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攪局

四娘見此更是氣得咬牙切齒:“黑衣的怪人是這個樣子,黑棍也是這個樣子。你們能正常些麽?有沒有東西你們就不能說出來是啥嗎?老娘這麽疼,憑什麽就你們能這麽閑地望着天?!”

她本想率衆圍而不入,靠着衆人肅殺的注視把緊張氣氛擡得夠足高後自己再出現,卻被這一個又一個傻子般的舉動把氣勢給壞了。

“天上能有什麽呢?能有什麽呢?不能擡頭,一定不能擡頭看!”四娘心裏這麽想着,然後趕緊高聲咳嗽一聲,喚起衆人注意,接着和金頭邁步走到黑棍家的院外。

她站在門口,呲着牙問道:“我父是你葬的?”

“葬了,取了你家的陶碗幾個,盛了些肉、菜做陪一起埋了”

“可惜不是由親人來出殡,不是由親人來埋葬,至今我們還錯過了哀悼。”

“那不是以為你們回不來了嘛。”說完黑棍低頭呵呵笑了幾聲,差點是自己贏了啊,可惜……

四娘見狀更是恨恨地咬牙,突然高聲喝道:“亡故者的出殡不應被打擾,你打擾了我父出殡,我要複仇!

亡故者的家庭不應被打擾,你打擾了我哀悼,我要複仇!

亡故者的埋葬理應由親屬來做,你剝奪了我送葬的權力,我要複仇!

我已公開了決心并得到了足夠認可,我也已經申報了複仇。如此,蒼穹之下,厚土之上的所有都不應打擾我複仇的儀式!

而你,黑棍,也不應拒絕!黑棍!出來與我決鬥!我要……”

“嘿呵!嘿呵!嘿呵……”馬四娘話未說完,大街上便傳來了很多人齊聲呼喝的聲音。

衆人聞聲看去,是公門的皂役捕快們列隊喊着號子向這裏整齊地跑步而來了。

只見黑衣的皂役持着水火無情棍,綠衣的捕快握着長柄金斬刀。這些公門中人在跑步中都冷冷地盯着這些平時在他們面前縮頭哈腰的街混。

這些砸碎們竟有膽量在雙月之夜公然結夥聚衆,給咱們添亂!公人們各個心頭冒火之下不由得重重地齊聲跺步,更竭力地使步調統一不亂,以求威勢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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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十幾人的隊列在領隊者的口令下在接近黑棍家外時才減速。接着隊官發令止步,于是隊伍便“啪!”的一聲站定,緊接着隊官又下令轉向,隊伍于是又“嘩!”的一聲齊齊轉身。動作端的是整齊劃一,聲音脆響。

本已吓得心虛的北城衆見此都齊齊地退了一步,更有人心想是不是自己犯的事敗露了,這些公人來拿自己,于是暗暗地腳下微動,眼珠子也不住地四處打量,好尋找脫離的最佳路線。雙月帶來的興奮也不能使得他們在此刻敢于沖撞公門之人。

兩隊人分站兩邊,彼此也都打過不少的交道,算是互相認識,更曉得對方的底細。

公門這邊俱都眼半眯着,嘴角含而不露地微微彎翹,并蔑視地掃視着對面。在月相的刺激之下他們舔了舔嘴唇,但在理智的壓制下還是控制了自己沖上去動手的**。

北城衆則或是低了頭不敢對視,或是擡着頭,裝作繼續從天上找東西。

“大人……”馬四娘趕緊上前見禮想弄清來意,卻在心裏暗恨這些人過來攪事。

只見帶隊的也是個常見面的,沒少給喂好處的熟人,此時他卻板了臉,更是伸手止住馬四娘。只說“捕頭要過來,此事也驚動了縣官,馮大人也要來的,爾等且等着罷。”接着便再不言語了。

馬四娘心想不妙,公門這是要插手了,要是自己現在強行就把這個事情做完,恐怕會惹得公門不滿。若就在這杵着不上不下,自己和一衆弟兄們反成了醜伶劣優以供衆人觀看,反襯地公門的威嚴高大。

院內的黑棍不禁暗暗地吐了口氣,放松下來。看見有人要給四娘排頭吃,他這裏作為觀衆席倒是矮了些,于是就手腳并用地翻上了草屋頂,再用了舒服的姿勢跨坐着觀瞧。

他這副作态更是令四娘滿心憤怒。

街上閑逛至此的人、聞訊來看熱鬧的人和周圍居住的人們本是怕事的。可是見公門的來了就都不再閃避,而是紛紛出來看熱鬧。

他們在街上拉家常的、道長短的、敘舊的、說緣由的各種聲音逐漸大了起來。雙月之夜下的明亮使得這街市間反比得上節慶時間的熱鬧了。

馬四娘忍着疼心想得罪就得罪吧,趕緊辦完事了回家。于是她接着之前被打斷的地方喊道:“我……我要複仇!你出來決鬥啊!”

聚集過來的有城內的國人,有城外臨時進城辦事的野人,大多都并沒有聽到過她之前的宣告。很多人都是在看到了公門展露威勢之後才好奇過來的。

故而這些閑人們見她這麽一喊,頓覺得是個沒頭沒腦的潑婦在撒瘋,于是都“哄”地笑了起來。在這突變的氣氛中,她帶來的幫衆們突然覺得莫名地羞臊起來,更覺得擡不起頭了。

四娘聞聽哄笑之後立時大怒,她沖着周圍人群揮胳膊攥拳頭地呲牙怒喝:“笑什麽!?笑什麽!?”

衆人卻見的是個高大壯碩的女人在手舞足蹈地跳腳發火,于是就更是止不住笑聲了。他們哄然的笑聲在夜空中傳播開去,惹得滿城的人都打開窗子,好奇地互相詢問是在哪裏發生了什麽事。

四娘急火之下高喊:“我爹死了!”不明所以的衆人又是一陣哄笑。

她急切之下再次高喊:“我爹死了!”還是有人在哈哈地笑。但畢竟人死為大,有些圍觀之人還是靜了下來,想聽聽她要說些啥。

繼而再次高喊一聲:“我爹死了!”

她的聲中已是帶着凄厲的音色,同理之情使得更多的人靜了下來。很多人雖不解前因後果,但還是帶上同情的表情看着她,少數沒止住笑的人見氣氛變了,于是就趕緊咳嗽幾下,也安靜下來想看看她怎麽說。

四娘環視了衆人,她以右手捧心,大聲地喊道:“我父死了,這個房子裏的人率人沖撞了祭奠的場所,亡者的安寧被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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