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船丢了
一回到船上,蕭拾一把抱住無盡的胳膊,雀躍歡呼,雙目閃着崇拜的光芒:“無盡大哥威武!無盡大哥萬歲!”
“那是,”無盡得意洋洋:“也不看看我是誰。”心裏卻在獲獎感言:感謝CCTV10,感謝百家講壇!
徐子陵一把拍在蕭拾的頭頂,讓他安靜下來:“頑皮!你到底什麽時候回去?”
蕭拾奇道:“回去哪裏?”
“找你師父啊!”
蕭拾抱住徐子陵的胳膊:“我幹嘛要回去,我跟你和仲哥一起……哼,你要是敢攆我,我就死給你看!”
徐子陵怕了他了:“那你好歹給你師父捎個信吧?”
“反正我說不說他都知道。陵哥,你可不許去當和尚啊,和尚都不是好人。”
“和尚怎麽就不是好人!”無盡大怒。
蕭拾忽然醒起:“呀,我忘了,你是做和尚的!呀,那你還滅佛滅國的……”
無盡大驚失色,坐立不安的來回踱步:“我給忘了!天,這些怎麽辦?死定了死定了!早知道得意忘形是不對的!給師父知道我完了!”
“喂,你不是都還俗了嗎?”
“誰說我還俗,我偷……”
“哈!你偷跑的!你都偷跑了,都想找媳婦了,還在乎有沒有說錯話啊?”
“是哦!”元盡讪讪的坐下來:“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癢,我都敢偷跑了我還怕什麽嘛!”
此刻寇仲面色古怪的上船,道:“小陵對人家師仙子做了什麽,怎麽看上去失魂落魄的,我跟她打招呼都聽不到。你不會對人家始終亂棄了吧?”
徐子陵無辜的聳聳肩:“不關我的事,無盡幹的。”
“啊?”寇仲驚悚了:“無盡對師仙子始終亂棄?!”
無盡急了:“胡說什麽啊你,我是喜歡婠婠的!”
“哦!”寇仲恍然大悟:“所以就對師仙子始終亂棄……”
無盡大急,卻見幾人都拼命忍笑的樣子也知道自己給寇仲耍了,頓時大惱。寇仲一把勾住他的脖子:“來來來,跟我說說你怎麽将我們超凡脫俗的師仙子打下凡塵的,給小弟我傳授傳授經驗……”
蕭拾跟着寇仲在空蕩蕩的梁都逛了幾圈也沒能找到補給,無奈回船,遠遠便看到無盡給人從船上扔了下來,摔了一個屁股蹲,然後徐子陵大鳥一般的飛了上岸,婠婠從艙內追出來,見寇仲和蕭拾趕到,甜甜一笑,返回艙內,帆船順流而下。
幾人眼巴巴的看着,蕭拾瞠目道:“船丢了。”
沒人理他的廢話。
蕭拾奇道:“就婠婠一個人,陵哥你們兩個加起來都打不過人家嗎?”
徐子陵看了無盡一眼,搖頭失笑。
“我知道了!”蕭拾道:“一定是無盡見色忘義,吃裏扒外,臨陣反戈!”
他明知無盡不是那樣的人,故意說來惡心他,誰知道無盡轉過頭去,理也不理,仍舊保持着給人扔下船的姿勢,面色慘淡。
“怎麽了?”蕭拾關心道:“婠婠拒絕你了?”
無盡不理。
蕭拾于是去問徐子陵:“他怎麽了,婠婠說話很難聽,打擊到他了嗎?”
徐子陵失笑道:“婠婠根本沒有和他說話。”
“啊?”蕭拾同情道:“都不理他啊,好可憐。”
徐子陵道:“他也沒有和婠婠說話。”
蕭拾一愣,忽然恍然大悟,右拳一擊掌心道:“我知道了,無盡大哥為全兄弟之義,不得不對心上人痛下殺手,昔日情侶反目成仇,所以無盡大哥才在這裏黯然神傷。”
一旁無盡終于忍不住,跳起來怒吼:“你怎麽不去寫小說!”
見他終于有了反應,蕭拾跳過去:“那你說是怎麽回事嘛!”
無盡冷哼一聲,又不吭氣了。
寇仲道:“小陵你別賣關子了,直接告訴我們他做了什麽好了。”
徐子陵憋笑道:“他在外面念詩。”
寇仲瞠目結舌:“你跟婠婠在裏面打架的時候,他在外面念詩?”
徐子陵忍笑點頭。
蕭拾道:“他沒有聽到你們打架的聲音嗎?”
“就是聽到聲音他才念詩的嘛!”
“哦!”蕭拾恍然:“他念詩給婠婠聽啊!無盡大哥原來還會寫詩哦,好厲害!陵哥你學給我聽聽嘛!”
徐子陵幹咳一聲,轉身面向滔滔江水,仰視天邊的浮雲,目光悠遠寧靜,身姿挺拔飄逸。夕陽映照在他完美的側臉上,江風吹起他的衣襟,飄飄恍如仙人,仿佛下一刻便會化為清風消失在空中。
他淡然開口,聲音飄渺難測:“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我輕輕的招手,作別西天的雲彩……”
寇仲在一瞬間生出他似真的要就此踏雲歸去,再不回頭的錯覺,駭然驚呼:“小陵!”
徐子陵愕然回頭,看見兩雙擔憂的眼睛,蕭拾眼巴巴的扯着他的衣袖:“陵哥你答應我,一定不能去做和尚。”
徐子陵啞然失笑:“我怎會去做和尚?你怎麽會這麽想?”
“可你剛才的樣子好吓人,你問仲哥。”
寇仲亦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子陵莫要吓我們,你剛才的樣子好像要真的要乘風歸去的樣子!唉,你以後還是不要念詩了!”
蕭拾道:“都怪無盡大哥,寫什麽詩嘛,不倫不類的。”
“沒有文化的人不要亂講話!”無盡突然活了過來,撲向徐子陵:“師父啊,教教我吧!我終于知道為什麽那些絕頂的美人兒都只喜歡你了!我不要多的,只要婠婠一個,你教教我怎麽泡她啊!”
徐子陵哭笑不得:“哪有什麽美人兒喜歡我?莫要胡說!我剛才只是在學你的模樣啊!”
寇仲道:“什麽叫‘泡’呢?”
無盡不耐煩道:“就是追求啦!”
又興奮的纏上徐子陵:“子陵剛剛真的在學我嗎?原來我有那麽潇灑嗎?那婠婠是不是對我一見傾心,再見鐘情……”
徐子陵幹咳一聲,道:“我很遺憾的告訴你,剛才婠婠一直背對着你……還有,她出來的時候順手就給你一刀,我看你神不守舍的,只好把你扔下船了。”
無盡哀嚎:“我怎麽這麽命苦啊!你這是搶鏡頭啊知不知道?嗚嗚……你就不知道轉過來讓婠婠看我一眼嗎?”
“好吧好吧,”徐子陵給他哭的沒轍,道:“下次我一定注意方位,争取讓婠婠看到你最完美的形象,好了吧?”
“你說話算數?”
“算算算。”
洛陽城外古觀中,寧道奇慢條斯理的放下酒壺,舉杯道:“故人既至,且來小酌一杯如何?”
門無風自開,一個錦衣高大的人影出現,寧道奇看着他滿頭宛如霜雪的白發,訝道:“石之軒!你怎麽成了如此模樣?”
“廢話少說,你把阿拾藏到哪裏去了?”
寧道奇不屑道:“你自己的兒子在哪裏都不知道,倒問起別人來。你認為我會告訴你嗎?”
石之軒道:“你想讓他死就別說!”
寧道奇驚道:“你什麽意思?”
“……有人要殺他。”
寧道奇松了口氣,道:“小石頭和寇仲徐子陵在一起,加上他的輕功,就是我親自動手也未必能成功,你想用這招騙出小石頭的下落,休想。”
石之軒沉默片刻,道:“我令侯希白去殺他。”
“你瘋了!那是你兒子!”寧道奇怒喝一聲,又冷哼道:“侯希白殺不了他!”
石之軒道:“我幫過寇仲和徐子陵……他們不會防着希白。”
“你!你!”寧道奇急的站起來,來回踱步:“你不早說?!什麽時候的事?”
“我讓希白等一個月下手,到如今還有七天。你将阿拾招回來,看着他,等我找到希白就沒事了。”
寧道奇松了口氣道:“小石頭早就離開洛陽了!我立刻遣人送信,讓他們防着侯希白。”
石之軒斷然道:“不行!”
“為什麽?”
“我絕不許阿拾知道此事,你若敢遣人傳話,天底下的道士,我見一個殺一個!”
寧道奇拍案而起:“石之軒!”
石之軒毫不妥協的和他對視。
寧道奇怒道:“你他媽怕人知道就別做出這種畜生不如的事情!”
石之軒出奇的沒有動怒,反而在他對面坐了下來,疲憊道:“向雨田可能沒死。”
寧道奇大驚:“什麽?”
石之軒苦笑道:“他騙了所有人!他根本沒有用阿拾做爐鼎,他的爐鼎是我。”
“你如何得知?”
“我剛剛迫出了他的魔種。”
“這不可能!”
石之軒疲憊道:“我也認為不可能,若他死了,他的魔種應該會被我吸收,我一輩子都不會知道這件事;若他功成,我便不該活着;若他尚未功成,我便絕不可能如此輕易的迫出魔種……可是我偏偏将它迫了出來。我察覺到我對阿拾的感情受到什麽東西的影響,我以為我對阿拾的感情都是因為那東西,我……”
他疲憊的掩住雙目,搖頭不語。
寧道奇諷道:“你現在知道了?”
石之軒不語。
寧道奇拍桌吼道:“你他媽就是一頭豬!不管你對他的感情是真是假,他都是你兒子!豬都比你聰明,碧秀心這樣,小石頭這樣,一樣的錯誤你他媽準備犯幾次!”
石之軒豁然起立:“寧道奇!別以為你頂着宗師的名頭,就真的所向無敵!”
寧道奇冷冷道:“老子從來沒說過老子天下無敵,但老子從來不幹這樣的破事兒!”
石之軒怒道:“我說過多少次,秀心不是我害死的!”
寧道奇怒吼:“你拍拍良心說你事先沒有猜到!”
石之軒不語,寧道奇繼續怒罵:“為了小石頭你遷怒碧秀心,為了向雨田你遷怒小石頭!你他媽的還是個男人嗎?”
石之軒拍案而起,一字一句道:“寧道奇!”
寧道奇寸步不讓的和他對視。
石之軒先退卻了,疲憊道:“告訴我阿拾在哪,我去救他。”
寧道奇冷哼道:“七天夠你的人找到侯希白,通知他收手。想見小石頭,做夢。”
石之軒道:“我提前知會了希白,這一個月,除非我親至,誰的話也別聽。”
“你!你好!”寧道奇怒指石之軒,又狠狠的縮手,恨恨道:“按行程來看,今天應該會抵達梁都。你一路過去找當地的道觀,我讓他們給你消息。”
石之軒身形消失,寧道奇猛地踢倒桌子:“他媽的幹的什麽破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