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就在李家家主四處躲避之際, 陰沉沉天空上傳來轟隆隆一聲巨響!
李家家主正扒在胡山身上,幾乎和他纏成連體嬰兒,無論胡山如何撕扯他都不肯下來。
他現在也想清楚了, 只有靠着他們這些大師,他才有一線生機。
不然靠他一個普通人族,一道閃電就劈死了。
胡山也急得滿頭大汗,他知道自己的修行,他可抗不住閃電, 試探性的把目光轉向三寸美髯道士,用求救的眼光望着對方,想讓對方幫幫他。
三寸美髯卻把視線偏轉過去, 不肯與他們對視。
胡山心灰意冷,巨響之後,便是粗如成年人臂膀的一條閃電淩空落下。
黑澤在一旁向淩溪感嘆道:“你記得當初我化蛟時的雷麽,好像也是這麽粗的, 還是你幫了我才能化蛟。”
淩溪想到當初自己看到巨蟒吓的不知所措的樣子,也覺得好笑,笑吟吟應道:“是你自己有本事, 沒有我你也能化蛟的呀。”
你自己有本事…只有這句話靈蛇一般鑽進了敖泓耳朵裏, 敖泓不由心中酸溜溜的, 仿佛噸噸喝了一斤陳醋,憤憤腹诽道, 一條小蛟,還能厲害過南海龍王?
他王妃真是放着喜馬拉雅去蹬門前的小土丘,還贊土丘上看到的風景宜人,一覽衆山小…
“啊!”那邊閃電已經落下,李家家主剛叫出一聲, 身上衣衫皮肉整個燃燒起來,不多時就簌簌化作一具焦骨,甚至變成碳粉一樣的東西,堆在地上。
一旁的胡山吓的兩股戰戰,汗流浃背,半晌才敢睜開雙眸,卻發覺自己完好無損,只有扒在自己的李家家主化作焦炭。
敖泓攬着淩溪朝他露出和善微笑,緩和道:“雷公電母天譴于他,你卻只是被奪籌,尚有陽壽,當然不會傷你。”
“你的好日子還在後面。”他們用劉貴蒙蔽的天機被城隍所破,被他們所傷丢命的亡魂野鬼都會找來。
塵世亦是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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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溪手上雲靈镯忽的一亮升起光暈,似一條蘇杭絲巾攏在淩溪雙眸前,淩溪透過光暈向前面望去,不由心底一跳退後一步。
敖泓無奈道:“雲靈镯察你心中所想,你是不是想看到李家那個人?”
他們面前那具焦骨旁,正蹲着一個蒙蔽的枯瘦半透明陰魂,他面上的褶子不自覺的抖動着,伸手觸碰那句焦骨,似乎是想回到他身上…
指尖卻從焦骨上穿了過去,接觸不到實體,正是李洪福。
李洪福與他視線交彙,再看到後面的黑澤敖泓等人看着他的目光,顯然他們都能看見自己…
這就有些尴尬了,李洪福本以為伸頭一刀,死後萬事俱休,沒想到那道痛徹全身的閃電過後…他們又見面了,仿佛剛瀕死的痛感只是一場幻覺。
淩溪聽到敖泓的話,嘴角抽搐的點頭,他是”想”了一下,但他是第一次看到陰魂…真的看到時還挺沖擊自己人生觀的。
雷公電母施完法後本應回天宮複命,但他二人有心讨好南海龍王,想和南海搞好關系,所以恭敬有禮的回到房間微微躬身。
“殿下王妃,還有何吩咐。”雷公電母禮貌道。
敖泓大手一揮示意他們可以告退了,雷公電母松了一口氣正要離開,電母又想起什麽和淩溪加了個好友,把素泉元君的折子鏈接發給了他。
敖泓看着淩溪加入追更新的大道上,在一旁提醒道:“素泉這厮特別會斷章,你不要追得太緊。”省的心累。
他們這邊正準備離去,外面也響起了李家的撞門聲。
敖泓去取劉貴龜甲時就定住了李府衆人,只有這間房間裏的人能自由活動,但也出不去。
李洪福已遭天譴,敖泓也就解了李家封印,這樣大的動靜他們怎麽可能聽不見,立刻上來敲門。
察覺打不開房門後,老大和老二一商量,便決定撞開房門。
敖泓單手一揮,門向內打開,李家人叽裏咕嚕的滾了進來。
顧不上他們這些外人,已是中年人的老大立刻向留着胡須的道士問道:“大師,我父親呢。”
…一片沉寂,兩位大師心中糾結,總不能說被雷劈死了吧?
敖泓卻沒有他們瞻前顧後的忌憚,嗤笑着朝地上的焦骨一努嘴:“喏,那就是你爹。”
老大老二往地上垂首一看,這才看到那具焦骨,旁邊還有李洪福大拐杖 。
老大老二瞬間目龇欲裂,不敢置信,老大向後一倒站立不穩,顫巍巍道:“你竟敢殺人!”
敖泓嗤笑道:“你們殺的人少麽?倒有面目來說我。”很多時候都是如此好笑,做惡事承惡果的人,遇到旁人加害于他,反倒能義正嚴辭的指責他人。
只許他害別人,卻不允許別人用同樣的手段對付他。
敖泓不欲與他們糾纏,有他在此程序辦事效率極快,不多時陰差已至,先向敖泓行禮後迅速扣住李洪福要帶他下去。
敖泓與他擦肩而過,淡淡道:“慢着。”
陰差立刻頓住腳步,殷勤的把用鐵鏈捆着的李洪福陰魂扣到他們面前。
敖泓讓他在衆人面前現形,對李家二子親切微笑道:“你們李家不修德行,本就不應有這種富貴,是你們用旁門左道掠奪他人氣運姓名才有今日。”
“如今陣法已破,必遭反噬,比起李家落敗這種小事,我建議你們為自己選好墓地。”
李洪福已入地府,那些冤魂無法對付他,就會向他兩個手上本就不幹淨的兒子索命,那些冤魂被拘禁折磨多年,當然也不會跟他們講究什麽道義。
“你吓唬誰呢。”二子看着自己老父親明顯不是正常人的灰敗面色,身體不禁打起細微的擺子來,還是嘴硬駁斥道。
敖泓收起劉貴龜甲,攬着淩溪大咧咧的出了李府,無論李家兩子如何呼和,保镖都近不了他們身邊分毫,就像有一堵無形的氣牆。
李家事情已經了結,接下來的事情通知劉抱雲,自有他來解決被拍到的“非常規靈異現象”,淩溪也與黑澤告別回到龍宮。
臨行前黑澤望着他的身影,依依不舍道:“你…還會回來麽?”他這話裏有一分很淺的眷戀。
淩溪沒有察覺,笑道:“我就是南海人啊,當然會回來。”“你也可以來龍宮找我們,對吧。”說着淩溪還望向身邊的敖泓,黑澤能力不弱,還通人間門路,如能收歸南海,當然是件好事。
“可以…”敖泓郁悶道,不知為何,他一想到黑澤還會進他南海龍宮,就好像自己原型龍鱗上悉悉簌簌的爬上來了一排寄生蟲,癢得他想要靠在山脊旁蹭上半個時辰。
黑澤眼前噌的一亮,連聲道:“好,那我去找你。”
“嗯嗯。”淩溪随口應道,只當自己交了個朋友。
他一直在還父親賭債,哪有時間管自己的事,和敖泓談起戀愛來後,更是時常被他粗糙奇怪的腦回路弄得昏頭無語,早就不懂黑澤這種委婉的追求的了。
敖泓聽他們有說有笑更是胸悶氣短,奈何找不到合理發火的理由,只能悻悻的加快腳步帶着淩溪回南海。
“你以後離黑澤遠一點。”從小巷深處的矮房傳送陣回到龍宮,敖泓忍不住在淩溪耳畔喋喋不休道:“他不是好人。”
“人家剛剛才幫了我們呀。”淩溪無語道。
“你還頂我!”敖泓立刻抓到話柄,不滿負手撅起嘴來,淩溪只覺他莫名其妙,在外面查了兩天案子,已是疲憊不堪,也不再哄敖泓,拖着身子回寝殿休息。
這是兩人第一次冷戰。
敖泓摸不着頭腦,完全意識不到淩溪正在生氣,他身體素質又遠勝淩溪,在原地站了片刻,低聲吩咐道:“那地産發布會上找來的老龜還在麽?”先處理正事再說服王妃離那條黑蛟遠一些吧。
身邊侍女目睹兩人吵架拌嘴,早就眼觀鼻鼻觀心的垂首一言不發,聞龍王問話,才躬身應道:“殿下,他被安置在十二號樓。”
“喚他到書房。”敖泓轉身書房,侍女躬身應是去請老龜。
他能打殺李洪福,懲處李家,但劉貴是再也回不了了,若非南海各部互相推诿,扣着章程不肯為老龜辦事,也許劉貴之殇就能避免。
這也是他這個南海之主的過失,敖泓坐在書房不禁搖頭。
“殿下,劉澤帶到。”殿外有人通傳。
敖泓回神讓他進來,龍宮夥食很好,老龜氣色已經好了些許,一進來給敖泓行禮後,就期許的注視着龍王。
敖泓沉默着把龜甲從須彌戒中取了出來。
老龜幾欲昏倒,在原地顫悠了兩下,他早有心理準備,但真的看到時還是接受不了。
敖泓從主位上下來,親自扶住老龜道:“那些害他性命的人,都已受到懲處,不會好過。”
“這件事我負有失察之責,以後南海龍宮會照顧你的。”敖泓歉意道。
老龜上前撫摸龜甲,眼角滑下一顆豆大的淚珠,搖頭道:“這怎麽能怪您呢,您已經盡力了。”
敖泓難得體恤,不似平時自滿,放緩語氣溫和的同老龜說了兩句,老龜收起龜甲颔首感謝道:“無論如何,此事終于有了個結果。”
“我已老邁,不是您幫我,我也查不出來…他回來了。”老龜輕聲道。
敖泓歉意搖頭。
老龜抱着劉貴的龜甲緩緩走了出去,侍衛在兩側護住他,敖泓在龍宮外側給他找了個宅院,與葵月竹五夫妻比鄰,他們心地純良能照應一二。
敖泓又把負責南海一區的安全負責人和與負責人口流向的部門領導找過來,拍案訓斥一番,扣俸半年,留職查看,再有此類情況一撸到底。
兩個負責人原型分別是寬吻海豚和小醜魚,都是聰明靈滑的,在書房連連拭汗躬身應是。
敖泓訓累了,拾起茶盞來輕啜一口,揮手讓他們出去,寬吻海豚和小醜魚躬身退下去。
敖泓在寬大座椅上休息片刻,才想起自己的事來,以及那條總覺得哪裏不太對的黑蛟,望着面前空曠華貴的宮殿,鋪開紙墨,沉吟片刻,提筆寫信。
[吾兄見信如唔。
弟已歸龍宮,正與王妃處理南海事宜,不知婵兮族妹如何?
有一事甚奇,吾兄可憶南海請封之蛟?該蛟許是原型緣故,黑黢黢條大蟲,令予見之生惡。
又常谄谀奉承王妃,徘徊其周遭,與其談古論今逗其發笑。予不堪其擾,偶有閑暇甚望除之…不知緣故,亦不知無名怒火從何而來,莫非乃先天之感?其将壞某南海大業?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