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方春筍上了車,車子再次啓動。
熊雄給他介紹道:“春筍,這是我朋友包績,他年紀比你大,你叫他老包或者包哥都行。”
熊雄介紹完,又笑着望向裹着皮草、只露出一張白胖包子臉的包績。
“這家夥聽我說有好吃的,就坐着火車跑過來了。結果下車就遇到椒椒有事那天沒去賣素鹵,接着又下雪。”
“雪一停,路不好,這兩天椒椒也沒來擺攤。這家夥急吼吼地找了輛車,就想上門去吃。”
“我本來還覺得帶着這個嘴饞的直接上門太丢人,還好遇到了你。”熊雄嘿嘿笑,“這下可以直接去吃了。”
要是沒被韋興邦招呼一通,方春筍鐵定會不自在。無論是坐車,還是駕駛座上氣勢不小的白胖男人,都會叫他不習慣。
但現在,這些人在方春筍眼裏的形容詞都變成了一樣的——像方小博一樣饞嘴的。
想到自己兒子,方春筍面上甚至有了笑容。
所以方春筍面上看着還挺淡定,笑着道:“謝謝熊哥、包哥,沒有你們我還得走上好久呢。吃飯不是問題,就是家裏東西少,只能粗陋地招待你們,別嫌棄。”
“嘿!小老弟,這個不用擔心。”包績搭話道,“包哥車後頭帶着東西呢,吃的喝的都有。”
熊雄也點頭道:“對,調料也帶了不少,這家夥屁事多。”
包績哼哼一聲:“可是你讓我過來的好不好?不好吃我就啃了你。”
熊雄拍拍自己厚實的胸|膛:“保管好吃!”
方春筍也點頭,認真地道:“椒椒最近琢磨出來的菜都特別好吃。”
聽兩人信誓旦旦,包績的包子臉笑出褶子,爽朗道:“那我可就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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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男人,一路上說着說着,車就到了方田村。
而汽車出現在方田村,是頭一遭。
方田村村裏連兩個輪子的自行車都出現得少,別提四個輪子的汽車了。
因此車子往村裏一進,頓時就熱鬧起來。
貓冬的不貓了,伸伸懶腰,跑出來看汽車。
“唉!車子裏坐的不是春筍嗎?”
“咱們春筍還坐在後頭,跟領導似的。”
“那個壯的我認得,是國營飯店的熊大師傅!他怎麽跑這兒來了?!”
一片關注中,車子在方秋椒家停下。
方小博站在門口,人小心思也單純,高興地沖車裏的方春筍喊:“阿爸!你回來了!”
尚玉華和柴英秀一臉驚色。
自家丈夫/兒子,怎麽就坐着小汽車回來了??
方春筍下了車,一把抱起兒子,跟柴英秀、尚玉華介紹道:“這是熊師傅和包哥。他們路上看到了我,帶我回來的,可辛苦他們了。”
方春筍說完話,還想親兩下兒子的臉,親近親近。
誰知道方小博蹬了蹬腿:“阿爸,放我下來。”
方春筍把小孩放下來,一臉寵溺。
柴英秀則招呼着熊雄和包績往屋裏去。路上雖是坐在車裏,可車裏也凍人。
一行人門口站了站,就要進屋。
鄉親們聽了一嘴,知道方春筍是兩個城裏人送回來的,也知道國營飯店的熊大師傅是過來吃飯的。
接着就聽見柴英秀叫進屋喝茶,不過他們一個都沒進去,寧願在外頭看看車。實在是他們心裏有些怵,包績穿得太“闊氣”。
城裏姑娘岑佩佩那是幹淨精致,羽絨服、自行車看着可沒有皮草汽車值錢,也沒那麽吓唬人。
鄉親們圍着看車,那些年紀小到沒去過湖市城裏的小孩,第一次将汽車的名詞和實物對上。
大家夥瞧瞧熱鬧,帶着新的八卦“城裏人冒着雪就為了吃方秋椒一頓飯,特意送方春筍回家”離開,回自家或者去別家分享見聞。
風雪停了,路可以走。
岑佩佩也準備回家。
出村的路上,岑佩佩遠遠瞥見車輛的身影,接着就從村民的口中知道方秋椒又出息了。
至于為什麽人家要當着她的面說?那是牛麗在一旁,人家想刺兩句。
岑佩佩笑笑,心裏道一句“女主不愧是女主,幹什麽運道都這麽好”,便由田莊家人送着往村外走。
田莊的腿好了許多,但冰天雪地的,折騰不起,只送人到村口。
田偉成往前走了一段,牛麗則是先回去,留下空間給兩個年輕人。
昨夜岑佩佩大膽找田莊聊了會,有了突破性進展——田莊同意跟她試試。
脖子上裹着田莊的黑色圍巾,岑佩佩手抓一下圍巾,直覺得臉上燒得慌。
田莊道:“路上小心些,車還是別騎了,萬一滑一下,太危險。”
“好,都聽你的。”岑佩佩紅着臉,掃田莊一眼,“你就只想說這個嗎?呆子。”
田莊蠕動了一下嘴唇。
岑佩佩在他家住了好幾天,風言風語早有了,只這傻姑娘渾不在意。
一次又一次,對方作為一個女孩,為了他完全不顧臉面地來找他,田莊不是不感動。
是他心裏另外一個影子才開始淡化,不想沾染這種事,才一直推拒。
昨晚上,岑佩佩大膽地說了很多話,最後是岑佩佩一句——“我想陪你很久很久,天長地久那種”,将田莊打動,也讓田莊動搖了。
再說了,他這樣的條件,有一個這麽好的姑娘瞧上,還想什麽有的沒的,于是就有了兩人的“試試”。
這種試試,如果兩人都認真,那是鐵定能成的。試試,在這個時代,潛意思其實就是答應。
田莊想了想,還是沒能張開口,不好意思地伸出了自己一只大手,攥住了另一只小手。
方秋椒家。
進了院子,方小博就炮|彈一般沖向夥房。
方春筍突然又懂了。
剛剛這破孩子不想讓他抱,大概是覺得接過他了,然後嫌棄他這個親爹的懷抱擋着了吃東西的路。
熊雄和包績也是同一路人,鼻子動動,腿自己就往夥房拐。
柴英秀笑着道:“椒椒正在炸麻花呢,這會估計差不多好了。”
方秋椒沒出去接人,是因為夥房裏忙着,騰不開手。
等熊雄進了夥房,方秋椒才知道不止她大哥回了家,熊雄也來了。
方秋椒驚喜道:“熊哥!你怎麽來了?”
“嘿嘿。”熊雄笑了聲,道,“椒椒,這是我兄弟包績,他就好口吃的,想嘗嘗你手藝。你沒去出攤,他死活鬧着要來,我就厚着臉皮帶着他上門了。”
說着,熊雄還想拍一下包績的肩。但只見一個晃眼,包績的人就出現在了竈臺邊上。
“這麻花好香啊!不是那種油條一樣的軟麻花,也不是天津的千層酥香麻花。”開口就是老吃貨了。
方秋椒道:“我管它叫紅糖□□花,想吃可以嘗嘗。”
“謝謝妹妹啊!”包績眼睛裏只剩下了吃的,伸手拿了一根。
麻花剛剛裹好糖衣,顏色比方秋椒第一次做更漂亮。
一根根麻花好看得和上頭鑲着一面紅寶石似的,那白的芝麻則是大塊紅寶石上面鑲嵌的晶瑩白玉。
“漂亮!”包績高聲贊了一句,然後去咬麻花。
又是“咔”的一聲輕響。
牙齒和麻花碰觸,那香脆的口感就呈現得明明白白,夠脆。口感上是先甜後香,甜甜的糖衣在前,後面是麻花的脆香。
“好香,果然還是熱乎的最好吃!”包績得意地掃了一眼熊雄,覺得自己要求上門十分正确。
熊雄則嚼着麻花,給了包績一個白眼。
“你那兒能有什麽好吃的?”、“那些什麽大師,我都吃過一遍了……”包績說過的話,熊雄還記着呢。
呵呵,要不是看人多,熊雄直接揭了包績這個家夥的底。
兩人對視一眼,包績嘿嘿笑了聲,略有些心虛,顯然也想起來自己說過的話。
不過笑歸笑,包績嘴可沒停,吃得很上頭。
一來就趕上好吃的,這趟值。
熊雄啃完兩根,這才開口誇道:“椒椒這個麻花夠絕。一是炸的時機和火候夠絕,剛剛好炸到,又一點兒沒過,沒把裏頭什麽味兒都給炸沒了;二是油去得絕,吃着不膩人!”
他們兩人啃得開心,方家人當然也加入其中,大家一起啃麻花。
就是人太多,每個人幾根就沒了。
最後五六根方秋椒拿小盤子裝了,遞給大哥方春筍:“大哥,你跟小哥吃,可別給小博。”
包績、熊雄低頭一看。
好家夥!原本的一小堆直接給他們吃完了。
于是兩雙沒吃夠的眼睛轉移陣地,巴巴地看着方春筍手裏的盤子,弄得方春筍心裏怪驕傲的。
果然都是饞他妹妹手藝的。
“好,我去找小弟。”方春筍自豪地端着盤子走人。
熊雄抹抹嘴,怪不好意思地開口:“椒椒,我們帶了些食材,中午一道做菜吧,我和老包手藝都可以的。”
包績點頭道:“對啊對啊,我們帶了挺多東西的。我想吃素鹵,還想吃東安雞。你想吃什麽?大江南北,我差不多都會做,你随便點!”
嘗到第一根麻花,包績就已經知道,熊雄沒忽悠他,依然是他義氣的好兄弟。
而熊雄則是又瞪了吃到好吃的,腦子就往後丢的包績一眼,主動去外面抗食材去。
方秋椒也好奇他們帶了什麽,跟着一起去看車的後備箱。
去到院子外,車子的後備箱被打開,裏面的雞鴨魚肉、甚至還有面粉大米,各種調料,都從車後備箱裏搬了出來。
管小娥就站在自家門口,隔着挺近,眼睜睜地看着許多的好東西都進了方秋椒家。
管小娥的內心酸成了陳年的酸蘿蔔,咬一口感覺能酸掉牙那種。
酸了許久後,管小娥又突然發現:她閨女說夢到田莊将來成了百萬千萬富翁,可這些隔壁的事怎麽沒夢到?!
不行,她得趕緊找她閨女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