧着,說是烤鹿肉,但因為将近晌午十分,自有廚子備了米飯和熱菜上來,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一派觥籌交錯的氣氛。

安王喝得醉醺醺的,樂道:“今兒這酒喝得痛快,哈哈……”

蕭铎酒量頗好,還保持比較清醒的狀态,“來,三哥多吃點菜。”招呼小太監,“把那份金絲蒜香大排端過來,放三皇兄面前,他愛吃。”

安王差不多算是一個酒囊飯袋,好酒好菜最是愛了。趁着喝得拌嘴,再不時的偷空看鳳鸾一眼,明眸皓齒、流波妙目,美人兒就是美人兒,就算只能光這麽看着也是秀色可餐,難怪老六恨不得把鳳氏摔在身上。

鳳鸾一頓飯被他不是掃來掃去,真是倒盡胃口。

可是安王是最能耍酒瘋的一個人,要說他,他肯定說自己喝醉了之類,蕭铎肯定就是知道他這一點,所以拼命勸酒,恨不得把他馬上給真的灌醉了。

瞧着情形,安王離喝趴下也不遠了。

“六哥。”寧國公主忽然主動執壺倒酒,笑吟吟道:“多謝你今兒的好鹿肉,我敬你一杯。”自己先飲了,痛快豪爽的亮了杯底兒。

妹妹敬酒,她又先喝幹了,蕭铎無論如何都要給一份面子的。

“幹喝無趣。”寧國公主又道:“不如咱們劃拳罰酒,如何?”

安王頓時興奮起來,喝得醉醺醺還不忘努力直起身體,“劃拳我喜歡,來來來,咱們今兒喝個不醉不歸!”說着,嘴裏就四五六的喊了起來。

結果這一劃拳,兄妹三人都喝得醉醺醺的了。

饒是蕭铎酒量比平常人好,也搖頭晃腦的了,跟鳳鸾說話都是直噴酒氣,“我不行了,今兒喝太多了,胃裏難受,你陪我到後面去歇會兒。”

鳳鸾起身,和高進忠一起攙扶他,告辭道:“安王殿下、寧國公主殿下,先到後面去安置我們王爺了。”

寧國公主忽然好脾氣起來,笑着揮手,“去吧,去吧。”

等人走了,她忽地臉色一沉,喊了自己身邊的心腹宮女,細細嘀咕了幾句,然後目光冷厲道:“等下找機會,按我剛才的吩咐去做!”

☆、127 卿卿太聰明

鳳鸾陪着蕭铎到了後面,因為這兒經常會有龍子鳳孫們過來游玩,所以一應床褥被單都很齊全,幹幹淨淨的,完全是宮中常見的各種标配。

蕭铎本來就有點脖子疼,加上剛才喝了酒,抓住她的手不肯放,“嬌嬌……”他這會兒借着酒勁兒,喊得親熱,“你別走,在這兒陪我說說話。”視線已經掉在了她的身上,黏住了,“你別惱,回頭我替你收拾寧國出氣。”

鳳鸾淡淡道:“端王殿下喝醉了。”

“沒有。”蕭铎跑她就這麽扭身走了,幹脆圈住了那抹盈盈一握的纖腰,“你當我是真的喝醉了?”他身上帶着酒氣,深邃幽黑的瞳仁卻是亮晶晶的,閃着清晰而淩厲的光芒,“今兒的事不算完!寧國若是說我幾句也罷,扔了你烤的鹿肉,還對你橫挑鼻子豎挑眼的,非得給她一個教訓不可!”

鳳鸾瞧着他說話帶出認真勁兒,心中一頓,繼而勾起嘴角,“為了我,得罪寧國公主好像不劃算吧。”睨了他一眼,“端王殿下可要想想清楚。”

“我清楚的很。”蕭铎回道。

說真的,正愁找不到這麽一個機會好好表現呢。

“哼!”他冷笑,“你瞧着吧,寧國剛才故意勸我喝酒,眼珠子亂轉,肯定是在琢磨什麽龌龊事兒,我要她……”眼中光芒有點清晰刺人,一字一頓道:“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蔣恭嫔是自己的母親,她算計阿鸾,自己不能去算計自己的母親,那是母子倫常沒有辦法了。至于別人,不管是秦太後,還是寧國公主,沒有什麽不能算計的!再說阿鸾心裏憋着氣,更得讓她把這口惡氣給吐了出來。

之前□□的那一兜子破事兒,因為太子、肅王和範皇後防備嚴密,還沒找到機會下手,今兒寧國公主和安王送上門來,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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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宴席已經被安王吃得一片狼藉,他是真喝多了。他哼哼小曲兒離席,找了個屋子想躺一躺,回想起鳳氏那傾國傾城的清麗模樣,不由咂嘴。哎喲喲……,那雪白嫩豆腐似的肌膚,可惜不能摸上一把,只能眼饞看着幹着急。

琢磨着,回頭找個跟鳳氏長得差不多的女子,納在屋裏做小妾。

安王是兄弟裏面出了名的酒色之徒,府裏姬妾不是一般的多,大部分都是些民間找來的絕色女子,反正不過花幾兩銀子養着罷了。安王妃不允許那些外來的生孩子,安王只圖享受美人,便每人都先灌一碗絕育湯,只當個玩物取樂。

安王妃見那些女子無法生育,也就不管了。

而此刻,安王醉醺醺的在腦海裏勾勒着鳳鸾的影子,心下暗嘆,哎呀,以前底下獻美人的時候,個個都說是絕色女子。呸!哪裏絕色了?不過是些鄉巴佬沒見過世面,略有幾分姿色就當天仙了。

要說絕色,還是老六的鳳側妃才是真絕色。

那含情脈脈的翦水秋瞳,如玉細膩一般的肌膚,盈盈一握的纖腰,從頭到腳,甚至頭發絲兒都是好看的。對了,就連說話的聲音,都是一管黃莺出谷的清澈調子,聽她說話跟唱曲兒似的,太叫人動心了。

不行,回頭非得多找幾個長得像鳳氏的女子用用。

他只顧貪圖美色yin欲,後來還真的找了好幾個和鳳鸾相像的女子,放在房裏整天縱.欲享受快活,卻不知……,這會成為自己多年以後倒黴的根源。

屋子裏熏了香,加上天氣正好暖融融的,安王喝了酒,很快就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而在院子的另外一處屋子,寧國公主正在屋裏走來走去,不耐煩的踱步,“鳳氏還在六哥屋裏沒出來?真是磨叽!”她朝地上啐了一口,“呸!大白天,難道兩人不顧廉.恥白日宣.淫?真是下.賤!”

宮女聽得臉紅耳赤的,又怕挨罵,不敢勸。

寧國公主冷哼,“難道我請她還敢不過來?!”

正要派人去催,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一個穿着體面的大宮女進來,先道:“鳳側妃來了。”又低聲補了一句,“王诩也在外頭。”

“王诩也來了?”寧國公主頓時一臉不滿,眉頭皺起,冷笑道:“呵,他還真是跟的緊啊!一個奴才,又不是鳳氏的男人。”

這話實在是太難聽了。

宮女們都努力的低下了頭,裝沒聽見。

寧國公主心下十分生氣,又覺得可惜,王诩可不只是長得好看這麽簡單,很難纏的人物,而且十分清楚,他現在還是禦前行走的身份,就算自己……,也不好直接把他給打死了。

“哼!”她一聲冷哼,“王诩跟着就跟着罷,反正今兒的好戲又不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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