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做戲

當晚,楚珣在河畔二層閣樓裏,等霍傳武出任務回來。

也是當晚,對岸紅河鎮傳來激烈槍聲和爆炸聲,硝煙映紅河水,提薩拉與金老板翻臉,兩路人馬在種植園附近打起來。

楚珣猜透部分內情。他是個卧底,傳武同樣也是卧底。不同的是傳武抹掉了一切資料,假名假身份,而楚二爺是明人做着暗事。

雙方各懷使命,各負重任,不約而同雙雙來到緬北,楚珣只是游山玩水順手牽羊,最多半月有餘,而霍傳武可能已經在這地兒生活兩三年,隐姓埋名,用“韓天”這個名字在黑幫雇傭軍中蟄伏,一次次火并中鏖戰,冷面橫槍,“幫助”提薩拉滅掉幾路死對頭,剿殺無數。

半日的河灘縱情,時光禁不住流連。楚珣忍不住問過這人:“你幫我逃出來,你回不去了,你的任務怎麽辦?”

霍傳武并不在意:“已經布置,走第二套方案。”

楚珣咬了咬嘴唇,說了一句真心話:“都是幹這行的,有嚴格紀律,我不希望因為我讓你目标失手,因為我讓你背處分。”

“如果任務失手,你向你的上級打報告,我承擔一切責任。”

楚珣語氣眼神無比真誠。

傳武深深看了楚珣一眼:“原本就要脫身,我不會失手。”

任務紀律即便再嚴格絕密,霍傳武不可能眼睜睜看着楚珣在他眼皮底下面對敵人槍口、遭受一丁點傷害。今天倘若是別的什麽人,他很可能選擇明哲保身,隐蔽身份保全任務,放棄救援。然而楚珣……當楚珣出現在他眼前,楚珣這個人,恐怕就是他眼底最重要的目标任務……

楚珣遲疑片刻,還是說出來:“傳武,我需要你,再幫我一個忙。”

“很重要,而且危險。”

霍傳武淡淡地:“你說。”

楚珣說:“我冒險抄提薩拉老巢,想找我想要的東西,可我沒成功。”

霍傳武心裏懂了楚珣的請求,面色肅然:“你想找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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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珣一字一句,簡潔扼要:“提薩拉與國內蛇頭勾結,地方上一定有高層庇護,我要內幕和高官名單。”

“還有,別墅保安系統的普賽射線探源儀,前兩年咱們軍方研發出來,用于航天技術,她怎麽會有?”

兩人對視,楚珣緩緩道出心中疑問,“有人交易軍事技術,走私軍火,我要知道是誰背後出賣國家利益,我要集團的核心電腦數據。”

霍傳武那時表情鎮定,略一思索,輕聲說:“我明白了。”

傳武拎槍起身下床,沉聲道:“給我四個小時,我幫你拿你要的東西,等我。”

楚珣:“……”

楚珣沒想到,霍傳武就這麽答應了他。傳武甚至沒問,楚珣你究竟什麽人,你在替誰做事,你拿什麽證明你身份任務清白、信仰同道?

霍傳武是絕密身份,他楚珣同樣是絕密身份。

兩人各有上峰,各自單線聯系。傳武不能向他透露身後的隊員與行動計劃,楚珣同樣不能輕易向傳武透露任務計劃。他極力壓抑想要向對方坦白和探問的欲望,他的所謂“請求”甚至可以說是一場迂回的試探,一個跨越任務和身份界限的極其過分的要求,而傳武答應幫他……

楚珣躺在傳武床上,側身把自己蜷起來,讓身形變小,假裝自己還生活在少年時代,還是個孩子。

他的眼适應着傍晚屋中的寂靜與潮濕,手指撫摩床邊木板遍布的彈孔與黴斑,想象這三年傳武又是怎麽熬過來的。床頭櫃上一只便攜小錄音機,幾張破舊得帶有劃痕的老歌CD,一個煙灰缸,除此之外什麽也沒有,生活中不能存放任何暴露身份歷史的東西。衣櫥裏幾件洗白了的迷彩服,沾滿泥漿的皮靴,槍匣……這就是傳武這兩年的生活,灰暗,隐秘,驚心動魄。就好比自己将自己封閉在刻意締造的一座充滿硝煙的牢籠中,封閉壓抑自身的欲望和情緒,長期戴着一副面具生活,刀尖上行走。

他把傳武睡過的枕頭抱在懷裏揉,又從煙灰缸一堆雜物裏像發現寶貝似的撿出幾顆煙頭,寸短的煙屁股。他把幾顆煙屁股捧在手心聞了許久,回憶揣摩那裏面沉澱的味道,煙頭統統收集帶走。

……

樓下狗吠,樓梯吱呀吱呀作響,楚珣下意識從枕頭下掏出防身的槍,在耳側上膛,隐蔽到牆角陰影裏。

房門被手指輕聲扣響,約定的暗號,輕彈了一長兩短一共三下。事實上,不需要暗碼,門縫裏洇過來一股帶着夜晚露水清冽氣息的身體的味道,門板後隐現高大挺拔的身影,楚珣眼眶一熱。

傳武閃進屋時肩頭鍍了一層窗外漁火的光芒,眉目沉穩肅殺。

楚珣懸着的心陡然平複,胸膛起伏,兩眼放光……

霍傳武敢答應楚珣,就是胸有成竹。

他有自己做活兒的套路,無需親自動手以身犯險。他在這地兒認識的人比楚珣多,經營有自己一套人脈。每股黑幫勢力內部皆派別林立,水很深,提薩拉手下赫赫有名的戰将殺手“韓天”,手下經營一處礦産兩處種植園,當然有自己一路人馬親信。

霍傳武找到他頗為信任的馬仔,一個名叫宋潘的男孩。“韓天”行走緬北道上三年,靠的是絕頂槍法與一身冷傲的血性。他在幫派仇殺中對宋潘有救命之恩,當時連發五槍将捆綁在男孩身上的繩索打斷,皮肉毫發無傷,将這人從削耳割臂剁手跺腳的淩遲柱子上解救下來。正是這驚豔銷魂的五槍,讓韓天一戰成名,震攝住提薩拉手下一幫悍匪,也收服了男孩一顆忠心。

宋潘腦瓜聰明,手腳利索,平日就時常幫他“天兒哥”跑腿送信,傳遞情報,打掩護。宋潘明面兒上身份是提薩拉的貼身男傭,能夠随意出入莊園,掌管幾處重地的鑰匙。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做大買賣的人,最怕身邊之人存有異心。宋潘才是提薩拉身側最要命的一顆“異心”;這孩子對他天兒哥,可遠比對那女人忠誠可靠得多……

月夜下交易,棕榈樹手掌型的巨大葉片遮掩住樹下內斂匆忙的神色。

宋潘将資料芯片用一只袖珍犀角盒子裝着,遞給霍傳武:“天兒哥,你讓我拿的東西。”

霍傳武點點頭,天生不會說肉麻感激的話,仍然像每回那樣,伸手揉揉男孩的黑發。這男孩是典型當地人長相,精明瘦小,眼眶深陷,眼大有神。男孩眉毛一角,有一顆黑豆似的小痣。

宋潘很靈氣地一笑,詭秘地報告說:“天兒哥,昨晚莊園出事,狄康讓人打死。拉姐對各路放出話,誰能抓住你個活的,懸賞兩公斤黃金。哥你的腦袋可值錢了,千萬小心!”

霍傳武嘴角輕蔑一聳,冷臉難得露出笑模樣:“你不想要兩公斤黃金?”

宋潘黑亮的眼珠一翻,用力搖搖頭,伸手扯一下他天兒哥的灰色風衣,咧嘴嘿嘿一樂。

男孩眼波靈活,傳武看着,心中突然不忍,叮囑道:“這幾天風聲緊,別跟在她身邊,自己找地兒躲。”

霍傳武不放心,臨走回頭深深看了一眼:“仇家上門,莊園也不安全……你聽我話,離開這地方。”

……

楚珣把東西拿到手,嘴唇抿出很好看的弧度,感激的話都嫌太輕,調戲輕浮的話更與嚴肅任務場合不符。

楚珣腳後跟一磕,擡手,“啪”得敬了一個軍禮,聲音低沉清澈:“謝謝戰友,辛苦了。”

霍傳武讓這人弄得,嘴角繃不住,嗤得一聲,露笑臉了。這也就是楚珣,這種場面,還能逗出他的笑……

霍傳武眼角甩出光芒:“暴露身份了啊。”

楚珣哼哼:“彼此彼此。嗳,你哪個口兒的?肩膀上幾條杠了?”

傳武不說話,臉龐依然冷峻,眼睛卻分明蘊藏柔情,也一擡手,給楚珣回了一個很帥的軍禮,一切盡在不言中。

兩人相視而笑,心裏騰起異樣的暖,此時無聲勝有聲……

楚珣忍不住好奇:“你難不成又跑回去一趟?你膽兒也忒大了。”

霍傳武道:“手下有人替我取貨。”

楚珣心裏一沉,撇嘴,還以為你真為了二爺深入虎穴出生入死呢原來後面還藏着小虎崽子。

楚珣口氣陰險:“合着你跟那娘們兒有一拼,她手下圈養一批,你這手底下也悄悄養着一批……小相好兒的?跟二爺招了!”

楚珣最後幾個字咬牙切齒地噴出來。

霍傳武冷笑一聲,早看慣楚珣這副刁蠻嘴臉。小珣從小就這德性,動不動拈酸飚醋不依不饒沒事都給你倒找事兒,特難伺候。

楚珣伸手在傳武胸口砸了一拳,順手撚一把。他原本無意的,撚過傳武左胸的肌肉,敏銳的手指摸到胸前敏感。

指尖螺紋觸覺太敏感,摸得出男人平緩的乳尖輕輕抖動然後突然變硬勃發的生理變化。

傳武臉上微微尴尬,不吭聲,猛地扭頭躲開楚珣火熱異樣的視線……

傳武順利竊到內部消息,也是趁火打劫,趁着提薩拉莊園內部防備空虛,內憂外患。

提薩拉那娘們兒,在紅河鎮跟金百勝的人馬幾言不合,雙方早有嫌隙,各懷鬼胎,冷不丁有人一槍走火,雙方順勢拔槍,爆裂的槍火與各類燃耗瓶噴射出的火焰映紅半邊天空,死傷無數。

金百勝前日輸掉賭局,損失慘重,揚言一定弄死韓天。他就沒打算低眉順眼割地賠款認這個慫,相反,他想找機會出手吞掉對手,黑吃黑。

而提薩拉也恨姓金的。這女人聰明一世,把這個局想得太小。她對楚珣韓天二人內情一無所知,因此誤判了一條極重要的線索——她以為韓天是金百勝的人,表面虛與委蛇,暗作手腳傷她左膀右臂。韓天叛逃當晚現場留下一枚印有金家徽章的紐扣,更坐實雙方的茍且勾當。

霍傳武提醒楚珣:“那個金老板,不是善茬。”

楚珣當然了解金百勝這狡猾的老東西,緬北黑勢力縱橫是非之地,若想黑白兩道通吃兼發兩路橫財,這人斷不是良善之徒。

楚珣沒料到,這晚緊接着,這個絕非良善的金老板向他間接發難,目标人物正是韓天。

對岸槍火漸消,估算互有死傷,然而待到楚珣傳武同時發覺樓下望風報信的狗老長時間沒叫過一聲、聽出窗外風聲不對,已經遲了。

河岸高坡上一排房屋被雇傭兵團團包圍,樓梯腳步嘈雜,沉重的高幫軍靴一腳踩裂腐朽的木板,槍口已然伸抵到門外窗下!

有人包圍了他們的閣樓。

楚珣和傳武同時臉色大變。楚珣下意識捂住胸前口袋裏裝的情報盒子。

傳武架起楚珣,迅速四下環顧。這是他住過的房子,屋頂、地板都可以撬開逃生。倘若單槍匹馬,無需惜命,一支沖鋒槍殺開血路亡命天涯他不是沒經歷過,然而他身旁帶着楚珣!兩人很難同時跑得出去。

傳武手提長槍,眼神決絕:你走。

楚珣情急,盯着這人。

傳武眼底深邃,像會說話:我掩護你。

你掩護我……楚珣知道“掩護”這二字意味什麽。

他銳利的視線隔牆往外一掃,吃驚瞪大眼睛,看清來人,金百勝一襲黑色衣褂,歷經一場交火惡戰後臉上染着硝煙與血跡,仿佛還沒打過瘾,意猶未盡。金老板身旁,帶着他的親近護衛,竟然還有林俊。

小林沒跟金老板的人站在一處,鎮定的神色間看得出一絲絲焦慮、謹慎。

嘩啦、嘩啦兩聲,屋子前窗後窗被兜上鋼絲繩編織的銅牆鐵壁,做成天羅地網,這回真是想跑也跑不脫。

倘若落在提薩拉手裏,二人簡直必死無疑,楚珣一看是金百勝,心裏反而落了停——金胖子不敢動中國軍方背景的人。

藏身處暴露了,姓金的一定是想趁機做掉韓天,斬草除根。

楚珣視線銳利,用口型說道:是金胖子,我想法保你。

霍傳武神情凜然,深深地看着這人。

楚珣用唇語下令:做。

傳武一愣。

楚珣一把扯下傳武背的狙擊槍、後腰挂的槍,扔掉自己的槍,奮力從胸口扯開襯衫,一大片胸膛曝露出來。

傳武只是短暫到十分之一秒的愕然,迅速就明白了……

跑總之是跑不掉。提薩拉手下的叛逃殺手韓天與楚少爺“私奔”同處一室,他倆只需要為共同在場诠釋一個很男人的理由。

兩人粗重急促的喘息聲充斥小屋,一半是因為緊急時刻性命攸關,另一半是因為從肩頭剝落了襯衫、從指尖甩掉緊身背心。楚珣手腳牙齒并用撕扯霍傳武的衣服粗魯地拽掉對方的迷彩褲,然後一腳甩飛自己的長褲。

二人接受過長期特種訓練關鍵時刻頭腦清晰動作利落,毫無矜持扭捏與拖泥帶水,都知道這他媽是為任務,為保命。他們只有不足十五秒時間外面的人即将舉槍打爛門鎖。

只是當兩人目光不由自主滑過對方身體時視線無法抑制的膠着,視神經跳突,眼球滾燙,鼻翼發脹,喉嚨幹渴。

楚珣兩腿發飄,手指顫抖着剝下內褲,把身體展露在對方眼前,仿佛已經忍了很久,面對眼前這個人心口壓抑想要發洩已經忍了一天一夜。他眼前活物一晃,霍傳武胯間一條壯碩長槍從褲裆裏蹦出來,大腿結實健壯……

倆人雙雙調開視線,在這種情形下雙雙暴露無可辯白的欲念,簡直無法正視對方下半身的狼藉。

彼此迅速都硬了。

硬得青筋暴凸,硬得駭人可怕!支棱起來的陽具挺動着,因為身體挨得近,軟頭摩擦過對方大腿,被無法抗拒的美妙觸感撩撥得昂頭激脹……

不足一米寬的簡陋小床,楚珣撲上去摁住霍傳武,手法熟練霸道。兩人肢體纏繞糾結,滾燙的皮膚仿佛一簇簇火舌舔過對方肌膚,過電般的快感在肌肉骨縫中叢生,又疼又癢的知覺讓兩人發抖,讓靈魂随之瘋狂咆哮震顫。

面對面的半秒鐘眼神交彙,楚珣一肘壓倒霍傳武,眉目間逼出他在危險關頭與生俱來的自信與強勢,習慣性發號施令:“讓我來……我知道怎麽做。”

楚珣一手勒住傳武脖頸,面朝下壓倒,一條大腿楔進對方兩腿之間。傳武吃驚地扭頭看着他,肌肉糾結,有那麽一瞬間強烈的難堪和抗拒,但是沒有拒絕,甚至都來不及拒絕。

楚珣打開犀角盒,将幾枚芯片和U盤取出,用塑料紙包好、纏緊,順手将自己腕上一只嶄新鑽表扯下來丢進盒子,“啪”得撩上盒蓋。他一連串動作娴熟流暢,這時一指按抵傳武的臀部,眼神突然軟下來,附耳溫存道:“二武,忍着點兒……”

相認挺久的,楚珣頭一次喊出“二武”,喉頭輕抖,心酸,像隔了三生三世。這名字對他有不平凡的涵義,他珍視的人。

來不及潤滑了,楚珣把至關重要的東西一指頂進這人身體!

傳武把臉埋進枕頭,肩胛骨猛地頂起,後頸弓着,這一下就如同猛龍翻江幾乎把楚珣甩到地上,反應大得像被人從身後捅進一柄長槍,粗喘着。

“嗯——”

“呃……”

畢竟是浸淫江湖多年手段經驗豐富,楚珣關鍵時刻下手夠狠,不留情面,沒那麽多婆婆媽媽想法,根本顧不上身下壓的是誰,為保情報安全,是誰他都捅這一下。

這一指捅進去很深,力求一步到位。然而,捅的人還算有經驗,被捅的卻是個雛。

楚珣自己也感覺到了,二武身子很緊,細密緊致的地方仿佛極不情願,狠命推拒他手指的開辟,被他生生掰開。

霍傳武脖子驟然紅了,後背肌肉擰纏,兩手撕扯着床單。這人眼角洩露出體內最深處唯一敏感點被劈江搗海、一擊即中,瞬間混亂,眩暈,顫抖,大口大口地吸氣,抵在床板上的陽根碩大粗硬……

楚珣也硬了。

印象裏這是他活了超過二十五歲第一次面對一個人的身體,堅硬勃發成如此狀态。他堅挺地抵着對方後臀。二武臀上那塊褐色胎記撲進他眼眶,肉感,渾圓,充滿男性魅力與濃烈撲鼻的荷爾蒙氣息,讓他渾身滾燙,燒起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我最萌互敬軍禮的情節,真的比激吻什麽的都萌。好吧廢話不多說,下一章比較重口味,雷珣珣攻的或者雷重口的讀者可以跳過下一章其實也沒大影響。謝謝大家支持,群摸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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