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還回去了 他死得不能再死了,不是故意……

順天府乃大周朝最高的行政機關,平常知府的官職是四品,皇城管轄內的府尹,則要地位崇高些,乃正三品。在遍地皇親貴族的盛京裏,只是個不大不小的官兒。

禮部的五品許郎中敲鼓鳴冤,狀告當朝長公主之女清平縣主謀害其女性命,府尹也頗是為難。

他一個三品小官去跟福慧長公主硬碰硬,沒查出什麽還好說,真查出來什麽,唯恐以後被長公主給小鞋穿。

可把府尹愁壞了,一連幾日吃不香睡不着,衣帶漸寬,人愈見消瘦。終于等到皇帝親口發話,将案情交由專門負責刑獄案件審理的大理寺。

府尹差點沒高興壞了,沒等大理寺派人來調卷宗,府尹屁颠屁颠将案卷捧去大理寺,拍拍屁股回家吃飯,連多呆一刻也不肯。

這個案件受到坊間百姓們的諸多關注,牽扯了清平縣主,影響範圍極廣,連皇帝都耳提命面要求盡快查出實情。中途接手這麽件案子,大理寺也頂了很大的壓力。

大理寺一把手着人去走訪周邊商戶,希望能尋摸到一些有用的線索,下完命令,對身邊的下屬道:“去把衛寺正叫來,本官有一些詳細案情要問詢。”

大理寺這邊火急火燎,公主府的日子,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事情的結果,和前世有了偏差,那是不是證明她可以改變自己和父母的結局。

三月,芳草萋萋,春花燦爛。

院子裏百花擁簇,秋千架下,楚長寧的身子在半空中輕輕搖晃,裙擺蹁跹。

她重生記憶不全,需要利用馬奴恢複一些記憶,上次她做過試驗,兩次刻意接觸馬奴,可惜恢複的記憶仍然只有一段,也就是說她每天只能薅一次,薅多了沒用。

姑且将馬奴當作一只羊,一只被她暫時圈養的羊。

頭頂看不見星辰,烏雲密布的,明兒準不是什麽好天氣。

楚長寧伸手去摸手帕,摸了個空:“咦,我的帕子好像不見了?”

秋萍問:“是那個繡葡萄的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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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楚長寧點頭後,秋萍又道:“我讓下面的人打燈籠去找找。”

前堂後院十數人提着燈籠,程玄聽說是縣主帕子不見了,他想了想,按照前世的記憶,果然在假山後的花叢裏拾到。

放下燈籠,他輕拍了拍帕子上不存在的灰塵,沿路返回,交還給了楚長寧身邊的大丫鬟秋萍。

秋萍拿出兩吊子銀錢賞他,程玄沒收,只說:“我想見清平縣主。”

秋萍如實回禀,楚長寧驚訝歸驚訝,還是去了前堂。

“聽說,你要見本縣主?”

夜色漸濃,身後的婢女提着燈籠,蒙蒙亮光映在少女的側臉,鍍了一層橘黃色的光暈,襯得她如畫中人走出來一般,多了一種不真實的朦胧美感。

她平日裏格外喜愛豔色的衣裳,今日卻穿了一身素色暗紋百褶裙,清冷又矜貴。

觀她面色平常,程玄的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無事。”

說着,他要告退,楚長寧覺得自己被人戲弄,火氣噌地一下冒起:“站住,一個小小馬奴,以為本縣主是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

程玄的脊背僵硬了下,回身:“其實,是我嫌賞銀太少,想問縣主多拿些。”

楚長寧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可身後一排婢女們看着,她不好做別的事,加之身上的冤屈還未洗刷,這時候随心所欲幹點什麽事情,很容易成為衆矢之的。

這些事情湊到一塊兒,程玄才能順利脫身,否則免不了一頓皮肉之苦。

前世,他私自把帕子昧下。

這一世,他将楚長寧的帕子還回去了。

回柴房的路上,程玄突然想起一樁小事,關于春盈的。

約莫是春盈被劫財的歹徒挾持,被一位路過的衙門捕快給救下……如今一回想,程玄覺得事情不像表面上看着那麽簡單。

春盈被挾持,恰好是楚長寧出事後,這個時機太巧合!

事後,他聽說楚長寧打發冬青去買燈籠,春盈一直陪着楚長寧,直到主仆二人被人群沖散,然後是他先找到楚長寧……

這其中一定有什麽東西,是他沒有注意到的。

一早,程玄給了門房小厮一吊錢,只要春盈出門,對方第一時間會通知他。

過了早飯,快到午時,門房那邊有了音訊,趕過去的程玄半路上撞到張峰。

“程玄,急匆匆的幹嘛去?”

程玄正愁要找個法子出門,見到張峰,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我突然想起春盈忘了個東西在我這,着急給她,剛才看到她好像出了公主府,我又出不去,怎麽辦?”

張峰拍了拍胸脯:“還以為是什麽大不了,看把你急得滿頭汗,你跟我說,我帶你出公主府啊!”

順利出府,程玄四顧張望,往商業主街過去,突然身邊的張峰道:“那個穿綠衣裳的是春……”

話還未落,二人就見小巷裏竄出一個黑衣人,一把将春盈擄走。

程玄和張峰對視一眼,追了上去。

偏僻安靜的細窄巷子裏,春盈和黑衣人糾纏扭打着,黑衣人身形健碩,一手捂嘴,另一只胳膊拖着春盈往身後的巷子裏走,跟拎一只小雞崽沒什麽區別。

身後傳來腳步聲,其中一人身穿服飾是公主府護衛,黑衣人神色遲疑,那護衛話也不客套一句,立時沖了上來。

黑衣人全副心神戒備,擡起一腳,輕輕松松将護衛踹開。

張峰趴在地上呻.吟不止,程玄愣了下,黑衣人也愣住。

公主府的護衛,這麽弱雞?

見黑衣人看向自己,程玄朗聲道:“放開她。”

見程玄穿灰撲撲長衫,身段清瘦,臉頰白皙,一派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少年模樣,黑衣人壓根兒沒把他放眼裏,嘲笑:“一個小白臉,還敢命令老子。”

見小白臉礙事不肯走,黑衣人放開春盈,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朝程玄而去。

得到自由的春盈,看向面前的手握匕首的黑衣人和程玄,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喉嚨裏想要發出聲音,又害怕程玄真的離開。

下一秒,事情急轉,黑衣人一擊被程玄躲過,還反手打掉對方的匕首,将人一腳踹飛出去。

黑衣人撞翻巷子裏一只腌菜的陶罐子,眼看匕首被小白臉奪去,他飛快撿起一枚陶罐碎片,鋒利的尖頭對準了春盈的脖子:“別過來,否則我就殺了這個丫鬟。”

聽到對方揭破春盈的丫鬟身份,程玄幽深的眼睫眨了下,道:“好,我可以放下匕首,不過你也要放人。”

等到黑衣人同意,程玄動作緩緩彎腰,匕首一端剛挨到地面,他找到黑衣人露出的破綻,手腕的力道一轉,匕首隔空飛了出去,正好插中黑衣人腦門。

春盈被濺了一身的血,吓得花容失色,提着發軟的腿朝程玄奔去,那一刻,她突然明白戲臺子說的蓋世英雄,大約就是程玄這個模樣……

程玄眉宇陰鸷,有撼山拔樹之威嚴:“威脅我的人,只有死。”

他偏了偏身體,春盈撲了個空,心口微微失落。

春盈心有餘悸,雖然程玄的臉色同樣可怕,但只有挨着程玄身邊,才有安全感。

程玄走到黑衣人身邊,扯去其臉上的面罩。

順着程玄的視線移到黑衣男子臉上,她眼皮子一跳,覺得眼熟。

程玄發現春盈不對勁兒,問:“你是不是認識他?”

春盈張了張嘴唇,在程玄的目光下,艱難開口:“不,不認識。”

其實她認識,就在案發那晚,她和一個男人撞上,當時她暗地裏跟蹤楚長寧,沒怎麽留意撞到她的人。

此刻,她腦子裏閃過許多念頭。

甚至她知道自己撞破了什麽,或者眼前的黑衣人才是殺害許煙岚的真正兇手!

因為被她撞破,故而殺她滅口。

可是這件事不能說,讓人知道她希望楚長寧在花燈廟會出事,長公主非揭了她的皮不可。

聽到否認,程玄垂下眼去,沉默。

捂着肚子翻滾的張峰看到這邊的場景,早已吓得呆住,聽到程玄吩咐:“去叫公主府護衛,并通知大理寺的人過來。”

流雲翻騰,天色陰沉沉,叫人打不起精神來。

楚長寧伸了個懶腰,反正該看見不該看見的,秋萍都看見了,這次她又帶上秋萍。

到了馬廄,得知程玄不在,柴房也沒人。秋萍找人打聽,探得馬奴出了府有一會兒。

公主府,沒有主子差遣,下面的奴仆輕易不能出門。

一個小小馬奴偷偷溜出公主府,楚長寧正要派人去将馬奴抓回來,就聽說跟馬奴出門的護衛回來搬救兵。

等程玄再擡眼時,就看見了楚長寧,由婢女攙扶着下了馬車,來到跟前:“程玄,你竟敢私自出府,該當何罪?”

程玄掃過楚長寧踩着蓋屍體的白布一角,善意提醒:“縣主,你踩到別人。”

“什麽別人?”話落,一陣風将白布掀起一角,楚長寧與地上睜着死魚眼的人對上了眼,她心肝一顫,很快鎮定下來,指着地上的人:“大膽,竟敢戲弄本縣主。”

程玄瞄了她一眼:“縣主,他死得不能再死了,不是故意捉弄你的。”

“死,死了。”楚長寧驚叫一聲,小臉煞白,再也不能維持鎮定:“來,來人,快将他挪走,本縣主重重賞賜。”

程玄無聲地将白布蓋好,唇角不自覺地揚起:“清平縣主天不怕地不怕,動不動就要挖人眼珠,原來還會害怕一具死屍啊!”

皇帝的惡毒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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