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漆黑的夜晚,沒有路燈的道路上,一輛大貨車在破損嚴重的道路上颠簸着。
宮墨正在翻看從追捕者身上搜到的資料,陳文嘉完全不管路況地橫沖直撞。車尾巴後面裝滿了各種臨時搜刮來的食物和必需品,就連追捕者身上的武器都被全部帶走。小喬那邊不能等太久,于是也留了些武器後,飛回了海島。
陳文嘉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答應這個人,只是當他認真地抓着自己的手,說“我們一起走”的時候,他居然忘了搖頭。
說要出發,其實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方。
唐僧取經好歹還知道要朝西邊走,現在他們只知道,地球是圓的,往前走都會有路。
“我們朝南邊走。這個天氣只有南邊的喪屍活動最頻繁,而且,最适合做研究。”宮墨戴着他的黑框眼鏡,看着資料的時候頭也不擡地說。
陳文嘉擡頭看了眼高速路路标,他走的方向沒有錯,這是往南邊。
開得有些無聊,他從包裏掏出一包牛肉幹,開始啃起來。
終于擡頭的青年看向他,神色有些訝異:“你只吃這些?”
那要怎樣?他能找到的食物,要麽是變質的肉類,要麽是人類,雖然這些東西味同嚼蠟,卻總好過吃人吧。
陳文嘉突然想到什麽,斜看他一眼,冷笑。是在擔心我會吃人麽?
我不會的。
至少為了讓你們信任我,為了讓我不會徹底成為你們的敵人,我暫時還不會吃人。
他握緊了方向盤,努力不讓自己猙獰的神色跑出來。
開了沒多久,前面一條看不到盡頭的車龍再次把道路堵得嚴實,陳文嘉從車上跳下來,左右觀察了一下,很快找到一個被人撞爛的防護欄缺口,可是缺口太小,只适合小車通過,他想了一會,爬上車拽着宮墨,把問題指給他看。
宮墨放下電腦和資料,下車查看完,從包裏拿出一個定時炸彈就交給陳文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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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口很快被炸開,兩人跳回車上繼續前行。
宮墨似乎終于意識到這條取經之路的艱辛,忍不住問他:“你到底是怎麽一路從武城來到這裏的?”
陳文嘉看他一眼,單手把着方向盤,另一只手按着手機:“因為我是喪屍,我不需要貨車上的這堆東西。”
宮墨愣了愣,好一會才苦笑着說:“對,我倒成了拖後腿的。”
陳文嘉沒理他,只是胸膛微微地挺了起來。
這條道路非常颠簸,是逃難者臨時用車子壓出來的,兩邊的溝壑裏躺着不少報廢得厲害的車輛,陳文嘉這臺貨車雖然底盤高,可也耐不住道路的坑窪。加上陳文嘉的車技實在爛,車子好幾次差點翻到溝裏。宮墨在幾次生死關頭緩過來後,終于忍無可忍自己上手。陳文嘉扁着嘴看他,一臉嫌棄的模樣。
如果不是人類,他才不會這麽麻煩,車子翻了就換另一部,老子橫行于這個世界根本就不需要任何成本。
宮墨立刻就看懂了他表情的含義。車子猛地剎住,他趴在方向盤上,側頭看向自從相遇後就沒給過自己好臉色的少年。
“陳文嘉,我倆都有弱點。我的弱點是人類的身體,你的弱點,是缺乏作戰經驗。兩根竹枝難折彎,不管我們之間曾經有過什麽,在一起行動的時候,團結難道不是最重要的嗎?”他的神色很正經,就像從前教導他戰鬥方法的模樣。
陳文嘉差點就下意識地點頭了,可脖子動了下就迅速僵住。
他抿着嘴,像個不願意聽話的孩子,扭轉頭去看窗外。
宮墨無奈,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繼續啓動車子前行。
這一夜,兩人露宿在野外,因為外頭天寒地凍,宮墨選擇了睡在車上。小小的休息床根本容不下他高挑的身軀,只能蜷縮着,連衣服都不能脫。
陳文嘉則睡在車座上,與宮墨僅有一個腦袋的距離。
他努力閉上眼睛 ,不想讓那張太過好看的臉占據自己所有的視線,可自己才睡過沒多久,喪屍根本就不怎麽需要睡眠,于是眼睛很快又張開來。
此刻宮墨的呼吸已經變得緩慢。微弱的月光下,陳文嘉還是看到了他眼底的青黑色。他又看了看他受傷的地方,那件戰鬥服上都微微滲出了些血跡,顯然早上他揍的那一拳頗有成效。
這家夥也不容易。
……幹,陳文嘉你同情個屁!
特碼的老子差點沒死在這家夥的陰謀下,同情他不就是在為難自己麽?
陳文嘉翻過身,不想再去看這個人。
可是車廂這麽小,就連呼吸聲都變得萬分的清晰。明明自己感覺不到溫度,可還是覺得背後這個人類在散發着讓他坐也不是睡也不是的溫度。
陳文嘉想起早上的種種,只覺得像個電影,可什麽都很夢幻,唯有那個吻……
深刻得就像印在嘴巴上。
陳文嘉不自在地撥弄着手指,自己卻對這個動作毫無意識。
……自己不是同性戀,怎麽會對這個吻沒有任何惡心的感覺?
他突然想起這個問題,然後又鬼使神差地想到:要不再試試看?自己一定不是同性戀。
等他撐起身子,親上宮墨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自己
做了什麽。
身下的人已經睜開眼,黑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陳文嘉彈射着跌回自己的座位。
……幹……
幹!
幹!!!!
要記住他的背叛啊陳文嘉!
陳文嘉你要是因為這個吻而心花怒放而原諒這個混球,你就是一頭豬!!!一頭被人送進屠宰場還在那裏唱“春天在哪裏”的豬!
老子不是同性戀!老子不……激烈的思想鬥争在對方一聲輕嘆中全部暫停。
“我錯了,別再生氣了,嗯?”他低聲問着,伸手将陳文嘉的腦袋撈下來,再次親了上去。
這回不是唇瓣貼着唇瓣這麽簡單了。這是正宗的FRANCH KISS。
一個親得人魂飛魄散七竅流血嗚呼哀哉雞犬升天的深吻。
陳文嘉跌坐在宮墨身上。就這麽呆了整整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