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騎到頭上 乖乖,這冊奏折,竟是參她……

楚長寧略微回神, 複而圓肩輕痛。

鋒利的尖牙嘬咬着如雪的嬌嫩肌膚,聽她軟糯哼唧,程玄的薄唇湊到她耳蝸, 啞着嗓子:“專心點兒。”

身下人卸去了釵環, 放下發髻,如瀑秀發散在軟枕邊沿, 鋪延開來, 如湖底的水草一樣濃密柔順。

眉似柳枝, 烏發紅唇,眼波勾人得很,每每令程玄沉溺其中, 丢盔棄甲。

可掃見她清明的眼神,他心頭那股子神魂動蕩的悸動, 被一盆冷水兜頭澆滅。

他一直都曉得, 她愛的人不是自己。

程玄極盡讨好, 使出渾身解數。

少頃,她清明的眸子染上迷離,白皙的面頰醉似芙蓉, 悄然綻放在幽深黑夜,只有身為夫君的他,才能觀之, 品之。

程玄眉梢染上愉悅, 懷中如波瀾起伏。

燒着地龍的暖閣,氣溫節節攀升。

事畢, 程玄長臂一伸,将人撈進懷裏,突然出聲:“下午請禦醫過來問診, 可是身子哪裏不适?”

楚長寧不意外,畢竟自己身處乾清宮,乾清宮是他的地盤,下面不知有多少人是他的眼線。

她回:“腸胃有些不舒服,禦醫開了藥方子,吃過藥,舒服很多。”

程玄側躺着,盯着身側的人:“如此便好。”

沉默片刻,他征詢地問:“不如,要個孩子吧!”

楚長寧回望過去,垂眸沉思,然後點頭。

程玄心裏流淌着雀躍,忍不住将她緊緊摟在懷裏。

楚長寧濃密的鴉羽眨了眨,她比程玄更希望有個孩子。

若是日後鬧翻,沒有皇子,便是成功謀得李姓江山,到底是篡奪,名不正言不順。

若是有了皇子,可扶持皇子繼位,自己做太後,豈不美哉?

越想越美,累得四肢無力的楚長寧,就這樣睡過去。

次日用過早膳,消了會兒食,楚長寧哈欠連天,爬上卧榻睡個回籠覺。

迷迷糊糊,有人掀被鑽入,裹挾着一身涼意襲來,楚長寧睡眼惺忪地睜開:“什麽時辰了,是不是該用午膳?”

她雖未開口抱怨,程玄心細如發,注意到瑟縮發抖的動作,擡手輕敲一記她光潔的額頭:“成天淨想着睡覺吃飯。”

楚長寧美目瞪他一眼,擡手揉了揉腦門,試圖從被窩裏爬出。

程玄跳下床榻,忙忙去取架子上的外衫,伺候着穿衣。

楚長寧本想打斷,想說不合規制,可瞧着這厮就不是安分的主兒,索性這裏是後宮內院,那些口誅筆伐也管不到這兒。

便也由着他去了。

因近年關,依祖制從臘月二十六便會舉行封寶禮,玉玺朱筆放置寶盒裏,皇帝有充分理由能名正言順的罷朝休沐,與民同樂,是以近日各地外放官員的奏折如流水般湧來。

用過午膳,程玄又該回禦書房處理公務,他戀戀不舍攬了把楚長寧的腰肢,食指細細撫摸她下巴颏兒:“聽說大長公主時常給驸馬書房送湯送水,怎的不見你給為夫送送?”

楚長寧輕拍開他作亂的手指:“曉得了曉得了,皇上去忙公務吧!”

得到撫慰的程玄走出兩步,停住回身:“怎麽覺得你在趕朕走?”

楚長寧“啊”一聲,眨了眨眼睛:“皇上發現了。”

程玄氣哼哼,不甘心回來在她朱唇輕啄一口,放言:“等着,晚上看朕怎麽教訓你。”

目送那道高挺如松的背影消失在長廊,楚長寧轉頭吩咐小廚房熬些川貝雪梨湯。

進入十二月,寒風肆掠,直往人骨頭縫裏鑽兒。

夏竹提着食盒,春栀捧着件品月緞繡玉蘭飛蝶氅衣,披到楚長寧肩上,囑咐:“外頭天寒,主子小心凍着。”

領着夏竹一塊兒來到禦書房,立在殿外的兩名帶刀侍衛瞧見了楚長寧,畢恭畢敬行禮:“卑職拜見皇後。”

楚長寧颔首:“平身。”

兩位侍衛瞧皇後沒有踏入禦書房,而是身後的大宮女遞出食盒。

這二人常年在宮裏當場,若是些個腦子蠢笨的,哪裏能做得天子近臣,眼力勁兒非常人,哪裏敢伸手代勞,只垂着腦袋,盯着自個兒腳尖:“路總管吩咐過,娘娘還是自己送去吧!”

這禦書房,是機密重地,各地奏折、典籍,以及邊防圖,一般後宮女眷沒有皇帝召見,不得入內。

踏入殿內,挑開簾子,一股熱浪襲來,不多時,楚長寧後背沁出熱汗。

書案上的年輕帝王翻閱奏折,英俊無匹五官仿佛得上天的格外偏愛,精雕細琢,龍袍金冠,擡眼時,烏黑的眼眸因深邃,給人一種無形之中的壓迫感。

皇位穩固,這兩年裏他周身叱咤風雲的威勢漸重。

他擡眼時微微怔愣,狹長漆黑的眼眸似潺潺春水,和煦如春日暖陽,擱下筆墨,快步走來:“寧寧。”

楚長寧從夏竹手中接過食,放到一盤的書案,從裏取出一只瓷盅,用勺子舀了一碗出來:“這是臣妾特意命人給皇上熬的梨湯。”

程玄接過梨湯,拿勺子攪拌了下,有些遲疑。

楚長寧不由分說,從他手裏瓷碗,送一勺子進嘴。

程玄沉默一瞬,才反應過來她誤會自己,想要解釋,聽楚長寧吩咐:“夏竹,再幫皇上盛一碗。”

“朕只是不愛食川貝,并非疑心于你。”說着,他拿走她手裏的碗勺,送了一口進嘴裏。

楚長寧想要阻止,也來不及:“可這是臣妾用過的?”

“好甜。”程玄不太在意:“你我夫妻一體,為夫還能嫌棄你不成。”

楚長寧試探地說:“那下次不放川貝了,皇上不喜歡,還是別勉強自己。”

程玄捏着鼻子一口灌下:“皇後對朕一片心意,朕怎敢辜負。”

楚長寧:“……若是無事,臣妾便不打擾皇上辦公。”

她要告退,皓腕被一只大掌拉住,程玄一臉無辜:“朕一個人呆在禦書房看了幾天折子,煩悶得很,如果這時候有一位美人紅袖添香,必然勵精圖治,治國修身。”

聽這厮一本正經胡說八道,楚長寧嘴角抽搐。

看這架勢脫不得身,她只好應下。

一旁的小路子心裏苦,他一個大活人杵在禦書房,陪着聖上,聖上居然看不見。

見狀,小路子不好打攪主子興致,轉過身去,掃見夏竹丫頭,五指如鷹爪,将人費力拽出禦書房。

來到門外廊下,小路子還不忘教導:“這伺候主子,要懂得察言觀色,啥時候該做什麽事,要心中有分寸,別老杵在主子們跟前礙眼,咱家是為了結善緣,這才多說兩句,夏竹可不要怪罪。”

夏竹似懂非懂:“多謝盧總管教誨,夏竹謹記在心。”

話剛說完,身側一道黑影罩下,夏竹迷惑看去,望到身穿便服的張峰。

張峰:“你怎麽總是呆在後宮內院,也不出門?”

夏竹直耿:“我忙。”

禦書房內,地龍燒得旺盛,程玄睨向她鼻尖沁出的細密汗珠:“熱不熱?”

楚長寧低聲:“有些。”

兩只大掌靈活翻飛,解開她身上大敞,楚長寧任由他捧着大敞,挂到架子上。

柔荑被一只掌心生着薄繭的粗粝大掌包裹住,被帶着來到書案,她聽程玄道:“會磨墨嗎?”

楚長寧以為他要自己磨墨,點頭:“在家中時,替阿娘爹爹磨過。”

身子被往禦椅邊帶了下,然後雙肩一沉,臀面挨上禦醫坐着,鬼使神差的地,她眼前仿佛閃現出文武百官稱臣伏低的畫面……

心如鼓擂,胸腔突突直跳,楚長寧跟屁股着了火似的,想要起身,奈何雙肩的大掌壓制着。

她無聲看去,程玄似看出楚長寧心裏的念頭,道:“朕本想先教你磨墨,既然你已學會,便也學學看折子。”

楚長寧懷疑他看出什麽,想要試探自己,道:“自古後宮不得參政,即便是皇後,也不能妄議朝政。”

程玄好笑:“皇後唯唯諾諾,裝什麽好脾氣,再說那些離經叛道的事兒,你從前上陣殺敵那股氣焰都哪兒去了?朕說過,只要朕有的東西,都可以同你分享,這話永遠作數,此生不變,皇後可明白朕的心意?”

四目相對許久,楚長寧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緒:“既然皇上說了,那臣妾鬥膽翻看,皇上可別反悔。”

程玄收回放到她肩胛處的手臂,輕攏雲袖,撚起墨條畫圈:“朕替你磨墨,替皇後藍袖添香如何?”

“好好好,皇上說得都好。”楚長寧小意讨好,随手拿過一冊明黃奏折翻閱,是兩廣總督遞來的折子,約莫說近幾日陰雨連綿,向皇帝問安,又說有位婦人拾金不昧,末了提及派人送來一大筐子菠蘿果。

這菠蘿果,是一種青皮黃肉的果子,內裏有個扁扁的核兒,這産于兩廣的水果,不經叫楚長寧想到兩年前的一框子木瓜。

她随口一問:“那木瓜,該不會也是……”

磨墨的人動作一頓,程玄的眼神大膽輕挑瞥向那玲珑曲線的身段兒,穿着縷金撒花百蝶大紅洋緞窄襖,襯出一截兒纖細腰肢,那處山巒疊起,目光上移至她牛奶白的一截玉頸,粉耳墜着雞血紅寶石,襯得顏色燦若紅霞,不失清麗。

他也是後來遍翻書籍,方知民間傳聞……咳咳,難怪當初大長公主對他冷臉,楚長寧拿木瓜砸他……

許久聽不見回應的楚長寧,撩起眼皮,餘光掃見他耳尖兒泛着紅,意識到什麽,清咳一聲,別開臉去。

那下面有一個朱紅批注,是程玄的字。

原來她取過的那摞折子是批閱過的,她擡手去取另一側,心中閃過某些熟悉。

複而将扔下的折子撿起,辨了辨那用朱筆批注的“閱”字。

單一個字,楚長寧倍覺熟悉,仔細回憶,不得果。

程玄道:“這兩廣總督總是呈一些無用奏折,朕已閱過,不必管他。”

聽起來,他對這兩廣總督還是很有意見呢!

楚長寧按下不提,将奏折放回,又重新翻閱一冊。

乖乖,這冊奏折,竟是參她。

大意是說道勸誡皇帝,莫要叫她一個婦人騎到頭上。

楚長寧明目張膽地告狀:“皇上。”

就着她的手,程玄一目十行看過:“你想騎到朕頭上,不是不可,只是天色還沒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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