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想到李四兒那個賤人,如果不是她給隆科多下藥,她好好的一個兒子,如今怎麽會為了那麽一個賤婢執迷不悟!“我不僅知道她跟了你幾月之久,還知道她跟了你之前還在伯爵府你岳丈身邊!三兒,你是想要鬧到明面去嗎?李四兒這個孩子不能留,我佟府還要臉面!”
隆科多被老夫人說得臉皮發漲,雖不高興老夫人舊事重提,但也沒說錯,可是真要他不要四兒肚裏的孩子,他又舍不得,“額娘,四兒肚裏的孩子畢竟是您的孫子。”
“額娘再想想。”老夫人已經不準備再跟隆科多說了,說下去只會讓母子争執難堪,沖着隆科多現在為李四兒頂撞她這個當額娘的,李四兒她也是一定要治她,更別說李四兒膽大包天還給隆科多下了蠱。
想到巫蠱之術,老夫人的眼神又暗了暗,三兒身上的蠱還得李四兒解,她也實在是投鼠忌器得先穩穩李四兒,留着她的命還有那個孩子,也讓三兒寬心,免得他情急之下做出不可挽回的事兒來。
隆科多見額娘頭疼,又聽額娘的口氣已有回緩之地,也不敢再說下去,免得刺激額娘對四兒不好,便道,“額娘,那您再想一會,兒子先告退。”
老夫人無力地罷罷手,讓他先出去。
等隆科多走了一會,就見她的貼身婆子進來回禀,“老夫人,三爺他去偏房看李姨娘了。”
老夫人心頭又一鼓氣湧了上來,咬牙,“我簡直就是瞎了眼了,把那個禍害給招進了府。”又想到李四兒原先是孟芝阿瑪的侍妾,結果勾引了她的兒子,連帶着把孟芝也遷怒上了,“要不是那沒用的讓三兒陪她回門,也不會讓那賤婢見到三兒!更不會有今日許多事!”
孟芝在淳園又被無緣無故給遷怒上了,她要知道老夫人的想法,定會罵佟家人都是一脈相承的惡性。在老夫人眼裏,壞的人永遠都不會是她兒子,只會是媳婦,只會是她兒子身邊的人。
孟芝此刻并沒有心情去琢磨老夫人的心理,她只想要讓李四兒這一次翻不得身,如果真讓李四兒有機會保住她肚裏的孩子,那麽以後她就真的沒有辦法把李四兒扳倒了。
她在佟府能做的事情不多,但是推波助瀾的能力還是一定有的,放風到府外,不用她自己的人,買通瓊苑被發賣的人的,在府外放出李四兒不檢點的風聲,結合瓊苑下人全部被發賣的事,會信的人肯定不少。
謠言只要一起,傳起來就什麽都有了,李四兒有孕也就很難瞞得住,入府幾日就有一個半月的身子,那她的孩子肯定是未入府之前有的。這其中就有得讓人說了,不好事的人只會當隆科多風流早跟李四兒勾搭上了,好事的人或者和佟府不對付的人自然會黑隆科多一把,孩子就變成來路不明有人給隆科多戴綠帽了。隆科多可以不在乎,佟府卻不行,到時候要息事寧人,李四兒肯定不能懷孕,甚至她懷孕也是謠言,孩子從來不曾存在過。
孟芝覺得自己的心在佟府變得很硬,但是為了對付李四兒,波及到李四兒肚子裏無辜的孩子,她還是會不安。畢竟還沒穿來清朝,成為隆科多這個倒黴正室前,她是個三觀正常有良知的人,所受的教育接觸過的人都與現在完全不同,雖然她害怕以後的命運,要讓隆科多和李四兒不好過,也從來沒想過自己去殺人或者指使殺人。她一邊覺得在佟府,如果留有太多的良知只會讓自己步步受制于人,可是若視人命如草芥尤其是無辜的孩子,又真的觸及她的底線。
她卻依然這麽做了,甚至在想,風聲傳出之後,佟府到底是子嗣重要還是臉面重要,因為這些謠言只要佟府重視子嗣,這些謠言并非不可破。
方嬷嬷似乎能察覺到孟芝心裏的遲疑,忍不住道,“小姐,你怎麽能那麽心慈手軟呢!為了小少爺,也不能讓李四兒把孩子生下來!若不是如今那狐媚子被老夫人看着,咱們也不用這麽畏手畏腳,只放些謠言。您要想清楚,若讓李四兒翻了身,到時候對付您和小少爺,她可不會仁慈!”
“手腳做得幹淨些,別讓人查出是淳園傳出去的。”孟芝嘆了口氣,既然做了再想就矯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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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小姐,今日佟府亂得很。等相爺回府後,怕還有得鬧一陣子。”方嬷嬷見小姐眼神堅定,已經下了主意,也放心了下來。
大戶人家的夫人最忌優柔寡斷,否則很容易因為心軟而讓不三不四的人爬到頭上作威作福,小姐從前不聽勸又驕縱慣了,手段粗暴了些,卻也果斷,自病後雖然聽勸了,也更有主意了,可是面對威脅小少爺的賤種,偏又手軟了些。好在,小姐還沒真的糊塗。
且不說淳園裏孟芝主仆的謀劃,上院那頭,自佟府大家長佟國維回府後,又折騰了一陣。佟國維今年剛入內閣,行走上書房,正是要大展身手的時候,此時府裏卻鬧出了巫蠱之術,雖然瞞住了,老妻也處置妥當,卻仍有遺漏。
對隆科多這個兒子,他本來是十分滿意的,雖然在女色上有些糊塗,但男人風流一些無傷大雅,這并不礙什麽,可是現在兒子被一個賤妾給拿捏住了,還被下了蠱,實在是太丢他的臉了。
“老三那個妾室可審過了?那蠱從何而來,如何解去?”佟國維最關心的是這個。
“這……”老夫人略有疑慮地說道,“老爺,我本來是要好好審她一番,可是顧着三兒。”
“慈母多敗兒!”佟國維一聽老夫人的話,氣道,“老三已經着了那賤婢的道,你還顧着老三護着那女人?你這是疼老三還是害老三?好好審她一審,怎能本末倒置?”
老夫人被佟國維說得也心頭火氣,本來今日她就被這事氣得頭暈心口疼,還落得老爺埋怨,自是氣不平,“老爺道我不想?那賤婢已經懷了三兒的孩子!”
老夫人的話說出口,一時間,佟國維也噎住了。很快,佟國維的眉頭就皺了起來,“我不缺這一個庶孫,自我入了內閣,行走上書房,宮裏娘娘又升了貴妃位,現在哪家不盯着咱們佟家看。老三雖然現在糊塗,可是佟家的臉面還是要的!”
老夫人一聽佟國維的口氣,就知道他意思了,卻仍道,“只怕三兒到時候埋怨咱們。”不僅孩子不能留,李四兒也一樣不能留。
“他敢!”佟國維又瞪了一眼老妻,“我這個當阿瑪的,難道還能害了他?”
老夫人見佟國維這麽說,也莫可奈何,又想到之前隆科多要護着李四兒時頂嘴的模樣,只怕母子生隙,神情間也不免有些發愁。
“你也不必過于擔心。如今老三是還中着邪,等審過李四兒,解了三兒的蠱,三兒腦子清明了,又怎麽會記恨咱們當阿瑪額娘的?”佟國維寬慰了兩句,“你好好審,審出來了,該如何便如何,為夫相信夫人。”
說完這話,佟國維起身,讓丫鬟給他順了順衣袖衣擺,老夫人見狀,怎麽不知道這是老爺要走的表現,也跟着站起來,忙問,“老爺,現在該用膳了,怎的還有公務。”
佟國維微側臉回了老夫人一句,“哦,我昨兒與秋兒說了,今日過環秋院留膳,夫人不必等為夫了。”
說罷,佟國維便離開了,頭也未回,氣得老夫人直捂胸口,朱嬷嬷忙上前去給她順氣。
老夫人恨道,“還道兒子被一個女人給媚住了,你看看他自己,整日就往環秋院鑽,我看他也中了秋姨娘的蠱!”
朱嬷嬷聽着這燙耳的話,吓了一跳,勸道,“夫人,這話說不得。老爺還未走多遠呢。”
老夫人一時失言,見朱嬷嬷勸,也只能冷哼一聲,若不是顧忌着宮裏那位娘娘,她何必讓一個姨娘嚣張!想到後宮的那位佟家庶女,不免又想起自己早逝的嫡女,如果她的女兒還在,現在哪裏輪得到一個庶女在後宮嚣張給秋姨娘撐腰!
想着,老夫人不免就悲從中來,心頭抑郁。
作者有話要說: 蟲子想二十一世紀的女性多少都對主動害人會有心裏上的掙紮……雖然李四兒罪有應得,
如果覺得本文三觀不正,還是請繞道,因為接下來我要四兒姑娘好看。
☆、16
自佟國維與老夫人的一番談話後,佟府恢複以後的平靜。淳園裏孟芝也沒再有新的動作,府外的關于府裏的風聲也只是剛剛傳了一些,二房就有些坐不住過來探話。
天氣不錯,孟芝讓丫鬟搬了張藤椅放在院裏,準備曬太陽,順便讓明芯泡茶給她品茗,而方嬷嬷則帶着另外幾個丫鬟在做針線,看着她們叽叽喳喳地聊天偷閑,孟芝自己都忘了那些煩心事,感到身心都愉快,耳邊傳來鳥兒快活的脆鳴,她一時興起,便對方嬷嬷道,“嬷嬷,你到銘德院把岳柱帶過來玩吧。”
話音才落,就聽到院外便宜二嫂的笑聲傳進來,得了,孟芝擺手讓方嬷嬷留下。
“三弟妹今兒可真有閑情,怎的還在院裏曬日頭。”
聲音由遠及近,只一會,孟芝就見到覺羅氏的人出現在院門口,身後跟着兩個丫鬟,正走進來,孟芝只能起身,站起來也笑道,“二嫂,今兒又是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呢?”
說着轉頭對一旁立着的小丫鬟道,“小茹,去給二夫人搬張椅子過來。”
覺羅氏一聽,孟芝是不準備帶她進屋去做,一時臉上的笑差點挂不住,卻聽孟芝又說道,“二嫂,今兒的陽光正好,塊入冬了以後能曬曬這樣溫和暖和的陽光可不多。咱們妯娌倆一道,多曬曬,對身子好。”
“這又是什麽說頭?”覺羅氏疑惑道,“我倒是聽過曬了日頭肌膚轉黑,弟妹本就白皙,曬曬倒不怕,嫂子可就不行了。”說着拿帕子擋了一下陽光。
孟芝聞言,擡眼打量了一下覺羅氏,看着她那白瓷一樣皮膚,哪能不知道她在說着反話暗諷自己是诳她曬陽光,好讓她變黑呢。
“嫂子還是進屋吧。”孟芝也不強留人在院子,轉身進屋。
覺羅氏笑着跟了進去,待都坐下後,孟芝又讓人上了茶,她才悠閑地啜了一口茶,道,“三弟妹,你這淳園倒是清靜。”
“自是比不得二嫂院裏熱鬧。”孟芝也不緊不慢地接口道,心知覺羅氏不是過來玩的,也不想與她在這裏打機鋒,便直言道,“二嫂今日來淳園,到底有什麽事?”
“沒什麽大事。嫂子只是聽說你們三房的李姨娘如今住在上院那裏。”覺羅氏說着拿眼角瞥了一眼孟芝,見孟芝臉色未變,又道,“弟妹可知,李姨娘有身子了。”
孟芝聞言也笑了,覺羅氏這是想套她的話,李四兒有身子的事府裏瞞得緊,瓊苑的事兒府裏折騰得太過,覺羅氏知道李四兒現在在上院,并不奇怪,但是出了府外那些許風聲,府裏的人縱使是猜測也沒覺羅氏那麽肯定說李四兒有孕,所以十有□□就是想诳她的話。
“二嫂這事是哪兒聽來的?李姨娘若有身孕,怎麽我這三房夫人倒一點都不知道?”孟芝說道,“李姨娘如今在上院,真有了身子,額娘也定會照顧好她的。說來也奇怪,二嫂為何這般關心李姨娘?”
孟芝說着一雙眼睛探究似的往覺羅氏身上挖,好似她與李四兒有很深的聯系似的,“二嫂,弟妹懷着岳柱的時候,也不見你這般關心呢。”
哼哼,上趕着關心一個姨娘的身子,也不嫌掉價。
“弟妹說笑了。”覺羅氏尴尬地打哈哈,她跟孟芝的關系的确不大好,被這麽一說,有些心虛也有些怒意。
覺羅氏沒問出什麽,也在淳園呆不下去,又客套了幾句就帶着丫鬟匆匆離開。
孟芝等覺羅氏離開,就讓方嬷嬷與明芯幾個心腹一起過來。覺羅氏要套她的話,她也要從覺羅氏這裏得消息,從覺羅氏問她的話裏可知道,府裏知道李四兒懷孕的主子不超過四位,她,隆科多,老夫人和佟國維,否則府裏邊怎麽會瞞得這麽死,要知道覺羅氏可是還有襄助管家的權利。
府裏瞞得這麽死,可見老夫人和佟國維的态度,一定是不想要李四兒肚裏的孩子。
“小姐,既然如此,咱們根本就不用做些什麽。”方嬷嬷也想通了這一點,有些高興地對孟芝說道。
不必做一些陰損的事當然是好事,但是孟芝卻仍覺得不安。
“小姐,我倒覺得有些不對。”明蘭想了一下,看了孟芝微皺的眉頭,也忍不住道,“您讓奴婢盯着上院,三爺如今每日都要去上院一趟,很可能就是去看李姨娘。老夫人疼三少爺,就算有什麽心思,沒準也會被扭過來。”
“為了母子不生嫌隙,也許老夫人現在是為了護着李姨娘,防着小姐呢。”明芯也道。
孟芝心道為何她會有些不安了,原因就是在這裏,“你們說,如果老夫人要李姨娘沒懷過孕,而又不想三爺因這個與她母子生隙,這中間知道這裏邊的事也只有老夫人,三爺與我,還有相爺,你說到時候結果會如何?”
孟芝的話讓方嬷嬷,明蘭和明芯都有些心驚,方嬷嬷道,“到時候小姐你必定會成為替罪羔羊。要是到時候李四兒出了什麽事,老夫人把事兒往小姐身上一推,小姐百張嘴也說不清。 ”說着心生不忿,氣道,“原來老夫人是打着這個主意,怪不得現在李姨娘在上院過得好好的。”
“所以現在我們得以不變應萬變,我可不想被人随便潑髒水。上院得盯緊了,明蘭。”孟芝說道。
“小姐放心吧。”明蘭應道。
上院,李四兒住在離老夫人的正房最遠的一間小屋子,身邊的人都是老夫人的心腹,每當隆科多過來,再到從李四兒的屋子出去,就有婆子往正房去,把隆科多與李四兒說的話告訴老夫人。
李四兒雖然知道這些人都是老夫人的耳目,但她現在也沒辦法改變現狀,如今她每日都提心吊膽,只有隆科多來看她的時候她才安心些。她很害怕,只要老夫人還沒把她放出去,她就還是危險的,必須要好生保胎,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當然,還要把隆科多籠絡住,只要三爺護着她,她就死不了,她的孩子以後才能在佟府站穩,所以對于在上院的一切待遇,她都忍在心裏,即使恨,也不是現在報複。
“李姨娘,老夫人說了,要是你把下在三爺身上的藥解了,就讓你回瓊苑。”朱嬷嬷如今卷入這樣的事,自然也成了看管李四兒的最好人選。她本也替老夫人這個主子做過許多見不得光的事,軟禁一個姨娘,她倒也不曾會害怕被報複。
李四兒在上院住了十幾天,每日都會被審問一番,一開始她害怕被用刑,但是見三爺常常會過來看她之後,她就不怕了,被審問了,就喊一陣子冤枉。總之,對于老夫人說她下在三爺身上的藥,她是死也不認的,也不能認,她知道,一旦招了,她可就沒好日子過了。更何況現在三爺相信她是冤枉的,只要她不認,三爺就還是護着她。
說起來,老夫人說她對三爺下蠱,她确實沒下,她只是給三爺用過媚藥,媚藥只要藥效一過,何須解藥,李四兒不得不懷疑這是老夫人容不下她而設的局。“朱嬷嬷說什麽,妾身除了助興的藥物,從來都不曾下過別的藥在三爺身上。”
朱嬷嬷聞言,鄙視地看着李四兒,“李姨娘,給三爺下媚藥,你倒有臉說除了這個就沒下別的了。呵呵,哪家妾室敢這麽對待自家男人的?”
“嬷嬷,這你就不知道了,聽說李姨娘是江南來的,揚州瘦馬一行,手段可不少。”一道随朱嬷嬷過來審的婆子上前也嘲諷了一句。
李四兒被那婆婆的話刺得臉色通紅,她雖是揚州那兒來的,但十歲時就進了伯爵府,早離了那肮髒地兒,哪能容忍婆子侮蔑,“林婆子,我清清白白的人家,三爺自是曉得,你若再胡言,我告你到三爺跟前去!”
“我呸!”李四兒話還未說完,就被林婆子唾了一口,“給爺們用那下三濫的藥,也是清白人家的閨女幹的事!李姨娘莫說了,我這把老臉都替你嫌燥!”
“行了,不必再說了。”朱嬷嬷見李四兒和林婆子要吵起來了,不想浪費時間,繼續問“李姨娘,老夫人仁慈,才讓你犯了事後還能在上院安心養胎,李姨娘也得念着老夫人這份恩情才是。你快些交代了給三爺下的藥,還有那解藥,否則為了三爺的安危,老夫人也不會讓三爺再護着你。”
朱嬷嬷因為一直看着李四兒,自然知道李四兒觸了老夫人的底線,只等李四兒交代了解藥,再解決她,也算替侄女紅蓮報了毀容之仇。 如果不是因為三爺經常過來看李四兒,老夫人顧忌着三爺,才讓她給李四兒好吃好喝,審問也只是日常問問,否則李四兒現在怎麽可能好好的還有精神跟林婆子吵,早就受了刑熬不住交代了。
“朱嬷嬷,我李四兒對天發誓,絕沒有給三爺下過藥,要是說謊,天打雷劈!“李四兒也狠,這個毒誓她已經發了十來遍了。
“我恨不得那雷早劈死了她。”老夫人得了朱嬷嬷的回話,依舊是對冥頑不靈的李四兒恨得牙根癢癢。如果不是三兒整日往她那兒去,她早就讓李四兒好看了!
“淳園那邊怎麽還這麽安靜?”老夫人從來都不相信孟芝真的變大度了,李四兒有身孕,第一個坐不住的就該是孟芝,借三兒媳婦的手,先料理李四兒肚裏的那塊肉,免得鬧得瞞不住辱及佟府名聲,也能讓李四兒害怕,到時候她再問三兒身上如何解蠱也容易些,可是到現在都半個多月過去了,淳園還一點動靜都沒有,反倒是大房和三房整日疑神疑鬼。
“老夫人,三夫人最近把淳園院門都關了。”侍立在一旁的大丫鬟如玉上前回話。
“她這是做什麽?”老夫人聞言,眉梢上挑。
“三夫人說,淳園要重新安排,未免擾了府裏慌亂,就把院門關了,在淳園處理完了再開。”如玉說道。
“哼。”那個蠢的居然也學聰明了!老夫人皺了眉頭,哪能不知道這是孟芝找的借口,她是不想插手李四兒的事。想到孟芝這一縮,因着巫蠱之事,李四兒又不能送回淳園,讓她的計劃落空,心裏頭怒意壓得胸口愈發難受。
日子一天天的過,佟府平靜的表面下激流暗湧,孟芝就縮在淳園日子照常過,每天都要把岳柱接到身邊與他一起念念書寫寫字,或者是陪玩上一陣,淳園也有別的事要忙,孟芝按着自己的心情改造淳園,除了過問明芯明蘭府內府外的一些小道消息,就完全就不關心旁的事。但是,她清靜了,總也有人坐不住。
這天,孟芝從午睡中被人叫醒,看到眼前站着的男人,她霎時清醒提防了起來,“三爺怎麽過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17
隆科多來到淳園的時候,就已經後悔了。他今日去看李四兒,見朱嬷嬷又帶着人去審四兒,心裏着實發怒,可他也知道,縱使他信四兒從未做過下蠱的藥,但額娘素來疼愛他,也絕不會輕易饒了四兒。
況且四兒的确對他用過藥,雖然他心裏對四兒有憐惜,也心疼她肚裏的孩子,願意相信她護着她,可也希望四兒能夠對他說實話,如果她真的下過那什麽蠱,給他解了,他一樣如以往寵愛她。
只這些話也沒想好如何跟她說,卻見到四兒日漸憔悴,人也消瘦了許多,只一個勁地求他讓她回淳園讓孟芝看管,也不必在上院日日受這等折磨。
隆科多剛一聽到四兒的主意,怎麽也不肯,“夫人不喜你,如今你又懷着身子,我如何放心?”
“三爺,你若還有一絲憐惜四兒,就讓四兒回淳園,由您看着,夫人她不敢對四兒如何。四兒如今住在上院,對老夫人多有叨擾,本就不該。”李四兒一心要離開上院,在這裏,她受了那些下人的言語侮辱,因她們本就是老夫人的人,即使告了隆科多,沒老夫人的意思,也罰不了她們,如果能夠離開上院就好了,她也想通了,名義上是禁足,到淳園也是一樣禁足。
隆科多見李四兒一臉可憐,也莫可奈何,只得心軟應了。
只是現在,看到孟芝一臉詫異地問他怎麽來了,他才想起他自四兒在上院禁足後,就一直未踏進淳園,對此也有些心虛,越發覺得四兒要到淳園來禁足養胎并不是好選擇。
“我今日過來,有事與夫人相商。”隆科多心裏種種想法掠過,仍開口道。
孟芝聽到相商一詞,更奇怪了,盯着隆科多的臉,看得隆科多有些不自然,心道,果然無事不登三寶殿,笑道,“我道為何今日三爺對我臉色不錯,原來是有事相商。”話才說完,就見隆科多眉頭皺起來,便道,“有什麽事說吧。”
隆科多很不滿孟芝的态度,但他也知道,自四兒入府之後,孟芝也變了許多,比從前看起來是好說話也不鬧騰了,可做的事卻每每讓人摸不到章法。嘴上說在乎他,其實他一點都不覺得孟芝說的是真心話,不過他也不在乎這個,如今更重要的是,“你去求額娘,讓四兒回淳園禁足吧,她在上院也擾了額娘多時。”
孟芝聞言,不可思議地看着隆科多,“三爺,可是李姨娘求你的?”
隆科多被這麽問有些心虛也有些不耐煩,“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李姨娘求的話,恕我不想辦,如果是三爺自己想的話,恕我不能辦!”孟芝也不客氣,一口回道。
隆科多被孟芝直言拒絕氣到了,“不過是讓你辦一點小事,你就推三阻四,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丈夫!”
“對于三爺來說,這是一件小事,對于我來說,我在老夫人那兒還沒那麽大臉面。李姨娘惹惱了老夫人,否則也不會被禁足這麽久,你讓我現在去跟老夫人說讓李姨娘回淳園,惹怒老夫人就活該我自己受了?”孟芝也不客氣道,說完又一臉傷心地對着隆科多,“三爺,你能原諒李姨娘給你下媚藥,對她這麽上心,那你又将我這個夫人置于何地?若無李姨娘的意思,你怕是不會踏進淳園吧。”
說着就拿着帕子嗚嗚地哭,哭,哭,直哭得隆科多的眉頭皺成死結,“別哭了!不行就不行,當爺逼了你不成!”
說罷氣急敗壞地離開。
孟芝等隆科多的背影消失後,才把手中的帕子給扔了,嘴裏道,“我這回要不先哭了,肯定會被逼着去上院。”說着,又忙喊明芯,“快上盆清水來,我得洗眼睛,那帕子姜汁太辣了。”
“小姐,水來了。”明芯早就讓人備着清水,一聽孟芝喊了,忙端上來,見孟芝雙眼紅通通,有些自責道,“小姐,都怪我弄了太多姜汁。”
“沒事沒事,能把大佛給哭走就算有功一件了。”孟芝拿着幹淨的濕帕子輕輕地擦着眼,又道,“方嬷嬷怎麽還沒回來?”
隆科多還未過來時,她就讓方嬷嬷去把岳柱抱過來,到現在都沒有到,“是不是有事耽擱了?”
“奴婢讓小茹過去看看。”明芯又浸了一條帕子遞給孟芝後,說道。
“行。”孟芝應道,把帕子直接捂住眼睛。
孟芝千算萬算也想不到,小岳柱中途被隆科多給截住了。隆科多氣沖沖地從淳園出來,迎面就撞上正帶着岳柱過來淳園的方嬷嬷。
小家夥雖然很少見到自己的阿瑪,可是也不會認不出隆科多,方嬷嬷更加不能當做看不到這個主子,只能跟着岳柱過去給隆科多請安。
哪知才請完安,說要過去淳園,就聽隆科多說要帶走岳柱,方嬷嬷哪裏敢應,小岳柱倒是不想去可是又不敢忤逆自己的阿瑪,只好安方嬷嬷的心,讓她回淳園告訴孟芝一聲,然後就讓隆科多的随侍哈塔給抱走了。
方嬷嬷一回到淳園,立刻把事兒告訴孟芝,孟芝聽了也有些擔心。隆科多對岳柱并不親近,岳柱以前一直養在銘德院,老夫人養孫子的地方,前身自生完孩子後,跟隆科多就開始不睦了,隆科多更是甚少會主動去見自己的嫡子,父子之情要說多深,孟芝是不信的。更別說隆科多剛剛從她這兒受氣離開,萬一把孩子抱去發洩怒氣怎麽辦?
孟芝越想越擔心,隆科多難不成要拿孩子威脅她,讓她答應去求老夫人把李四兒送來淳園?老夫人現在肯定巴不得讓淳園接手李四兒,她怎麽能讓老夫人得意?
“小姐,小少爺也是三爺的嫡子,小姐也不必過于擔心。”明蘭在一旁勸道。
“我不擔心怎麽能行?岳柱是三房唯一的孩子,更是唯一的嫡子,可是上院禁足的那位還懷着身子!現在三爺為了李四兒着了魔,要是真的對岳柱不好,那岳柱該怎麽辦?”孟芝不介意用最大的惡意揣測佟府的這些人,她更擔心,現在老夫人不想要李四兒肚子裏那個孩子,是因為三房有岳柱,要是岳柱沒了,那她肯定會猶豫,給李四兒留一條生路。
隆科多,只盼你別真做出虎毒食子的事來!孟芝害怕有人把主意打在岳柱身上。
而另一邊,明顯就證明孟芝有些多想了。
“阿瑪,兒子沒來過這兒呢。”小岳柱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雖然突然被自己的阿瑪帶走,卻不害怕畏怯。
“這是阿瑪平日住的地方。”隆科多把岳柱一路抱回他的書房,看着這個唯一的孩子,他的心情很複雜。岳柱是他的嫡子,曾經滿心歡喜地盼着他出世,出世後他嘗到初為人父的快樂,可是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對夫人越來越不耐煩,越來越不喜,對于岳柱,只知道這孩子一出生就被抱到額娘身邊養,他平日也忙,沒見過幾面,那點子對孩子的喜愛之情也不知從何時起,逐漸淡了,甚至很少會想起眼前這個孩子。
今日他本也沒想過要把孩子帶到自己身邊,只是看到岳柱後臨時起的念頭,抱過來也不過是一時氣憤,想讓孟芝為了孩子低頭,可是一路上聽着岳柱稚嫩的聲音喊他阿瑪,到底是觸動了他內心的那根弦。
“阿瑪,這裏好多書。”岳柱聽到阿瑪的回答,自己從椅子上溜下來,跑到書架旁,伸手要去摸書架上的書,“都是阿瑪念過的嗎,真厲害。”
隆科多問看,又見岳柱一臉與有榮焉的樣子,笑着走過去,俯下身把他抱起來,“阿瑪多看些兵書。岳柱也開蒙了,念些什麽?”
岳柱猛地被隆科多抱起來,滿眼驚喜,小手摟住隆科多的脖子,高興地說道,“阿瑪,兒子現在念蒙學,額娘還教了兒子一些詩文。”
隆科多聽了點頭,“嗯,岳柱要認真學。等再大些,阿瑪教你練騎射。”
小家夥哪曾跟自己的阿瑪這般親近過,早高興得找不着北了,“岳柱聽阿瑪的。”
說着,他的小肚子就咕咕幾聲,白嫩的小臉登時紅了起來,“阿瑪,兒子餓了。”
隆科多一看,也到了用膳的點,想來孟芝讓方嬷嬷帶岳柱去淳園,應該是母子一塊用膳,罷了,“阿瑪跟岳柱一道用膳。”
“真好。”岳柱高興地說道,又想到孟芝,“阿瑪,要告訴額娘一聲,讓額娘不要等兒子過去用膳了。”
“已經使人去說了。”隆科多嘴上說道,自然沒有真讓人去淳園一趟。
不多久,就見一個丫鬟過來,隆科多一看那丫鬟,就知道上院四兒那邊又不好了,當下也沒心思吃飯,聽了丫鬟的禀報,知道額娘親自去審問四兒,怕有事,只得過去。
“岳柱,阿瑪帶你去上院,與你瑪嬷一起用飯吧。”隆科多改了主意。
小岳柱本就是個機靈的孩子,看了阿瑪的臉色,就知道應該有什麽事,聽到阿瑪說要去瑪嬷那兒,也不反對,就點頭應好。
等孟芝匆匆趕過來隆科多的地盤時,卻被告知兒子被隆科多帶去了上院,當下也只能追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母子吵架
李四兒并不是真不好了,只是老夫人讓看住她的人把她帶到上院正堂,要親自審她。
老夫人出馬,就算她懷着隆科多的子嗣,怕也不能讓老夫人顧忌。要知道在老夫人眼中,她害了隆科多,隆科多是她嫡親的兒子,庶出的孫子哪裏有兒子重要?見事不妙,她瞅着個機會,買通了丫環去給隆科多傳信了。
老夫人并不知道李四兒又去找隆科多護着,若知道定會更生氣,只見李四兒被帶上來,老夫人二話不說就要她跪下,“快把三兒中的蠱解藥拿出來!”
“老夫人,我是冤枉的,我沒給三爺下過什麽蠱!”李四兒是死也不肯認這個罪名的,話才一出口,就見老夫人對着左右立着的婆子使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