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十朵嬌花 整個京城中,只有一位女子……
又是一年仲夏,百花齊放,争奇鬥豔的季節。
長公主在北郊辦了場馬球會,幾乎邀請了全京城的公子貴女。
貴女們打扮得花枝招展,三五成群,嬉笑玩鬧,或在場邊喝茶敘話,或在場上漫步散心,也有人騎着馬繞場小跑。
長公主抿了口茶,身體傾向兒子的方向笑問:“這麽多貴女,可有中意的?”
“娘,您好好觀賞吧,琅玕來了,我去找他。”趙留無意于莺莺燕燕,去找好友說話。
“這孩子,怎麽一點兒也不上心呢。”長公主看着兒子背影無聲嘆氣,又看了眼身邊的女兒,更覺頭疼。
兒子便罷了,晚點娶妻也無妨,只是女兒已經二十二歲,說什麽也不嫁人,早先她以為女兒心悅沈淵,還想着等沈淵凱旋讓皇上賜婚,豈不是美事一樁。
可是女兒十八歲那年,她試探女兒口風,卻被女兒斷然拒絕,說她對沈淵無意,再問女兒喜歡的是誰,死活都不肯說。
一轉眼女兒都二十二歲了,絲毫不急着嫁,只有她這個做娘的幹着急。
“娘,年兒來了,我過去看看。”趙文鴛淡笑起身,往場外走去。
丞相府的馬車到了,立刻吸引了衆位貴女的視線。
冬白從車上下來,拿了轎凳放在馬車下,接着拉起門簾,“小姐,到了。”
只見一只戴着透明薄紗的手自車門伸出,纖纖細指輕搭在冬白手臂上,接着一個身着白衣的女子踩着腳凳下了馬車,女子頭上也戴着薄紗,三千青絲僅用一根白玉簪子挽起,同時薄紗被固定在發頂處,将頭至肩膀蓋了個嚴實。
即使隔着薄紗,也能看出女子相貌不俗,迎風走動,薄紗自身後飄起,天上仙子也不過如此吧。
“年兒,這邊。”趙文鴛看見謝初年,微笑擺手喚她。
“見過長樂郡主。”謝初年福了福身,規矩禮儀絲毫不差。
“你可算來了,我還以為你今天不會來呢。”趙文鴛上前拉謝初年的手,親熱得仿佛親姐妹。
長公主辦這場馬球會,含着什麽心思大家都明白,原本謝初年是不願來的,六年前那件事之後,父母兄弟再三聲明,讓她凡是與趙留有關的,都離着遠遠的,她也一直銘記于心。
不過最近聽到風聲,說北地那邊仗打完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她有心打聽,只是這幾年她和沈淵往來的書信越來越少,從兩三個月一封到一年一封,她也不再好直接寫信給他。
而她的三位哥哥,如今在朝中也各有職務。大哥謝元柏如今任大理寺少卿,公務繁忙,對北地戰事的了解還不及她,二哥謝元璋外放,在南方做了縣令,六年間只第三年回京述職時回過家,三哥謝元昉五年前武舉得了第六名,如今是殿前侍衛,在皇上身邊做事,更要小心謹慎,貿然打聽戰事被人知道了不妥。
若是問父親,父親只會讓她安心做好自己的事,仗打完了宮裏自然會有消息的。
不過三哥告訴過她,鄭家公子是沈淵的至交好友,六年前鄭公子也在船上,她可以問問鄭公子,猜想鄭公子大概會來參加這場馬球會,她這才過來看看。
“年兒,一會兒你上場嗎?”趙文鴛拉着謝初年坐到自己身邊。
“我就不了,早上貪嘴,飯後多吃了幾塊如意糕,現在胃裏還覺得脹呢。”謝初年說着話,眼睛不住地在場中四處看,她見過鄭公子幾次,憑着印象看見了正在和其他公子一起說話的鄭文軒。
趙文鴛聽了笑說:“這麽多年了,你還是喜歡吃甜食,一點兒沒變,和孩子一樣。”
謝初年笑了笑沒說話。
六年前那件事之後,她成了藥罐子,每日湯藥不斷,口中苦澀,便愈發喜歡吃甜的,這麽多年,仿佛成了習慣,怎麽吃也吃不膩。
她又往鄭文軒那邊看了一眼,那邊公子們都聚在一處,她不便過去,想着找個機會讓冬白去給鄭公子遞個話。
身邊不遠處,幾個貴女看着謝初年,忍不住低聲議論。
“謝小姐每次出門都以薄紗掩面,聽說六年前她落水之後,臉就壞了,長滿了疹子,是真的嗎?”
“應該是吧,要不然她為何帶着紗?”
“她也是天生怪病,聽說皮膚沾上一點兒灰塵就會潰爛,這才将自己裹得嚴實,一點皮膚都不能露出來。”
“我聽父親說,謝小姐剛出生的時候,丞相心中歡喜,逢人便說自己得了千金,當時大家都說這位謝小姐将來長大定是個美人,可惜現在人長大了,卻成了個臉都不敢露的麻子,豈不是可笑。”
幾人低低笑了起來,周圍人聽見了也忍不住發笑,獨有一人聽了,陰沉了臉色,将手中茶盞重重擱在桌上,眼神淩厲掃過衆人,“聒噪!”
貴女們紛紛收斂,都讪讪的。
馮姝起身,冷着臉離開去往謝初年的方向,其他人見了臉色一變,“她不會是去和謝小姐告狀了吧。”
“怕什麽,我們又沒污蔑她,剛剛我們說的哪句話是假的?”張明月身體挺直,看着馮姝走到謝初年身邊坐下,直到看着二人神色自如并沒有看向她們,這才放松。
謝初年察覺到身邊來了人,轉頭看去,見了來人,眼中含笑,“瞧瞧,京城第一才女來了。”
馮姝是當今皇後的親妹妹,為人清高孤傲,滿腹詩書,素不與人來往,但唯獨和謝初年能多說幾句話。
“你別恭維我,我來找你是想讓你幫忙,等會兒打馬球,你替我上場吧。”
“為何?”
今日馬球會,長公主意欲給兒子趙留選妻,心中最中意的便是馮姝,為的就是馮姝素有才名,性子和兒子互補,将來和兒子能互相扶持。
可是馮姝最喜歡的便是詩書,對趙留這般肚子裏沒什麽墨水,還喜歡舞刀弄槍的男子絲毫沒有興趣,今日是看長公主盛情難卻才來,等會兒是說什麽都不想上場的。
“初年你的馬術是數一數二的,只是不常在衆人面前施展,一會兒你贏了頭籌,讓她們好好看看,省得在背後嚼舌根。”馮姝說話時,眼睛看着場上,并未往那些貴女身邊看。
謝初年聽了,了然一笑,絲毫不在乎別人說了什麽,左右好聽的不好聽的,這幾年她都聽過了,翻來覆去就那麽幾句話,一點新意都沒有,“罷了,馮姐姐甚少求人,今日開口,我怎能拒絕,不知一會兒馮姐姐的搭檔是誰?”
“你應該認識,就是場邊那位,鄭家公子鄭文軒。”
謝初年挑眉,得來全不費工夫,“好,只是我可不敢保證一定能拿到頭籌。”
又說了會兒話,馬球賽開始,待衆人看見場中出現一位頭戴薄紗的女子時,都微微驚訝。
整個京城中,只有一位女子,無論走到哪兒都帶着薄紗,沒想到謝家小女兒不但來了馬球會,還要上場打馬球,場下的人一時議論紛紛。
趙留從未見過謝初年打馬球,還以為她不會騎馬,只因為不敢拒絕馮姝而硬着頭皮上場,“謝小姐,馬兒跑起來,可不是玩笑,勸你還是趁早退賽吧。”
謝初年:“???”
六年裏,兩人沒見過幾次,更是沒怎麽說話,她都不知道,什麽時候趙留的腦子不好使了?
她一個連灰塵都碰不得的人,在衆目睽睽之下,會拿自己的安危和名聲開玩笑嗎?這麽想着,謝初年翻身上馬,“不勞煩小公爺費心了。”
鄭文軒騎着馬來到謝初年旁邊,沒像趙留那般說話不走腦子,“謝小姐,我對馬球一貫不太擅長,待會兒拖了你的後腿,可不要怪我。”
“鄭公子嚴重了,我是臨時決定上場,之前一點準備也沒有,倒是我怕拖了鄭公子的後腿。”說完,謝初年左右看了看,“鄭公子,馬球打完下場,可否等等我,我有一事想問問鄭公子。”
“當然,鄭某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鄭文軒也不好奇謝初年想問什麽,應承的很幹脆。
趙留見謝初年翻身上馬的動作幹淨利落,也不再多嘴,張明月已經騎着馬在前面等他了。
“小公爺,這裏!”張明月笑得跟一朵花似的。
趙留聽見了,卻沒理會,走到好友周珂身邊,“真是無趣。”
“子珍,這麽多貴女圍着你一個人轉,你居然還覺得無趣。”周珂調侃好友,笑着搖搖頭。
“她們在我眼裏都長一個樣子,穿的花花綠綠的,讓人眼花。”
“花花綠綠的不喜歡,那便是喜歡清新脫俗的了,我看謝小姐一襲白衣在衆女之間甚是惹眼,雖然薄紗掩面看不清相貌,但應該也不至于難看。”周珂甚是了解趙留的心思,今日來了這麽多貴女,偏偏趙留只留意謝初年,也只和謝初年說過話,要是沒有六年前那件事,估計長公主早就上門提親了。
不過也恰恰因為六年前那件事,趙留和謝初年之間沒什麽可能,丞相一家厭極了趙留,且這幾年趙留也沒什麽建樹,只在三年前武舉第十,如今當了個小小校尉,并無實職。
“別胡說,我怎麽可能喜歡她。”趙留矢口否認,回頭看了一眼和鄭文軒騎馬并肩的謝初年,也去了張明月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