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三人行至路邊, 打車，連經常堵車的路口都沒有堵車, 一路通暢的讓人不可置信，就連司機都覺得他們運氣好。
蕭林下并沒有因為這些話放松神情, 越是接近醫院，程璐瑤和薛光宗兩人眉心的黑氣就越發明顯，甚至程璐瑤身上還冒出一絲死氣。
“林下？林下？”程璐瑤眨眨眼, 從剛才開始, 蕭林下的目光就一直放在她身上。
蕭林下回神。
“我哭了那麽長時間, 眼睛腫嗎, 會不會被看出來？”程璐瑤忍不住問道, 從下午開始她就不停在哭，眼睛肯定都腫了，家裏出了事，她不想讓父母擔心。
“放心, 不腫。”蕭林下拍拍她的肩膀。
她已經用靈力給她消腫，看起來跟沒哭過一樣。
程璐瑤點點頭。
三個人走到電梯口，站在側邊等，這家醫院的人流量很大，晚上更是看望病人的高峰期，光是等在外面的人就有二十幾個。
不一會兒，電梯下來, 裏面的人魚貫而出。
蕭林下拉着程璐瑤, 又看了眼薛光宗, 此時兩人眉心的黑氣已經到達頂峰。她本以為是電梯會出問題，但不管是從電梯裏面出來的人，還是準備進電梯的人，或多或少帶着一絲黑氣。
沒等她想明白到底是什麽原因。
人群裏爆發出一陣尖叫，所有人都争先恐後的想要退開，人擠人，一下子就把蕭林下三個人沖散。
蕭林下扭頭想要找程璐瑤和薛光宗，可電梯本來就設置在一個長的過道邊上，這麽多人都慌亂的想要往兩邊擠，原本就不大的空間更加狹窄，哪怕是蕭林下都只能勉強的保持在人群裏面不被推倒。
想要找到其他兩人，難上加難。
“殺人了！有人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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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啊！”
“啊——”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血腥味。
周圍人驚恐的喊聲更讓她心煩意亂，索性順着人潮退出了過道，很多人都慌張的跑出大廳。
蕭林下終于能夠看清發生了什麽事情，但下一秒，她的心跳猛地一頓。
程璐瑤順着人群出來的時候被推倒在地上，想要擠出來的人嫌她礙事，能繞過她的就繞，不能繞的甚至還有踢她的，這種情況下，程璐瑤根本就沒法站起來。
她一下子暴露在手持菜刀的男人面前，後者已經砍傷了好幾個人，菜刀上還沾着血，一滴滴的血順着刀刃流下來，和白色的地磚形成鮮明的對比。
他們兩個人周圍形成了一個真空地帶。
那個男人盯着程璐瑤，眼中迸發出強大的仇恨，一下子就朝她沖過去。
程璐瑤面色蒼白，手腳像被釘在地上，再也沒有力氣移動。
蕭林下在人群外面，想要擠過這麽多人去救她，根本來不及，她身上的靈符多是一些安神符和殺傷力極大的靈符，這裏人這麽多，根本不能用！
她看了看四周，這個醫院的二樓還有一個大廳，是一樓的一半，這邊的過道正好對應上面的大廳邊緣。
從那邊跳下來，正好是程璐瑤旁邊！
蕭林下扭頭就往樓上跑，一路上撞到了好幾個人，她連對不起都沒有說，繃着臉快速往二樓跑上去。
很多人見她臉色這麽難看，只敢在後邊抱怨幾句。
蕭林下發揮了這輩子最快的速度，她還沒跑到二樓大廳邊緣，就聽到樓底下的人又發出一聲尖叫，心裏一緊，三步并作兩步，看也不看，直接就從二樓縱身下跳。
那個男人的菜刀沖着程璐瑤的頭狠狠劈下去。
蕭林下臉色差到極點，卻看到程璐瑤身上閃過一陣光，堪堪擋了菜刀一下。
是平安符！
也是因為擋了一下，幾秒的時間，在所有人驚恐的視線下，蕭林下從旁邊猛地一腳，直接就把那個男人踹倒在地上，菜刀從他手上滑落，在地磚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程璐瑤整個人呆滞地坐在地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她聽到菜刀落到她頭頂的聲音，以為自己已經死了，但好像……沒有什麽痛感，是因為死的太快了嗎？
再然後，程璐瑤就看到那個人從側面飛了出去。
蕭林下也被吓得面無血色，是被剛才那一幕吓得，要是程璐瑤沒有把她畫的平安符帶在身上，要是她再晚上那麽一點，稍有差池，程璐瑤今天的小命就要交代在這裏了。
旁邊不遠處還有倒在地上的薛光宗，他剛才距離更近，為了阻止那個人傷害程璐瑤，大腿上被劃了一道，這會兒根本站不起來。
除了他以外，周圍還有好幾個人受了傷，不過幸好冬天大家都穿的很厚，沒有人有生命危險。
那個男人被踢飛以後撞倒了垃圾桶，蜷縮在邊上。
蕭林下撿起地上的那把菜刀，目光冰冷，慢慢的靠近那個男人。
這些畫面就發生在幾秒之間，所有人都覺得那個小姑娘要被砍死了，卻沒有想到轉眼間持刀行兇的人被踹飛，救人的小姑娘卻拿着菜刀要去殺人了。
“小姑娘，你別想不開啊！”
“快放下菜刀啊！”
“我想起來了，那個男的，有個妹妹住醫院！”
“昨天他妹妹死了，聽說只有他們兄妹兩個人相依為命，我之前看過他妹妹，很陽光的一個小女孩兒！”
“我還跟他們兄妹兩人聊過天呢，據說是一家人都在大火裏燒死了，那個小姑娘被燒傷，還得了絕症，她哥哥每天要打好幾份工才能湊齊醫院費和生活費，但是手術費根本就湊不齊。”
“是不是那個為了不拖累哥哥，半夜自殺的那個小姑娘！”
周圍的議論聲不斷傳來，很多人都開始說那個男人太過可憐，還有呼籲蕭林下冷靜的。
蕭林下此刻冷靜的不能再冷靜，她一把拎着地上那個男人的領子。
男人露出無比痛苦的神情，眼淚鼻涕一大把，“為什麽，為什麽！我妹妹她還這麽年輕！老天爺實在太不公平了！”
蕭林下把菜刀高高舉起。
那個人閉上眼睛，“殺了我吧，殺了我吧，太痛苦了……”
“哐當——”
在衆人的尖叫中，蕭林下的刀擦着那個男人的耳朵落下，她冷冷的盯着那個人，“你覺得活着很痛苦？”
那個人顫抖着睜開眼睛，嘴唇都在發顫，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是不是覺得自己從來都沒有跟死這麽接近過？既然這麽想死，為什麽要害怕？”蕭林下的聲音不大，但這聲音卻清晰的傳到這個男人和前排圍觀人的耳朵裏面。
圍觀的人逐漸的安靜下來，他們發現，這個小姑娘好像并沒有要殺人。
“我聽其他人說，你家人被火燒死，妹妹為了不拖累你自殺，你生活壓抑，痛苦，是這樣嗎？”蕭林下面露嘲諷，“所以你拿着刀，想要發洩你這種痛苦。”
蕭林下拿着菜刀，一把将這個男人拎起來，迫使他看向最前面的那些人，他們有的人已經被親人送去救治，有的還站在或者躺在地上，劫後餘生的感受，他們已經沒有力氣再挪動一步。
“你覺得你可憐、痛苦，所以憎恨這個社會，但那些人，誰活的不努力？你是什麽人，能把痛苦加在別人的身上？”
那個男人的身體始終顫抖着，沒有說一句話。
“比起痛苦的人多的是，但那些人從來不會舉着刀，做出你這樣的暴行！”
蕭林下同情他的遭遇，但因為自己的痛苦從而做出無差別傷害別人的報/社行為，她根本就不會同情。
醫院的保安姍姍來遲，他們沖進人群，就連警察趕過來，都只比他們遲來了幾分鐘。
蕭林下把菜刀交給警察，“稍等，我把我朋友送到樓上，等會兒就過來配合你們做筆錄。”
來的幾個警察都不認識蕭林下，但周圍群衆的一言一語，他們都知道要不是這個小姑娘，還會有更多的人受傷，所以對于蕭林下的要求，爽快的就答應了，見她的兩個朋友都受到了驚吓，還專門派了一個警察把薛光宗抱到樓上進行包紮。
蕭林下扶着程璐瑤起來，塞給她一張安神符。
在安神符的靈力作用下，程璐瑤終于從直面死亡的恐懼中回過神來，嚎啕大哭。
能夠哭出來，就好多了。
蕭林下松了口氣，拍着她的背，“沒事了，沒事了，已經沒事了。”
“瑤瑤！”
驚慌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轉眼那個人已經跑到了蕭林下旁邊。
程璐瑤哭着放開蕭林下，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撲進了他的懷裏面，“爸爸！”
程培本來是預計女兒也快到醫院了，還想着去樓下接她，結果下來的時候聽到樓下有人持刀行兇，傷了好幾個人，一向冷靜，做事情不緊不慢的他魂都要飛了，偏偏程璐瑤還沒有從差點死了的恐懼中回過神來，根本沒有注意到手機的震動聲。
程培下到一樓，找不見人，又跑上二樓，終于在急診室外看到了自己的女兒。
程璐瑤哭的不能自已，直到薛光宗從急診室裏包紮好了傷口，一瘸一拐的從裏邊出來，她才稍微收住了哭聲。
“你的傷……”程璐瑤緊張的看着薛光宗。
一開始那個人沖向她的時候，是薛光宗攔住了那個人，結果卻被那人砍了一刀。
薛光宗想起剛才包紮的時候疼的他龇牙咧嘴，還得打破傷風，心裏就喪喪的，但看到程璐瑤這麽個小姑娘沒事，他就強撐着笑：“沒事！沒事！就被話破了皮，一點事情也沒有！”
程培趕緊扶住薛光宗，知道他們兩個人就是陪女兒來醫院的朋友，平時的時候也經常聽程璐瑤提起，要不是他們兩個，今天他女兒肯定兇多吉少，程培趕緊招呼他們一起上樓。
“你們先上去，”蕭林下頓了頓，“我去做個筆錄。”
程璐瑤和薛光宗兩人眉心的黑氣已經散去，這一劫算是過了，至于程培……
蕭林下想了想，掏出三張平安符，折了三個三角包，“你們一人一個，還有一個是給你母親的。”
“林下，我有一個啊。”程璐瑤從口袋裏掏出随身攜帶的平安符，卻發現平安符表面已經黑了，隐約透着一股焦味。
她忽然就想起，那個男人拿刀砍她的時候，第一下發出的那聲響聲，結果自己卻毫發未損。
是平安符替自己擋了一擊？！
程璐瑤面色蒼白，把蕭林下給的新的平安符放進口袋裏面，又把另一個交給程培，“爸爸，你拿着。”
程培作為大學教授，一向是不信這種東西的，但女兒剛剛受到驚吓，又是救命恩人兼女兒朋友給的，他當然不會下面子，就把平安符揣進了兜裏，“謝謝，那我就先帶兩個孩子去休息。”
他面露感激，把這份感謝深深記在心裏，之後有任何可以幫得上忙的，他一定會盡全力。
蕭林下看着程培扶着薛光宗，帶着程璐瑤一道進了電梯，她轉身下樓去做筆錄。
下樓的時候，正好看到路人在給警察描述剛才的驚險一幕：“那個小姑娘，從天而降，飛起一腳，那個人就給斷線的風筝飛出去了！跟武俠小說裏一模一樣！”
蕭林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