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淪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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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不見行人蹤跡,頭頂烈日被山上蒼翠遮擋,偶有山澗微風吹過,帶來陣陣涼氣。梁弦随手撿起一塊小石投入身邊淺水灘,水面蕩開層層漣漪。

梁弦望着層層漾開的漣漪,出了會神,然後問謝清辭:“真的一點都不考慮嗎?不是說和喜歡的人沒什麽可能。為什麽不放過自己,給自己也給思佳一個機會?”

謝清辭擡頭仰望天上漂浮的雲,仰望峰頂蒼翠,沉默片刻,他轉頭看梁弦,一字一字地問她:“如果我給季思佳一個機會,我喜歡的人會給我一個機會嗎?”

梁弦被問得摸不着頭腦,她莫名其妙地說:“你不覺得你這話很矛盾?都願意和季思佳在一起了,那肯定放棄喜歡的人了啊。”

“所以——”謝清辭收回視線,轉而投向淺水灘中的漣漪,“我沒法不喜歡她,也沒法給季思佳一個機會。”

梁弦沒想到,謝清辭居然是這樣一個癡情種,她有些心疼他,又有些氣他。

以謝清辭的性格,他若不主動提起,別人沒法提起并參與意見,現在既然他主動說了,梁弦不吐不快:“既然不可能,為什麽不試着放棄?你這樣堅持有什麽意義?”

四五年了,死守一個秘密并不是一件輕松的事,很多時候謝清辭都被折磨得幾近崩潰。可他不敢與人說,他的秘密對于他珍視的家人來說,是一只無法面見世人的怪物。

面對梁弦的一連幾問,謝清辭一個字都不想答。

他沉默,态度抗拒,兩人之間被他豎起一座堅固的,不可逾越的高牆。

梁弦不是非要逼他,可也真想拿面鏡子讓他照照,讓他看看他眼下是一副什麽樣子。

他願意在深淵裏自我沉淪,但身為親人卻不忍他這樣痛苦下去。

梁弦又氣又心疼,恨不得把他罵個狗血淋頭,最好把他罵醒,但轉念一想,愛一個人又有什麽錯。

愛了不該愛的人,他已經夠難過,她又怎麽能嚴詞責備他。

梁弦長嘆,半是心疼半是無奈地說:“你說你,那麽聰明的一個人,怎麽在感情上犯了傻。還是慢慢把心收回來吧。我知道很難,但固執到最後受傷的只有你。這樣堅持不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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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麽?

苦啊,怎麽能不苦。

她就在眼前,卻不知什麽時候才能讓她知道自己的心意,那種憋屈難受,比拿刀子剜心還讓人難以承受。

謝清辭用力抿唇,胸線因起伏的情緒而起伏,梁弦看在眼裏心疼不已,她撫上他後背,忍着難受勸解他:“我知道放棄很難,但沒有放不下的感情。換個合适的人愛吧,好不好?”

謝清辭順着梁弦的力道,放縱自己偏頭藏進她的肩窩。

他愛的女孩,只存在于夢裏的親密,身體依偎在一起的瞬間,謝清辭心底湧起一股比海嘯還猛烈的情感沖擊,沖地鼻酸不已,霎時間眼底聚起霧氣。

“我也不想愛她。”他啞着聲說,“我知道我的愛對她來說是負擔,可要怎麽不愛了,誰能教教我?”

世事總是這樣,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誰懂的道理都不少,可又能真正做到多少?

梁弦眼眶通紅,嗓子裏塞了團棉花一樣,難受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就不明白了,謝清辭這麽好,為什麽總有各種苦難找上他。

...

梁弦和謝清辭一坐就是一上午,直到中午丁一然給謝清辭打電話,姐弟倆才起身與他們彙合。

因為謝清辭的拒絕,季思佳整個人情緒低落,衆人看在眼裏,但都不知該怎麽安慰,只能以沉默相伴。

吃過午飯,季思佳說身體不舒服,想回山莊休息,安恬陪她回去,其餘人繼續游逛。

“我說,謝清辭,季思佳哪裏不好?就是個頭稍矮點,但你不像那麽膚淺的人啊。”丁一然覺得季思佳蠻好的,有點替謝清辭着急,“以後你倆都是醫生,多有共同語言,天作之合了可以說。”

從昨天到今天,謝清辭被他們搞得煩躁至極,游玩的興致敗得一幹二淨,一直忍着不發作是他最後的涵養。

“醫生多了去了,我跟他們都有共同語言?”謝清辭的聲調極冷,寒霜凝結在眉間,“醫學院的同學以後都是醫生,但凡是女的,都跟我是天作之合?”

人家也是關心他,他卻像把機關槍亂掃射,丁一然的好心被射落,瞬間惱火,但一想到女友是頭號紅娘,他又心虛起來,“不是,你沖我發什麽火!我惹你了?”

“他沒有沖你發火。”梁弦将謝清辭扯到身後,笑着打圓場,也是在提醒其他人。

“就是,謝清辭和思佳可能真的不合适,思佳很好,但蘿蔔青菜各有所愛,大家就不要再強行湊對了,好嗎?要不我都要生氣了。這樣真的太難為我弟弟了,也讓思佳臉上挂不住,是不是?”

梁弦的話像一記警鐘,敲醒了粟薇。

其實她們真的沒有惡意,也沒有想難為誰,只是沒想到,謝清辭居然這麽抗拒。

謝清辭能一直忍到現在,還是在季思佳和安恬不在場的時候表現出他的惱意,涵養真的很好了,也是給她們留足了面子。

她站出來道歉:“姐姐,對不起。謝清辭,對不起。我們錯了,給你和謝清辭帶來困擾,真的很抱歉。”

梁弦到粟薇身邊,親密地挽起她胳膊,“謝清辭知道大家都是熱心,想要拯救他這只單身狗,但他好像還是一只蠻自得其樂的單身狗,咱們就不要管他了,讓他自己看着辦吧。”

“老謝,對不住啊。”丁一然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他展臂去攬謝清辭肩膀,“安恬她,她和季思佳關系好,然後覺得你很好,顏值高智商高,所以就.......唉,你多包涵吧。”

出來玩就要開開心心的,謝清辭并不想因為這些事把氣氛搞僵,他說算了, “我很好我知道,包涵肯定會包涵,但你的誠意,不好意思,沒感受到。”

“......”丁一然笑了,“草,老謝,你什麽意思?少蹬鼻子上臉啊,我要怎麽表達誠意?”

謝清辭:“那是你的事。”

“......”

下午五點,大家回到山莊,各自回房休息一個多小時,臨近七點聚集到湖邊草地,開始為晚上的自助燒烤做準備。

炭火爐子食材都是現成的,只要動手上火烤熟就成。

丁一然自诩燒烤技術大師級,首當其沖占據烤爐。

講真,這個活還真沒人跟他搶,晚間時候起了風,小風吹來煙熏火燎,那滋味誰烤誰知道。

“唉,我不行了。”風漸漸變大,丁一然被煙熏得睜不開眼,“淏子,快過來替我。”

“我不行,我不會烤。”荀洺淏猴精猴精的,他才不去受虐。

“辭哥,你過來,別說你不會,我知道你會。”

謝清辭:“這就是你的誠意?”

丁一然都要哭了,救助的小目光投向常通,“小通通,兄弟就指望你了。”

常通是個胃口極好的小胖子,他一手持肉串,一手持雞翅,一邊大口嚼肉,一邊口齒不清地說:“我不行,我還沒吃飽,沒吃飽沒力氣。”

丁一然:“......”

安恬看不下去,半開玩笑半控訴:“你們也太壞了吧,合着夥欺負我家然然。”

“我們沒有,我們冤枉,我們能有什麽壞心眼。”荀洺淏說,“我們只是想給然然一個盡情展示大師級燒烤技術的機會罷了。”

丁一然氣地跳腳,拿起半塊烤熟的玉米扔荀洺淏。

荀洺淏長手一伸,完美接住,送進嘴裏咬一口,然後朝丁一然豎起大拇指,大誇丁師傅燒烤技術一流。

安恬左右看看,趁着氣氛熱烈,提議:“我們玩個游戲吧。”

“什麽游戲?”粟薇興奮接話。

然而話音未落,開始懊悔。

之前她們商讨計策時,曾想到用轉酒瓶游戲,套取謝清辭有無喜歡的女生,喜歡什麽類型的女生等信息。

但從今天發生的事來看,這個游戲已沒有存在的必要。

所以安恬要玩什麽游戲,不會還是轉酒瓶吧。

難道季思佳還未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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