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太詭異了 為何要借着取帕子的動作,偷……
到了換班時間,張旗讓弟弟張峰送程玄回去,自己去辦點私事。
一路上只有張峰,程玄看他呆頭呆腦,這時候是離開公主府的時機。
只不過他逃走了,這輩子都要背上公主府逃奴的名聲。
他要離開公主府,但要用光明正大的方式。正想着,身旁的張峰來了一句:“盯着那邊看做什麽,該不會是你想逃跑?”
程玄一噎:“瞎說什麽,我第一次來盛京,還沒出來走動過,看什麽都覺得好奇罷了。”
張峰想到他的境遇,很是同情:“說來也是,你一來公主府就攤上大事,到現在才放出來。對了,馬廄那邊的人有沒有欺負你,要是他們欺負你了,你來找我。”
程玄很意外,心下剛一暖,就聽張峰繼續道:“我給你留好吃的,這樣你心情就會好一些。”
他:“……”
二月初九,會試第一場。
貢院門口有官兵把手,禁止商販擺攤,不許路過行人大聲喧嘩。
頭頂彎月高懸,周邊點綴幾顆星子。
“明兒又是個好天氣。”夏竹望了望天,發現縣主以手撐着下巴颏兒,在走神。
她輕聲詢問:“縣主,你不開心,最近老是悶悶不樂。”
“夏竹,縣主在想事情,你別老是打擾。”春盈端來茶水糕點,取來針線簸箕,繪制着花樣。
夏竹自小不耐煩碰針針線線,在旁邊看春盈繡花。
意外回憶起了兩樁舊事,從那以後,楚長寧再沒有回憶起別的,有一種空守寶山,卻沒有鑰匙能打開的無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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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僅僅是意外,那兩次找回記憶絕非偶然,而是有跡可循,只是她沒有找到捉摸到軌跡。
這兩日,她将那天發生的事情在腦子裏細細過了一遍,沒發現端倪,除了馬奴。
可是白天她見完馬奴,也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楚長寧琢磨,其中是不是還有別的契機?
“你粗手粗腳,別碰壞我的東西。”
對于夏竹的舉動,春盈很是不滿,一個身無長處的丫頭,不過是因為跟縣主從小一塊兒長大的情分,連自己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一貫好脾氣的夏竹,道:“我是瞧你繡的花樣子好看,拿起來瞧瞧,你不讓我碰,就不碰呗!看你小氣的樣子,還來拉我的手。”
春盈又急又氣:“誰要拉你的手。”
“拉手?”楚長寧一瞬間靈光閃過,如果說這兩次找回記憶有什麽相同之處,除了見馬奴以外,第一次她落河水裏,馬奴救起她,第二次,馬奴扯了她的袖擺,觸碰她的手指……
“難道……”楚長寧皺着眉頭,不敢置信。
夏竹關切詢問:“縣主,幹嘛又是笑,又是皺着眉頭,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楚長寧定了定神,瞅了一眼春盈繪制的花樣子:“又是連理枝,牡丹,這些花花草草看着無趣。”
冬青忙完外面的活兒,聽到縣主的話,趕忙讨巧道:“縣主喜歡什麽花樣子?”
楚長寧道:“我想起元宵節吃到的葡萄,那是從西域送來的,路途遙遠,鮮果難以運輸,送到盛京不過才倆箱子,只公主府就得了半箱子,因為我最愛食葡萄。就按照葡萄的樣子繡個手帕,明兒就要。繡得好了,本縣主重重有賞。”
春盈看不得冬青狗腿子樣兒,不就是繡一串葡萄,有什麽了不得,她還能輸給冬青這丫頭不成。
一早,楚長寧和長公主驸馬爹爹用膳。驸馬年輕時也參加過科考,遂而在楚府一直呆到會試前一日才回到府中,伯父家的侄兒也是參加今年會試的舉子,不光驸馬,整個楚家都極為重視。
用完早膳,春盈和冬青捧着各自的成品給縣主過目。
楚長寧在春盈的繡品前駐足:“刺繡的技藝精湛,紋路平整,這是你的優點,也是你的錯處,錯就錯在刻意賣弄技藝,過于匠氣。反而冬青繡的這串葡萄含霜帶露,叫人望而生津。”
“匣子裏有一支累銀絲的雲蝶釵和一對珍珠耳墜,夏竹你去拿來,賞給冬青。”
得了縣主的誇贊賞賜,冬青好像在做夢一樣。
想到自己終于壓了春盈一頭,瞅見小賤人臉都綠了,冬青得意地瞥了一眼春盈,擡首挺胸接過:“奴婢拜謝縣主。”
“好了,我累了,你們都下去。”
春盈拿着繡花簸箕轉身,柔和的眉眼一瞬大變,恨意使得她柳眉杏眼變得猙獰,容色秀美的臉蛋生生扭曲。
如果不是因為福慧長公主,她本應該也是養尊處優長大的,應該向楚長寧一樣被人伺候着,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閨閣小姐。
回到住處,冬青得意的炫耀賞賜,春盈只覺得刺耳極了:“給我閉嘴。”
說罷,春盈拿起剪刀把繡了一個晚上的巾帕戳了好幾個窟窿,把冬青吓得花容失色,不敢再招搖。
生怕春盈發瘋,拿剪刀戳她。
馬廄。
這不是縣主第一次造訪,管事戰戰兢兢小心伺候着,生怕哪裏惹了主子不快。
流風是皇帝舅舅禦賜的寶駒,通體皮毛雪白,找不到一根雜質,整個盛京僅此一匹,在公主府,自然與普通馬匹不可同日而語,單是照料它的就有兩人,分別是趙牧和程玄。
今日是程玄當值,他正給食槽裏添上清水和上等草料,就聽管事的喊他。
見到楚長寧,程玄心裏一個咯噔。
一陣微風吹過,楚長寧手裏的帕子不小心落到了地上。
管事拿手在身上擦擦,彎腰去撿,被楚長寧打斷:“等等,讓那個馬奴給本縣主拾。”
管事怔了怔,扶着老腰起身,見程玄還傻愣地站着,大聲斥道:“你是聾了還是瞎了眼。”
程玄不知道楚長寧要搞什麽幺蛾子,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去拾帕子,看到帕子的一角繡着憨态可掬的一串紫葡萄。
當年縣主的帕子掉了,滿院子派人找,卻被程玄得到。也不知為何,他并沒有還給楚長寧,私自将它昧了下來。
直到臨死前,陪在他身邊的除了過繼的宗嗣,就只有屬于楚長寧的帕子。
可能他當真是恨極了楚長寧,留着她的東西,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不忘在公主府受過的屈辱。
程玄将手帕拾起,輕拍了拍打掉灰塵,雙手呈上去。
楚長寧伸出手,狀若無意地取過帕子,尾指輕輕挨了下對方的指尖,如蜻蜓點水一般,一觸即過。
手指的異樣感受,令程玄眼皮子一擡,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面前一派端莊的少女。
楚長寧做賊心虛,沒有立刻轉身,瞧着馬奴用古怪的眼神看自己,秀眉一橫:“看什麽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摳出來。”
把人囚禁在皇宮裏的那三年裏,他們也算是朝夕相處,所以楚長寧的表情,程玄立刻看出她在心虛。
以為是不經意的觸碰,似乎是刻意為之。
楚長寧為何要借着取帕子的動作,偷摸他的手?
太詭異了!
程玄心頭湧上千萬個疑惑,不得解,只能遙遙望着遠去的窈窕背影,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