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這絕對不算是倆人的初吻。陳文嘉的初吻早八百年前已經被宮墨弄走了,可少年并不知道,宮墨就更加不用說了,所以親得格外順利。

當宮墨微喘着氣離開時,陳文嘉的一雙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

因為看不到這家夥臉紅的模樣,宮墨有些遺憾,他伸手摸着他的腦袋,想貼着他再說些親昵的話語,卻被對方猛地掙脫開。

“唬……”少年不可思議地看着對方,手背抹了抹自己的嘴唇。

被人這樣嫌棄自己的親吻,絕對是第一次。宮墨一瞬間都忘了怎麽反應。

陳文嘉擦了又擦,擦了又擦,也不知道自己在擦些什麽,說惡心也不算,說生氣也沒有,說高興……那更不可能!

可他就是不自在。

“……你就這麽不喜歡我嗎?”宮墨苦笑。

陳文嘉低着頭,沒有回答。明明只要點頭就可以一勞永逸,把這個人給自己的傷害全部都報複回來,可他就是動不了。

宮墨也不逼他,只是靜靜地坐在他面前,等待他給自己一個答案。

雖然不管答案如何,他都已經有了自己的決定,可此刻,他還是要等待陳文嘉的回答。他倆到底是什麽關系,就先由這個受了傷的少年做一個最原始的定義。

陳文嘉終于擡頭的時候,眉頭緊皺,眼神卻不看他。他掏出手機,飛快地輸入幾句話,然後塞進他的手裏,站起來就走。

“不要再來找我了,我以後不會跟你作對,我會找到一個不傷害你的世界的生存方式。”宮墨看着手機裏的話,握緊了拳頭。

到底還是不信任。不管喜不喜歡,只要不信任,就寧願永遠不再接近!

他站起來剛要追上去,前面那個走得決絕的少年突然身形一晃,猛地栽倒在地面上。

宮墨連忙将他扶起,只聽懷裏眼皮子都快黏到一起的少年揪着自己的衣服,用唇形努力吐出一個“不”字,然後閉上眼,沉沉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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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守在一旁的魏福有些慌了,似乎隐約覺得這個人跟自己的師父有過節,雖然曾經被訓練得對這個人毫無防備心,可此刻也忍不住朝他低吼。

“噓。他睡了。”宮墨比了個安靜的手勢,并不在意魏福的威脅。興許是看到他臉上的表情,魏福過了一會終于安靜下來。

輕而易舉就将人逮回手裏,宮墨卻沒有太高興。摟着他想了好一會,才将人抱起,朝附近的民房走去。“小喬,行動暫停,你們找個地方隐蔽起來。”他打開通信機通知。

小喬似乎毫不意外:“唉……我就說他不會這麽快同意回來。我們就在老地方等你,這裏可以看到周邊的情況。你要注意點,如果附近還有伏兵,估計很快就會包圍過來。”

宮墨應了一聲,然後将陳文嘉抱到一間普通民居裏,撬開門鎖後,将人扛進卧室,安放在柔軟的大床上,然後開始搜集房間裏所有的資源,将整個房子迅速改裝成一個臨時的作戰室。等發電機運作,小型信號發射器被啓動的時候,他才停下所有的工作,半側卧在床上,靜靜地看着陳文嘉沉睡的面容。

要怎樣才能讓他原諒他?

來之前其實早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其實這個決定對他而言并不艱難,還帶了些讓人興奮的挑戰,只是這樣自己的未來就再也不在計劃中。甚至難以估算。

“也不知道如果沒有喪屍,我會不會這麽喜歡你……”宮墨把頭壓在他的臉上,苦笑。

一直以來的驕傲在這個少年面前不值一提,深謀遠慮的性格也被他攪得一塌糊塗,自己越來越像個熱血漫畫裏的人物,……也越來越幼稚。

窗外最後一絲光線被黑暗吞噬,宮墨拉上了鐵閘,整個房間歸于寂靜。

盤坐在角落裏的魏福不安地低吼一聲。

“噓。睡醒後,我們的冒險就要開始了。”宮墨跟他比了個安靜的手勢,然後抱着陳文嘉,自己也睡了過去。

第一束陽光從房屋的隙縫中射進來的時候,安靜的街道上突然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從醒來後就一直倚着窗子看向街道的宮墨終于坐起身,跟魏福比了個手勢。

魏福靠過來,從身上解下狙擊槍,架在窗子上。

宮墨正要從後門翻出去,突然被人拉住衣角。

他低頭看向剛剛醒來的少年,輕笑,食指放在唇瓣上,比了個安靜的姿勢,又指指他的耳朵,然後自己翻到了後門外的小巷裏。

陳文嘉摸摸耳朵,發現不知什麽時候那裏多了個耳塞,宮墨的聲音從裏面壓抑地傳來:“街上有三個,我估計別的地方還埋伏了幾個。待會兒我丢出手雷的時候,就讓魏福開槍。”

陳文嘉立刻翻身去看窗外。

果然街上有三個荷槍實彈的人,看裝扮更像是一群雇傭兵。

手雷炸開的時候,魏福很快把沒炸死的那個也一起解決了。然而就在下一刻,子彈也飛向了他們的窗口,打碎了窗子的玻璃。陳文嘉立刻把鐵閘拉下來,子彈只能打得鐵閘凹陷,一時擋住了攻擊。

“從後門出來,朝前面跑,我來解決剩下的家夥。”宮墨的聲音明顯提高了許多,然後接着是激烈的槍戰聲。

陳文嘉呆了一會,突

然拉開鐵閘,一邊命令魏福開槍,一邊從窗子翻了出去。

因為宮墨也全身包得嚴嚴實實,追捕者一時沒分清兩人到底哪個是陳文嘉,幹脆決定直接往死裏打,反正據說陳文嘉是打不死的喪屍,打死的那個更加不用管。

眼見火力不但沒有減少反倒加劇,陳文嘉火了,朝開槍的地方跑去。“回來!你這麽一跑別人就知道你是誰了!找給地方隐蔽起來!我教你的東西都當屎拉出去了嗎!”耳機裏是宮墨的怒吼,第一次聽到這麽不文雅的咒罵,少年的腳步立刻剎住,然後身子下意識地就躲到了牆後。

“……唬。”幹,自己幹嘛要這麽聽他的指揮!

“應該還有三個人,如果你想幫忙,只需要負責東邊那個。”耳機裏的聲音冷靜無比,昨天那個情意綿綿的青年此刻又恢複了冷血冷情的指揮官,陳文嘉被訓了這麽久,身體的服從遠比情緒來得快,很快就配合宮墨打完了這場伏擊戰。

等他聽着宮墨一臉冷酷地教訓自己剛剛哪裏沒做對的時候,才猛地恍神過來:不對,老子幹嘛要聽你的?我倆早掰了好嗎!

他擡頭想要龇牙表示不爽,卻被宮墨又訓斥了回去:“只要有人跟你并肩作戰,都要把你的私人情緒收起來,否則你的戰友就會死在你的輕率下!我教過你多少回了?你沒吃人肉腦袋就只能長成豬腦了嗎?豬都會記得不要老是撞牆!你是比豬還不如嗎?”

……陳文嘉又蔫蔫地低頭抿嘴表示自己錯了。

訓了好一會,小喬那邊再次傳來消息:“第二批人從東邊過來了!”

這回陳文嘉聽話了,以前實戰和訓練時的各種功夫一樣都沒落下,再加上狙擊王魏福的協助,第二波圍攻再次大獲全勝。

當他們終于解決完所有得到消息前來這個城市捕捉喪屍王的追捕者時,已經是傍晚。

陳文嘉別別扭扭地不去看一臉疲憊的宮墨。

明知道這個人哪怕被自己嫌棄都要留在自己身邊的原因,可就是不願接受他的好意。

他覺得自己的骨頭要再硬點,絕對不能輕易就被柔情攻勢給軟化了。

于是他微微挺直了腰,準備跟他說:老子跟你就這樣吧,誰也不欠誰了。卻見宮墨坐在廢墟上,那把驅魔刀被插在瓦礫中,在夕陽的餘晖下反射出橙色的光。

“從今天起,白鷹小隊暫停活動。”他對着通信機那邊的人說。

通信機沉默了好一會,才傳出小喬的咆哮:“你特碼的發情也有個度!我們一群人給你賣命,你丫為了美人就不要江山!特碼的信不信老子現在就把陳文嘉綁架過來!”

“你忘了我當初建立白鷹的目的?”宮墨輕笑,雖然神色疲憊,“我們只是要保護我們想保護的人。那時候,我覺得誰都可以,現在,我覺得我必須先保護我最重視的那個。”

“把他弄回你身邊,怎麽保護不行!我們是在做正事!不是在鬧着玩!宮墨你夠了啊! 白鷹雖然是你建立的,但是也不是你這麽輕飄飄一句暫停就能暫停的!”

“我說的暫停,就是我這邊行動的暫停。你們的研究還是要繼續,但是不是以白鷹的名義。”宮墨神色恢複嚴肅,“我這邊仍舊會給你們傳送資料,但是接下來的行動,我一個人進行。至于衛非那邊要是問起我的進度,就想辦法幫我拖延一下。”

“你到底要幹嘛!我們研究什麽?我們研究得再多,也不知道自己的方向是什麽!宮墨,你是隊長,你有義務帶着我們朝正确的方向走!”

“那就讓這個世界的喪屍全都恢複原樣!”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眼睛卻直勾勾地看着前面發呆的陳文嘉,“我陪着陳文嘉,我們去尋找讓一切回歸到正途的答案,這是他的願望,也是我的願望。這也是這個世界現在最大的願望。”

“……你瘋了啊!”小喬哭笑不得,“這麽偉大的願望,哪個國家不在努力着?是我們這些小人物做得出來的嗎?”

“總比坐着等死好。”宮墨從廢墟上跳下來,拿着通信機放在陳文嘉面前,淡淡笑着,問:“你願不願意?”

呆若木雞的少年反應過來後想後退,卻被人抓住了手臂不給躲,只能傻傻地盯着他看了好一會,無意識地“嗷”了一聲,就見對方對那邊的人說:“你看,他答應了,就這樣決定。”

也不管那邊發瘋了一樣大吼“你以為這是求婚啊”,宮墨從口袋裏掏出兩個手環,一個套在自己手上,一個套在了陳文嘉手上:“這是定位器,不管我倆在哪裏,都能找到對方。裏面還有一個小型炸彈,只能炸毀手臂,”見陳文嘉立刻要解下來,他抓住他的手,“開鎖密碼可以由彼此來設定,但是引爆密碼分別是你跟我的生日倒寫,這樣公平吧?”

陳文嘉睜大了眼看着他:老子炸爛了還能複原,你炸爛了就是個獨臂大俠了啊。

“如果還不能讓你相信我,你又需要什麽呢?”宮墨低着頭,頭抵着他的頭,輕聲問。

陳文嘉靜了好一會。

他不服氣,不甘心,卻又不能做什麽。

他只是不想一個人。

……就,就是不想一個人而已。

他抿着嘴,不打算告訴這個人:這種手環,我一捏就爛了,就算爆炸也不會死。

就讓他這麽天真一回吧,哎嘿嘿。

陳文嘉在心裏,陰暗地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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