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十八朵嬌花 救命
謝家三兄弟一共包下三艘船,只宴請了幾位熟識的友人,三艘船并排漂着,衆人可以在船頭互相走動。
由于第二日沈淵很早便要出發,所以只打算簡單聚一聚,衆人遠離了河中心的喧嚣,在席上把該說的話說完,便散席回家。
沈淵飲了幾杯酒,感激在京城這段時間謝家的照顧,謝元昉第一次經歷離別,忍不住多喝了幾杯。
雖然在座的都是文人,但是征戰沙場,多少喚起了年輕男兒骨子裏的血性,衆人推杯換盞,祝願沈淵旗開得勝。
觥籌交錯之間,河中心的管弦之音傳來,大家更是起了興致,正被謝元昉勾着肩膀敬酒的沈淵卻皺起了眉頭。
“怎麽了?”謝元柏觀察到沈淵的神色變化問。
“好像有人呼救。”沈淵說完,衆人都靜了下來。
安靜的氣氛下,呼救的聲音更加清晰,船上人都變了臉色,沈淵更是突然起身大步出了船。
“救命!救……”謝初年落水後,第一反應便是抓住船沿大聲呼救,奈何河水太冷,右腿忽然抽痛,手上漸漸沒了力,船夫受驚腳步不穩導致船身晃得厲害,謝初年沒多久手就松開,順着水流離船越來越遠。
冬白親眼看見小姐落水,吓得幾近昏厥。
河水渾濁,小姐落入水中,渾身濕透,要是發起病來……
“救命啊!快救我家小姐!”冬白扯着嗓子向四周呼喚,附近的幾艘船有人聞聲走了出來。
只見對面一艘船上,一個人跳入水中,而後又有三人跳了進去,入水之後都往謝初年的方向游去。
幾人正是沈淵和謝家三兄弟。
沈淵最先聽見呼救聲,在聽清是謝初年的聲音後,反應的也最快,謝家三兄弟緊随其後,四個人“撲通”幾聲跳水救人,其他人從船上出來,立刻招呼船家往河中心劃船。
謝初年不會水,落水之後本能撲騰,沒兩下便沒了力氣,腿又抽筋得厲害,沒多久河面上便看不見謝初年的影子。
“人呢,這麽快就沉下去了?”趙留同船的朋友看着小姑娘一點一點沒影了,圍到了趙留身邊,“小公爺,不派人去找找?”
臉色慘白的趙留像是忽然回了魂,恍惚開口道:“救人!快救人!”可是那裏還有謝初年的影子?
看見趙留這幅模樣,有人問:“小公爺,她到底是誰家的?”
剛開始衆人還以為這是紅樓的雛兒,可看趙留護着的樣子不像,便以為是別人家的女兒。
可是一般人家的女兒,趙留至于吓成這個樣子?
“她是,丞相家的小女兒。”趙留嘴唇發抖,話說出口,心也墜入了深淵裏。
這次,他可是闖了大禍了。
“有人救上來了,快看!”
一位少年從水中冒出了頭,緊接着手裏托起了一個緊閉雙眼的小姑娘。
此時船上和岸邊已經聚滿了人,都在好奇到底是什麽人落了水,又是什麽人救了人。
“小公爺,有人把人救上來了,落水時間不久,估計沒什麽大事,要不你去看看吧,今天也吃的差不多了,我們就先走了。”趙留的朋友紛紛告辭。
丞相的女兒從他們的船上落水,就算與他們沒關系,他們也不想多留,萬一丞相要是追究起來,小公爺有英國公和長公主護着,他們可沒有這樣的家世庇佑。
衆人一走,站在後面的王彥之走到了前頭,看着不遠處将小姑娘抱上船的沈淵,冷哼一聲,“小公爺,您要是反應快點兒,先把人救上來,那就不是禍事,而是喜事了。”說完,轉身走了。
冬白到了小姐身邊,沈淵問冬白有沒有帶着幹淨的衣裳。
“有的,在馬車上。”
沈淵低頭去看謝初年。
小姑娘臉色慘白,渾身冰冷,濕透的衣裳貼着身體,還挂着河水裏的渾濁髒污,裸露在外的臉和手上的皮膚已經隐隐泛紅,右腳的鞋子在河水裏掉了,腳背不知被什麽東西劃傷,還在流血。
來不及了。
其他友人去了另外兩條船,将這艘船留給謝初年。
“快靠岸!”沈淵喊了一聲,讓冬白進船艙替謝初年脫下濕透的衣裳。
“小妹!”謝家兄弟也渾身濕透,他們體力不及沈淵,回到船上時看見沈淵将人抱進了船艙裏,剛要進去,又被出來的沈淵攔下。
“河水渾濁,她恐怕發病了,必須立刻換上幹淨的衣裳,我讓冬白替年兒把髒衣裳脫下,等船靠岸再把幹淨衣裳拿進來換上。”頭發上的水順着臉龐脖頸流下,沈淵說話時的聲音比河水還冷。
四個濕透了的人在船頭靜默了一瞬,謝元昉長呼一口氣,“小妹不是回家了嗎,怎麽會落水?”
沈淵擡頭往救起謝初年的方向看了一眼,趙留像被抽走了力氣一般頹在船頭,正往他們這邊方向看。
“這件事和趙留脫不了幹系。”沈淵說完,謝元昉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咬着牙關便要沖過去。
“冷靜一點,難道你還要跳水游過去?”謝元璋緊緊攔着。
“小妹的病要緊,趙留跑不了。”謝元柏說完,也轉頭看了眼趙留,此時兩艘船已經離着很遠了,看不清趙留的臉。
船剛靠岸,謝元昉立刻騎馬回府,第一時間和父母禀明此事,又請父親去宮裏請太醫來為小妹診治。
謝朗片刻不耽擱,立刻換了官服進宮,皇上聽聞,讓宮裏當值的太醫全都去了丞相府。
等到馬車回府,得到消息的徐氏早已守在門口。
一家人臨走時都還好好的,回來時除了兩個丫鬟,都渾身濕透,待徐氏見到馬車內昏迷不醒的女兒時,心疼得快碎了。
謝初年渾身皮膚發紅,腳面流血不止,劉大夫只大致看了一眼,便知道事情嚴重,往常用的藥膏怕是不管用了。
“太醫到了!”冬白守在門口,看見丞相帶着太醫回府,急忙告訴屋內衆人。
房內太醫在為謝初年診治,謝朗和兒子們在外面等,謝元昉靠在門柱上,深吸口氣說:“我要去國公府,找那個混賬問清楚!”
謝初年是如何落水的,誰也沒看見,只是聽冬白說,小姐和小公爺在岸邊乘船去了河中心,後來上了一條大船,從船上出來後,小姐便和小公爺起了争執,後來小姐就落水了,但具體落水的緣由,冬白也沒見真切。
無論如何,這件事都和趙留脫不了幹系,謝元昉沉不住氣,想立刻就找到人問個明白,若小妹是因他落水,就算趙留是英國公和長公主的兒子,他也不會放過他。
“站住!沒有證據,貿然闖到國公府上,要是那趙留不說實話,你能怎麽辦?”謝朗雖然心急女兒安危,但也知曉此事不能沖動。
“那怎麽辦?小妹如今還昏迷不醒,總不能那趙留什麽事都沒有!”謝元昉恨恨道。
謝朗沉聲說:“我明日親自去國公府,英國公為人還算正值,若此事真與他兒子有關,他不會包庇。”看了眼幾個孩子濕透了的衣裳,“都回去換身幹淨衣裳吧,更深露重,切莫着涼,淵兒明日還要出征,別誤了大事。”
送謝初年回來之後,沈淵一直在門口靜靜等着,衣服已經被體溫烘得半幹,頭發還濕着,聞言擡頭看了眼門口,便回房換衣裳了。
一直到第二日早上,謝初年都沒有醒來,沈淵換好了盔甲,臨行前又去看了謝初年一次,小姑娘臉上的皮膚腫的老高,上面塗着白色的藥膏,估計冬白剛給她喂過藥,滿屋都是藥香。
只站在床前粗略看了一眼,沈淵便轉身離開。
“小姑娘,好好的,哥哥答應你打勝仗回來,你這一仗也要勝,好不好?”
沈淵離開後,沒等謝朗去國公府,英國公和長公主便押着趙留來了丞相府上。
昨晚謝初年被救走後,趙留失魂落魄回到國公府,和父母坦白自己闖了禍事,長公主聽了,立刻在兒子肩膀捶了兩拳。
“早就告誡過你,不要去惹人家!謝家小女天生頑疾,一點兒灰塵碰不得,一家人給捧在手心裏才養的這樣好,你可倒好,無緣無故将人引到船上,以至于落水,要是人家有什麽三長兩短,我們以後有什麽臉面去見丞相一家人!”長公主後悔沒教導好兒子,養成了惹禍的性子。
趙留沒想到會這麽嚴重,他以為最壞的結果不過是受了驚吓,得了風寒,養幾日就好了。
謝初年落水時間并不長,誰能想到會有性命之憂呢?
“母親,那怎麽辦?總不能讓兒子給她償命吧。”趙留原本只是擔憂,現在是徹底害怕了。
英國公派人去外面打聽,見丞相去宮裏請了太醫,心知此事十分嚴重,沉思半晌說:“你已不是無知孩童,闖下禍事,自去負荊請罪吧,什麽時候丞相一家這口氣出了,你什麽時候回來。”
“爹,娘,那他們要是打死我呢?”趙留不相信父母居然這麽絕情,絲毫不顧及他這個兒子。
“丞相不是枉顧人命的人,若是那小女性命無虞,你誠心道歉,他們不會為難你的。”英國公說完,讓趙留去祠堂跪着反省,第二日,又和妻子親自帶着兒子去了丞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