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敖泓被問住了, 心道你太低估孔宣的實力了,要是沒有天庭一鍵報警系統,他都得被孔宣刷死在這。
還我要拿他怎麽樣?
我能拿他怎麽樣?
不過不管心底怎麽想, 面上還是要穩住了,裝嘩裝全套,敖泓拿出自己南海龍倨傲态度,下颚微微一挑,慢道:“他實力不俗, 我們是珍惜人才的,你不用過于擔心。”
歐陽聽懂了他的意思,那就是準備給孔宣安排職務了, 不會嚴懲,歐陽長舒一口氣,露出真心實意的笑容道:“那真是麻煩了,謝謝您為宣哥安排。”
孔宣已經填完表, 不滿敖泓跟歐陽聊得起勁,快步走過來把平板往敖泓懷裏一塞,打斷他們的談話:“拿着走吧。”
“我檢查一下。”敖泓皺眉, 很有領導派頭的擡手示意孔宣少安毋躁, 把表格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 指着照片那一欄道:“你的照片呢?”
“你還想讓我變回原形給你照相?”孔宣難以置信,他潛逃在外, 即使性格張揚,也要稍稍低調一些,少與旁人起争執,他五色神光真是許久不曾祭出了…竟讓一條小龍如此輕視?
“那倒不必。”敖泓迅速道,孔宣變回原形, 背上五色神光自然祭出,他帶着淩溪難以閃避。
“哼。”孔宣輕哼一聲,算你識相。
只見坐在座位上的敖泓,慢悠悠的打開百度百科,下載了一張綠孔雀照片,貼在了孔宣申請表圖片的位置。
孔宣氣得磨牙,五指不斷重複握拳的動作,卻看到對面的歐陽滿是關切的緊張望着他,孔宣一腔怒火忽的被和煦微風拂過,煙消雲散。
孔宣別過頭去,權當默認。
敖泓處理完公事,婉拒歐陽邀請午餐的請求,帶着淩溪離開。
“哦,對了。”敖泓想起了什麽,站在辦公室門口轉身,孔宣一臉的不耐煩。
敖泓補充道:“以後你們有任何事,都可以直接向道協和特管部彙報請求協助。”
”那太好了,謝謝。“歐陽一點即透笑得燦爛,心知他們這是有靠山了,以後再也不用擔心檢查回扣的事了。
敖泓帶着淩溪離開,歐陽微笑着側首對孔宣大方道:“宣哥,以後每周都給你兩千抽卡。”
“真的?”幸福來的太突然,孔宣一時不敢置信。
“真的。”歐陽笑着點頭,他們這也算是以另一種較為特殊的方式,打通了上層關系,想不到他宣哥還有這等作用,歐陽忍不住拍孔宣背。
“對了,能麻煩你件事麽?”歐陽彬彬有禮問道。
孔宣被拍的很舒服,懶洋洋應道:“你說。”
“是這樣,你有尾上覆羽自然脫落的時候記得收集一下,我覺得可以賣個高價。”歐陽精明道。
“你別想。”孔宣面上一紅,孔雀尾羽能給他拿出去賣麽?
鳥的尾羽意義重大,讓歐陽自己留着還差不多。
不對,本尊也不能讓他留着…孔宣臉都紅透了,步下虛浮的離開了。
“不就是想在孔雀園小賣部賣個高價麽…”他就是考慮到,孔宣的尾羽定比其他普通綠孔雀光彩奪目,可以打開銷路啊,歐陽奇怪喃喃自語道。
“這趟太驚險了。”淩溪出了孔雀園還在擦汗,忍不住教育敖泓道:“你們打架都不叫幫手麽?”
“叫什麽幫手?”敖泓奇道,自己的事情自己處理不是龍龍準則麽。
敖泓單臂攬着淩溪,微微側身從孔雀園門外的花池裏,随手掐了一朵嬌豔牡丹遞到淩溪面前讨他歡心。
“謝謝。”淩溪語氣溫和幾分。
敖泓舉起牡丹左右比劃了一下,最後插在淩溪耳後。
一朵紅豔牡丹…這是什麽審美啊,淩溪心底扭捏,自己都看不下去,卻也不想辜負敖泓的心思。
敖泓俊美容顏就在他面前,雙眸溫柔的注視着他,清澈眼底只倒映着他的身影,再無其他。
淩溪的心砰砰跳動着,自己都能聽到心跳的節奏。
敖泓沉吟片刻,微微啓唇,吐出甜蜜話語:“你好像…媒婆啊。”走街串巷頂着一朵紅花,像他在水鄉石橋邊見過的媒婆,總是笑盈盈的,一見就讓人歡喜起來。
看見他就覺得心底輕松快活,忍不住笑起來。
…淩溪一把扯下牡丹塞到敖泓手裏,大步向前走去。
怎麽生氣了?我又說錯話了?敖泓握着牡丹,心底一片茫然。
淩溪本來氣得怒發沖冠,但走出幾百米後心态就逐漸平複。
想起自己和柳冉打聽的情況。
敖泓的感情經歷可以說是一片白紙,據表哥敖灏透露,龍族中曾有年輕矯健的龍族姑娘和小夥找過敖泓,想要和敖泓共築愛巢。
按照習俗給敖泓叼來新鮮山羊或是海魚,敖泓統統照單全收,以為自己多了一群小弟。
在看到小弟向他求愛時,卻氣惱的與人家打了一架,因為覺得他們是想曲線救國,以這種方式得到自己的大哥地位。
好在龍族經打,霧散雲斂後只留下一地破碎的少男少女心,沒有破碎的少男少女身體…
對這樣單線程的敖泓他還能要求什麽,淩溪好笑的嘆息一聲,轉身想要去找敖泓,卻看見身姿修長的敖泓,像是無家可歸的小狗狗一樣,怯生生的跟在自己身後。
還不敢跟得太近,怕遭到驅逐。
淩溪心底那點殘餘的怒氣,頓時“嗤”的一聲熄滅在了心底泛起的漣漪裏。
淩溪朝敖泓伸出一只手,敖泓心底一松,迅速跑了過來,嘴上卻不饒道:“你是本王王妃,豈能置本王于不顧。”
“嗯嗯。”淩溪知道他得找到制高點,才能張口說話,也不與他計較。
敖泓盤踞在制高點上,看淩溪沒有把他拽下來的意思果然放松了一些,小心翼翼的輕快撇了淩溪一眼,見他面無愠色才飛速又補了一句:“不可恃寵而驕。”
淩溪響亮的翻了個白眼,卻語氣溫柔道:“你說的對,我不該生氣。”應該直接打你哦。
敖泓舒了一口氣,磕絆了一下道:“這就對了。”
淩溪為了懲罰敖泓特意乘公交返回龍宮,轉了兩次線,在郊外倒車前,敖泓對面還坐了一個帶着雞籠上車的老妪,雞咕咕叫着,見了敖泓白色的雞屎攤了一地。
敖泓面色煞白,坐在對面艱難的小口呼吸着。
淩溪心底暢快,大度原諒了敖泓,柳冉說得對,與其自己生氣,不如整一下對方,然後将事情忘卻。
回到龍宮,敖泓受不了自己一身的雞屎味,沖去洗澡還叫了幾個貝官來給自己原型鱗片做清潔。
淩溪沒有原型…洗澡速度比敖泓快上許多。
擦幹頭發在外面與敖灏柳冉聊天時,把孔宣的事說了。
敖灏的東海龍宮推行無紙無玉簡辦公,所有資料都在工作群和敖灏的私人郵箱裏,聽到淩溪的話時,敖灏正拿着數字筆批複,聞言震驚道:“那個孔雀園是他開的?”
“差不多吧,他和一個姓歐陽的人開的。”淩溪應道。
敖灏一愣,坦誠道:“幾月前我就接到手下來報,說東海孔雀園應該是被個小妖接管了,但文件緊急等級是綠色。”
“我讓幾個在附近執行任務的龍宮工作人員側面了解了一下,覺得沒有什麽危險,就擱置處理了。”東海龍宮事務繁雜,處理完重要的事情後他還要陪王妃打麻将,哪有功夫處理這些小事。
想不到竟是孔雀大明王。
這次太險了,孔雀大明王這個性格…敖泓能完美處理着實成長了不少。
敖灏滿意颔首,又向淩溪帶着歉意解釋了一遍。
淩溪微微一怔,他能感覺到當時的劍拔弩張,但沒想到竟是從生死之間走了一遭,再回想到敖泓全程有意無意的擋在自己前面,把自己遮掩的嚴嚴實實…
淩溪的心頓時柔軟起來,環顧空蕩華貴的水晶宮,忍不住忽視了敖灏和王妃,再也抑制不住想要再見到敖泓的心情。
幾十個貝官給敖泓做清潔,趕在晚餐之前敖泓姍姍來遲。
身上帶着龍宮石花裏提取出來的淡雅香氣,往哪一走,就裹挾起淺淺微風,卷起幽香襲人。
“晚上吃什麽?”敖泓一出來就按着肚皮抱怨道。
洗澡時間長了會頭暈的…柳冉一面叫人傳膳,又拿起小幾上的盛着精巧镂空銀碟,示意貝女送到對面的敖泓手邊,關切道:“你先墊一墊吧,我們馬上開餐,今晚有新鮮的藍鳍金槍。”
“嗯嗯。”敖泓笑着颔首,習慣的把點心分了一半給旁邊的淩溪,自己開始吃着烤得酥脆的小點心。
這頓飯注定吃的不安生,敖灏剛放下手裏的平板,龍宮陡然震了三下,敖泓還帶着點心渣子的大手迅速一攔,隔着高腳小方桌把淩溪護在自己身邊。
盛着小點心的銀碟清脆墜地。
柳冉在椅子上坐的不穩,左右搖擺了一下,淩溪眼前一花,本來高坐在主位上的敖灏已經站在柳冉身邊單手扣在柳冉肩上防止他摔下椅子。
“殿下!龍宮坎位傳送陣的老柳樹被敲響了。“殿外蝦兵匆匆來報。
“本王知曉。”敖灏示意蝦兵出去,微微側首,視線所及之處,殿外金暈水流奔騰引入,迅捷凝成一面水光鏡,氤氲着一縷水汽,矗立在三人面前,
淩溪定睛一看,畫面中有一個穿着灰色運動裝的精神小夥子,手握一根玉簪,這跟玉簪造型古樸成色極好,通體碧綠纖細瑩潤…仿佛有潺潺小溪在裏面流淌,即使是淩溪這樣的行外人,一眼也能看出這根玉簪并非凡品,被玉簪緊緊牽引着視線。
敖灏敖泓兩兄弟也看見了這根玉簪,面色瞬間一沉,敖泓先開口道:“表哥,派人把他接進來。”
“嗯。”敖灏應了一聲,命殿外金甲侍衛去接,淩溪聽到他們交談,稍稍收斂回幾分神志,這才留意到水光鏡裏的這人拿着玉簪的左手一直按着自己右臂…
随着嘩啦一聲輕響,水光鏡被敖灏揮散,重新化作水流沿玉磚蜿蜒流走,大殿恢弘莊重。
兩個金甲侍衛帶着小夥子從傳送陣走入,在殿外單膝跪地:“殿下,人帶到了。”
“讓他進來。”敖灏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小夥子一路上都擔心自己會淹死,潛到海底,仿佛撥雲見日,魚群深海之下竟然有一座輝煌宮殿,小夥子茫然不已…被金甲侍衛在腰後一推,跌跌撞撞的進入大殿。
”殿下?“無奈學着那兩個帶他來的人單膝跪在地上。
淩溪與敖泓坐在一旁,深深覺得這人像他…他第一次見敖泓時也是這樣,不由隐隐有些同情。
敖灏無意計較他的禮節,直接問道:“你手中玉簪從何而來?”
小夥子握着玉簪的左手陡然握緊,顫悠道:“您…您得先告訴我,這是不是東海龍宮?”
敖灏目光深沉注視他片刻,沉聲道:”是。“
”那你叫…敖灏?”小夥子小心問道。
“是。”
“呼…”他明顯松了一口氣,小聲嘟囔道:“我還以為這是亞特蘭蒂斯呢。”
“玉簪哪來的?”敖泓耐心告罄在一旁提高聲音斥問道。
好在對方問明敖灏身份後,不再賣關子,展開左手露出玉簪全貌,擡起受傷的右臂,用手指撓頭道:“今天早上,我在我們繪羲市晨跑,就在金耀區那塊一個公園,應該是沒留意路标,跑進自然保護區了吧。“
”有一個姑娘坐在湖邊石塊上背身垂泣,水汽朦胧,我哪受得了這個啊,就想着過去問問她怎麽回事。“
小夥子把玉簪放在地上,尴尬道:“她一轉身就吓了我一跳,好麽,臉上被打得又紅又青。”
敖泓氣得騰的從椅子上站起來,他動作太大,帶的椅子發出輕響。
敖灏斥道:”坐下,聽他說完。”
淩溪一愣,他從沒聽敖灏用這種嚴肅上位口吻居高臨下的命令過誰,一向脾氣大的敖泓竟然強壓怒火真的又坐了下來。
小夥子被敖泓的大動作吓了一跳,又害怕的看了他一眼才繼續道:“我之前有朋友因為前夫家暴離婚。有些經驗,看她那樣就懷疑她也是被家暴了…一問果然是。我就說幫她聯系婦聯再找警察報警,讓她去找離婚律師,不要害怕。”
“結果她一直哭,說這件事婦聯和警察都管不了…我就奇怪了,這事婦聯警察不管誰管?”
小夥說到義憤填膺處一拍自己大腿,不幸牽扯到了受傷的右臂,痛得直咧嘴。
柳冉忙讓一旁貝女去取藥,自己上前拾起地上的玉簪又扶起對方,讓他坐在下首椅子上繼續說。
”她臉上青紅一片不停的哭,說誰都救不了她。這種情況我一個大男人怎麽可能袖手旁觀,就拍着胸脯保證讓她說誰能幫她,我去幫她找人。”
柳冉上前把玉簪遞到敖灏手中,敖灏沉默握着玉簪。
貝女取來傷藥給小夥上藥,龍宮的藥一敷上去刺痛頓去,小夥奇怪的望了一眼自己傷處才補充道:“她說能救她的人在東海,又教了我找到柳樹和敲柳樹的方法…從發髻裏拆下玉簪給我做憑證。”
小夥坦言道:“其實一開始聽她那些海底龍宮的話我覺得她…精神有問題,不過這事真的有點邪門,我們剛剛說完那湖竟然像沸騰一樣滾了起來,她頓時慌了讓我快跑,盡快去東海。”
“我跑的時候還被後面不知道什麽東西掃中,破了個口子…”小夥說完還指着自己的傷口。
淩溪聽明白了,原來對方雖然懷疑那個姑娘精神不正常,但已經答應了她還是決定兌現諾言,為她跑了這一趟,從公園出來直接打車去了機場,用網上付款買了張機票直飛東海。如果不是在東海兜兜轉轉的按照那個姑娘說的話找柳樹,他中午就已經到龍宮了。
“欺人太甚。”敖泓徹底被激怒,怒不可遏道,按着椅子扶手起身,快步走出殿外,咆哮龍吟聲霹靂般響徹海底,化作強橫冰藍色巨龍在殿外昂起首來,一掃龍尾直排雲霄。
敖灏匆匆走下尊位,但也攔他不住,只得焦急傳音叮囑敖泓兩句,讓他注意隐蔽身型,不要給敖人族造成太大困擾。
小夥已經死機了,雙目放空癱坐在椅子上茫然不已,發生的事情實在超過他的承受範圍。
所以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龍麽?前些日子他還在網上和網友們哈哈那個南海龍王新神像,雕的比手辦還帥的事,笑龍王廟與時俱進。
換個角度想…如果被供在神位上的龍王确實存在,那他對自己的神像提出改進要求再合理不過。
這麽一想很多事情換個角度都能說通,而且更合理啊!小夥的世界觀搖搖欲墜。他之前忙着按照那個姑娘的話找柳樹,沒顧上細想。
敖灏轉身望向對方,不顧他不雅坐姿,鄭重其事拱手道:“多謝你來告訴我們,不然族妹還在受困我等卻一無所知…我東海記你這個人情。”
小夥勉強回過一點神來,擺手氣弱道:“不用了,你們把那個姑娘救出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