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朵嬌花 宮宴之上,皇帝捧殺

徐氏拉着女兒的手,長公主見了,帶了自己女兒過來,兩邊互相見了禮,彼此寒暄一番,一齊進宮去。

其他貴女不認識謝初年,但是認識徐氏,也能猜出謝初年的身份,三兩成群小聲嘀咕半晌,有幾個便想湊過來說話。

“給長公主、謝夫人請安,見過長樂郡主。”說話的是戶部侍郎之女王蓮。

在很多想和謝初年搭話的貴女中,王蓮能第一個站出來,是因為她和丞相府有那麽一絲關聯。

謝元柏的妻子王窈,是她的堂姐。

她的父親是王窈父親的親哥哥,兩人從小寒窗苦讀,都進京做了官,只是王窈的父親性子木讷,不懂官場圓滑,說話又直來直往,很容易得罪人,所以這麽多年過去了,她父親已經當上了戶部侍郎,王窈的父親還只是個七品的員外郎,就連這個小小官職,還是她父親暗中托了關系才保住的。

從小到大,她一直看不起王窈,覺得王窈和她父親一樣呆板無趣,将來兩人嫁了人,她也會比王窈嫁得好,誰能想到,王窈居然嫁給了丞相的兒子。

她私心認定,王窈的婚事定然是她自己暗中使了什麽手段,所以這半年她都沒有主動聯系過這個堂姐,但是今日她卻要借着堂姐這個東風,來結識丞相的小女兒。

“這位是?”徐氏和長公主都不認識眼前的姑娘。

趙文鴛倒是認識,主動開口介紹,“這是戶部侍郎家的王小姐。”

王蓮自己接話,“謝夫人,我姐姐王窈婚事過去那麽久,我早該去府上拜訪的,是我禮數不周了。”

“無妨,既如此,以後常來便是。”徐氏嘴上客套,心裏回憶兒媳什麽時候提過這個妹妹,想了半晌無果。

“這位妹妹便是您的女兒吧,乖巧可愛,真可惜我沒有個妹妹。”王蓮熱切笑着。

謝初年心中暗自腹诽,這個王小姐好生奇怪,就算她有妹妹,就一定會和自己一樣乖巧可愛嗎?

而且聽王小姐的話,她和大嫂關系像是十分親密,那怎麽大嫂嫁過來半年,一次也沒提過自己還有個堂妹。

“王小姐過獎了,你也很有大家閨秀的風範呢。”謝初年擠出一個笑容。

“……”王蓮神情僵了僵,明明是好話,可是怎麽聽着不對勁呢。

長公主和徐氏也是從年輕走過來的,這些小姑娘們心裏想的什麽哪裏看不出來,只是臉上笑着不好顯露,實則心裏也不喜。

趙文鴛與母親一向默契,當即便說:“王小姐慢走,我們先進去了。”

這句話斷了王蓮繼續攀談的心思,她也沒有那個臉皮再繼續跟上去。

謝元昉将母親和小妹送到女眷處,自己也去找父兄了。

入了席,官員們的夫人們自然少不了寒暄,徐氏叮囑女兒不要亂跑,又問是否随身帶着藥膏,謝初年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荷包說:“娘放心吧,我都帶着呢。”

初次進宮,謝初年雖然心中好奇,但也不敢跑開母親的視線,一來她認識的人不多,怕沖撞了人壞了規矩,二來這裏沒有人會顧忌着她的病,若是不小心發病,那這頓宮宴可真成煎熬了。

趙文鴛坐在了謝初年身旁,怕她一個人坐着無聊,陪她說話。

“今日起得太早,我都沒用早膳,你早上吃了嗎?”

經過兩次接觸,謝初年發現長樂郡主身上一點兒架子也沒有,和趙留簡直不是一個爹娘生的,心中也對她有了幾分好感,“吃了,冬白很早就叫我起床,叫了三次。”

“那倒還好,這宮宴還早着呢,沒一個時辰開不了,我就慘了,一會兒定會餓肚子。”

謝初年聽了,眯了眯眼睛笑,将趙文鴛拉近一些,湊到她耳邊說:“郡主姐姐,我的丫鬟帶着如意糕呢,你要是餓了就跟我說。”

趙文鴛一聽忍不住笑,她第一次見有人參加宮宴還自帶吃食的,可真有意思。

“怎麽不見你的哥哥們?”趙文鴛臉上的笑容還未散。

“我哥哥們都來了,但是在宮門口就分開走了,可能在男眷那邊吧。”說完,兩人齊齊朝着男眷那邊望。

男眷女眷中間有圍屏擋着,看不真切,但是兩人還是仔細瞧了半天。

謝初年心裏想着不知道沈哥哥跟着父親去見皇上回沒回來。

而趙文鴛則是想瞧一瞧初一那日只有一面之緣的謝家二公子。

看了半晌,趙文鴛率先回過神,左右看了一眼低聲說:“年兒妹妹,快別瞧了,讓人家見了可不好。”

“哦。”謝初年乖乖點頭,收回了視線。

王蓮跟着相識的幾家小姐到了,與謝初年她們隔了幾桌,目光有意無意地看向謝初年這邊。

謝初年注意到了,裝作沒看見,趙文鴛見了謝初年的舉動微微一笑,這小姑娘還不懂什麽是拉攏人心。

這個王蓮,她了解不深,只是幾次見面都覺得對方趨炎附勢,捧高踩低,是個勢利的,所以她無意結交,謝初年也不必認識這樣的人。

等了一會兒,皇上來了。

随着太監尖細的嗓音一出,滿朝文武大臣紛紛起身叩拜,謝初年也随之起身,跪下之後,還是沒忍住好奇擡眼去看。

皇上身邊有個颀長的身影,正是沈淵。

“衆位平身,今日宮宴,一為鎮北侯北地告捷,朕心甚悅,二為上元佳節,君臣同樂,衆愛卿入座吧。”跪了一地的人起身入座,謝初年也坐回了位置上,自然而然地看見,沈淵坐在了皇上下首。

就連她一個從沒進過宮的人都知道,皇上下首第一人,必定是官位最高,或者立下了汗馬功勞的重臣,沈哥哥還是個白身,怎麽能坐在那裏?

下面衆臣看見皇上身邊的年輕人,也是吃驚不已,皇上登基之後,還從來沒有哪位臣子有過這樣的殊榮,沒想到,今日卻是鎮北侯的兒子有此待遇,看來皇上對鎮北侯寄以厚望。

宴席一開始,下面就有人向皇上敬酒,話也撿皇上愛聽的說,三句不離鎮北侯,沈淵作為鎮北侯的獨子,也常被提及,幾杯酒下肚,臉上透出薄紅。

謝初年隔着遠,男眷那邊說什麽聽不真切,但是眼看着沈淵一杯杯酒喝下去,她的心也跟着越來越沉。

上次在家中,沈淵被人圍在湖心亭恭維的一幕,謝初年還記得很清楚。

她知道,他并不喜歡這樣的場合。

可上面坐的是皇上,衆臣見風使舵,敬酒的架勢簡直把沈淵直接當成了鎮北侯本人一般。

“年兒妹妹,你怎麽了?”趙文鴛見謝初年桌上的箸許久未動,輕聲問。

“沒事,只是忽然覺得有些冷。”謝初年收回視線,向來有什麽說什麽的性子,第一次說了違心的話。

午時陽光正好,況且有手爐在手,并不寒冷,趙文鴛把自己的手爐遞給謝初年,謝初年默默捂在手裏。

接下來的宮宴也沒了滋味,舞姬随樂起舞,謝初年也無心欣賞,她偶爾會瞧一眼沈淵,卻見沈淵嘴角微揚,眼角流露出的笑意倒顯三分風流。

謝初年心裏悶悶的,徹底吃不下了。

酒過三巡,皇上忽然提起春闱一事,下面的人又誇沈淵年經輕輕已經中舉,春闱定能考中狀元,成為國之棟梁。

“鎮北侯就你這麽一個兒子,将來爵位也是你的,年少有為,不錯!”

底下又是此起彼伏的誇贊之詞。

比起沈淵那邊的熱鬧,女眷這邊則安靜許多,謝初年一改之前的活潑,整個宮宴上都沒怎麽說話。

趙文鴛感覺到小姑娘的情緒似乎不對,但也想不到沈淵身上,只當是她不喜歡飯菜的口味。

但是宮宴之上,誰敢說菜的味道不好?就算不喜歡,也只能默默忍受。

“馬上就要結束了。”趙文鴛安慰。

謝初年點點頭,也在心底對沈淵這樣說。

宮宴結束,徐氏帶着女兒先回到自家馬車上,仔細看了女兒的手和臉上皮膚還好好的,松了口氣。

“娘,爹和沈哥哥他們,什麽時候回來?”

“可能過一會兒就回來了,我們等一會兒。”徐氏心底也有些着急。

今天他們家的人喝得都不少,除了沈淵之外,謝朗也一直喝悶酒,雖然徐氏身處後宅內院,但也明白皇上此舉是把沈淵捧到了天上,若是将來出了什麽事,站得越高的人摔得越慘,她丈夫在一旁看着,恐怕心裏也不好受。

又等了小半個時辰,馬車外傳來了自家人的聲音,謝初年掀開簾子去看,就見大哥二哥扶着腳步虛浮的父親,沈淵跟在身後,腳步看起來還穩當。

謝元昉在馬車外說:“娘,父親和沈大哥上馬車,我們三個騎馬回去。”

兩個男人坐上馬車,原本寬敞的空間瞬間局促,沈淵坐在了最靠車門的位置,謝初年給已經醉倒的父親騰地方,坐到了沈淵旁邊。

沈淵手放在膝蓋上,眼睛盯着對面的車壁,忽然覺得手背一熱,低頭一看,便看見兩只小手放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轉頭對上小姑娘略顯擔憂的視線,沈淵想和往常一樣說點什麽逗小姑娘開心,可是縱酒後勁讓他思緒混亂,所有話語都化作一聲輕嘆,“小初年,哥哥醉了,你自己開心一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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