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多情公子

李子通鐵索橫江,封斷水路,徐子陵帶着蕭拾便只有先走陸路,方才出門十裏,就發現前面路上站着一人,遠遠看見他們便點頭示意,迎了過來。

那人一身白衣,手執素色折扇,站在那裏便有一個溫雅之氣撲面而來,折扇輕搖,說不盡的風流倜傥。折扇搖動數下的功夫,那人便來到十步之內,即使這般快捷的輕功,在他使來,卻顯得閑适優雅。

“徐兄。”那人俊美無暇的臉上露出真誠的笑意,口中喚着徐子陵,眼睛卻望向蕭拾。

徐子陵看着他唇上的胡子,記起無盡曾說過誰是有胡子的,試探道:“侯希白?”

那人笑意更濃:“正是侯某。”

蕭拾卻想到無盡關于侯希白是石之軒徒弟的話,好奇的打量他,侯希白也不惱,好風度站在那裏讓他看個夠。

徐子陵微笑道:“真巧啊!”

“不巧,”侯希白笑道:“在下特地在這裏等候兩位。”

徐子陵笑容一凝:“不知候兄有何見教?”

侯希白再次看一眼蕭拾,對二人深深一揖,言語懇切:“希白有一不情之請,還望二位成全。”

徐子陵微微皺眉,他雖然和侯希白齊名,被人并稱為天下最出色的年輕高手之一,但他除了知道侯希白武功深不可測,且有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風流之名外,別的一無所知,更不覺得他們有任何交集的地方,且看他的神色,他要求的事似乎和蕭拾有關。

但侯希白态度坦然誠懇,讓他頗有好感,沒有一口拒絕:“候兄請講。”

“希白想請二位,”侯希白稍稍猶豫一下:“尤其是……小師弟,去巴蜀一趟。”

徐子陵詫道:“小師弟?”

侯希白正色道:“好叫徐兄知道,家師正是邪王石之軒,家師身兼花間和補天兩派之長,希白便是這一代花間派的傳人。”

侯希白坦然承認魔門的身份,又是曾經幫過自己和寇仲的石之軒的徒弟,讓徐子陵頓時好感的同時也多了警惕:“邪王令你前來?”

侯希白搖頭道:“并沒有人令希白前來,是希白自己的主意。”

蕭拾插嘴問道:“你如何知道我的事,他告訴你的嗎?”

“這正是我來尋小師弟的原因,唉,師父并沒有告訴我任何事,他若知道我擅自行動,第一個便不會放過我。”侯希白苦笑道:“我在幽林小谷看見小師弟的畫像,唉,青璇日日對着畫像哀嘆,希白聽着心如刀割。小師弟,你就随我走一趟罷,無論如何,青璇總是無辜的。”

徐子陵一愣:“石青璇?”

由于蕭拾的父母着實令他傷心,所以他們一直避免去提到他的家人,卻忘了蕭拾除了那對父母以外,還有一個同樣名滿天下的姐姐,石青璇。

蕭拾下意識的向徐子陵身邊靠了靠,徐子陵低頭,看見那雙漆黑的眸子中閃爍的渴望和怯弱。他想起一年前聽過的石青璇的簫聲,那般純淨美麗,能吹出那樣簫聲的,一定也是一個無比美好的人。

他暗暗責怪自己大意,明明知道蕭拾無比渴望家人,但由于石之軒夫婦的所作所為,他便一味回避,竟連他還有個姐姐都忽略了。

這樣想着,徐子陵如何忍心拒絕,即使心存疑慮也要走一遭了:“如此,就有勞候兄帶路了。”

侯希白大喜,深深一禮,道:“多謝成全。”

徐子陵忙回禮,道:“候兄言重了,是我們思慮不周,早該帶小拾前往拜會的。”

蕭拾扯扯徐子陵的袖子:“陵哥不是還有事嗎?”

徐子陵微笑道:“沒關系,等我們回來的時候再過去就是,反正方向一致,并不會耽誤多少時間。”

侯希白善解人意道:“若是徐兄放心,可将小師弟交與我來照看。我定會将他平平安安送到幽林小谷,徐兄可以去那裏接他。”

徐子陵搖頭道:“候兄有心了,我的事,不急。”無論侯希白表現的如何誠懇,說的話如何有理有據,徐子陵亦不會因他幾句話就對他完全信任,更別說将蕭拾托付給他了。

侯希白被人拒絕卻絲毫不顯尴尬,微笑道:“也是,想必小師弟更希望子陵可以陪伴身邊。未免耽誤子陵要事,我們走水路入蜀如何?三峽七百裏水路,水急風高,行舟于上,兩岸山壑仿佛撲面而來,更有猿啼聲聲,最是壯美不過。”

兩人給他說的動心,徐子陵道:“只是水路被李子通截斷,過往船只一個不放……”

侯希白笑道:“子陵放心,希白旁的沒有,就是囊中多金,早将他們買通了。哈,無論政令如何嚴明,執行的卻永遠都是最底層的人,所以甚少有金子做不到的事呢!子陵,小師弟,這邊請。”

……

僅僅兩日,梁都已經恢複往日的繁華,原彭梁會的人已經多達上千,主動的維持着治安,成為寇仲最初的根底。為了應對即将到來的宇文閥的大軍,被趕鴨子上架的便宜城主寇仲一面招兵買馬,一面捧着魯妙子的兵書苦讀。倒是無盡給了所有人一個大大的驚喜,那些讓寇仲焦頭爛額的內政,一到他的手裏,居然如快刀斬亂麻一般,處理的井井有條,寇仲這才發現這不着調的小子居然是一個內政天才。寇仲大喜之餘當機立斷封了他做梁都總管,将一應內事全扔了給他,自己做了甩手掌櫃,一心一意去招兵買馬。

招兵的結果卻順利的出奇,寇仲從未想過原來自己在民間的聲望如此之高,斬殺昏君的帽子金光閃閃,不僅投軍的百姓絡繹不絕,連附近的武林中人甚至綠林好漢都紛紛來投。雖然礙于糧草有限,寇仲并沒有全部收下,但經過挑揀出來的人素質都還不錯。

那邊寇仲心情大好的同時,無盡郁悶了。無盡是個懶散的人,實在想不到自己一時看不過眼寇仲低效率的工作方式,居然給自己找了個天大的麻煩,他去找寇仲算賬,卻一時不妨給他溜掉,自己給一堆的人圍着,要說罷工吧,一面看着那些事堆着沒人處理,他自己也覺得礙眼的很,另一面也知道寇仲的處境的确為難,于是也就認了。只等着寇仲禦用的軍師虛行之大駕光臨,他就可以光榮下崗。

當然,晚上回到住處,和寇仲吵架是難免的,打架是不敢的。

城主府的書房裏,半夜都亮着燈,無盡壓着寇仲在一堆的文件上面簽字,自己卻在一旁發呆:“唉,我多麽後悔被你的花言巧語所騙啊,早知道就應該和子陵去巴蜀的。”

寇仲一面用飛快的速度寫自己的名字,一面道:“怎麽叫花言巧語?我說的沒有道理嗎?”

“你說這邊只有你一個,那邊有子陵和小拾兩個,婠婠找麻煩的話一定回來找力單勢薄的你。可是已經足足兩天了,婠婠呢?婠婠呢?”

寇仲道:“你這樣的邏輯很沒有道理,就算當初我和子陵兩個人加起來都打不過她一個的時候,婠婠也沒有兩天出現一次那麽勤勞好不好?”

“是嗎?”無盡悶悶不樂了一會,又道:“可是我覺得我忽略兩個至關重大的問題。第一,子陵和小拾加起來是兩個,我和你加起來也是兩個,所以并沒有勢單力薄。第二,子陵長的那麽俊美,婠婠喜歡子陵,所以去那邊的幾率要大一些。”

寇仲不假思索的反駁道:“第一,子陵和小拾加起來是兩個沒錯,可是你頂多只能算半個,所以我這邊還是勢單力薄。第二,婠婠是來殺人的好不好,你喜歡挑挑揀揀專選喜歡的人來殺嗎?”

無盡被他的‘半個’打擊到了,憋了半天沒有說話,最後實在忍不住了,道:“我不管了,我要去找他們!在這個鬼地方,我不是累死就是悶死了!小拾也不在,婠婠也不來!”

“那好啊,他們再過兩天應該就到合肥了,到那裏換船走水路,直達洞庭湖。”寇仲悠悠道:“你要在合肥追不上可就再也追不上了。不過,你的輕功是比子陵快呢,還是比小拾快?”

無盡掰着指頭算了算,道:“那個……合肥在哪個方……”

“什麽人?!”寇仲一聲暴喝,翻窗而出。

窗外靜寂無聲,哪有什麽人?

無盡大喜:“婠婠,是不是婠婠來了?”

寇仲不屑道:“婠婠哪有那麽厲害,到我們身邊才知道?起碼也是寧道奇那個級數的高手。”

無盡一個白眼:“也許根本沒有什麽人,你自己風聲鶴唳的。”

寇仲眼尾都不掃他一下:“和你這種級數的人說不清楚。”

……

“……合肥。”

“主人?”

“立刻飛鴿傳書,通知合肥方向的人,找道徐子陵蕭拾的下落立刻通知我。另外,找到希白,令他……不!将他就地格殺。”

“主人?!”

“務必幹脆利落,決不可讓他開口說一個字。”

“是。”

“準備船只,我去洞庭湖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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