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風起雲湧

楚珣這話一問出口,就是與姓侯的當面鑼對面鼓,把最要緊的話甩在臺面上。

雙方都知曉對方真面目,以前還顧忌身份地位、互相留有餘地,現如今連最後一層僞裝的面子都可以撤掉了,兵戎相見。

房內的氣氛風雲突變,這時候誰也顧不上病床上躺得奄奄一息瀕死的人。可嘆侯滿山幹革命事業近八十年,一生謹慎,到頭來臨踹腿兒了,病榻之上親眼目睹,自家一窩不肖子孫所作所為足以将他老侯家半個多世紀積攢的功勳威望毀滅殆盡!侯滿山意識模糊,冥冥中有所知覺,呼吸驟然阻滞,心跳困難,似乎十分難受,想要說話,卻已經說不出來。

侯先進從黑框眼鏡下面暴露震驚和危急下的殺機,關鍵時刻,突然大步沖向自己的警衛員,從警衛腰裏拔出手槍。警衛員都被這人驚着了,要幹什麽?

侯先進是見過大風大浪大場面的,一頭困獸鬥志猶存,想要孤注一擲。

他被楚珣這一詐唬,事情顯然兜不住了,他的問題一旦暴露出來,有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他的死對頭手裏一定握有證據,很可能就是楚珣所說的偷拍照片。眼前的楚小二,就是能夠指證他的活證據……侯先進握了槍,有那麽一瞬間邪念碾過大腦神經,就像是腦細胞某一部分遽然發生黑化“癌變”,铤而走險,想要将眼前的活證據滅口,或者先劫持楚珣,不能讓這人輕易回去。

也幸虧這人不是部隊軍人出身,是個外行,根本不具備實戰經驗。他還沒來得及動作,屋外兩名總參特工突然出手,房內兩撥人短兵相接!

侯家警衛拔槍,這邊的何小志迎面而上,頭一偏,躲過槍口。何小志手指速度奇怪,個子瘦小靈活,閃電般擒住對方持槍手,反向一掰。對手“啊”一聲慘叫,企圖扣扳機的那根手指竟被掰得錯位,槍掉落在地,飛去牆角。

楚珣身體沒有力氣,表情倔強,想從椅子上撐着站起來。

侯先進兩眼微凸,禿頭冒汗,沖過去想要逼令楚珣就範,耳後冷不防一聲天花亂墜般的炸響!

病房房間一整扇玻璃碎裂,整塊地潸然塌下。黑衣黑褲的身形悍然破窗而入,順帶進來一地碎玻璃碴子,也不知道從哪個角度上得樓,仿佛從天而降!霍傳武一襲黑衣,左右手各持一柄裝有消音器的槍,頂住侯先進與另一名警衛的後腦。

侯先進驚愕,誰敢拿槍指着他?

誰敢把首長病房的窗戶直接砸了?!

侯先進:“霍……霍……”

霍傳武也不答話,彼此身份都暴露了,沒必要遮掩,也無需廢話,更不用客氣。傳武直接野蠻地破窗進屋,手提雙槍,一秒鐘都不用,先一腳飛踹,精準到腳趾尖的落點,踹掉一名侯家警衛的槍。持槍的左手再一掌,砸掉侯先進手裏簡直如同一把玩具槍的小破玩意兒,轉眼間下了一屋人的槍。

他眼裏沒有首長,管你是誰,他的任務就是确保楚珣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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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先進只是沒注意,楚小二左耳耳廓鑲有兩枚漂亮的紫晶耳釘,顯得有那麽幾分低調的華麗,還挺好看。他沒想到那是總參二部高級密工的标配,最先進的跟蹤定位器。小霍保镖一直追蹤着楚珣在房間內的确切位置,監聽談話,在外面埋伏很久了,随時接應。

楚珣從椅子裏摔到地上,盡力堅強地撐着,喘得很厲害。

霍傳武将左手的槍收到後腰,一把撈起楚珣,用左肩的膀子架住人。

楚珣即使虛弱,眼神依然精明淩厲:“別管他,走。”

侯先進被小霍剛才狠辣的下槍動作驚着,倒退幾步,畢竟年紀也不輕了,一屁股跌進沙發,腿肚子抖動。

眼下局勢,雙方皆投鼠忌器,都不敢輕舉妄動。侯先進清楚自己有大把柄抓在楚珣手裏,他除不掉楚小二,又沒辦法把這人攥在自己手心兒裏,想不到他侯家多年經營起的半壁江山,今時今日這麽快就要窮途日暮。

楚珣卻也不能妄動,不能直接讓手下實施抓捕。要動侯家的人,沒有上面旨意是不行的,不可能随意動手。他一個大校,身邊帶個上尉,對方是軍委頭目,上将的軍銜。這人一天不認罪伏法,就依然是首長,楚珣自己沒有那個級別和權力下命令抓人。

楚珣兩條手臂摟着傳武的脖子,回過頭盯着姓侯的:“侯大大,我再跟你說句實話,你爹的病,太晚了,癌變已經糟爛到瓤子和腦髓裏,沒的治了。”

“我也不是神,我治不好你們家根兒上的病,你家準備後事吧。”

楚珣話裏有話,細長的眼角帶一絲深刻的平靜和冷漠。

侯先進呆怔地坐在沙發裏,半晌,再沒說出話來,知道他家完蛋了,再怎麽蹦跶也難逃這一劫。

霍傳武猛地扛起楚珣,直接将人臉朝下扛起到左肩肩膀上,摟住雙腿,右手提槍。

這人用墨鏡遮面,看不清眼睛,然而整個人裹着鐵水一般的顏色,周身震懾性的氣場足以震得侯家幾名警衛下意識後退好幾步。

傳武右臉上的白線隐隐發紅,握槍手的虎口處有一道少年時代留下的縱深的傷疤。一群人眼睜睜看着這人扛了楚珣大步而走。衆人圍着,跟着挪動步子,哪個也不敢上前阻攔,誰攔誰是找死。

傳武甩開大步往外走,何小志他們在兩翼掩護着,小心翼翼往門口倒退着出去。

方才與何小志對峙的家夥,不服氣,留不住姓楚的我們還留不下你個喽啰,于是突然一腿橫掃發飙!何小志後仰躲開對手偷襲,壞笑了一聲,玩兒一記更加陰險的襲裆,一掌砸上去。對方高大的個子“嗷”得一聲,捂着裆部緩緩跪下去……

一行人無心戀戰,迅速脫身。

就脫身的空檔,還撞上個小插曲。

霍傳武開着越野車,後座上橫着迷迷糊糊的楚珣。楚珣的手機響了幾次,傳武一看是他不認識的名字,姓張的,就沒搭理。

他剛拐出醫院後身的小街,想快速離開是非之地,一輛車突然從胡同裏殺出來,直接頂了他的車頭,幾乎就撞上了。

傳武猛拐方向盤急剎車,眼神一怒,娘X的。

對面車裏伸出個腦袋,扒了扒頭發,眯着小八字眼兒瞅着他:“嗳,餓說,你誰啊?”

霍傳武警惕打量對方:“你幹什麽。”

攔車的小子可不就是張文喜:“餓幹什麽?餓想問你幹啥的,你把人帶哪去?”

霍傳武嘴裏含着薄荷糖,眼裏沒有旁人,冷冷地,下巴一擺:“沒你事,車讓開。”

張文喜伸手一指:“咋沒餓滴事兒?你把餓滴人扛走了,還摔摔打打,你說沒餓滴事兒?!”

霍傳武:“……哪個你的人?”

張文喜:“小珣就是餓滴人,你是誰啊?”

霍傳武一聽,咬着嘴角,霍爺還想知道你誰啊?“小珣”是你叫的?

二人互相不認識,雞同鴨講,完全對不上口令,而且看對方那眼神分明都像是看“賊”,敢偷我的人?

楚珣迷瞪着從後座伸出頭來,一看是張文喜,無奈苦笑。

二爺這人緣也忒好了,走哪都有人護着,有人稀罕咱,也是個麻煩啊。

張文喜從老家寶雞過來的,讓人請上北京。他對給侯家治病絲毫沒有興趣,就想着跟發小好兄弟見面敘敘舊,耍上幾天再回去。他給楚珣打電話打不通,于是守在醫院門口等候。他遙遙瞅見霍傳武用個野蠻人的姿勢扛着楚珣出來,随即粗魯地将人塞進汽車後座,表情兇悍,以為楚小二被人劫了。

楚珣從傳武身後探出一張臉,有氣無力地沖張文喜揮揮手:“文喜兒,你先讓開,回頭我再、再跟你解釋。”

張文喜挺不樂意,從車窗裏伸出條胳膊,指着霍傳武:“這個人幹啥滴?……嗳餓說,是你的人麽,你就帶走?!”

霍傳武眼神淡淡地一掃:“是俺的人。”

話音摞下,傳武一踩油門。

楚珣讓這一下悠得往後倒,摔回後座沒爬起來。傳武的越野車車頭杠杠地結實,斜撞向張文喜的車頭,直接頂開,再來一腳油門,揚長而去。

小霍同志這是大兵開軍車的粗野作風,張文喜驚得目瞪口呆:“嗳,嗳!”

“你敢撞餓!”

“餓、餓、餓賊你媽!!!……”

……

霍傳武當天把楚珣送至北郊大院小紅樓,辦完正事,晚上再親自送回公寓……

他打橫抱起楚珣,把楚珣從車裏抱上樓,抱進房間,輕輕放在床上。

這一天折騰下來,楚珣體內記憶能量一進一出,用自身身體傳遞重要信息,整個人出透了汗。他活像水裏撈出來的一只鳥,渾身羽毛濕透,趴伏在床上,床單随即也濕了一大片。

傳武為楚珣擦了擦身上,沒有離開。

他在屋子正中站着,拎着毛巾走過來,又走回去,轉了幾圈,猶豫半晌,終于沒忍住情緒。他迅速爬到床上,膝蓋壓住人,掰過楚珣的下巴,湊着耳朵,低聲質問:“小珣,剛才開車擋路的小子,是哪個?”

楚珣:“朋友……”

傳武:“多近的朋友呢?”

楚珣:“能有多近麽……”

傳武:“他揍剩麽非說恁是他的人呢?”

楚珣:“你別聽他瞎扯……”

楚珣這時腦子不太清楚,哪能解釋那麽詳細?二爺如今早就不惹那些風流帳了,可是二武這小子簡直越來越啰嗦,管爺們兒管得很嚴,恨不得每天早晚查崗,楚珣把頭鑽到枕頭下面,想要睡覺。

倆人在床上固呦了一會兒,一個審問,一個哼哼。

傳武捏楚珣的臉,捏楚珣的鼻子,捏不出個屁來,心有不甘,伸開大手,照楚珣的屁股扇了一巴掌。

“小珣,恁不像話呢。”

傳武粗着嗓子,一家之主的口吻,教訓了一句。

他有些話從嘴上不說出來,心裏對楚珣的“朋友們”十分敏感。尤其像張文喜這種,他沒見過、不認識,卻又好像跟楚小二很熟,嘴裏稱兄道弟“你的我的”。傳武心裏一合計,就猜得出,這個文喜兒一定也屬于他與小珣之間年代久遠早已挂失無從尋找的那十五年,以前指不定跟楚珣關系多麽親密,一條炕上膩歪、一個被窩裏“去火”的那種!

楚珣趴着,四肢綿軟,躺成個不管不顧的樣子,鼻子齉齉地,打出小呼嚕。

傳武心裏憋了一絲火,從這人嘴裏又挖不出安慰他的暖心話。他盯着楚珣迷糊的側臉盯了一會兒,男人的占有欲在胸膛裏蠢蠢勃動,順手把楚珣的褲子扒開,壓了上去……

楚珣沒反抗能力,屁股擡起,被侵犯的時候,下意識“嗯”了一聲。傳武就這麽沒入進去,也不吭聲,沉默地辦了一局。

霍二爺一向是個行動派,跟人親熱的時候,不用出聲;“教訓”人的時候,就更不用廢話。何況小珣是他的人,他有這個資格。

……他每一下都捅到底,齊根沒入,一直捅到楚珣小肚子最深的那地兒,宣告他獨占式的毋庸置疑的所有權。那地方沒別人碰過,就只有霍爺敢這麽幹。他從楚珣身上撞出觸電般抖動顫栗的樣子,心裏頓時滿足。

楚珣渾渾噩噩,尚未完全失去意識,感覺得到讓人幹了,後臀撐開,脹得又疼又麻。

“二武,你……”

“霍傳武……混球……誰讓你……”

“你敢幹……幹……我……啊……啊……”

楚珣一句話被撞得支離破碎,最終化作一串不連貫的喘息聲,介于有些舒服和不太舒服之間,身體卻已經軟了。身上都是汗,傳武的胯骨在他臀上拍出滋滋的水聲。

傳武最終狠命撞了幾下,一梭子射出來,在楚珣身體裏填滿他的熱液。他壓伏在楚珣身上,舍不得抽出,半軟的器官仍然埋在小暖爐裏,感受着兩人親密的結合,熱液交融。

他在楚珣暈迷昏睡之際,仔細端詳身下的人,照臉用力親了幾口,掐一掐楚珣汗濕的俊臉,這才心滿意足。

一口醋火悄然平息,也無傷大雅。

床上發大水了似的。

楚珣在震顫性的通體舒爽的潮水中睡去,圍捕大禿鳥的行動,也進入收網階段。

兩天後那個深夜,淩晨時分,西山附近軍區大院方向,傳出零星幾記槍聲。大院家屬與附近居民尚在熟睡中,完全都沒察覺,方圓幾公裏以內彈丸之地,剛剛發生過一場激烈的火并危機。

幾個分隊的士兵,持槍四面包圍位于玉泉路附近的侯家私人府邸。

侯家小院外圍和大門前有武警站崗把守,手裏也端着槍,喝問:“幹什麽的?!”

來人迅速上前,低聲道:“找侯副主席。”

武警警覺,端槍說:“機密重地不許靠近,你們退後,不退開槍了!”

武警朝天鳴槍,只開了兩槍,迅速被特戰隊的偵察兵沖上來繳了械,槍口抵着制伏,場面驚心動魄。帶兵的中隊長低聲吼道:“都別反抗,我們奉命抓人,跟你們這些警衛無關,撂下槍的不殺。”

對面街口停着一輛黑色軍車,親自指揮行動的是總參謀長楚懷智。

楚懷智在對講機裏冷靜肅然地吩咐:“下了武警的槍,包圍,進去抓人。主犯要活口,下面的随從、警衛若有反抗,就地格殺。”

楚懷智車裏還坐着軍紀委、中紀委的大頭兒。如此高級別的重大行動,楚總長都沒敢調用中央警衛廳或者武警的人,怕靠不住。他直接從駐紮西郊的38軍舊部親信中調人,從京畿野戰軍裏弄來一個連的精銳,悄悄進城潛伏,力圖一擊得手。

雙方其實都在等最後的時機。

侯先進自知難逃一劫,這兩年,他可也沒閑着,暗中轉移大量現金往海外銀行。原先,他兒子的公司利用霍歡歡的關系,拍電影洗錢,再把錢存入外國賬戶。後來又在國外買房置地,在紐約和加州都置辦豪宅。

侯先進沒想到他的對頭敢這麽快動手。他家老爺子畢竟還沒挂呢!侯滿山還剩最後一口氣沒咽下,躺在301危重病房裏,還用各種生命儀器維持着。他侯家畢竟是當年打下社稷江山的功臣,對今上有恩,對頭們搶在這種時候就敢對他下手?!

當然,這兩年,總參密工也沒少在侯家人身上下功夫,秘密監視調查很久,搜集上千條證據,侯家來歷不明的巨額財産、公司、海外賬戶、美國的房産……這邊也就等着最後的收網。

收捕禿鳥的行動只有最高級別官員知曉內情,十分機密。最終的證據檔案悄悄遞上中南海,其中最直接明了的證物,就是楚大校用手指記憶細胞通過特殊儀器傳輸出來的顱骨三維圖,與CIA情報照片中的人,骨骼形态嚴絲合縫地對照,一絲都不差。

茲事體大,案情太過嚴重,龍顏震怒,常委們投票表決,這才下狠心要整治。賀誠這邊也是因他二侄子立的功勞,一拿到聖旨,立即下手,楚總長親自指揮抓捕。

特戰隊員不出意外,迅速控制侯家府邸,所有人皆已制伏,偏偏沒發現正主。

隊長直接向楚懷智打報告:“總長,沒找到目标人物。”

楚懷智:“怎麽可能找不到……找,翻地皮找。”

侯先進不可能跑得掉,連日來密工徹夜24小時盯梢,這人肯定就在住地,沒出去過,一露頭就會被抓。

隊長:“牆和地板都撬開了,他家地下室有地下通道,連着一條隧道。”

楚懷智臉色一變:“他自己家,私人宅子,還能修出地道?通到哪的?”

隊長:“往東進城的方向。”

楚懷智沉着臉,迅速招呼手底下人:“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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