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最後的任務
楚總長與楚珣這只是兩路人馬,還有一路,當時在澳門。
侯先進這麽護犢子一個人兒,他自己帶着老婆跑路了,他可以不管親爹的死活,可是能不管他親兒子、唯一的寶貝兒子?
他兒子當時根本就不在北京。也是因為事出緊急,逃跑計劃倉促狼狽,而且家中電話被監控,不方便聯系指揮兒子逃跑。侯先進倉惶坐在出逃的飛機上,轉道日本,再由中情局的人接應去美國。他途中再想跟他兒子通電話,卻已經聯系不上。
侯一群這時候在哪?
這人在澳門大酒店賭錢呢。
侯一群那陣子,在澳門住了小一個月,整日流連賭場、夜店,偶爾跑去香港倒騰他公司裏亂七八糟的不合法生意,往來倒也方便。
這人自從上回被他老爹兜頭蓋臉削了一頓,自覺沒面子,心裏氣不忿,被幾個狐朋狗友撺掇着,于是跑到澳門玩兒去了。他長期包下酒店一間豪華套房,每天午後起床,下午享用名貴海鮮,傍晚進賭場,上桌開始賭,一直賭到第二天淩晨,就過着這種放縱糜爛的生活……
侯一群這小子是這麽想的,親爹你不讓我跟楚小二混,我就躲這人遠遠的;你不讓在北京賭錢,老子換個地方耍錢,老子上哪不能混個逍遙自在!他也是後來才明白,自己栽了多大一跟頭。他也就只能在四九城紅貴子弟圈子裏混,倚仗的是特殊的身份,有人捧,有人擡,甚至有人靠輸錢給他們老侯家行賄“上供”。但凡換個新地兒,他能吃得開?
侯一群那一個月,在澳門酒店裏輸錢輸慘了,是他曾經輸給楚珣的十倍不止。
楚珣當初留有後手,故意遮掩鋒芒,謙讓着小猴兒,沒跟他來真的。一旦離開京城勢力圈子,葡京大酒店內各國賭徒大鱷彙聚,賭桌上見了真章,像侯公子這種半吊子,給那些職業賭客提鞋都不配,就是拱手白扔錢的凱子。
一開始,還只是幾萬幾萬地輸,偶爾也贏,弄得他心癢,愈發陷進了賭場的圈套。
到後來,開始幾十萬幾十萬地輸,就摟不住了……
錢輸得太多,他自己公司裏流轉的資金根本填不上這個巨大的窟窿。他想動公司的賬,赫然發現銀行賬戶裏錢被凍結,誰背地裏搞他?
姓楚的。
一定他媽的是楚小二在背後搞鬼,算計他公司,侯公子心裏琢磨。
這事也确實楚珣做的手腳。楚處長一方面派人手監控侯公子,另一方面通過銀行下手捏住對方命脈,斷其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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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一群這精明腦瓜子開始盤算,錢欠太多,趕緊跑路吧。
然而,這時候再想跑,哪還跑得脫。侯公子車子被劫,讓人打了兩回。當地要債的黑社會,根本不認你是誰家的公子少爺,揍得是真狠。一群黑衣人拿着斧子,當街追着侯公子砍,一斧子劈碎他的跑車前擋風玻璃,車都劈爛了,你敢跑?
第一次挨打,這人還敢跟對方喊,你們他媽敢打我,你們知道我老子我爺爺是誰嗎,小破漁村裏一群農民,上中南海打聽打聽去!
第二次,不敢喊了,打老實了。侯一群長這麽大,沒挨過這麽慘的打,屎尿都快讓人打出來,痛哭流涕,跪地求饒……
他鼻子裏塞着棉花球,臉花了,一條胳膊吊着,往北京打電話,管家裏要錢。
當時那幾天,他親爹正為開腦瓢治病的事情發愁。侯先進在電話裏,聲音疲憊嘶啞:“一千八百萬?”
“敗家的混蛋玩意兒……老子沒錢給你還高利貸。”
“兩千萬,夠給你爺爺開腦瓢取瘤子的錢了。”
“你爺爺病危,可能快不行了,麻利兒給老子滾回北京來。”
侯一群是一朝倒黴,喝涼水都激得他牙疼:“爸,我現在回不去,您幫我一把。您不幫我把這窟窿填上,他們要砍死我!我走不了啊我!爸爸……”
也是侯家出事那天淩晨,侯一群跑路。這時,他尚不知道他們家在北京被抄了,震動四九城。再打給那些狐朋狗友,一個個全都玩兒消失,不接他電話,他借不到一分錢。爬得高,摔得也狠,沒人再捧他、架着他、再給他“上供”。
侯一群壓低帽檐,穿得低調,神色警覺。他只提一只小箱子,攜帶随身細軟,坐淩晨第一班船從澳門過到香港,想經由香港閘口進入深圳,逃脫高利貸追殺。車子才開到半道,尖沙咀某處路口,突然從四面八方冒出來三五輛車,前前後後将他圍在當間兒!那些車上下來二十幾個身披青龍紋身、手持利斧的打手,眼球翻出魚肚白色,一言不發,帶着殺氣,朝着侯公子的車就過來了!
侯一群縮在車裏,一動不動,也沒喊叫,一汪驢尿水自褲裆縫兒慢慢洇出來,在車廂裏流了一地,自個兒今日就要身首異處。
側窗玻璃被一斧子劈開。
玻璃炸碎飛濺,鋪頭蓋臉,眼瞅着一斧子就砍進車裏來……
千鈞一發,路口斜刺裏又拐出兩輛黑車,急剎,車中下來七八名穿黑色風衣戴墨鏡的男子。為首的男人黑發削短,個子瘦高,身手利索,一棍子敲掉一枚斧頭,再單臂一甩!一名滿臉橫肉的打手順着這人發力的方向,仿佛被一股力道牽引着,飛了出去……
當天,尖沙咀市民當街目睹一場驚心動魄的械鬥,堪比黑幫大片。
那七八名神秘黑衣男子仿佛從天而降,沖入人群,沒有掏槍,也沒拿斧子和長刀吓唬市民。每人手持一根鋼制伸縮棍,一棍子一棍子打下去,血水飛濺,禿腦瓢與青龍紋身綻開了花兒……
侯一群在車裏看見救星:“陳……陳煥。”
侯公子認出來,這幫人是國安九局特工,肯定是來救他的。為首的那位他以前聽聞過大名,也認得,陳處長,九局裏的狠角色。
陳處身着黑色風衣,一貫的耍帥作風,大步踩着車前蓋,跳上車頂。這人單人獨騎占據制高點,以居高臨下的氣勢,一條甩棍狠狠地照頭劈殺,出手狠辣。對手的眼眶瞬間爆裂,臉上凸起一條駭人的血口子,手裏的斧頭被甩棍一挑,淩空擊飛……
前後四面的車窗玻璃都被砍碎,侯一群孤注一擲,抱着皮箱從車裏沖出來,想跑。
他在前邊兒跑,青龍幫一名小頭目在後面提着斧子追。侯一群扭頭,想來一招狠辣的跆拳道功夫,轉身飛踹!
對方毫不客氣,伸手亮出一把利斧!
人肉腳丫子對斧頭?黑帶五段也罩不住了,侯一群臉色大變,收腿收腳,掉頭逃竄。
他一條胳膊有傷,腳步淩亂,一下子摔倒,斧頭就追在他身後。他驚恐萬狀地躲,那一斧子砍在小腿上,頓時撕心裂肺疼痛,極其狼狽。
再一斧子上來,侯一群舉了手提箱一擋。箱子砍爆,裏面漏出的紙幣像飄飛的雪花,又像是給他老侯家敲響喪鐘散落的紙錢,漫天飄舞清冷凄涼……
戰鬥只持續三五分鐘,七八名國安特工迅速擊退黑幫,手法幹淨利落。
陳處慢慢踱步過來,瞧着被砍傷了腿在地上嚎叫的侯公子,盯着看了幾眼,笑出聲。
他伸手薅住衣服領子,拖着人,弄到車上。
侯一群吊着胳膊,一條腿上沾滿血跡,被人拖着走,不忿的眼神裏還保留着小侯爺的霸氣。
侯一群低聲嚷着:“操他娘的,敢、敢動手,你們九局的,回頭把青龍幫替老子鏟平了。”
“嗳,陳煥,你們把老子弄哪去?”
“停車,停車,你們铐我幹什麽!”
……
陳處突然回頭,手裏一根細長修利的鋼棍抵住侯一群的喉頭,把小侯爺頂得立即就說不出話,喉頭驚抖。
陳煥墨鏡下的眼神冷冰冰的:“老實點兒,路上別瞎鬧騰。”
侯一群審時度勢,不敢反抗,低聲質問:“姓陳的,你他媽想造反?”
陳煥冷笑:“我們可沒反,是你們家造反了。”
“你爸跑了,你可不能跑。”
“我們幾個,奉命抓你回去。”
侯一群臉色慢慢變了……
這人精神上遭受重大打擊,眼前一道霹靂,天崩地裂。
他爸爸跑了。
堂堂軍委上将,正軍級高官,跑了……
侯一群終歸腦子不是木頭,瞬間就聽明白,這個“跑”字意味什麽,這就是叛逃了。他整個人肩膀都塌下去,無法相信,說不出一句利落話……
陳煥也是見人下菜碟的,如今對侯家的人,能有好臉色?都是幹這行的人,最忌諱與不齒的就是隊伍裏的叛徒敗類,見一個辦一個,恨不得就地正法。陳處是受上級調遣,利用國安眼線,協助軍方抓人。他們在澳門盯小猴子盯很久了,暗中監視,眼瞅着侯公子被追債的黑社會砍傷了胳膊。
陳煥當時按兵不動,故意就沒管,在暗處冷眼旁觀侯一群挨打……上級只說要留活口,胳膊腿兒的殘廢了不打緊。官場上潮起潮落,世态炎涼,從古到今都是如此,哪一棵大樹倒了,周圍絕不缺乏見風使舵看熱鬧的人,不會有人同情憐憫。
老猴子跑了,小猴子落網。
陳處往北京打報告,在電話裏說:“目标到手,我們這就撤回來。”
楚珣回答:“小陳,辛苦你一趟。”
陳煥嘴角一聳:“嗳,幫兄弟部門跑個腿,小意思麽。不過我先交待實情啊,小猴子讓人砍傷一條胳膊,一條腿。”
楚珣很沒人情味兒地說:“胳膊腿都砍沒了就剩個棒槌也沒事兒,命還在就成。”
陳煥坐在車裏吹着海風,閑扯兩句:“我說,楚少爺,我以後得稱呼您,楚處長?”
楚珣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兩人同樣挂個處級幹部的職位。國安局這種單位比一般國家機關牛氣,待遇高;總參二部三部又比國安局更牛逼,是這個國家最高級別的情報機構,身份神秘,待遇更高。因此,處長與處長之間,地位又大不同。楚珣比陳煥小五歲,張口就是淡淡的一聲“小陳”,相隔八千裏地透過電話線都能聞出那個牛逼哄哄的味道。陳煥這時候再跟楚少爺說話,口氣也都不一樣了,知道對方是個人物兒,恨不得撲楚珣大腿上,狠命蹭上幾下。
陳煥說:“我以前還真不知道,原來是你,同行啊,以後多關照。”
楚珣口氣不鹹不淡,态度不溫不火:“回頭北京見,有空我找你吃個飯。”
陳煥很積極,趕忙應道:“那敢情好,這話咱哥兒倆可說定了啊!”
楚珣挂斷電話,站在衛生間壁燈的光影裏,打量自己。
鏡子裏是一顆染着青茬兒的大光頭,目光鎮定,冷靜。
短短二十小時之後,甚至搶在侯先進由中情局人員護送繞道進入美國之前,紐約機場海關入境處人頭攢動,長蛇陣內兩名黑衣黑褲的男人,前胸貼後背,默默地随排隊入境的人流往前踱步。
站在前面的男人面目俊朗,後背寬闊,穿一身綴滿鐵釘的朋克風格黑皮夾克,黑色皮褲,從後面看去,頭發在腦頂用發膠抓出随意的發型,手裏還拎個吉他盒子,面容冷峻。雞冠頭男人身後,倚着個光頭帥哥,一襲緊身黑衣襯托身形,因為剃了頭,黑眉朗目更加突出,還挺俊……
兩人手持的機票護照寫的陌生名字,假身份。兩人的妝容、打扮,面目全非,仿佛完全都變了一個人,倘若這時候各自站到自家爹媽面前,爹媽認兒子都要辨個半晌!
楚珣臨出發之前,是自己拿起推子,對着鏡子,毫不吝惜,推掉一腦袋褐色軟毛兒,給自個兒剃個光頭。頭發一掉,鏡子裏就看一張瘦長俊臉,雙眼明亮有神,腦瓢沒剃得太光溜,留一層淡淡的發茬兒。
傳武站在身後,評價道:“眼睛大了。”
楚珣:“還成嗎?”
傳武:“嗯……像小和尚。”
楚珣:“有這麽好看的和尚?”
“我這樣的,當和尚可惜了的。”
楚珣極其自戀地補充一句,側過下巴,左右欣賞。
他轉身給他家二武改頭換面,對二武反而手下留情,沒舍得剃頭,嫌不帥了。他把冷面酷帥的小霍同志頭發挑染成紫色,抓出個莫西幹頭。然後又低頭給某人整理內褲、外褲,甚至蹲下身檢查靴子,親手給對方系鞋帶……就差沒抱着二武的大腿狠蹭幾下。
兩人裸着上身,并肩站在洗手間裏,就像往常每一次出征之前,默默為身邊人打理行裝。楚珣埋頭專注,在傳武一側鎖骨下嵌進微型通話器,然後偏過頭,對着鏡子,讓傳武幫他戴耳釘。
傳武手指粗大,小心翼翼地弄楚珣的耳朵。楚珣耳廓呈現半透明的淡紅色,打耳釘的位置明顯紅腫。
傳武皺眉:“又腫了,你還是對異物過敏,上回發炎就沒好。”
楚珣卷起嘴角,安慰對方:“最後一次任務,以後再不用戴這玩意兒了。”
傳武也沒再廢話,從身後捏捏楚珣的腰,手掌粗糙,手勁兒厚重安穩。也是沒忍住,傳武身體突然前傾,嘴唇貼到楚珣光溜的後腦勺上,親了一下,就讓楚珣的新發茬兒紮着他的嘴……
最後一次任務。
出發。
時間緊迫,争分奪秒,動身出擊就在短短半天之內,計劃的每一步都要千方百計搶在對手前面。
楚珣那時所要做的,已經不僅僅是深入虎穴擒一只禿鳥,而是調動他們總參二部整個北美大區情報局的下線,通知和掩護相關人員轉移撤退。他是二部特情處的頭兒,他手裏有下屬全部人員的名單,不用白紙黑字打印出來給對手留痕跡,所有人的資料都記在他腦子裏。他不會把他的人留給對手。
一天之內,美國全境各州風聲鶴唳,暗流湧動。
首府當地華盛頓大學兩名留學生被神秘人連人帶行李接走……
距離中情局總部蘭利很近的一所大學一名中文教師攜帶大量文件離開,行蹤不明……
肯尼迪航天中心內部一名華人工程師帶電腦芯片資料出走,被接應的人員迅速帶離邊境,乘船轉道古巴回國……
雙方就是在搶時間,看誰動作更快。
侯先進本人,這時候還坐在中情局接他的專機上。飛機即将降落,身旁是數名CIA特工。
機載電視屏幕滾動播放最新新聞。美國電視臺手快嘴大,搶發新聞,轉引中國發布的消息:“據北京消息透露,自中國軍方某高官出走境外、疑似叛逃之後,據稱,該高官的獨子目前已在澳門落網,被中國國安部門擒獲……”
侯先進猛一擡頭,盯着電視屏幕,瞬間臉色灰敗,沒有人色兒。
他說不出話,懷裏緊緊抱着他的文件箱……
華盛頓……佛吉尼亞……佛羅裏達……德州……內華達……
進入夜晚的賭城維加斯燈火輝煌,長街兩側游人賭客人流攢動。仿埃菲爾鐵塔在夜色下閃爍壯麗的燈光,百麗吉酒店前的人造噴泉池正演繹動人的歌劇。
百麗吉酒店賭場包房裏,幾個上歲數的老男人,衣冠楚楚,玩兒德州撲克。
幾個老頭兒中間,有個華人模樣的男人,就是韋約翰。
話說,韋約翰怎麽偏巧在這兒?這人退休移居舊金山,在加州陽光海岸買下豪宅、游艇,逍遙自在,頤養天年。他老婆前兩年去世,兒子上大學離家住校,老頭子平時就一人兒,每天秋冬季來一趟維加斯,賭場裏住半月,玩個牌。
來維加斯賭錢是韋約翰二十年沒間斷的業餘嗜好。他也是用這種方式掩蓋銀行賬戶裏每年一百多萬來路不明的收入,他賣命的報酬。
韋約翰手指間夾着一根雪茄,翻開兩張底牌。包房內電視機裏滾動着同樣的新聞:“中美外交再起争端,中方發出抗議……據北京消息透露,軍方某高官疑似叛逃,北京方面指責華盛頓……”
韋約翰拿紙牌的手指稍一停頓,随即穩住,面無表情地看牌,雙眼注視牌面,閃爍的目光卻分明透露複雜的心境,指頭緊緊撚着牌……
這是楚珣事先與賀誠商量:“老侯叛逃的消息,第一時間就放出去,早晚人盡皆知,不如咱們先放消息,通知人員隐蔽或者轉移。”
楚珣說:“還有侯一群被抓的事,我們先放料,逼對手談判,從中争取時間。”
臨出發前,賀誠叮囑楚珣:“我倒不擔心別人,下面的人跑路方便……老子擔心大菠蘿。”
楚珣快速思考:“姓侯的只知道我身份,他并不清楚大菠蘿真身,他根本就不認識大菠蘿。”
賀誠思忖着說:“是,他不認識,但他帶走一些文件,那裏面有咱們從大菠蘿手裏拿到的情報,特定人物在特定時間範圍內能接觸的資料,對方一看就明白……這就是最大的暴露。”
楚珣眉頭慢慢擰緊,神情無比凝重。
賀誠啞聲道:“就好比大菠蘿給咱們提供的那份檔案,從沒提過禿鹫是誰,但是已經足夠我們順藤摸瓜抓出真身……”
楚珣一口幾乎把下唇咬出血。
二十年的潛伏,兩只大鼹鼠,都是插在對手胸口上的一把刀,在對手心髒地帶打洞挖糧吸血吃肉!“菠蘿”與“禿鹫”這麽多年明槍暗箭的較量,難不成最後,因為一着不慎讓大菠蘿陷于暴露真身四面包圍危急境地?!
楚珣說:“頭兒,我知道該怎麽做,我這趟把菠蘿帶回家。”
一架直升機降落維加斯小型機場,黑衣特工人員沖下飛機,直撲目标酒店。抓捕行動眼瞅着一觸即發。
與此同時,頂着紫色雞冠頭的人身背吉他盒子,含着薄荷糖,踏進百麗吉酒店壯麗恢弘的大廳,一身黑衣墨鏡,身形在大理石地面上映出影子。
霍傳武身後,楚珣一襲光頭,黑眉俊臉。他快速走過布滿玻璃荷葉的酒店大堂,五彩琉璃在臉上打出異樣沉靜的光彩。
楚珣的易容精致絕妙。明明是他,卻又完全不像他。他連眉毛都剃光了,毫不吝惜把臉一毀到底。他給自己重新描出兩道上挑的眉型,眼線在眼角處帶勾,瞳仁光澤深漩,表情平靜。
楚珣來了,對方抓捕的特工也快到了。
雙方人馬齊聚酒店,數量黑色轎車堵住前後門。百麗吉門前的壯觀的噴泉勝景在歌劇詠嘆調中升華,彎曲的水柱騰上百米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