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包績的目光順着方秋椒的,落在東安雞上。

一海碗的雞,被他吃了小半。

他一個人吃得最多,其他人見他喜歡,都讓着他,包括方小博這個小主人。

包績看見東安雞的碗後:……

包哥不能!

方秋椒笑着道:“包哥,你在路上玩的時候,怕是比做菜的時候多多了吧?帶個人也麻煩,還不如你一個人,想去哪去哪,多自由。”

包績坐火車過來,卻能在湖市當地調動汽車。只憑這一點,就能看出他怕是不止有錢,也很有背景。

他說的話,方秋椒都信。但方秋椒确實不需要師父。

同樣的,包績也不是真想要個徒弟。他就是……怕自己以後太饞,下意識産生的想要收徒的反應。

包績不服氣地問:“你怎麽知道我玩得多?”

不等方秋椒說話,熊雄先伸出了自己的手:“老包,你看看我的手。”

熊雄的手很寬大,手背光滑得很,就是普通男人四十歲時手該有的模樣。但當他把手翻轉過來,就能看見手掌糙得厲害,指節還有凍傷的痕跡。

他手上虎口處,有一道扭曲猙獰得宛如小蜈蚣的陳年舊疤。這樣的疤,他的手指頭上也有三、四處。

便是再小心,常摸着刀、靠着火、接觸熱油等,也免不了受傷。

方秋椒也伸出自己的手,手背上兩個水泡,是炸麻花的時候不小心燙到的。

方秋椒挑挑眉:“包哥的手可不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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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績白胖的手捏着筷子,自愧不如:“冬天太冷,我是好久沒做菜了。”

三天不練手生,做菜這事也是一樣。包績的天賦其實還可以,但是他過低的勤奮程度決定他的上限不會太高。

方秋椒和熊雄才是一路人,是想要靠着手藝長長久久做下去的。雖然辛苦,卻并不覺得累,不會想半途放棄。

見包績自己承認,熊雄才拍拍他的肩:“你加油吃,畢竟就你最可憐,住得那麽遠,想吃都吃不到!”

包績本來想反駁,但想了想,熊雄說的也沒毛病。

他可不是離方秋椒家最遠麽,都得坐火車,太可憐了。

“那我繼續吃!”包績化動力為食欲。

方家人則是對視幾眼,沒說什麽。

前有田紅軍帶着工作找上門,後有這兩位大老遠過來就為一口吃的,想收徒算什麽大事,不如吃飯重要。

這頓飯吃得大家都很飽,在午後發出滿足的喟嘆。

吃過飯,方夏、包績、熊雄三人在屋子裏下棋,打發午後時光。

方小博跟着尚玉華、方春筍在院子裏散步。

至于方秋椒,她在傻樂。

在方秋椒拒絕包績的時候,系統更新了行業任務“小有名氣”的進度條。

現在可查看的系統面板是:【行業任務:“小有名氣”,有十位優秀的初級廚師認可你。(進度2/10)】方秋椒再次想:她熊哥可真是好人!

等到下午兩點半左右,熊雄跟包績啓程回城。看天色,明日怕又有雪。

包績走的時候,眼神都是哀怨的,一副舍不得的模樣。

方秋椒見他這副模樣,便道:“包哥想吃了可以再過來,帶上朋友也行,就像熊哥一樣。”

包績一聽,自己這待遇和熊雄一樣,頓時高興起來:“那可說好了!明年開春我再來,帶幾個朋友大家一起做菜吃。”

方秋椒:包哥你也是好人!

于是就見方秋椒笑得更開心,揮手都很有勁兒。

車子開動後,包績道:“老熊,椒椒可真大氣啊。看看人多敞亮,還叫我帶朋友!”

熊雄:“呵呵,所以你就打包了朋友家的剩菜。”

“明明是椒椒重新給我做的雞!你嫉妒我。”

寒風中,這輛行駛中的汽車似乎時不時飄出一抹勾人的香氣。

送走熊雄二人後,方秋椒家裏又熱鬧了一陣,村裏親朋們上門了。

他們說的都是些誇方秋椒出息的話,說得柴英秀都不好意思。

方秋椒覺得沒意思,幹脆去看王醫生處理各種藥材。

別的藥材用得少,王醫生正好在處理一些香料,順手就教了方秋椒怎麽辨認、挑選、保存等等。

一老一少學習中,很快王醫生的生日便到了。

可惜王醫生的朋友沒有過來,看來是被複下的雪擋住了出行的路。

給王醫生過完生日後,有了宋紅那邊的消息。

據說宋紅跟着個同村的男人跑了,不知道去了哪兒。

而她那個酒鬼爹在宋紅不見後,找到了男人家裏去,說對方兒子拐走了他女兒,讓對方家賠錢。

好家夥,一張口就要一百塊,當自己搶錢呢。聽得方秋椒青筋直往外冒。

那家人當然沒給,反過來說酒鬼逼得女兒只敢跑路,都不敢留下,說他虎毒食子。

大隊和村裏也沒幫酒鬼,還叫人上門批評教育酒鬼一番。酒鬼死活都拿不到錢,也沒辦法,只能認了。

聽完宋紅的消息,方秋椒只覺得——命運有時也未免太過不公了些。

再轉眼,就到了年二十九。

不像一般地方,湖市的二十九才是小年,三十是除夕大年。

一早上起來,老母雞小黃的同伴就沒了一只。

小黃咯咯噠亂飛,叫得十分驚慌。

惹得抓雞的尚玉華直笑:“不抓你,抓了你小博得哭了。”

自從偷吃後,小黃表現出靈性,慢慢成了家裏的一員,就像是方田村有些人家中有看門的狗狗一樣。

但小黃還是慌,咯咯噠地躲到一邊。

小黃的同伴也不年輕,做不成東安雞,被殺了炖在鍋裏。

另一只鍋,柴英秀在用沙子炒花生。

兩只鍋底下的火一起燒着,家裏人都窩在夥房裏烤火。

方秋椒往火旁邊的灰裏塞了幾個紅薯,跟方小博一塊兒等着烤紅薯。

火苗跳動着,将夥房裏烤得熱烘烘,說笑聲時不時響起。

氣氛正快活着,院門被敲響。

方秋椒領着方小博出去看。

打開院門,發現是方九哥并另外兩家人,是方秋椒收過菜的三戶人家。

“九哥,你們怎麽來了?”方秋椒笑着問。

方小博站在方秋椒後面:“伯伯們好。”

“小博好。”方九應了方小博一聲,拿出自己家準備的油紙包,“椒椒,是我們想着謝謝你收我們幾家的菜,這不是要過年了,給你們家送點東西嘗嘗。”

方九哥說着,就要把東西塞給方秋椒,另外兩人同樣也是。

推來推去,方九無奈地笑着道:“就是小東西,自家的,不花錢,椒椒收了吧!”

“真不是買的?”方秋椒問道。油紙包一般是供銷社買東西才會有的。

方九道:“包着好看呀,拿着吧。”

方秋椒推不過,謝過他們收了。

東西确實不貴重,一份是野葡萄幹,一份是野菊花,一份是葛根粉。

不過這三份東西,代表的感激意味讓方秋椒很喜歡。那說明她做的事,別人沒有當成理所當然,未來也可以繼續打交道。

方秋椒家泡着野菊花茶喝時,隔壁正說着他們家。

管小娥帶着大兒媳婦在廚房忙得團團轉。

方建設剛開了口,讓大兒子去叫他二嬸一家過來吃小年夜飯,管小娥就炸了。

“平常做菜香得要命,今天要過來吃飯,反倒是沒個味了,我看就想吃白飯吧!”

老人還在,過來一大家子一起過小年是習俗。往年都是這樣的。

不過雖然是在這邊吃飯,但過來吃飯的家裏都會帶上一兩個大菜。

管小娥昨晚就在想,會是那個雞,還是那個肉,但不管是哪個,肯定又好吃又香吧?!

結果隔壁半天沒動靜,什麽味兒都沒有飄過來。管小娥還特意站在院牆邊聞了,沒有!

方建設罵道:“你個饞嘴婆!英秀和春筍他們就是兩手空空,今天也能過來吃飯。我是大哥,你是大嫂,你有點做嫂子的樣子好不好?”

方建設氣得頭疼。

管小娥卻不依,聽見方建設偏袒隔壁,直接翻起舊賬來:“我就沒個做嫂子的樣子了!當年你那麽痛快地往外拿錢,還一直瞞着不告訴我,不知道還以為你是隔壁家的男人呢!”

這說的是五年前的事。當時方夏和方秋椒出事,急着用錢。

方建設覺得管小娥不會同意,就先拿了錢,回頭很久管小娥才知道,就一直記着,怨着呢。

管小娥說得生氣又傷心,眼睛都紅了。

這狗男人!天天就知道罵她、訓她,好像她一件事兒都沒有做好過一樣。

可她說得實在難聽,方建設也更生氣了,吼道:“你說什麽混話!那種話也是能亂說的?”

“我就說!”管小娥摔了鍋鏟,“你借錢就算了,過後還不告訴我,幾個意思?!心虛什麽玩意兒呢!”

“炒屁啊!”何秀珍大吼一聲,鎮住了鬧紅眼的夫妻二人。

然後老太太先吼方建設:“你自己說說,那事做得對不對?跟你媳婦道歉過沒?”

再轉頭瞪管小娥:“你也摸摸良心,跟你說了,那個錢還借得出去?一家子人,被你鬧得像兩家,可開心了是不?”

兩邊吼完,老太太氣咻咻地轉身往外走:“不用叫英秀他們了,有什麽好吃的,人家自家東西不香嗎?”

老太太走了,方大明也訓斥一聲:“忒不像話。”然後跟上老伴何秀珍。

這邊夥房裏管小娥心虛起來,卻不知道老太太進了自己屋子,一臉驚慌。

老太太拉住老伴方大明的袖子,語氣驚惶:“我怎麽覺得最近家裏哪哪都不對勁,我、我心裏慌。”

方大明抽了口煙,小聲安慰她:“不會的,不會的。你別瞎想,老二都走了十多年了,這不是沒人出事。”

“還沒人出事?!你不看看秀秀的臉。”何秀珍神思不定,“還有椒椒,她怎麽突然會做那麽多菜?別人不知道,我們能不知道她以前做菜一般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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