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夏城的喪屍潮已經到了無法控制的巅峰。

其實這并不怪陳文嘉。他只是在适當的地點引爆了人類自身的恐懼,很多人在死亡面前充分展現了自私自利的本質。或是隐瞞自己被咬的事實,或是想要帶走自己已經感染的親人,或是為了擠上逃生工具而不惜将其他人拉下水。

陳文嘉站在出港口的瞭望塔上,靜靜地看着下面衆生百态。

不遠處,身着白色制服的驅魔師小隊們正在淨化剛剛奪回控制權的港口辦公區。

從海上離開是這個城市最安全的辦法,而一旦重要人物都從這裏撤離後,不管城市裏還剩下多少平民百姓,大部分軍隊都會從這裏撤離。

人類越來越少,兵力越來越緊缺,不受感染的城市越來越珍貴。他們需要集中力量保護僅存的幾個聖地。

看着抱着一團哭泣的家庭,陳文嘉突然想到自己的家人。

他想起自己從瓦礫中翻找出來的,僅剩下半個沒啃光的頭顱的母親,和感染後還沒來得及變身就被炸死的父親。

既然最終都要被遺棄,何不直接歸屬喪屍?不用在絕望中度過僅剩的日子,兩三年後,自然地腐化,回歸大地。

陳文嘉不覺得自己做錯什麽。

人類對這個地球做了太多錯事,地球已經忍無可忍。

喪屍雖然極具攻擊性,可一旦缺少食物,很快就會分解。然後人類的歷史将就此結束。

他解下腰上挂着的一把狙擊槍——這是從死去的士兵身上拿下來的,如今他已經擁有了一個巨大的軍火庫——瞄準遠處準備登船的高級将領們。

他發現最近自己的力量越來越強大,而視力和聽覺都達到了動物級別。雖然沒有練過狙擊,可是跟驅魔小隊玩了幾天老鼠戲貓後,射擊的精準度已經大大提高。

狙擊槍一連射出十發子彈後,陳文嘉看也不看成果,迅速從窗子跳到地面上,然後鑽進被自己塗上遮光塗料的越野車,迅速地開出了港口。

突然的射殺事件讓登船的人亂成一團,沒等大家找到子彈飛來的方向,不遠處的瞭望塔突然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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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墨站在岸邊,半眯着眼。

他手中的手機正顯示着一個小紅點的移動方向,剛剛他還在想這家夥怎麽會大白天的出現,沒想到竟是來搞破壞。

這個白癡!貿貿然就來挑戰自己,一點都不懂現在的情勢!

負責這次護送的衛非差點沒捶爛桌子。“到底是誰!在喪屍橫行的時候居然還搞窩裏鬥!人類難道就不能團結起來嗎!”

下屬們在一陣忙碌後,都有些茫然地看着他:“沒有任何組織承認這次的襲擊。”

即使是在這種末世,世界上仍舊有大量的恐怖組織活動。

他們深信喪屍是他們信奉的神明降下來的神罰,是人類不可避免的災難,只有經歷過這次災難,神的怒氣才會平息,而他們作為神的子民,有義務将神罰進行到底。

如此極端的想法竟然吸引了無數的信徒。這裏面有曾經的綠色組織成員,有富可敵國的貴族皇裔,有叱咤風雲的黑幫首領。

在世界聯盟反應過來之前,這些神秘的組織已經成了喪屍病毒蔓延的最大推手。

地球成了兩個信仰的角力場。

偏偏陳文嘉并不知道。

他得意洋洋的窩在一個被挖通了地下室,連接了地下隧道的房間裏,一邊看電視一邊興奮地想象着宮墨氣急敗壞的樣子。

自從有了被困房子裏的經驗後,陳文嘉一直避免在一個封閉的環境裏逗留。而除了外出行動外,他身邊總有十幾個喪屍呆站在一旁。

并且他還找到可以遮擋大部分陽光的服裝,白天活動已經不是什麽難題。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能量産這些服裝,這樣外頭的人類就再也沒有可以躲避的地方。

電視上的報道并沒有聯想到喪屍王。

從主持人,到評論員,甚至是軍方,都一致将懷疑的對象對準了恐怖組織——黑霜聯盟。

陳文嘉狠狠地咬着牛肉幹,喉嚨裏發出惱火的咕嚕聲。

黑霜是什麽?又一個阻礙他稱霸地球的東西麽?

然而陳文嘉只是激動了一會,突然又想開了。槍打出頭鳥,在自己還不夠強大的時候,有別的盾牌替自己擋下大部分的攻擊,當然最好不過。

當夜幕再度降臨的時候,陳文嘉照例要去訓練他的喪屍軍團。他已經找到了幾個智商相對較高的喪屍作為領隊,等訓練成熟後,他将要帶着他的喪屍軍團繼續南下,将整個沿海地區破壞徹底。

街上突然傳出尖叫,想必是哪個倒黴的人類又被喪屍發現。

他本不想管,可眼角掃到那個倒黴鬼的時候,愣了愣。

那正是那天自己救的少女,身上還穿着自己留給她的外套,可已經肮髒不堪,不知道這幾天少女到底遭遇到了什麽。

他想阻止,突然又停了腳步。

少女還在朝他這邊跑來,沒穿鞋子的雙腳早已踩在滿是石礫和玻璃碎片的道路上,也沒見她喊一聲疼。只是臉頰上流淌的淚水讓人實在難以忽視。

陳文嘉還是走了過去,一把拎起跌坐在地上的少女,朝圍攻過來的喪屍們吼了一句,然後将人一把丢進路邊的敞篷跑車裏,自己跳上駕駛座,一腳油門就踩到了安靜的港口。

渾身顫抖的少女詫異地看着這個被港口燈光照亮臉頰的少年。陳文嘉臉上腐爛的部分全部被紗布遮了起來,從側面看來,似乎就是個普通人。

少女激動地想要道謝,卻聽他低吼了一聲,頓時全身僵硬。那是喪屍才會發出的聲音。

他将人丢到探照燈可以照到的地方,确保在其他喪屍圍過來之前會有救援人員發現少女後,才迅速隐身進了黑暗裏。

幹,自己到底在做什麽!

在黑暗中奔跑的少年自我唾棄着。

卻不知這一幕,再次被監視器拍下。

化成灰都能認得這個身影的衛非氣得發笑。“陳文嘉……又是你,又是你!還學雷鋒!你丫到底是人類還是喪屍!”其他參會的人也都啞口無言。

第二天,陳文嘉看電視的時候,看到了在船上接受衆多媒體采訪的少女。

少女臉上挂着異常的緋紅,神情激動:“一定是的!一定還有喪屍保留着人類的善良!我就被救了兩次!我們還有希望!一定還有希望!”

正在吃葡萄的少年把整顆葡萄都給咽了下去。他呆呆地看着電視上開始激辯“保持善良的喪屍到底存不存在”的人們,半天都忘了把葡萄吐出來。

宮墨冷漠看着電視,起身去打開筆記本電腦,一邊換衣服一邊跟視頻那邊的人說:“隊伍準備集結。沒多久,黑霜一定會出來攪局。”

那邊的青年留着一頭金黃色的長發,面容像是中歐混血,笑嘻嘻地說:“早就準備好了,宮少爺,你什麽時候把武器給帶回來?”

宮墨掃了眼電視:“那要看他争不争氣了。”

電視上,将少女放在地上的少年被無限放大,雖然還是看不清面容,但單薄的身影看起來讓人完全無法聯想到威名遠揚的喪屍王。

陳文嘉在夏城的消息,讓中央再次下令集結所有精英部隊,包圍夏城。

他們并沒有阻止媒體繼續渲染“喪屍病毒退化,人類良知仍可得到保留”的消息。處在絕境裏的人民需要希望,哪怕這個希望建立在更加可怕的事實上。

因為行動隐秘,陳文嘉每天看電視,聽廣播,都沒能得到這個消息,因此日子照過,擴張喪屍隊伍的訓練仍舊進行着。

他在一個巨大的地下停車場裏設置了一個伏擊訓練營。被挑選出來的力氣出衆又有點智商的喪屍每天在這裏被馴獸師陳文嘉訓練着如何更精确有效地襲擊敵人。

他永遠記得被宮墨輕易壓倒的恥辱。同樣他也清楚地知道,初期的喪屍确實除了力氣之外,別無所長。

然而他卻覺得,喪屍最終還是會向自己這種終極體進化。不但增強力氣,增加跳躍力,連五感都會被加強,像一頭擁有了人類智商的捕食性動物。

證據就在,他已經挑選出了一個跳躍小分隊。這些跳躍力極強的喪屍像是鍛煉了輕功的武者,輕易就能蹦到2米的高度,加以訓練的話,攻擊起來防不勝防。

教授了基本的訓練方式,陳文嘉扔下自己的特種小隊,自己一人跑上了地面。

他的大本營在這個城市的老城區裏。老舊的平房和嶄新的高層建築交雜在一起,形成了複雜的道路系統。平房區特有的蜘蛛電網如今已經全部停止供電。而高層建築如今已經是人去樓空,只有幾個逃生者駐守在樓頂。

陳文嘉一邊逛一邊順手摧毀了幾個監視器,他總覺得最近這個城市安靜得很,既沒有太多的殲滅行動,也沒有大型的救援行動。就好像在等待着什麽。

他徒手從幾輛車裏抽出油箱,一路走一路撒汽油,同時觀察着周圍的地形。

他并不害怕特種兵殺進來。他已經找到了這些人的裝備的弱點。因為怕被咬到,所有的特種兵都穿上了質地厚實不易被穿透的服裝。

然而這些密實的服裝是由特種纖維組成,提高了耐腐蝕度,卻極易燃燒。

陳文嘉已經制作了上百個燃燒彈。

他在靜候着,第一次地盤争奪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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