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朵嬌花 她想和沈淵呆在一塊兒

日頭西落,只在天邊留下一抹紅霞。

謝初年手癢的厲害,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回去,手裏拿着大包小包的謝元昉和兩個丫鬟在後面跟着吃力。

“小妹,你跑那麽快做什麽,等等你哥哥我呀!”

到了院子,謝元昉手上的東西剛放下,就被謝初年塞了個食盒,“幫我把這盒如意糕送給沈哥哥,你別偷吃啊,被我知道了,就告訴爹娘你把我弄丢的事。”

累了一天的謝元昉,連一塊如意糕都沒有不說,還被小妹威脅,現在沈大哥的地位都比他高了?

将三哥送走,謝初年又安排春碧和冬白去給爹娘和大哥二哥送東西,等人都走了,她把房門一關,打開藥匣子給自己的手塗藥。

藥膏的清涼緩解了手上的癢意,可算不那麽難受了。

“篤篤。”敲門聲響,謝初年吓了一跳,急忙将藥膏放回藥匣子。

“小姐,沈公子在門口,請你出去一趟。”是冬白的聲音,冬白剛走到門口就遇上了沈淵,去而複返替沈淵傳話。

謝初年呼了口氣,迅速将藥膏放回匣中,将右手藏進袖子裏出了門。

“沈哥哥,你找我?”

“你的面具。”沈淵将狐貍面具送到謝初年手上,離得近了,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藥香。

“謝謝沈哥哥,東西太多,差點忘記了。”謝初年很是喜歡這個面具。

“你要是忘了,那我的錢豈不是白花了。”沈淵打趣,注意到小姑娘的右手一直藏在袖中,接面具也是左手。

可是這幾日相處,謝初年并不是慣用左手之人。

聯想到剛剛回程時,在馬車上,謝初年時不時用右手去蹭膝蓋,沈淵猜想,這小姑娘的右手應該有些不舒服。

但顯然,小姑娘藏着掖着,并不想讓他知道,“謝謝妹妹的糕點,很好吃。”

聽到沈淵說好吃,謝初年眼睛一亮,“沈哥哥,你也喜歡吃嗎,我的三個哥哥都說味道甜膩不喜歡,你是除了我娘,第一個說喜歡吃的人呢!”

沈淵笑着摸了摸謝初年的頭說道:“嗯,那我們兩個的口味一樣。”

謝初年看着沈淵,又有些不好意思。

沈哥哥生得好看,笑起來更好看,比她的三個哥哥都好看。

下意識想用右手去摸耳朵,忽然想起手上塗了藥,又縮了回去,“那沈哥哥,我回去了。”說完,謝初年拿着面具回了院子。

看着謝初年回房,沈淵笑容漸淡。

剛剛從謝伯父的話中,沈淵聽出了幾分可憐可惜之感,讓他不由得想起離家前父親和他說的話。

“京城表面繁華,實則不是個安生的地方,作為鎮北侯的兒子,你若處處被人善待,便證明你爹我的處境尚安全,若是你處處受阻,那我們沈家以後就要過如履薄冰的日子喽。不過謝丞相和我交好,他定會護你周全,但若是将來我們家出了什麽事,你要記着,千萬不能連累了謝家。”

沈淵隐隐覺得有些不安,第一次對未來有了擔憂,不過這種情緒并沒持續多久,就被謝元昉打破了。

謝元昉是來給他送如意糕的,說是謝初年送的。

他嘗了一塊,甜膩得咽不下去,好不容易吃完了一塊,再也不想多吃。

謝初年問他味道的時候,他怕小姑娘傷心沒說實話,誰知道一向寵愛女兒的謝家人,在吃食上卻沒有扯謊。

想到這裏,沈淵忍不住一笑,心頭上的愁緒也淡了,他回到書房繼續溫書。

今日中午,謝元昉偶遇朋友,朋友新得了一匹好馬,邀請他去賞馬吃酒,他将謝初年送回府上後就去了朋友那兒。

晚間,謝元昉醉醺醺地回了家。

他貪多了酒,怕父母責怪,故而直接回了自己院子。

沈淵和謝元昉住一個院子,自然看見了謝元昉腳步虛浮,手扶着牆往回走的醉樣。

丞相家教甚嚴,怎麽這謝三,卻這般放蕩不羁,和他的兩個哥哥一點也不像。

既然看見了,沈淵不能丢下謝元昉不管,他将喝得一塌糊塗的人扶回了房間,自己也被熏得一身酒氣。

“沈……沈大哥,嗝……你還沒睡啊,挑燈夜讀,真厲害!”謝元昉話都說不清楚,還自己絆了自己一腳,摔倒在床上。

“伯父伯母居然放心讓你帶着小初年出門。”沈淵聲音很低,近乎自言自語,誰知被謝元昉聽見了。

醉倒的人一骨碌爬起來,臉上被兩位兄長揍的青紫加上酒後的紅暈,顏色十分絢爛,“沈大哥,你可以說我笨,可以說我沒用,但你不能說我照顧不好妹妹!嗝……我們家小妹,太可憐了!”

沈淵聽得莫名,謝初年生為丞相之女,千嬌萬寵,衣食無憂,怎麽還可憐了?

轉眼一看謝元昉,居然連眼眶都紅了。

酒意上頭,謝元昉的話比平時更多,拉着沈淵的手開始傾訴:“沈大哥,你是不知道,別看初年平時活潑,其實她心裏難受着呢,她從小便得了一種怪病,看了好多大夫,就連宮裏的太醫也瞧了,都說治不好。”

一聽這話,沈淵追問:“什麽怪病?”

“她的皮膚,一旦碰上一點泥污,便會發癢紅腫,嚴重的時候還會潰爛,幸好初年投生到我們家,換做別人,誰能将初年養成現在這樣的好模樣,若是遇到狠心的父母,恐怕要将初年扔進山裏喂狼。”說到最後,仿佛他已經看見有人将謝初年扔進山裏一般,恨得牙癢癢。

沈淵知道謝元昉這是醉得不成樣子,叫了府裏下人來侍候。

回到書房将書案收拾好,吹滅了蠟燭,沈淵走到院中,擡頭看着天上的月亮。

今天的月亮只彎彎一個小牙,但月光依舊皎潔,地上映着自己的影子。

月色下,沈淵輕輕嘆了口氣。

原來小嬌花的嬌另有隐情。

想起初見時,謝初年在牆頭蹭了一臉灰,那日她戴着面紗吃飯,定然是不好受的,而今日回程時,想必她的右手應該是發病了,才會不舒服,面對自己時才會躲藏。

房內的謝元昉正被下人喂醒酒湯,“什麽東西,我不喝,快拿走!”

房門沒關,沈淵聽得一清二楚,他回到自己房間,将一切嘈雜聲音關在外面,給自己留點清淨。

翌日,沈淵記着謝伯父的話,今日請了夫子過來,早早起床收拾妥當。

出門見謝元昉房門緊閉,想來昨晚喝得那麽多,這個時辰也是起不來的。

可是等沈淵用過了早飯,謝元昉也沒起,他去敲門也沒人應,“謝三,一會兒夫子便過來了,再不起就遲到了。”

房內傳來一陣含糊不清地嘟囔聲,沈淵直接推門進去,将人從床上提起來。

“沈大哥,你這是做什麽?”謝元昉捂着胸口,瞪大眼睛看着沈淵。

“夫子快來了,你快點起床吃飯,我在書房等你。”沈淵說完就走。

謝朗請夫子一事,自然提前告訴了兒子,只是謝元昉縱情享樂給忘了,現在被沈淵提醒,猛地一拍腦門,穿上衣服往外跑。

周夫子來到書房時,見兩個學生已經坐好,十分滿意。

“你們兩個,誰是沈淵,誰是謝元昉?”周夫子坐到二人面前問。

兩人剛要回答,門外一抹紅影跑了進來。

“沈哥哥,我來陪你讀書了!”謝初年穿着紅裙子,進門見了夫子,規規矩矩施了禮,而後在沈淵身邊坐下。

“你是誰?”周夫子摸了摸胡子,謝丞相說好了,只有兩個學生,怎麽還多了一個女娃?

“回夫子,我叫謝初年。”謝初年脆聲回答。

“謝初年?我沒有這個學生,小姑娘還是出去吧,不要打擾我們上課。”周夫子正色說。

謝初年也不怵,“敢問夫子,我爹請您來教幾個學生?”

“兩個。”

“那現在不是正好有兩個學生麽。”

“胡說,明明是三個人,小姑娘不要欺負我老眼昏花。”周夫子不悅。

“夫子不要生氣,您看。”說着,謝初年往謝元昉的方向一指,周夫子順着看過去。

謝元昉手托着下巴睡着了。

“夫子,雖然此時您面前有三個人,可是我三哥睡着,聽不見您講課,那您講課也只入了我和沈哥哥的耳朵,不就相當于兩個人嘛。”

沒想到小姑娘嘴還挺厲害,周夫子瞪了瞪眼,小姑娘也不害怕。

一旁的沈淵失笑,“夫子,初年年紀小不懂事,還請夫子莫怪,不過她雖年幼但聰慧靈敏,不如就讓她旁聽。”

謝初年點點頭說:“對呀夫子,您讓我學幾天,等過幾天您出題考考我,我若是回答不上來,那就再也不來了。”

聽謝初年說出這般豪言壯語,周夫子說:“也可,待老夫過幾日考察你。”

就這樣,謝初年每日都和沈淵一起上課。

原本所有人都覺得謝初年只是一時興起,沒想到反而是謝元昉先當了逃兵,只上了兩天課便堅持不住,向父親請了罪,之後便再也不去了。

周夫子的學生,又變成了兩個人。

沈淵已經中舉,夫子給他留的課題,謝初年全然不懂,但是她身為丞相之女,也是從小就讀書識字的,雖然學識不深,但一般的文章也能一知半解的跟着聽。

涉及到她聽不懂的,她也不逼着自己學,反正她的本意也只是能多和沈淵呆在一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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