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師父原來不是師父

蕭拾腳下一絆,直接砰的一聲五體投地重重跌了下來,什麽輕字訣、快字訣都沒用。

從地上艱難的起身,吐出嘴巴裏的草葉:“喂,高速行駛中不要說這麽驚悚的話好不好?很危險的。”

老頭哀嘆:“你果然不記得為師……啊!”

卻見蕭拾熱情的向他懷裏撲來:“師父啊……”

“哎!……啊,你幹什麽?”

“幹什麽?”蕭拾惡狠狠的揪着他的胡子:“臭老頭,你以為貼上幾撇胡子小爺就不認得你了!還敢假裝我師父!我告訴你,我師父他現在骨頭都化成灰了!我讓你扮他,我讓你戲弄我!”

“不能揪啊!小石頭,我真是你師父!哎呦,疼疼疼!”絕世武功也練不到胡子上,老頭悲催了:“啊呀!我的胡子!”

蕭拾看看手裏那一紐沾着血跡的胡子,還有疼的直哆嗦的老頭,傻了眼:“真的?”

老頭怒吼:“當然是真的!”

蕭拾吓了一跳,伸手想驗證一下,老頭一跳老遠:“還想幹什麽?”

“胡、胡子還給你……”

老頭氣呼呼:“不用了。”

“別這樣嘛!”蕭拾賠笑道:“我将你錯認了魯妙子那老小子!別生氣,胡子掉了還可以再長嘛!要不,我給你弄點假胡子來!魯妙子知道吧?跟我很熟的,易容術天下第一,我讓他給你弄幾條更漂亮的!絕對比真的還真!”

老頭摸着自己嚴重失調的幾縷長須,想也想的到自己現在的滑稽模樣,剪掉又實在舍不得,猶豫半響:“比真的還真?”

“絕對!”蕭拾連連點頭。

“那行。”

蕭拾松口氣:“魯妙子這幾天就會到揚州,你在那等他就行,報我小石頭的名字就可以了!我還急着跑路,再見再見!”

蕭拾剛竄出去就狼狽的倒翻回來,對着擋住他去路的老頭不耐煩的嚷嚷:“交通安全啊大爺!有話就說,別幹這麽危險的事行不”

老頭嘆氣:“說來說去,你就是不相信我是你師父。”

蕭拾也嘆氣,他時間很緊迫的:“第一,我師父已經死了五年了!我很确定他是死了!第二,你長的和我師父一點都不像!第三,你這麽老,我師父投胎轉世也不會投到你頭上!第四,我師父的胡子被我揪了無數次以後,早形成條件反射了,我在一定範圍以內他就會提高警惕!聽明白了沒有?聽明白了就讓路!”

老頭道:“我的确不是向雨田,但我的确是你師父。”

蕭拾一句一頓道:“我從不記得我認過第二個師父,我也絕不會認別的什麽人做我的師父!哪怕你是寧道奇也不行。”

老頭苦笑:“我還真就是寧道奇。”

蕭拾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一遍:“哦,寧道奇就長這樣啊!知道了,我走了。”

“且慢。”

蕭拾不耐煩道:“我覺得我說的已經很清楚了。”

寧道奇道:“你的話我也聽清楚了,可是我的話你還沒有聽。”

“好,你說。”蕭拾已經徹底不做指望了,耽擱了這麽久,還能跑的掉才怪。

看到蕭拾豁出去的表情,寧道奇很善解人意:“你不是要搭順風車嗎?不如我們到你認為安全的地方再談,在這裏你也無法安心和我說話。”

蕭拾當然不會拒絕這樣的好事:“那多謝了。”

寧道奇道:“你想去哪裏?”

“離城百裏即可。”

寧道奇抓住蕭拾的手腕:“走了。”

風聲急灌入耳,腳底的草木向後飛馳,好快!蕭拾驚嘆一聲,全力運起輕字訣。寧道奇發現手中一輕,驚咦一聲:“小子有點名堂。”速度驟增。

蕭拾壓力猛增,只覺得迎面而來的風像一只巨手,扯着他向後,寧道奇的手又抓的緊緊的,整個人幾乎要被扯成兩半,口鼻更像被捂住一樣,呼吸不到任何空氣,好在他此刻內力尚在,立刻轉為內呼吸,全力抵抗外在的風壓。

誰知寧道奇和他杠上似的,越跑越快,蕭拾內力消耗的飛快,漸漸抵擋不住,但他外柔內剛,讓他求饒卻是萬萬不能,目光落在外面臨風飛舞的柳條上,心中一動,身體有韻律的擺動起來,身邊的壓力微輕,蕭拾知道自己找對了法子,索性閉上眼,全心感受風勢。

寧道奇原本是想為自己的胡子小小的報個仇,給蕭拾一點小苦頭吃,只要蕭拾叫喚一聲他便會放慢速度了,誰知蕭拾倔的很,始終不肯求饒。正覺得自己無聊,竟和個小孩子計較,要放慢速度的時候,手上的壓力竟越來越輕,回頭看一下進入物我兩忘境界的蕭拾,驚咦一聲,速度又快。

這次卻不是為了教訓蕭拾了,一旦蕭拾适應了某個速度,寧道奇便會再次加速,如此幾趟以後,速度已經到達寧道奇的極限,蕭拾卻在其中玩的如魚得水,寧道奇便又開始減速,速度一次慢過一次,直到最後,即使在拂面清風中,蕭拾仍能借用風力時,寧道奇終于停了下來。

蕭拾一怔睜開眼睛:“已經離城百裏了嗎?這麽快?”

寧道奇一吹胡子:“什麽百裏,已經近千裏了。”

“啊?”

蕭拾愣愣看着發白的天空,一天一夜了?

寧道奇撫須道:“竟然一日一夜便可自行領悟禦風之術,果然是天資縱橫之輩。如此下去,不到半年,你在輕功一項便可天下無雙。”

蕭拾隐隐明白是怎麽回事,慎重一拜道:“多謝前輩成全。”

“你我師徒之間何必如此客氣?”

蕭拾面色一冷:“我說過了,我只有一個師父。”

寧道奇道:“那便是老夫啊!”

蕭拾忍耐道:“前輩大恩,蕭拾日後定有所報,但若執意戲耍,恕不奉陪。”

寧道奇從懷中掏出一物:“你看這是什麽?”

蕭拾臉色劇變:“它怎麽在你那?你從哪裏得到的?”

這是一只小小的竹牌,那是師父去世的一個月前,問他要的拜師禮。蕭拾沒有多想,就刻了,師父是屬虎的,他原本想刻一頭猛虎,師父卻說最喜歡馬,便讓他刻成一匹駿馬形狀。他記得他親手綁了紅繩,挂在師父的脖子上的。

蕭拾想到一種可能,目光變冷:“你屬馬?”

寧道奇點頭。

蕭拾緩緩閉上眼睛:“滾。”

從未有人敢對寧道奇說這樣不客氣的話,寧道奇卻完全沒有怒意,他發現面前粉雕玉琢的孩子瞬間變成了冰雕一般,渾身散發着森冷的氣息,滿身的蕭索和疏離。

“小……”

他剛開口就被蕭拾打斷,似乎生怕聽到他說出的任何一個字,蕭拾睜開眼睛,目光中充滿絕望和抗拒:“我叫你滾啊!”

寧道奇微楞,随即想起蕭拾的身世,心中充滿憐惜:“你聽我……”

“我不聽,我不聽!”蕭拾捂住耳朵,倉皇逃竄。

不過逃出數丈,便被人從身後抱個滿懷:“聽我說!”

“我不聽!”蕭拾垂死般的掙紮,拳打腳踢。

明明可以輕易制住蕭拾,寧道奇卻挨了無數的拳腳,只死死抱住他:“聽我說,他沒有出賣你!沒有出賣你!他只是将你托付給我!”

蕭拾瞬間安靜下來,睜開濕漉漉的眼,看着救命稻草一般的看着寧道奇:“真的?”

“真的真的,百分百的真金一樣真。”寧道奇只差舉手發誓了。

蕭拾推開寧道奇,退了幾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那你又說是我師父,還說是我唯一的師父。”

“我的确是你師父。”寧道奇道:“你從頭到尾都只有我這麽一個師父。你可能不記得了,你兩歲時拜師拜的便是為師啊!”

“啊?”蕭拾是真的不記得了。

“向雨田在你一歲的時候帶你回忘憂谷,那時是真的只想讓你做他的爐鼎,但時間一日日過去,他一日比一日舍不得你,便冥思苦想才想出一個保全你的法子,但是如此一旦功成,你便會具有一身最正宗的道家內力,他練得卻是魔門武學。他便想到了我,于是讓你拜入了我的門下。我們約定,他道心種魔大法成功或是失敗後,就讓你正式入門,學我的功夫。說起來,你叫他師父,吃虧的卻是我。”

蕭拾期期艾艾道:“師父沒有問你要什麽嗎?”

寧道奇失笑道:“你有什麽了不得的,要我拿東西來換你做我的徒弟?若我寧道奇開口說要收徒,天下人還不蜂擁而來?”

他說的不客氣,蕭拾卻松了一口氣,徹底放下胸口的大石,嘻嘻笑道:“王婆賣瓜,自賣自誇!”

寧道奇也松了口氣,道:“你呀,總把人心看的太壞!不是每個人都像你爹娘一樣的,他們……哎,也算是兩朵奇葩了。想當初你師父為了讓我收下你,欠了我好大的人情呢!”

“哼!我才不稀罕!”蕭拾嘟起嘴:“我師父既然欠你好大的人情才讓你收我為徒,你卻太不負責,過了五年才來找我!指望你,我早死了。”

寧道奇哭喪着臉:“确實是來遲一步啊!我千挑萬選的兩個徒弟就飛了啊!”

“什麽啊?兩個?”

“就是寇仲和徐子陵咯!”寧道奇跌足道:“當初我去尋你,發現你被向雨田用道心種魔大法倒灌,暫時不宜修煉武功,又見那兩個小子資質不凡,只比你被向雨田洗經易髓後稍遜一些,就動了收徒之念。想了個兩全其美的法子,讓你替他們兩個溫養經脈,既可以鍛煉你操控內力的能力,又能将你身體中用不完的,向雨田的饋贈給他們分享,提升他們的資質……真是!人不能太貪心啊!誰知道我只是一時好奇去看看和氏璧是什麽玩意兒,我的好徒弟就沒了呢!”

“哈!原來五年前我遇到的那個瘋颠颠的老頭就是你啊!”

“什麽瘋颠颠!如果不是我,你會知道過了十五歲不練功就一生練不出什麽名堂?不是我,你知道溫養經脈可以提升資質?不是我,你大大咧咧的回頭就在破屋裏試,被只老鼠驚到都能要你的命!”

“哈,話說那時候好像真的沒什麽老鼠呢!”

“哼,我堂堂一代大宗師天天給你趕老鼠,還說我不負責!”寧道奇想起來就生氣:“最可氣的是,溫養經脈用的着每天都來一次嗎?仗着內力不是自己練出來的不心疼是吧?你不累,每天趕老鼠的人也不累嗎?我足足看了你們一年,直到你熟練至睡着了還可繼續為他們運功才不再每晚去守着。”

蕭拾不樂意了:“你又沒跟我說!不過,我仲哥和陵哥現在還沒師傅呢,你去收了他們不就好了?”

寧道奇冷哼道:“他們練得長生訣比我的內功可高明的多,我寧道奇豈是拾人牙慧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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