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節
了頓,繼續道:“全部誅殺,北山寺廟一夜之間化為了灰燼。”
頓時,我手中的茶壺和杯一滑,瞬間摔在地下,“啪”一聲碎了,滾燙的茶水沾濕了衣袖和鞋子也不自知。
師兄們……死了?
我被震驚得無法言語,這……這怎麽可能?!
“為……何?”愣愣地站了一會兒,轉頭看向師傅,我再出聲時聲音已經暗啞。
師傅已經不再流淚,只是目光放空看向窗外,身上的悲傷像是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卻是比以前更加沉默。
許久,我再次問:“為何?”
師傅動了,朝着我招招手,我發現竟然挪不動步子,整個人都僵硬在原地。
“師傅直至現在都不知道,十七年前把你帶回來是否是一個正确的決定。”師傅不再朝我招手,而是自顧自地說起來。
我不是……被丢在山腳下被師傅撿回來的孤兒麽?
“十七年前我游歷江南,遭遇不測,是江南王救了我一命,為了報恩,我答應了他一個請求。”
師傅看着我,可我仍然不願意去承認這呼之欲出的答案。
“當年的事,衛戎與你說了些吧……老藩王兵敗半路身死,末藩王繼位,交出兵權,歸順□□,之後銷聲匿跡,末藩王的請求,就是你。”師傅嘆了一口氣,停停頓頓地訴說着。
“從五日前皇帝知道江南出現了江南王,從那一刻起也許是我宏正錯了,大錯特錯。”我仿佛又看見師傅眼裏泛着淚光,一晃神,我跌坐在地,雙手撐在茶壺尖銳的碎片上,也感受不到刺破掌心的刺痛,只有滿滿的震驚和無法相信。
我寧願自己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我只有師傅和師兄,還有……衛戎。
可如今,師兄們死了,衛戎不見了,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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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以為你不知,我便可護你一世,只怪我目光短淺,明知這是個吃人的世道,卻還是放你自由。”師傅看着我,平靜得很,繼續道:“你可曾打開過我給你的那個盒子?”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說:“徒兒幾天前打開過,卻沒有去看裏面的東西。”
師傅朝我伸出手,我連忙爬起來去一旁的包袱裏找出那個盒子,雙手呈上。
我看見師傅面無表情地摸了摸盒子表面,說話的聲音極小,而我卻聽得一清二楚,頓時心就涼了半截。
“……想不到,我宏正一生不曾害過人,唯一一次卻落得個如此下場,也算是報應。”師傅淡淡地說。
我瞪大了眼睛,掐緊手心,任由血液滴落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幹笑,“師傅?你在說什麽呢?”
“抱你回來時我原本以為你會在北山寺繼承我的衣缽度過餘生,五年前讓你不去前院迎香客你可曾記得?”師傅摸着盒子說,“衛戎便是你這一生的劫,再往後我看不清了。一切因緣而起,一切也因緣而滅,活過了半生,我竟然開始害怕,起了歹念,把你連同這盒子一起趕出北山寺去,每每思至此,我心便痛極一分,再醒悟,卻已成灰燼,這不是我的報應又是什麽?”
“那我是什麽?”我從未用過這樣的語氣質問過我一直以來最敬愛的師傅。
師傅沒有回答我的話,擺弄着手裏的盒子,不一會,便聽見熟悉的咔的一聲,盒子打開了。我現在真的一點都不想看到盒子裏的東西,可是目光又不由自主地随着師傅那雙開裂的手移動。
那是一塊玉白色的印章,四面光滑,底部卻是一層朱砂,上面隐隐約約刻着“葉”的字樣。
“這是上半章,當年末藩王交權時只給了下半章,十幾年了,皇帝還在找這東西。”師傅拿起印象放在手裏細細端詳着,一會兒,他遞給我。
我沒有伸手去接過來,後退了一步道:“他要,便給了就是,徒兒要這物何用!”我有些激動。
“此物本屬于你,你要或否,于我并無太大關系。”師傅見我不接,便放回盒子裏。
“□□未曾真正收複過江南,其中的關系,這印章便占去了大半,皇帝的消息總是比常人快些,保不保得住,不在師傅身上,而是在你的身上。”師傅站起身,擡頭看我,“這次牽連的不僅僅是北山寺,衛家……也保不住了。”
我心中又是一震,險些暈闕過去,撐住了桌面才堪堪忍住。
“知道我非要趕你的原因嗎?”師傅又道。
我快出不了聲,“不……”
“這五年來,衛戎他時常回寺裏,為了你。”
衛戎?我怔愣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再擡擡頭,看見的卻是師傅離去的背影。
原來他說我什麽都不知道,那我的确不知道。
他說我沒有心,我卻不知衛戎已經苦等了我五年,談何有心?
可是師傅,你還未曾為我解答,我到底算個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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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追上師傅,也不想知道師傅是怎麽找到我的,腦海中一直回旋着師傅說的最後一句話,此時我最擔心的竟然不是北山寺沒了,而是衛戎怎樣,如今在何處,可還安好?
此時的我已經完全沒有平日的冷靜,在房裏僵坐着,環視四周,空空蕩蕩的,除了我的物品,竟沒有一絲一毫屬于衛戎的氣息,默念清心咒已經全無效用。
師傅,你以為有了袈裟在身,就可以放下一切嗎?
若我此時再說我對衛戎全無感覺,看來我還是沒有學會你說的出家人不打诳語,動了心,識了情,便要眼睜睜地看着失去?
對不起,師傅,我做不到。
我想去尋他。
我是誰,不重要,皇帝不就是想要一個印章嗎?若能換回衛戎,換回衛家,那是不是用小愛而成全了大愛呢?
日日夜夜,心上人的模樣似乎時刻都浮現在眼前,等待,不安,衛戎,你必須要親口告訴我,這是不是你跟我說的思念。
師傅,你說這是我應得的劫數,成也,敗也,全在于我,那麽我是否可以任性一次?自己種下的因,便由我去承擔這最後的果罷,我不怪你,師傅,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未曾開口說過要放棄我,那麽你依舊是我心中的父親,不是親生卻勝似親生。
我恍惚了好一段時間,已經入夜,望出窗外,鬧市依舊,只是沒了往日陪我的人,我竟然無法忍受這孤寂。
帶上盒子,下了樓,別人的眼光全聚集在我身上,似乎沒見過和尚似得,況且我心裏正煩着,臉色也十分不耐,懶得理會周圍人不懷好意的調笑,直接退了房詢問店裏的掌櫃。
“請問施主,城主府于何處?”我問道。
那掌櫃的聞聲擡頭,我突然覺得這場景竟然似曾相識,第一次詢問是為了衛戎,想不到第二次詢問也是為了衛戎。
“城主府豈是随意去得?你有何事?得先通報這裏的衙門,城主可沒多少閑工夫陪你們耗着。”掌櫃的口氣不好,似乎礙着他算賬就當吃了火藥一般。
“阿彌陀佛,施主莫要動氣,小僧不過是要還一物給城主,只需告知小僧城主府于何處,小僧自然感激不盡。”斟酌了一下,還是說了謊話,也想不到我這一生所說的謊話竟然全是為了他。
實在慚愧,不過不悔。
成不了佛,便成個癡人,又何悔?
城主府地處偏僻,一步一步走來,冷風如刀,這種凄寂之感讓我難受得很。我站于門前,未曾拉響門環,那門便自動開了,望去堂前寥寥幾盞油燈明滅着,端坐在中間的人便是我前幾日進城時所遇到的男子。
“等你好久了小江南王。”那人哼笑着,嘲諷之意溢于言表,上下打量了我一通,又道:“和尚?難道前幾日的裝扮是假的?堂堂江南王竟是個和尚?”
“阿彌陀佛,程施主莫怪,人生在世怎可事事如意,小僧自有苦衷不勞施主費心,只需告訴小僧,衛戎位于何處。”我差點頂不住那人毒蛇般的目光轉身就走,可一想到衛戎,心便顧不得多餘。
“程某為何要告訴你?他殺了我弟弟,難道我就應該原諒他嗎?天知道,我等了這個機會多久!”程灏砸了手中的玉杯。
我心下已經明白,衛戎出事必然跟他有關系,他不願說也罷,我不過是碰碰運氣,思來想去我也覺得自己愚蠢,便道:“程施主與他之間的恩怨與小僧毫無幹系,程施主若是不願告知,便算罷,小僧這就告辭。”
我說完也顧不得是否有回應,直接轉身便走。
“我城主府豈是爾等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給我拿下!”程灏站起身,一拍桌子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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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裏正煩着,出家人不得殺生不得傷害,沒辦法,我只能用輕功跑,估計那些人也追我不上。
我聽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