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解蠱的方法
衛三回來的時候,白衣男子已經離開了,他進了屋後,看見楚風和衣躺在床上,眼睛閉着,不曉得是已經睡了,還是在閉目養神。
他輕手輕腳的關上門,走到床邊觀察楚風的神色,好在已經不像之前慘白,他輕籲一口氣,下一瞬手腕一陣溫熱。
“嘆什麽氣,上來。”楚風雖然閉着眼,卻還是準确無誤的捉住他的手,衛三沒有掙動,被他一拉就撲到了床上。
“你剛沐浴了?”楚風聞到衛三身上清爽的味道,張開眼睛問道。衛三點點頭,他剛把空碗拿出去後,順便問了小青洗澡的地方,然後将自己收拾幹淨了。
“上來。”楚風又閉上眼重複了一次,衛三怕他動氣,趕緊上床躺在他身邊。不遠處桌上的燭火微微跳動,衛三躺在外側,望着燭火有些愣神。
“把燭火滅了。”楚風淡淡說道,衛三正要起身時,就被楚風阻止了,“下床做什麽,你的內力好看用的?”他很久以前就發現了,衛三似乎常常忘記有內力這一回事。
一身渾厚的內力,對衛三來說,就像虛設的一樣。他心裏雖然疑惑衛三的表現,卻也打算教導對方如何運用;否則若是遇上敵人,他們兩個只有待宰的份兒了。
接着楚風便開始細細教導衛三,雖然他自己的內力不能動用,卻不妨礙他指導衛三。衛三按照楚風所說的方式調節呼吸,然後跟着念了一段口訣,運轉着體內的內力。
等到內力走了周身幾圈之後,他才慢慢收功,然後緩緩的吐了一口氣。楚風躺在一旁默不作聲,心裏還在疑惑自己的沖動,他剛才竟把楚家不外傳的心法,教給了衛三。
“現在,将內力凝聚在一指上,化虛為刃,射向燭芯。”楚風按捺下其他思緒,又開始專心教導衛三。衛三照着做,感受到一股力量,漸漸凝聚在自己的右手食指上。
然後他舉起手,彈指射向燭芯,“噗滋”一聲輕響,燭火便滅了,房間瞬間陷入一片黑暗。對于衛三來說,第一次使用內力熄滅燭火,是非常新奇的體驗。
武功或是內力對他這個現代人來說,都太過于遙遠,沒想到一朝穿越,竟也能讓他體會一把,彈指神功的威力。原來電視劇裏演的,手指輕彈就能熄滅燭火不是假的。
房間陷入黑暗之後,感官便靈敏了起來,他可以聽見他和楚風的呼吸聲,甚至是對方的心跳聲。他有些疑惑,自己的耳力什麽時候變的這般好了?
以前他雖然也會練功,卻沒有配合心法,只是讓內力順着周身走幾圈,這樣的練功方式是最基本的,效果和速度也是最慢的。修練內力往往需要搭配心法,好的武功心法,能讓內力快速增長。
楚家不外傳的心法,自然是上等的心法,衛三背了口訣,又按照楚風所教導的方式運轉內力,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已經開始修煉楚家心法了。
其實衛三的耳力也不是突然變好了,只是他以前不知道妥善運用內力,把自己搞得和普通人差不多,一點都不像是有武功在身;現在開始修練楚家心法,內力不再只是累積在丹田裏毫無作用,而是大大得提升了身體各方面的素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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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風倒是沒想到,衛三這麽适合修練他楚家的心法,一開始雖說是沖動教給了對方,但是能不能繼續修練下去,也要看根基和機緣的。看來對方的根骨很适合修練楚家的武功,楚風暗自點頭,打算日後将鷹爪功也傳給對方。
雖然他心中多少還是有些在意,衛三原本的身分,但是既然對方沒有了以前的記憶,那麽他這一輩子就只能是他的衛三。
他想起自己日前所說的,只要對方一日是衛三,那麽他就會護着他一日。這可不是随便說說的,他楚風還不曾對任何人做過如此的允諾,既然當時衛三應下了,就再沒反悔的餘地。
隔日一早,衛三一起來便按照楚風的教導,修練了一個時辰的楚家心法。等到他收功睜開眼睛的時候,被坐在一旁的白衣男子吓了一跳。
他環顧一周,卻沒看見楚風,白衣男子笑着開口,“你的心法誰教你的?”衛三據實以告,男子挑了挑眉,又問,“你只是他的貼身侍衛,怎麽能直呼他的名諱呢?”
“教主大人大量,不計較稱呼。”衛三淡淡得回答,男子摸摸下巴,顯然對于衛三的回答不太滿意。
“前輩是否有看見教主?”衛三開口詢問,男子瞥了他一眼說道:“在解毒。”衛三聽了放下心來,看來這個男子果然有辦法解楚風身上的蠱毒。
“不過解毒需要你的幫忙。”男子頓了頓,收起笑容嚴肅的說道:“先別急着答應,你聽完之後,再決定也不遲。”
聽見男子這麽說,衛三原本到嘴的話又吞了回去,男子卻沒有馬上開口,只是瞇着眼望向窗外。衛三也不心急,靜靜的坐在一旁等候。
“蝕心蠱分為母蠱和子蠱,一開始子蠱入體,潛伏在心頭上,若沒有母蠱發動,子蠱對人體無害。”男子緩緩說道。這也解了衛三之前的疑惑,按理來說,楚風中了蠱毒也有一段時日了,為何會直到昨日才發病,原來是沒有被發動。
“母蠱和子蠱的距離要夠近,才有辦法發動。”衛三聽了之後心下了然,看來昨日白容撲到轎子前,就是為了靠近楚風,好發動他體內的蠱毒。
“另外,子蠱入體之後,母蠱若沒有足夠的力量,很快就會死亡,所以下蠱之人,必須持續用鮮血喂養母蠱,直到确定子蠱發動。”
這樣一來,就能解釋白容的憔悴了,衛三先前的推斷沒有錯,只是順序有些不一樣。白容是下了蠱之後,為了不讓母蠱死掉,才會開始喂養鮮血。不過還有一點很疑惑,白容是如何将蠱下到他身上的?
“前輩,下蠱之人說,教主是經由我,才中了蠱毒……”衛三遲疑的開口,還沒說完,便被男子打斷了,“所以才需要你的幫忙。”
“蝕心蠱的子蠱可借由肌膚之親,傳到他人身上。”男子一說完,衛三明顯愣住了,難道原主和白容發生過關系?否則原主怎麽會中了蝕心蠱。
“你別擔心,子蠱第一次入人體,只需下在飲食裏,讓你吃下去即可,之後想再傳給他人,才需要藉由肌膚之親。”男子一看衛三的表情,就猜到他在想什麽,開口解釋道。
衛三這才放下心來,否則只要一想到,這具身體曾經和白容發生過什麽,就讓他心裏膈應的很。話又說回來了,白容為什麽要透過他,對楚風下蠱毒?他完全可以下在自己身上,過給楚風就行了啊。
衛三很疑惑,白容以前可是楚風的男寵,應該很多機會才是,何必冒着風險,下在原主的身上?而且他又怎麽肯定,楚風一定會和原主發生關系?
“那麽,我能幫上什麽忙?”衛三暫時壓下其他疑惑,開口問道。男子淡淡瞥了他一眼,開口說道:“由于子蠱曾寄宿在你體內,用你的血和心頭肉,可以引出蠱蟲。”
衛三眉角一跳,開口問道:“要多少血?”
“每日三大碗,連續七七四十九天。”
“要如何取我的心頭肉?”
“開膛破胸。”男子說完,衛三不再開口,面無表情坐在位子上。男子也不催促,坐在一旁繼續望向窗外,等着衛三做決定。
“若沒有我的幫助,要如何解蠱毒?”過了許久,衛三才又開口問道。
“直接破開楚風的胸膛,切開心口,取出子蠱。”男子面不改色的說道,彷佛他要破開的,只是一只雞的胸膛。
“是不是風險很大?”衛三問道,男子點點頭,“用你的血和心頭肉,可以引子蠱鑽出體外。若是直接破胸,會加速子蠱噬咬心口的速度,只要稍有差池,楚風便會喪命。”
衛三皺眉沉思,這是一個很難決定的選擇,幫還是不幫?若只是放血,衛三二話不說,肯定馬上答應;但是現在是要剖開左胸膛,取出他的心頭肉,怎麽想都很不安全。
先不論心髒切了一小塊的後遺症,或是可不可行。擱在現代,剖胸都是個大手術,何況他現在還是在醫療非常落後的古代,他不曉得前輩這一刀下去之後,他還能不能見到隔日的太陽。
“你好好考慮一下吧,楚風還能撐一段時間。”男子說完之後,便離開了,剩下衛三一個人坐在屋內,猶豫不決。
男子來到竹屋後面,原來竹屋後面還有其他的屋子,是男子和小青的住處。他進了其中一間屋子,楚風正坐在裏面,身上紮滿了銀針。
“師父。”小青守在一旁,看見男子回來了,替他倒了一杯茶。
“他的情況怎麽樣?”男子接過茶杯,啜了一口後開口問道。
“暫時壓制住蠱毒了,幸好子蠱昨日才剛被發動,還不是很活躍。”小青開口說道,男子點點頭,“你守着他,有任何動靜馬上通知我。”
“我知道了。”小青點點頭,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男子笑着摸摸他的發頂,想起昨晚和楚風的對話,心裏不免得有些嘆息。
小青不曉得自己的身世,他也沒有告訴對方,畢竟小青今年才七歲,知道那些對他來說還太早了。當年他帶着楚風和自己的妻子連夜離開楚家,避過了那一場禍事。
只是在逃亡途中,妻子傷了身體,之後便一直卧病在床,最後生下小青沒多久,便撒手人寰,留下一個稚子讓他扶養。所以楚家除了楚風之外,就剩下他和小青。
當年江湖上盛傳,楚家野心勃勃,圖謀不軌,勾結天山教意欲一統江湖,引起武林公憤,才有後來的武林盟主率領其他門派,一夜之間滅掉楚家。
其實是因為楚家的家主和天山教的教主相識,再加上楚家絕學威力驚人,若是放任楚家坐大,以後江湖上哪裏還有天道門或是其他門派立足之地。因此天道門一不做二不休,先發制人,把髒水往楚家身上潑。
他們還派出許多弟子假扮天山教的教衆,幹下許多傷天害理的惡事,讓武林中人對天山教的印象便是邪教惡徒;又連夜滅了幾個門派,栽贓到楚家和天山教的頭上。
一夜之間楚家和天山教淪為窮兇惡極的匪徒,天道門打火趁熱,趁機除掉了楚家,本想一鼓作氣連天山教一并給除了,卻是找不到天山教真正的位置。
由于楚家家主以前有恩于天山教的教主,所以當男子帶着妻子和楚風投靠天山教時,教主二話不說便收留了他們。直到楚風接任了教主之位,沒多久他便将男子和他的妻子送下山去。
結果男子的妻子沒有撐多久,替他生了一個可愛的兒子之後,便離開了他們身邊。時間過的很快,小青今年都七歲了,他妻子也離開了七年了。
男子想,自從離開了楚家,他都快忘了自己叫做什麽。但是看見楚風之後,往日的一切歷歷在目,他發現,他心裏深處對正道的恨,一點都沒有随着時間消失,而是越來越強烈。
——
影一和影二脫身之後,馬上到山腳下和其他暗衛會合,婢女們只剩下紅衣三人。可是先行抵達山腳下的暗衛們卻說,沒有見到教主和衛三。
影一和影二立刻又回到山林裏,但是因為雨勢太大,很難找出教主和衛三的行蹤。與此同時,他們還得小心避開也在搜山的正道人士。
大雨阻礙了兩方人馬的搜索行動,沒多久正道人士便先撤退了,只剩下影一和影二帶着一些暗衛,繼續穿梭在大雨中。
找了許久,還是無功而返,不過至少他們确定了,教主沒有落在敵人之手。影一和影二讓大部分的暗衛先行離開,別聚在山腳下引人注目,若是他們有了教主行蹤,會用暗衛特有的信號放出通知。
暗衛們收到命令,便各自散開,大呂山一下子恢複了原有的平靜,不再時不時有人飛速穿梭在山林小道上,山腳下也不再發生打鬥場面。
由于大雨的關系,武林大會也被迫暫時中止,白炎吩咐門下弟子,将其他正道人士帶到客房安頓好;他自己則是捉着白容,走向師父隐居的院落。
走進師父的院子,白炎便聞到一股濃濃的血腥味,他臉色難看的繼續走向師父的房前。來到房門前,就見房門半掩着,他伸手推開了門扉,房間裏面的床榻上,躺着一個全身血肉模糊的血人。
“小師弟!你竟然如此狠心,下這樣的毒手!”白炎不敢置信的怒喝道,眼裏臉上都是悲痛,被他捉着的白容此時異常乖巧,不掙紮也不開口。
“小師弟,你到底怎麽了?怎會變成這副模樣?”白炎痛心疾首的說道,他望着眼前呆愣愣的白容,不敢相信竟然是他将師父給殺害了。
白容回來的當天,白炎就對他的憔悴很是震驚,才會委婉的問他是否需要幫忙,由于對方的樣子實在太落魄了,他還以為對方因為任務的關系,受盡折磨。
但是沒想到,對方的精神狀況似乎不太對勁,他應該早一點發現的,竟然還讓他和師父獨處了這麽久。難怪他一直見不到師父,看來是白容故意不讓他見。
白炎環顧一周,卻沒發現啞仆的人影,他将白容丢在原地,轉身往啞仆的房間走去。白容被他點了周身大穴,絲毫不能動彈,所以他很放心得離開。
沒想到啞仆的房間也是空無一人,白炎将整個院落找遍了,也沒發現啞仆的人影。他疑惑不已的走回師父房前,卻驚愕的發現,本該站在原地的白容,竟然不見了!
白炎略一思索,便猜到應該是啞仆把人帶走了,如此一來,啞仆就是白容的幫兇了。他冷着臉離開院落,将院子的大門關上,不許任何人靠近。
其他弟子先前也都有看見白容的模樣,更有聽見他和白炎的對話,因此大家對于師父的生死,多少也是心中有數;現在大師兄又不許任何人靠近師父的院落,更是讓大家确信,師父已經死了。
雖然天道門的上任門主白滄已經不管事了,但是他是門下弟子的師父,因此白滄身亡的消息還是引起了門下弟子的恐慌,白容弒父的傳言也在天道門內不胫而走。不多時竟連暫住在客房內的武林正道們都知曉了。
當日白容一身血跡出現在衆人面前,離的遠一些的人,沒聽見他和白炎的對話,只是猜測天道門裏有內哄,現在才知道,竟然是上任盟主被殺身亡。
如此一來,天道們出了這樣的醜事,更是不可能再讓白炎擔任武林盟主了,因此衆人雖住在天道門內,對其門下弟子的态度卻非常冷淡,隐隐有劃清界限的感覺。
天道門的弟子們心裏也不好受,他們門派內出了這樣一個孽徒,竟然殺父弒師,犯下如此滔天大罪,使得天道門的聲望就此受了影響。
隔日大雨停了之後,武林大會繼續進行,許多門派摩拳擦掌,紛紛想要打贏擂臺賽,好奪得武林盟主之位。原本天道門的弟子也會參加,卻因為出了白容一事,被取消了資格。
正當其他正派們,以為盟主之位即将成為他們的囊中之物時,正氣門的門主竟然跳了出來。正氣門一開始時,還一副凜然正氣的模樣,說要将機會讓給其他後起新秀;如今門主都跳出來了,算個什麽事兒?!
正氣門的門主武功自然不弱,在江湖上沒有前五也有前十,他一上臺,其他門派的弟子怎麽敢跳上去,有些門派就連掌門也不敢輕易應戰。
白炎看見正氣門門主上去時,臉色也閃過一絲陰郁,他沒想到正氣門這麽快就露出野心了,想必是看天道門失去資格了,以為無人能再與他們抗衡。
白炎還少算了一個原因,正氣門的門主之所以跳上擂臺,除了天道門被取消資格之外,便是因為白滄的去世。白滄一死,白炎無法參賽,盟主之位除了他,還有誰能有資格擔任?
因此正氣門的門主信心十足的跳上擂臺,他傲然的巡視一圈,果然沒有人敢上臺。正當他洋洋得意,等着拿下盟主之位時,一個白色的身影竄了上來。
“請多指教。”眼前的人看起來年紀不大,開口卻是一副嘶啞蒼老的嗓音,正氣門門主挑了挑眉,“閣下師從何處?”
“家師只是無名小輩。”男子淡淡的說道,旁邊衆人議論紛紛,不曉得這個人是打哪兒來的,怎麽就敢跳上去挑戰正氣門門主。
白炎也是一臉疑惑,他從未見過眼前的男子,但是對方剛才上臺露的那一手輕功,卻不在他之下,難道是不世出的高手?
不管怎麽樣,只要打贏了擂臺,就是新一任的武林盟主,因此正氣門的門主也沒有理由讓對方下臺,既然對方想打,他奉陪便是。
兩人先禮後兵,作揖行禮之後,白衣男子首先進攻。他并沒有使用兵器,而是使的一套掌法,正氣門的門主微微皺眉,擡掌相迎。
沒多久,男子竟然換成了拳法;又過了百招,男子突然一改原本溫和的攻勢,五指屈成爪,淩厲得襲向對方的脖頸。
正氣門門主眼神一凜,脫口而出,“鷹爪功。”男子勾起唇角一笑,“你果然也認得。”随後突然收勢往後一躍,和對方分站擂臺的兩邊。
“正氣門門主,三個月之後,天山教必取你性命。”男子說完,又是往後一躍,足尖輕點,幾個起落之後,身影已經消失在衆人面前。
正氣門門主愣在臺上,底下其他人開始竊竊私語,大家都聽見了,天山教對正氣門下戰帖,說是三個月之後,要取人門主的性命呢。
這樣張狂的宣言,莫不是天山教教主身上的蠱毒已解?昨日大家還在圍捕天山教的教主,今日卻被對方的人當衆挑釁,這讓在場所有正道人士的臉色,都顯得有些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