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睚眦一臉的不敢置信。
他的金庫, 這是讓人族給剿了麽?
人族現在都這麽大膽麽?連他都敢冒犯了。
他從天地一片混沌之初,就跟狴犴比鄰而居,狴犴明辨是非、秉公而斷, 還有無數法律條文可以供他引經據典。
在人間除了做獄門裝飾,他更是環視察看,匐伏在官衙大堂兩側,維護公堂肅穆正氣。
是人族認可,受香火供奉的司法公正的化身。
可以說, 他跟老七做鄰居,只要自己占理,急公好義的兄弟狴犴絕不會讓自己吃虧。
同樣, 因為有狴犴做他的法律發言人,他只需要享受勝利果實就好,也不清楚在狴犴不在的情況下該如何辯駁。
而且…他隐隐覺得,永遠站在法律條款那一方的狴犴, 似乎也不會幫自己違背人族法律。
睚眦垂肩有些沮喪,白澤補刀道:“就算你的財寶還屬于你,或者你能偷出來, 能入你眼的財寶字畫, 現在都是人族博物館裏絕無僅有的國寶級珍寶。”
“你能拿出來, 他們也是不信的,會認為唯一的珍品在博物館, 你是騙他們的。”
“就算信了,萬一被抓到…你出售珍品國寶會判很久的。”
睚眦沉默不語,淩溪在一旁畏懼他會暴起,下意識的轉了一下手上雲靈镯,悄然後退一步, 往敖泓身邊湊了一些。
敖泓很是愉悅,下意識的挺直腰背。
一看就很值得信賴!
敖泓心情愉快之時,不忘接過白澤的刀來,也給睚眦補刀道:“不過往好處思考,你可以活很久,倒是不用擔心判得久老死獄中這種問題。”判個兩三百年對睚眦都是彈指一揮間。
…睚眦無語,他和敖泓的正面嘴炮對決從沒輸過,不過他今天有些累了,也許是刷盤子影響思路。
睚眦難得決定先避其鋒芒,直接道:“我累了,有地方休息麽?”
敖泓本來想說天馬棚裏還有個空位,和你很合适,但淩溪在他背後輕咳了一聲,敖泓只好把已經說出半句的話收了回去,不甘的抿了兩下唇,随口道:“你自己去找吧,空着的殿都能睡。”
除了侍女護衛,他龍宮裏空蕩蕩不見人息。
睚眦毫不留戀的轉身就走,絲毫沒有想和敖泓抵足而眠,共敘多年好友未見的情誼。
淩溪忍不住低嘆一聲,看來敖泓的神仙緣真的不是很好啊。
敖泓倒是眉梢微微一挑,低聲在淩溪耳畔八卦道:“你說他和他說的那個人族是什麽關系?”
睚眦的性格是很鮮明的,“一飯之德必償,睚眦之怨必報”。
他和餐廳經理的關系如此惡劣,他卻能忍受着堅持幾天,足以證明有一些事牽絆着他,令他不願意與經理正面撕破臉。
這是很有趣的一點,要知道,睚眦最不畏的就是和人正面撕跨好麽,他不僅樂于撕跨,而且每次都能撕贏。
淩溪一陣無語,在心底暗自腹诽,你都會談戀愛,為什麽不準人家試着談一個。
睚眦本已走遠,卻像是想到了什麽,站在走廊盡頭的拐角處,又回過頭來,走回他們面前。
“靈力脈輪是你們修複的麽?”睚眦嚴肅問道,天地崩塌時他們就陷入昏睡,對後面發生的事無所察覺。
他也只是因為記得要準備些財寶的事,晚睡了片刻才隐約記得。
黃沙漫天,餘晖蔽日中,他恍惚聽到蜿蜒的山丘對岸,廣闊無垠的平靜海面上,響起淋漓迅猛的出水聲,還有随之而來響徹人間的威嚴龍吟。
如果他沒聽錯,那應該是敖泓他們。
“是啊。”敖泓想到這事就不爽,他們四個裏就他傷得最重。
睚眦面色一肅,他大約知道是怎麽回事了,睚眦側首,動作緩慢謹慎的從自己耳後摸出一片鱗片似的東西。
散發着淺淡的藍色光暈,冰片似的,從耳後取出來片刻就像是冰塊化作了一汪水般搖晃輕顫着在他手心,似雪山頂端松軟的雪層簌簌搖曳。
淩溪屏住呼吸,目不轉睛的望着睚眦手裏的東西。
敖泓卻一臉嫌惡,潔癖道:“你從哪掏出來的?”
“你耳朵後面有褶子麽…還是你把須彌戒擱在後面了?”敖泓毫不掩飾他的情緒。
“我們鱗片之間有空隙,記得麽?”睚眦淡然道:“試着用你腦子裏的溝壑想想。”
Second Round 睚眦勝。
敖泓滿面寫着鬥嘴失敗的羞辱。
…從未見過世上竟有如此無聊之人,兩人加起來也許比珠穆朗瑪峰歲數都大,竟然還能在樂此不疲的鬥嘴,淩溪心道。
“拿起來呀,可能是你的…”淩溪在後面輕用食指輕戳敖泓腰背。
敖泓心底清楚,指尖觸到這泓微縮的湖池的霎那間,冰藍色的湖池就像是有生命一樣,絲帶般溫柔的纏繞裹卷上來和敖泓融為一體。
敖泓眉心間帶着舒暢。
睚眦觀察片刻,覺得他應該吸收了,開口悠悠道:“你傷得很重,注意休息吧。”敖泓這個年紀歸于天地,就真的算是英年早逝了呢。
睚眦難得沒有口出惡言,敖泓情緒也緩和下來,溫和道:“它落在你昏睡的山上了?”
“我猜是這樣。”也是因此他才會這麽快蘇醒過來吧,睚眦來打工,不幸流落在餐廳□□工刷碗,都是要臉要面的人,哪有心情來見敖泓跟他說這件事。
敖泓颔首沒有再說什麽,睚眦潇灑轉身去休息了。
敖泓心底其實還是感謝睚眦的,他也是帶傷出來的,又有特殊手段能把自己的龍丹碎片隐藏在鱗片下面,隔絕他的探查。
他們都是龍族,自己的龍丹碎片對他療傷還是很有效果的,但睚眦還是把他的龍丹碎片交給他了。
敖泓又尋到一片龍丹碎片,傷勢逐漸恢複。
雖還沒有重新回到巅峰,倒也不用擔心再控制不住的面色慘白的倒下去了。
又過了幾日,睚眦适應了龍宮的生活,重新平靜如昔。
“顧梓他今天又出去了?”淩溪在躺椅上迷糊道。
顧梓是睚眦自己選的人族名字。
敖泓興致勃勃的登高望遠,又揮手招出一面水光鏡,觀察着睚眦離去的背影應了一聲:“應該又是去找那個人族了。”
“我覺得你應該跟劉主任彙報一下顧梓的事。”水面濾下的流動陽光,波光潋滟的從淩溪面上移走,淩溪清醒些許,向敖泓提議道。
“彙報?”敖泓放沉聲線,不滿的抓住了重點。
…為什麽感覺睚眦住過來後,敖泓的心胸有向他靠攏的趨勢呢。
淩溪順從改口道:“我的意思是,通知?”
敖泓滿意颔首,但還是要頭道:“不必了,我不用事事都告訴他。”
淩溪還要在說什麽,敖泓已經單手一擡,水晶落地窗無聲升起,有高聲域悠揚啼鳴傳來,是灰灰過來了。
“去見他吧。”敖泓笑道。
淩溪沒有在睚眦的事情上糾結很久,很快就脫離出來,去外面和灰灰嬉戲。
敖泓坐在他原先做的位置,望着他們在園中的方向,面帶笑意。
睚眦是神獸不假,但更是兇獸之一,劉抱雲知曉他的存在,只會節外生枝。
這件事他們這些負責看護人間的知道就好。
“殿下,有您的信。”侍女呈上托盤。
敖泓随手拿起托盤上金漆密封的信函,侍女躬身退出大殿。
淩溪從外面走進來,一邊喝水一邊詢問道:“誰的信?”
敖泓用拆信刀沿着封痕劃開,桑木信紙信紙上還簌簌鋪着金粉,帶着濃郁花香,敖泓被嗆的咳嗽,斷續着道:“是二表哥,他邀請我們去東海度假小住。”
“不會太叨擾麽?”淩溪放下金絲種茶盞随口道。
他見過敖灏,覺得他還算好相處,但他們龍王間的關系好像不是很緊密,也許是性格使然吧,更像是西方那種感恩節互送賀卡的情誼。
“沒事,他迎娶王妃時,我也請他們到南海來度假來了。”敖泓漫不經心,琢磨片刻又忍俊不禁道:“你會打麻将麽?”
“會一些…都是南海的打法。”淩溪不明所以。
“哦。”敖泓颔首,微微一頓嚴肅叮囑道:“這兩天記得讓貝緋幫你找一個會打麻将的來教你。”不要輸得太慘。
二表嫂肯定是又缺人打麻将了,才指使他表哥來給他們寫信…
敖泓唏噓不已,二表哥這個王妃選的妙啊,總是為東海賺錢。
敖泓打開平板玩了一把連連看,又開始看直播,給紅哥刷了一波小禮物,反正不是他的錢,花起來一點也不手軟。
紅哥看到金主出現,也很是激動,主動提出要帶敖泓上車。
?什麽意思,敖泓懶得打字,側首詢問淩溪。
淩溪接過平板,紅哥正在感謝禮物,又重複了一遍要帶敖泓上車的話,淩溪明白他的意思,把平板還給敖泓笑道:“他要帶你打游戲。”
“帶我?”敖泓很有把握道:“不用,我打得很好了。”
誰給你的自信?淩溪陪他打游戲已經參透人生了,委婉勸道:“跟他打也挺好的呀,等你打好了,還可以帶我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