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跑到了剛剛被炸得一團糟的大樓下。
四周只剩下一些瓦礫,随着直升機的離開,轟炸也立刻結束,四周安靜得連喪屍的低吼都聽不見。
陳文嘉突然有些好奇,到底是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藏在上面?
他看了看手表,現在是中午一點,陽光最好的時刻,即使自己探索回來,也來得及找個妥當的地方躲開那個可怕的屍怪。
于是剛剛逃過一劫的未來喪屍王又興致盎然地從樓梯,硬生生地爬到了這棟大樓的二十七層——一個看起來就很詭異,用全金屬鐵門封鎖的樓層。
陳文嘉皺起了八字眉。
他從包裏拿出幾個炸藥,放到門口後,有溜到另一個方向,找到另一個大門,然後坐着樓梯的撫手,一路往下滑下了兩層。
樓上傳來爆炸聲,陳文嘉把自己身上的阿瑪尼給扯得松松散散,又在自己臉上塗了幾道紅色的痕跡,然後蹲在角落裏,看着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從樓上探出個頭,手上端着威力不小的機關槍,四處張望。
陳文嘉趴在地上,像是死了。
那幾人顯然不會想到有人會穿着阿瑪尼打架,于是自動掠過這個“屍體”,繼續前行。陳文嘉從他胸口下挖出一枚手雷,随手扔了過去。
爆炸聲伴随着他哼着的小曲一起回響在樓道裏。
宮式自制炸彈因為價格實惠量又足,陳文嘉自認射擊能力不強,于是出門時一麻包袋都是這種東西。來了幾個人,就扔幾個炸彈,很快,樓上再也沒有腳步聲。
陳文嘉并不着急。
他拿出小白鼠肉瘤,打算讓他先去探個路,結果發現信號被屏蔽。他頓時明白為什麽自己在逃開以後,就再也沒收到小喬的消息。
原來并不是他們完全放棄了自己。而是被這幫家夥給幹擾了。
他有些高興,嘴角剛翹起來,卻又壓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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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還是不能相信這幫家夥。
如果自己炸掉了屏蔽信號的機器,那些家夥還找不到自己……他就……他就……
“嗷!”他就坐船,先去那個島上咬人!
不知道等了多久,始終都沒等到有人下來。陳文嘉看了下手表,已經是下午五點,樓上終于傳來一陣腳步聲。陳文嘉翻身躲到了被炸得千瘡百孔的牆壁後面。
腳步聲消失。
然後是直升機的聲音。
陳文嘉大驚。
這幫家夥居然在樓頂藏了個直升機!要是等他們走了,那就再也不能解開這個謎題了!
他想也不想就沖上了樓梯。穿過那個被炸得稀巴爛的鐵門,裏面的空間讓他目瞪口呆。
跟他在臺北看到的實驗室一模一樣的設置。只是空間更大,設備更高端。
“就你一個人?”帶着冷笑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陳文嘉自動自覺舉起雙手,心想好不容易終于中了一次埋伏。
他轉過身,就看到一個穿着白色隔離服的男人一手舉着槍,一手拿着一個保險箱。
陳文嘉不出聲。他沒法像上回一樣用手機糊弄了。
“手段不錯,把我們的精英都給殺了,”男人一邊說一邊朝他走來,他的英語帶着奇怪的口音,“這種身體素質,可以讓我們做做試驗……”說着一槍就打上了陳文嘉的膝蓋!
少年下意識地就閃到了一邊,子彈擦過他的小腿,擦破了一層皮。
陳文嘉沒發現,以為自己避過了子彈,心下暗喜,正想着怎麽弄死這個男人,就見對方的眼裏閃動着狂熱的光芒。
“……不會疼,在痊愈……”那雙帶着血絲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的小腿,陳文嘉下意識低頭,就看到自己受傷的地方開始痊愈。
糟糕!
他轉身就想跑,卻被男人叫住:“等等,你就是喪屍王!對不對?!”
……泥馬!老子的名氣都已經出國了嗎!陳文嘉逃跑的腳步一頓,突然回頭。
他知道這個男人不會殺他,雖然也絕對不會輕易放過自己。他直勾勾地盯着男人,聽他不停地勸誘自己:“你已經被世界政府招安了嗎?你怎麽能相信這幫騙子?他們現在對你好,将來你就會像一頭待宰割的豬,任由他們解剖試驗!”
陳文嘉冷眼看向旁邊一堆等待實驗的喪屍。
男人張開手,以歡迎的姿态展向他:“可我們崇拜你!黑神的聖使!只要你願意,我們會助你稱霸這個世界……”
又來了!
陳文嘉撇嘴,在他喋喋不休的時候,随手扔了個炸彈過去。
男人的絮叨在爆炸聲中消失。
陳文嘉打了個呵欠,繼續前行。
當他推開第二道門的時候,門內的東西讓他徹底呆了。
這裏就象一個屠宰場。
不計其數的喪屍被肢解後扔進福爾馬林裏,就像垃圾一樣堆積成山。
而少數擁有“獨立空間”的喪屍則一個個地漂浮在豎直的玻璃管道裏,他們都長出了多餘的肢幹,有的甚至擁有三四個腦袋。
陳文嘉全身發抖。
與他看到的屍怪相仿的喪屍們在這裏默默死去,或者說,默默地被制造出來,在他們身上已經完全看不到曾經身為人類的痕跡。
他忍不住蹲在地上嘔吐。
他吃過人,殺過人,也見識過一群活人為了生存而将同伴丢入喪屍堆中。可是,都沒有此刻看到的場景那樣讓他惡心。
他抱着胳膊,無聲地哭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同情,還是在畏懼,又或者是對未來感到無助。
如果地球上的人全都變成了喪屍,那麽他将是最孤單的人。
如果地球上的喪屍全部死了,他同樣也是最孤單的人。
他的存在,是否也跟這些屍怪一樣,被稱為異數,被拿來做為各種醜陋欲望的承載體?
他大聲地哭號,卻沒有眼淚。他蹲在地上,突然想念自己在長跑比賽中累得汗流浃背的日子,想念吃了太多冰糕而拉肚子的日子,想念自己被同學欺負而躲在被子裏哭得稀裏嘩啦的日子。
那樣的日子再痛苦,他仍然有眼淚可以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