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原本聽到這番話, 童年是很樂意幫忙的,那意味着他可以和偶像多相處一些時間。
可惜他下午有課,晚上還有政治學習,抽不開身, 只能遺憾地放棄機會, 向簡栗問了公寓的具體地址, 包括幾棟幾樓幾室, 再悉數告知岑寂北。
岑寂北很是感謝,和童年聊了些自己當年創業的經歷, 吃過飯後送他回學校。
目的達到,他去辦公樓拿了些資料帶回公司。
明恺好奇他怎麽帶了個公文包來上班, 看起來鼓鼓的像裝了什麽東西。
他一笑而過,回了句一件很有用的東西, 靜待夜晚到來。
傍晚,殘留着餘熱的霞光褪去, 細細的微風劃過天際, 吹來涼爽的夜空, 繁星閃爍。
簡栗結束直播, 去公司附近的超市買了些水果零食和做晚飯的食材, 提着購物袋返回公寓。
許是這兩天過得從未有過的輕松, 她心情特別好, 看什麽順眼買了什麽, 導致購物袋超重了。
一路上從下了地鐵到爬上樓梯,換了好幾次手,力氣快要耗盡。
眼看着最後一段臺階出現,簡栗咬緊牙關,雙手使勁握住購物袋, 掌心通紅一片。
再堅持一下,一下下就好。
空調和沙發在向你招手。
上半身彎成弓形,雙腿大開成外八字,像螃蟹一樣,艱難地爬出一步又一步。
五。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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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二。
一。
最後一步邁上去,她整個人脫力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購物袋“啪”的一下落地,裏面的橙子咕嚕咕嚕滾了出來。
其中一顆滾到了公寓大門邊,碰到一只光滑堅實的皮鞋,又彈回去一小段,在牆邊定住。
“哎呀我的媽媽咪呀,累死我了。”
大口大口喘出牛氣,簡栗微顫着擡起手,用手臂擦掉臉上的汗。
視線裏,一雙包裹在西裝褲裏的長腿慢慢靠近,沒有一絲折痕。
她眨眨眼,一滴汗液滑過濃黑的睫毛滴落到地上,疑惑怎麽會憑空出現男人的腿,順着往上看。
恰好對上男人彎下來的腰,手臂伸過來,掌心平躺着一個橙子。
“給。”
“哦,謝謝。”簡栗下意識接過來,下一秒霍然擡頭,雙目圓睜,手裏的橙子再次滑落,從臺階上滾了下去,“你你你,你怎麽會在這……不對,你怎麽知道我住在這?”
岑寂北直起腰,實話實說:“童年告訴我的。”
簡栗:?!!
她說那家夥怎麽突然問她住哪兒,原來是有了偶像忘了親姐。
這個吃裏扒外的臭東西!
心裏把童年罵了百八十遍。
罵的時候,岑寂北将剩下的橙子撿起來,幫她放回購物袋裏,再主動提到手上。
另一只手再次伸出來,給與幫助:“我拉你起來。”
簡栗本能地後退,手腳并用,從螃蟹變成了八爪魚:“不用了,我自己能起來。”
雙手撐住身後的牆壁,雙腿曲起,慢慢使勁站起來。結果姿勢太費勁,雙腿支撐不住地發抖,最終沒能堅持下來,又一屁股坐下了。
“……”
“……”
場面一度十分尴尬。
仿佛回到了前段時間的尴尬時刻。
簡栗保持着撐牆的姿勢,木着一張臉,眼皮一下一下抽搐,恨不得忘掉剛才發生的畫面。
嘴上仍在逞強:“屁股滑了。”
翻譯過來就是:這并不是我的真正實力。
岑寂北好笑又心疼,也沒有戳穿,伸着的那只手穿過她的身後,手臂略一使力,輕松抱了起來。
抱起來的那一瞬間,眉頭輕皺了一下,怎麽那麽瘦。
走到門邊,按響門鈴。
門很開從裏面打開。
千詩吟握着把手,以為是簡栗回來了,張口要迎接。
話到嘴邊,見是一個陌生男人,懷裏抱着雕塑一樣不會動的簡栗,話鋒急轉直下。
“你是……?”
“我是簡栗弟弟的老師,有事找簡栗談。”
聽到這話,原本被岑寂北那一抱吓到的簡栗清醒過來,扒掉腰上的手,掙脫束縛,閃進玄關。
“什麽事快點說,我急着做晚飯,不說的話趕緊離開。”
岑寂北說了:“很重要的事,方便進去說嗎?”
兩人之間的氣氛明顯不對勁。
簡栗滿臉寫着不方便,想把人趕走,岑寂北則是從容不迫,很合理地想進去談。
他的手裏還提着購物袋,粗略觀察裏面的東西,和幾顆壓在最上面的橙子,大概能猜到是簡栗買的,因為某些原因不小心掉了。
心念微轉,千詩吟将門拉大:“這位老師,進屋裏坐吧。”
驚得簡栗眼珠子快掉出來了,轉過頭,滿臉的不可思議。
簡栗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進屋的,等她緩過來,人已經在廚房裏了。
她是在做夢嗎?
伸手掐了一把自己的臉。
嗯,是痛的。
說明她不是在做夢。
那為什麽男主會找上門來?
她不是已經拉黑她了嗎?為什麽他又出現了?
簡直陰魂不散。
簡栗氣得牙癢癢,側臉望向客廳,死死釘住那尊瘟神,牙齒來回地磨。
似乎是感受到有人在看自己,瘟神朝着廚房看過來。兩道眼神交彙零點零一秒,簡栗率先收回去,惡狠狠地咬了一口牙,抽出菜刀劈到砧板上。
厚臉皮是吧?
既然你自己送上門來,可別怪我不客氣!
……
公寓的客廳和廚房相連。
簡栗的這一刀,力道極大,不止岑寂北看得聽得清清楚楚,千詩吟也聽到了。
她開口問:“你和栗子是不是有什麽過節?”倒了杯水,彎腰湊近男人,圓領下的事業線若隐若現。
岑寂北目不斜視:“是有一點點。”接過水,換了只手拿杯子,輕抿一口,再放到茶幾上,整個過程沒有碰到不該碰的地方半分。
第一關算是過了。
千詩吟點點頭,恢複平常的姿态,緊接着直白地問:“你喜歡栗子?”
“是。”岑寂北承認,沒有一點拖泥帶水。
廚房裏,啪啪啪的聲音再次響起。
是簡栗拿着菜刀在剁排骨,剁一下嘴巴蠕動幾下。
不用猜都知道是在嘀咕什麽。
看來小姑娘對他的怨念頗深啊。
岑寂北暗暗感嘆,估計沒那麽容易順毛,至少短時間內不可能,慶幸自己沒有直着來,軟下眉眼,眉眼間含着絲絲寵溺。
那種感覺,是絕對裝不出來的。
第二關也過了。
千詩吟很滿意,默許男人有追求簡栗的資格,又抛出邀請:“您吃過晚飯了嗎?”
“沒有。”岑寂北必須接受,對于千詩吟的試探,他一早察覺到了,能感覺出她态度的轉變,所以他加了一句,“我姓岑。”
在廚房忙碌的簡栗不知道自己被賣了,為了“毒”死岑寂北,她特制了一道黑暗料理
加了半盒糖的糖醋排骨。
原本她是想加辣椒醬的,但冰箱裏的辣椒醬存貨不多了,而且是千詩吟自制的,不能因為便宜老男人,于是改成了糖。
要知道,不論是什麽調味料,放多了都會變成黑暗料理。
半盒糖加進去,簡栗不信“毒”不死岑寂北。
心裏想得美滋滋,她的心情都好了起來,想象着岑寂北吃癟的樣子,把做好的菜端到餐桌上。
今晚千詩吟在,簡栗做了三菜一湯,兩葷一素一三鮮湯,色澤鮮亮,香氣撲鼻。
對比之下,升級版的糖醋排骨油光發亮,橙紅色的糖漿澆在排骨上,把排骨自身的形狀完全蓋住了,說不出的黏糊。
千詩吟眸光微閃,沒有說什麽,招呼岑寂北坐下。
四角的餐桌不大,千詩吟和簡栗坐在一起,簡栗的正對面是岑寂北。
其中三菜一湯擺在靠近簡栗和千詩吟的那側,升級版糖醋排骨,經由簡栗輕輕一推,推到了岑寂北跟前。
面上帶着标準的微笑,熱情洋溢:“這是我的拿手好菜,你嘗嘗看。”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有過多次的經驗,岑寂北很熟悉她的套路了,猜到這道一看便知用料過猛的拿手好菜必定不會那麽簡單。
可誰叫這是小姑娘給的,不吃也得吃。
他不露聲色地拿起筷子,攪開厚厚的糖漿夾起一塊排骨。濃郁的甜味甫一進入口腔,迅速蔓延開來,唇齒舌尖全是齁甜齁甜的氣息。
就好像,整個人墜入了糖罐子裏,每個細胞都滲入了糖漿,膩得慌。
饒是淡定如岑寂北,一時間也受不住,臉色微變,染上糖漿的橙紅色薄唇輕輕打開一條縫,似乎是要吐出。
簡栗暗爽。
這下知道我的厲害了吧!
面上眨巴無辜的雙眼,一副天真的模樣:“不好吃嗎?”
“……”
岑寂北蠕動腮幫,嚼了一下排骨,艱難地咽下去。
咕嚕的一下,似乎能聽到吞咽的聲音。
“……嗯。”他扯了張紙巾擦拭嘴角,聲音變得有點低啞,語速跟着慢了些,“糖有點放多了,味道不錯。”
簡栗笑得更歡了:“那就好。”親自夾了一塊放到男人碗裏,“好吃你就多吃點。”
一頓晚飯在簡栗不停給岑寂北夾糖醋排骨中緩緩過去。
吃完,千詩吟要忙酒吧的事先回了房間,把空間和時間留給兩人。
岑寂北坐到沙發上,端起先前抿過一口的杯子灌下,清涼的水流滑過快要黏在一起的喉嚨,稍稍緩解了膩味。
可謂是甜蜜的毒藥。
不想再來一次,岑寂北端正了下姿态,開始說正事:“明天上午,我想請你去上一堂課。”
簡栗沉浸在報複成功的喜悅中,收拾着餐桌,聞言随口應了一聲:“嗯。”好幾秒才後知後覺,手裏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哈?”
讓她去上課?
她一個畢業生又不是老師,去上課幹嘛?
她能上什麽課?
一邊驚愕着,她一邊眼神古怪地打量男人。
不會是吃了太多糖醋排骨,腦子變傻了吧?
“不是。”看出她在想什麽,岑寂北無奈地壓下嘴角,詳細解說一番,“我想你應該知道,直播帶貨是一種新的經濟模式,能很好反應當下的經濟走向,所以我想請你去上一堂直播課,将課本的理論知識和實踐結合起來,讓學生對經濟學這門課有更深入的了解。”
的确,大多數人在學校學的都是理論知識,面對枯燥的理論課程,尤其是像經濟學這類,安排在上午的必修課程,很容易昏昏欲睡。
如果能把理論和實踐結合起來,上一堂繪聲繪色的課,不失為一件有意義的事。
只不過
男人的威嚴在課上可是出了名的,簡栗親身感受過,對他表示懷疑:“你有那麽好心?”
圓溜溜的雙眼在男人的臉上來回游移,懷疑中暗藏着一絲警惕和防備。
岑寂北面不改色:“既然教了他們,我就會對他們負責。”他起身走出沙發,“你好好考慮,不用着急,什麽時候想好了再告訴我。”
謝過簡栗的款待,岑寂北直接離開,沒有再找什麽借口死皮賴臉留下來,應該不是在說假話。
簡栗心頭松動,上一直播堂是她力所能及的事,沒什麽好拒絕的,可她決定了不再摻和男女主的事,要是答應了,會不會重蹈覆轍?
猶豫不決之際,初櫻的消息跳出來,來得猝不及防又快速,和她的語氣一樣激動。
櫻櫻:【女神,聽說你要來上直播課,是不是真的?】櫻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好期待!
櫻櫻:【女神會來的對不對![星星眼][星星眼][星星眼]】簡栗:【那個……】
櫻櫻:【嗚嗚嗚,實不相瞞,我一直想和你一起直播一次,所以知道你要來上課我特別高興,把床板都快蹬穿了,吓得室友以為我是神經病[委屈]】櫻櫻:【所以女神,你就圓我一次夢好不好[可憐][可憐][可憐]】這誰抵得住?
更何況是寵粉的簡栗。
小姑娘又是第一個見面的鐵粉,意義不一般,她更加不忍心讓人失望,答應讓她幫忙當小助理。
既然答應了,她得告訴岑寂北。
她退出聊天窗,劃動屏幕翻找,找了一遍沒找到,才想起來自己把人拉黑的事實,默默別過頭捂住臉。
風水輪流轉。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誰能想到前一刻才她報了仇,後一刻就要主動聯系對方。
好在當時沒有直接删了。
所以說做人不能太絕。
她小小慶幸一把,把人從黑名單裏拉出來:【我答應上直播課。】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最近太忙,沒看到你的消息,不好意思[尴尬]】作者有話要說:岑總:我就等着你尴尬【腹黑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