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溫柔似水 (二更)你前世最愛的淑妃……

楚長寧道:“記得宮中規矩, 是宮女負責端上膳食,怎麽殿下的東宮是小太監們做這些?”

程玄夾了塊獅子頭放她碗裏,不徐不緩道:“什麽規矩不規矩, 規矩也是人制定下來。孤以身作則, 不看別的女子,所以縣主也不許看別的男子。”

其實他就是煩那些宮女們今兒這個摔到跟前, 明兒那個丢了帕子, 滿園子閑逛, 不幹正事,最重要的是她們身子板不結實,不禁打。

一個礙事的宮女, 犯了錯誤,惹主子不快, 打死就打死了, 這樣的小事, 在皇城裏掀不起一丁點波瀾。

反正上輩子坊間百姓背地裏都罵他暴君,都怕他。

程玄只是顧忌着楚長寧的爹爹,端方君子如楚若英, 要是楚若英一腔熱血如同那些禦史們,朝堂撞柱,楚長寧不得提劍找自個兒拼命?

惹不起。

程玄還覺得自己挺委屈的, 重生一世, 不如上輩子肆意快活,每每行事都要瞻前顧後, 束手束腳,行事不敢太過狠絕。

雖憋屈,亦有些快活。

他一見到她就無比快活, 折算下來,憋屈少些,還是快活多些。

所以即使有了束縛,程玄也甘之如饴。

“怎麽不動筷,不合胃口?”

聽程玄出聲詢問,楚長寧才回過神來,沒有深受打動,只有周身發寒發冷,程玄對她莫名的占有欲,令人感到害怕。

她道:“鹿肉很好吃,我阿娘說拿些給殿下,算作回禮。可沒說要答應你什麽。”

沒有冷言冷語,她好聲好氣,程玄有些意外。

他始終覺得自己對她還不夠好,所以她才百般抗拒自己,同樣好聲好氣:“昨夜翻來覆去,一夜未曾好眠。我承認自己有錯,但我只是想每天能見到你就很滿足,所以你以後別躲着,我也不再逼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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瞄見他眼下一抹青色,楚長寧不敢再去信他,她曾信任過他,到頭來還不是威脅逼迫。

他們皇室祖傳的疑心病,傳到程玄這兒,更是有了走火入魔的跡象。

她只想離得遠遠的,哪裏敢陪着的全部身家,去跟他賭命。

心裏如何想的,她面上不能表露出來,輕輕點頭。

程玄眼角眉梢染上喜意,又夾了鳳尾蝦送她碗裏:“多吃點,都是你愛吃的?”

盯着堆積的瓷碗,楚長寧奇道:“殿下怎麽知道我喜歡吃這些菜?”

程玄眼神飄忽一瞬,結巴道:“聽,聽張峰說的。”

得了解釋,楚長寧也未多想,婉拒道:“不用,太多了,吃不下。”

程玄見好就收:“那好,你慢慢吃。”

用完飯,楚長寧品着茶,見他從寝室裏抱來一只木匣子,遞到她面前:“打開瞧瞧。”

楚長寧依言,揭開蓋子,一抹驚豔的火紅色闖入眼底,溜光水滑的皮子,顏色亮眼極了。

是那種燒透半邊天的火紅,這樣好的皮子,可不多見。

“喜歡嗎?”耳畔傳來他低聲輕詢,如墜入石子的深潭,很是悅耳。

楚長寧目露驚豔,擡手撫了撫那光滑如綢緞的皮子,認真評斷:“這是火狐的皮子,一張火狐皮子千金難求,的确很美,只是太貴重,我不能……”

不等她話說完,程玄把狐裘展了開來,披到她肩上,揚起的眉梢得意地恨不能飛到天上去:“本想親自去獵火狐,奈何脫不得身,只好花重金懸賞,加上之前的皮子,才得以做成這一件狐裘。這個顏色最襯你,不許不要,孤生起氣來,可是很難哄的。”

估摸着他的瘋病,是一陣一陣的。

這會兒難得肯說人話,她要是拒絕,沒準兒他發起瘋病,吃虧的還是自己。

垂着眼眸,略一思考,楚長寧欣然接受:“謝過殿下。”

程玄圍着她轉了一圈,樂呵壞了。

他想象送出狐裘的滿心期待,全部成真,但依舊比他想象裏的,更快活些。

原來喜愛一個人,為她付出,也是一種快活。

他好像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無人傾訴,藏在心底雀躍不已。

瞧着微敞開一條線的窗子,日頭西移,楚長寧開口道:“天色不早,我該回去了。”

程玄雖幾分難言不舍,到底沒有再由着性子胡作非為,道了一個“好”字。

楚長寧轉身要走,餘光掃了一眼鐵籠,識趣地沒有開口,聽見身側刻意放緩的腳步聲,停下。

似看出她的疑問,程玄道:“孤送你。”

“不必。”楚長寧想也不想開口打斷,她可不想聽見宮裏傳出她們倆的流言蜚語,見程玄眉心微皺,軟和語氣着說:“殿下政務繁忙,我自己會回去。”

程玄心如明鏡一般,她是個又倔又硬的性子,若是逼急了,拿簪子戳脖子的事情也能幹出來,略一沉吟,又道:“好。”

轱辘轱辘的馬車回到公主府,翌日又是雷打不動去了皇宮。

對外,楚長寧只道是去宮裏給太後請安。

這一日,小路子沒領着她去書房,而是去了演武場。

到時,程玄正拉弓搭箭,單手握住弓臂,另一只手拉着弓弦與箭羽。

五指一松,利箭飛射出去,釘在靶子的紅心。

早就悉知身後的人,程玄又舉起一支羽箭,一連三發,箭箭正中靶心。

演練一番,一掃批閱奏折的煩悶,通體舒暢,他佯裝似才發現楚長寧,朝她招手:“想不想試試?”

楚長寧走上前接過弓箭,拿過羽箭,像模像樣地對着那靶心瞄了瞄,把立在身旁的張峰和小路子唬得一愣一愣。

她一松弓弦,那羽箭射了出去,靶子上沒有。

負責整理靶子羽箭的小太監只掃見一個黑影從眼前劃過,待瞧見釘在身側柱子上搖晃的箭羽,發出铮鳴之聲,吓得魂不附體。

程玄唇角壓不住笑,要不是早知她那拙劣的箭術,連只蠢兔子都射不中,差點被她騙過:“縣主箭術,果真乃家學淵源,深得令尊真傳啊!”

傻子都能聽出不是什麽好話,楚長寧一張臉拉得老長,不服氣:“我爹爹是大周朝探花郎,萬中無一的讀書人,比箭術,自是不及殿下。但若是涉及詩詞書畫,整個大周朝也沒幾個比得過我爹爹。”

聽出她話裏的維護和十分得意,盡管她言語之中避開自己,沒有表現出輕視,程玄仍是不免幻想,如果自己沒有流落在外,得到栽培,是不是他也能如楚若英衛青雲一樣做個謙謙君子,楚長寧也不會讨厭他?

可惜這些只是想象,人生不能改變,他眸底幽暗一片,心頭萦繞着不甘與憤恨。

良久,聽不見身側的人說話,楚長寧側臉看去,察覺他神色不對勁。

回想方才自己的話,可能戳到他敏感的內心,憶起他的身世,她多了幾分憐憫,于是道:“殿下笑我箭術奇差,那你教我呀!”

程玄驚訝擡眼,故作姿态地端着架子:“孤可是很嚴厲的,學的不好,會懲罰人。”

這厮給點顏色,開起了染坊,楚長寧才不慣他臭脾氣:“算了,我突然又沒興趣學,太費勁兒,還是不學了。”

這回換程玄不幹,言辭懇切:“怎麽能半途而廢呢,以後圍欄秋獵你不想去玩?”

楚長寧有幾分意動,裝作遲疑。

“縣主,好縣主,別生氣,看孤給你表演一套劍法。”

說完,他取過架子上的一把佩劍,在演武場上比劃着,身姿矯捷,動作如行雲流水般利落,很是驚豔。

待他練完一套劍法,走下臺階,不知是沒留神還是刻意為之,一腳踩踏個空,摔了一跤。

方才還英勇神武的太子殿下,下一秒摔了個屁墩,楚長寧捧腹大笑,張峰小路子及小太監們俱是背過身去,盯着腳尖兒。

夏竹和冬至大咧咧,不懂這些宮內規矩。

那頭的程玄朝她伸手:“縣主這樣幸災樂禍不太好吧!”

“誰讓你惹本縣主生氣。”嘴裏說着,她上前去拉他。

程玄不敢再招惹,惹生氣了,還得自個兒哄,借力站起身來:“笑也笑了,那就不許生氣,來,孤教你怎麽射箭。”

楚長寧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教她怎麽拉弓搭箭,聽着耳畔傳來耐心的聲音:“看着前面,靜下心來,切記不可浮躁,對準了靶心,然後松手。”

話音剛落,遠處的草靶紅心被射中,楚長寧又驚又喜:“我中了,我真的中了靶心。”

擡手輕敲了一記她的腦門,見她面上笑得比頭頂陽光還燦爛,程玄只覺得心口又暖又甜,比吃了蜜還甜:“縣主真厲害。”

擡手摸了把腦門,還沉浸在喜悅之中的人,并不生氣,她樂呵呵地沖面前的人笑:“殿下也很厲害。”

程玄試探地問:“要不要再來一次?”

楚長寧想也不想,點頭。

“殿下。”

後頭不知是何人急促地喊叫,被打攪好事,程玄溫柔似水的目光從楚長寧身上挪開,落到來人身上,眉目布滿寒徹冰雪:“打哪兒冒出來不會看眼色的東西,來人,拖出去。”

楚長寧溫聲道:“殿下,興許他是有要事禀明。”

程玄胸膛起伏不定,怕吓到身邊人,壓了壓心火:“何事?”

那小太監戰戰兢兢,心知不好,早知道如此,那女人給的珠寶不收便是,沒得觸了黴頭,眼下太子詢問,只好一五一十地回:“被關押坤寧宮四皇子的侍妾,想要求見殿下。”

程玄回憶一圈,沒有印象,劍眉微攏:“四皇子侍妾,孤認識?”

楚長寧适時提醒:“春盈。”

前世,你最愛的淑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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