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陷害 (1)

“都怪我太不小心了, 不行!我得趕緊回頭找找, 到底掉哪裏去了。”顧明潇說着就折回身要找,不曾想前院丫鬟過來通傳, 說是二皇子妃請姑娘們過去一趟。

如此一來, 顧明潇根本就走不得了。程昔便寬慰她道:“大表姐別擔心,橫豎那荷包是我繡的。我不常在京城,又不常繡東西,即使被旁人拾了去,也定然瞧不出來是誰的荷包。”

顧明潇心裏稍安, 可仍然不太放心, 正要打發了丫鬟去。如此程昔便道:“那這樣吧, 大表姐和三表姐先去,我領着丫鬟回去尋一尋。反正我初來京城, 認識我的人也不多。即使我沒到場, 想來二皇子妃也不會留意。”

如此,顧明潇只好同顧明漣先去前院,程昔則是拉上紫晴, 沿着來時的路尋了去。

程昔一邊沿路尋着, 一邊暗暗思忖,總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太對勁兒。她側過頭來,瞧了瞧紫晴。

紫晴被她盯得頭皮一麻, 趕緊壓低聲音詢問道:“怎麽了,姑娘?是奴婢臉上有什麽髒東西麽?”

程昔搖頭道:“我只是覺得很奇怪,一路走來, 遇見的丫鬟婆子們都規規矩矩的。想來二皇子妃管教下人很嚴厲,今個又是賞花宴,那麽多京中貴女都來了。怎會讓毛手毛腳的丫鬟出來。還有,先前我瞧那丫鬟,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紫晴寬慰道:“想來是姑娘多心了吧,這青天白日的,大家都在呢,誰敢玩小把戲,不要命了麽?”

“話雖如此說,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樣,你趕緊帶幾個人去找找那丫鬟,先把她盯住再說。”

紫晴應是,這才趕緊下去找人了。

如此,程昔便沿着原路返回,找了一圈沒尋到,這才要走。誰曾想遠遠就見荷塘邊站着個人,她微微蹙眉,鬼使神差的往前走去。

就見一個看起來只有四五歲的小娃娃正攥着一根木棍站在荷塘邊勾蓮花。他穿着一身華貴服飾,看起來應該是二皇子府上的哪位小公子。

程昔生怕這孩子一不小心再落了水,眼下又沒什麽人在,若是落了水那才是麻煩了。她如此想的,擡腿往前走,正欲開口喚他。就見顏玉打邊上走來。程昔腳下一頓,往假山後面一藏。

“皇長孫在做什麽呢?要不要臣女幫忙?”顏玉兩手背在身後,湊近身來,笑容滿面地問道。

被稱為皇長孫的小娃娃冷哼一聲,攥着木棍在水面上直撲騰,嚴詞拒絕道:“你走開!本皇孫才不需要你幫忙!我母妃說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肯定是要巴結本皇孫的!哼!你這種女人本皇孫見多了,快走開!”

顏玉神色一滞,勉強笑道:“皇長孫誤會了,臣女并沒有巴結您的意思。只不過是有件趣事要同您說說。”

皇長孫哼了一聲,毫不客氣道:“那你快說,若不是趣事,看本皇孫如何處置你!”

小小年紀就這般嚣張跋扈,倒是同寧王世子性格挺像的,果不其然,這種性格都是一脈相傳。偏偏嘉清郡主是個好脾氣。程昔暗暗想道。

顏玉便道:“皇長孫可認得昭勇将軍顧輕言?”

“認得又怎樣!”

顏玉笑道:“顧小将軍有個天仙一樣的妹妹,名喚顧明潇,很是得寧王世子的喜歡呢!”

皇長孫一聽,立馬丢開棍子湊上前來,昂着臉問道:“玉質小叔叔?他都有喜歡的人啦?本皇孫怎麽不知道!”

顏玉解釋道:“因為這位顧大姑娘性格高傲得很,從來不正眼瞧寧王世子,還常常在人前落世子的臉面。這不,咱們寧王世子可是對這位顧大姑娘一往情深啊,從不計較這些。”

皇長孫一聽,登時不樂意了,猛然一跺腳道:“大膽!玉質小叔叔最好了,這個顧明潇也太大膽了,看本皇孫給她點顏色看看!”

顏玉趕緊将人一攔,“皇長孫別急,我這呢,有顧大姑娘的荷包,特意拿來獻給皇長孫的。”說着,便将那只繡着牡丹的荷包遞了上前,“既然寧王世子這般喜歡顧明潇,那皇長孫若是拿這東西去讨寧王世子的歡心,說不準啊,寧王世子改日就帶您一起出去騎馬了呢!”

皇長孫一聽,立馬喜上眉梢。可又不能有損皇室的威嚴,遂板着一張小臉,勉強将荷包收了。

“本皇孫只是看在玉質小叔叔的份上。你可不許往外說,否則看本皇孫不讓人撕了你的嘴巴!”

顏玉趕緊低頭應是,見皇長孫拍了拍衣袍要走,忽然從背後猛地推了他一把。一下子就将人推進了荷花塘。

這裏地處偏僻,姑娘們又都被喊去前院了,遂沒有什麽人經過。再者說了,皇長孫年紀這般小,定然是背着乳母偷偷跑出來玩的。這下可壞了。

顏玉推了人之後,趕緊跑了。

程昔這回才明白過來,敢情是有人要陷害顧明潇。且不說背後的主謀是誰,就單單論皇長孫淹死在荷花塘裏,就足夠讓人驚駭了。若是再被人瞧見他手裏攥着的荷包,那顧明潇就是百口莫辯了。

根本來不及多想,程昔趕緊跑了出來,大聲喊道:“來人啊,救命啊,皇長孫落水了,快來人啊!”

周圍迅速傳來幾聲,“皇長孫落水了?”

“快快快!人在哪裏?”

“皇長孫落水了,快來人啊!”

程昔回眼就見皇長孫整個人都沉在了水底,就兩只手探出水面胡亂撲騰着。根本不由人多想,程昔縱身跳下了荷花塘,她是會些水的,遂趕緊游至皇長孫身側,從後面環住他的腰,拼命往岸上游。

可是別看皇長孫只有四五歲,穿的衣服很是吸水,程昔又是女子,游了幾下,身子已經開始往水底下沉了。可她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這麽小的孩子死,也不肯教顧明潇受了陷害。

于是傾盡全力将皇長孫舉出水面,皇長孫猛然咳嗽一陣,哇得一下就大哭起來,“救命!母妃救我!母妃!”

他似乎也知道有人在托着他的身子,不讓他沉入水底。可并不知道這女子到底是誰,還以為是府裏的丫鬟,遂道:“你叫什麽名字?你不要死,你要跟本皇孫一起活下去!本皇孫要予你榮華富貴!”

程昔哪裏有空想什麽榮華富貴,口鼻裏已經灌了好幾口水。身子也越來越重,意識也不甚清晰了,勉強道:“我姓程,我叫程昔,顧斐是我舅舅。”

皇長孫一聽,驚訝道:“你是顧家的表小姐啊!”

卻見岸上人影憧憧,二皇子妃被衆人簇擁着快步疾行,滿臉焦灼連聲讓人下去救人。

下人拿了長杆來,程昔生怕皇長孫受不住冷,趕緊讓他先拽着長杆。

“你……你要怎麽辦?”皇長孫凍得牙齒咯咯打顫。

程昔勉強道:“你先上去,我随後就會上去的。”

“好。”皇長孫點頭,兩手緊緊扒着長杆。周邊已經有好幾個下人跳水救人了。

可程昔連半點力氣都沒有了,頭一仰,整個人就沒入了水中。

二皇子妃在岸上厲聲道:“快!把救人的那個姑娘救上來!快!”

顧明潇看了兩眼,臉色驟然慘白,“表妹,那是我表妹啊!快救她,快救救她!”

也正巧了,顧輕言同二皇子行到此處,驚聞此話,立馬沖上前來,不曾想一眼就瞧見水中央的女子正是程昔。登時看得目眦盡裂,飛身跳下了荷花塘。

程昔只覺得渾身都沒了力氣,身子也越來越重。口鼻始終都貼在水面上。她稍微張開嘴角,大量的水就灌進嗓子裏。

隐隐約約,似乎是聽見有人喚她表妹。程昔渾身一凜,緊接着手臂就被人一把攥住。她微微張開眼睛,顧輕言焦急的面孔就撞入眼簾。

程昔大松口氣,終于能夠安心的昏了過去。

院裏人影憧憧,二皇子妃趕緊讓人去找大夫來,皇長孫到底是個小孩子。如今雖是初夏,可湖水還是冷的。小孩子身體本來就不如大人強壯,又驚又怕之下,嘴裏灌了好多髒水。若不是有程昔拼死護着,那今日可真是兇多吉少了。

程昔也沒好到哪裏去,腦袋昏昏沉沉的,只依稀能感覺到有人死死攬住她的腰,将她硬拖至了岸上。随後就是顧明潇的哭聲:“表妹,表妹!你快醒一醒,你不要吓唬大表姐啊,表妹!”

随後,她整個人一輕,就被人打橫抱了起來。程昔的眼睛勉強露出一絲縫兒,渾身都沒有力氣,只能勉強問道:“是表哥麽?是不是表哥?”

“是表哥,我在。昔兒別怕,有表哥在,不會有事的。”顧輕言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焦灼,還帶着幾分難以言喻的沙啞。

程昔一顆心終于放了下來,兩手攥緊了顧輕言的衣角,就像是攥着救命稻草一樣,怎麽都不願意松開。頭一歪,又沉沉昏了過去。

待程昔再度醒來時,入眼是陌生的四季海棠帳子頂。她腦袋生疼,剛想擡手揉一揉,顧明潇驚喜的聲音立馬傳了過來。

“表妹,你醒了!快告訴表姐,你傷到哪裏沒有?”

顧明潇将程昔扶坐起來,拿過墊子讓她靠着。門外立馬就湧進來一陣人,為首的男子穿着一身華服,應該就是二皇子了。

“程家姑娘,大恩不言謝,此事我定然會禀告父皇嘉獎于你。你就放心吧。”

程昔并不十分在意嘉獎之事,只是詢問道:“皇長孫怎麽樣了?他還好嗎?”

二皇子嘆了口氣,随即面上又染上了幾分怒容,“都怪下面的乳母丫鬟伺候的不精心,怎的就能讓元明掉荷花塘裏了!”

顧明潇拉着程昔的手,從旁小聲道:“快別問了,皇長孫落了水,身上發了熱,正說着胡話,問他什麽,他都說不知道。下面的人全部都遭了央,幸虧有你舍身救人,否則可真是大事不好。”

程昔心裏清楚這事的經過,正要開口解釋。忽聽外頭傳來腳步聲,就見二皇子妃和江寧領着人大步走來,才一進屋,江寧立馬指着顧明潇厲聲道。

“大膽顧明潇,居然敢謀害皇長孫!”

此話一出,整個屋子的女眷議論紛紛,一齊把目光投向了顧明潇身上。

顧明潇憤然起身,怒道:“江二姑娘,你什麽意思?這麽多人都在,你可不要空口無憑的污蔑我!我顧家也不是好欺負的!”

“有沒有污蔑你,你自己心裏清楚!我有證據!”江寧說着,自袖中将那個繡有牡丹花的荷包掏了出來,高舉着對衆人道:“大家看看,這是什麽!”

這荷包一拿出來,顧明潇神色微微一變,心知這事絕對沒有這麽簡單。果不其然,就聽江寧繼續道:“這是從皇長孫身上發現的!可我明明就記得這荷包是顧大姑娘的!”

周圍的姑娘們議論紛紛,有人小聲道:“好像就是顧明潇的,先前她過來時,我還瞧見了。”

又有一個人道:“是啊,我也瞧見了,你們瞧,這荷包上還繡着牡丹花,誰不知道顧明潇最是偏愛牡丹花。”

江寧側過首,同二皇子妃道:“定然是顧明潇起了歹意,推了皇長孫下水。皇長孫無意間拽下了她腰間的荷包!”

顧明潇一聽,立馬辯解道:“你胡說,我沒有!且不說我有沒有害人的動機,即使我有。我推了人之後,做什麽還要讓我表妹去救?那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這正是顧大姑娘計謀高深的地方,一邊推人下水,一邊讓自家表妹下去救。回頭人沒救上來,還能落上一個好名聲!”江寧冷冷道:“誰不知道你顧大姑娘同寧王世子有龃龉,而寧王世子素來最疼愛皇長孫。你借機報複,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

“一派胡言!”顧明潇氣得眼眶通紅,趕忙向二皇子妃解釋道:“請二皇子和皇子妃明鑒,我絕對沒有推過人。而且我表妹也差點被淹死,我怎麽會想要害我表妹?”

二皇子妃蹙眉,問道:“既然不是你做的,那這荷包怎麽會在皇長孫的手裏?”

顧明潇道:“這荷包的确是我的不假,可早些時候去找琴譜,不小心被我弄丢了。我也不知怎的就落到了皇長孫手裏,許是他自己撿到的也未可知。”

江寧立馬質問道:“皇長孫現在昏迷不醒,問什麽都說不記得了。你自然可以想說什麽就說什麽,橫豎沒有人證!”她又一手指着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沉默的程昔,對着左右的丫鬟吩咐道:“還愣着做什麽?還不快将人拿下!”

立馬就有丫鬟上前去拿程昔,顧明潇一把将人護在身後,大聲道:“我看誰敢上來!都不許動她!”

二皇子不喜處理這種事情,可又關乎到皇長孫的安危,遂皺緊眉頭,擺了擺手:“拿下!有什麽事到大理寺再解釋罷!”

今日若是真進了大理寺,那顧明潇和程昔哪裏還有什麽名聲可言。謀殺皇長孫可是大罪,搞不好就滿門抄斬了。

“慢着,我覺得這事還有疑點。”二皇子妃出聲制止道:“我絕對不姑息任何害我孩兒的人,也絕對不會錯怪任何無辜之人。”她望了顧明潇一眼,這才把目光落在了程昔身上,“你可有什麽可辯解的?”

程昔這才道:“這事不是我們做的,我和我大表姐都是無辜的。”

江寧冷冷笑道:“都這種時候了,還要狡辯!人證物證俱在,看你還有什麽可說的!”

程昔不冷不熱道:“一個荷包就算是物證?你說人證物證俱在,那你說說人證在哪兒?”

江寧側過臉,對着顏玉使了個眼色。顏玉這才站出來,戰戰兢兢道:“我,我瞧見了,我當時正好路過,就瞧見顧明潇和皇長孫站在一處說着什麽。我離得遠也沒聽見,只當是聊什麽趣事,遂也沒敢打攪。哪知走遠了才聽見有人喊救命。”

“胡說!我今日并沒有見過皇長孫,更沒有說過話!”顧明潇道。

“那你說說,當時大家都在前院裏坐着,你上哪兒去了?可有人在你身邊?”江寧又問。

也是巧合了,當時顧明潇擔心程昔一個人在府裏迷路,這才獨自折回身去找。因怕又撞見了寧王世子,一路盡挑着偏僻的路上,哪裏遇見過什麽人。後來聽見有人喊救命,這才随着人群過去了。

江寧早先就知道顧明潇身邊沒帶丫鬟,也是故意這麽問。即使當時顧明潇并沒有折回身去找程昔,江寧也會設計将她先引出來。

顧明漓抿緊唇角,她倒是見着顧明潇了,可眼下證據确鑿,若是她此時站了出來,定然要惹火燒身。可顧明潇是顧家嫡女,她若是背上罵名,整個顧家都得蒙羞。自家姐妹無論打鬧成什麽樣子,也都是關上門的事。可在外頭無論如何也得袒護着自家人。

僅僅是片刻的反應,顧明漓就站了出來,先是偏頭瞧了顧明潇一眼,這才對二皇子和二皇子妃微微屈膝,道:“我見着我家大姐姐了,當時我正同幾位姑娘在一處兒說話,見我家大姐姐往涼亭的方向去了,并非是去了皇長孫落水的荷花塘。”

顧明潇十分驚詫地瞧了顧明漓一眼,尋常時候兩個人見面就吵得不可開交。可到了這種時候,沒想到素來相看兩厭的庶妹居然會站出來為自己說話。

江寧立馬道:“顧明潇是你姐姐,你自然維護着她!若真是如此,你見她一個人,怎的不出聲打招呼?”

顧家姐妹不合,尋常在一起就吵架,怎會打什麽招呼。顧明漓臉色難堪,抿緊唇站在了一旁,只辯解道:“我大姐姐脾氣雖然不太好,可向來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她決計不會謀害一個小孩子的。”

程昔道:“那荷包的确是我大姐姐的不假,可是先前在院子裏被人撞掉了的。我這才折回身去尋,哪裏知道就看見顏玉把那荷包交給了皇長孫,随後就趁其不備,推人下水。”

衆人面面相觑,就見顏玉漲紅了面皮,怒斥道:“都到這種時候了,你居然還胡亂攀咬!你說是有丫鬟撞掉了荷包,那你倒是把那個丫鬟找出來啊!”

程昔抿唇,心裏暗暗着急,生怕紫晴沒能将那丫鬟找出來。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前頭來人禀告,說是皇長孫醒了過來,滿嘴都說着胡話,問什麽都不知道。

二皇子妃眼下是恨毒了顧明潇和程昔,立馬便叫人上去拿下她們。卻聽外頭傳來一聲,“住手!”

衆人尋聲望去,就見顧輕言和寧王世子并排走了進來,寧王世子手裏還扭着一個丫鬟,一進門就将人推跪在地。

“二皇嫂,這事不關顧大姑娘的事,幕後黑手另有其人!”寧王世子一把拽緊那丫鬟的頭發,強迫她擡起臉來,這才對着左右的人道:“你們看看,可有認識她的?”

衆人議論紛紛,唯有顏玉和江寧的臉色煞白。

不知是誰小聲的說了一句,“這不是顏小姐身邊的丫鬟小翠麽?”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過來,顏玉臉色煞白,強裝鎮定道:“是我身邊的丫鬟不錯,可寧王世子這是何意?為何将我的丫鬟綁了去?”

寧王世子一把将小翠踹倒在地,厲聲呵斥:“還不說?等什麽呢!”

小翠額頭磕在地上,立馬磕出了血,嗚嗚咽咽地說了出來,“饒命啊,求二皇子饒命。這不關奴婢的事,是我家小姐,是她說喜歡顧大姑娘的荷包,這才讓奴婢去偷的。奴婢什麽都不知道啊!”

她一邊說,一邊對着衆人磕頭。原本就流血的額頭,立馬血肉模糊一片。

顏玉駭得連聲音都變了,聽起來異常尖細,“胡言亂語!我幾時讓你去偷荷包了!你個賣主求榮的東西,看我不打死你!”

說着,上前一步就照着小翠的胸口上踹,寧王世子眼疾手快,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再狠狠往江寧身上一推,兩個姑娘撞在一起,雙雙跌倒。

江寧當時就哭出聲來,昂着臉質問道:“寧王世子這是做什麽?顧明潇心思這般歹毒,你也要護着她嗎?”

寧王世子一聽,立馬脾氣就上來了,一手指着江寧冷冷道:“本世子不護着她,還能護着你嗎?你算是個什麽東西!”

34、傾心 ...

顧輕言飛快地同程昔對視了一眼, 互相從對方眼裏看到了什麽似的。他伸手指了指地上趴着的小翠, 同二皇子道:“本來這是皇子府上的事情,我等不便插手。可現如今居然有人膽敢欺負到我妹妹的頭上, 這事我定然是管定了。這丫鬟偷了我妹妹的荷包, 又由顏家姑娘轉交到了皇長孫的手裏。之後再推人入水。若是皇長孫當真遭遇不測,就憑借一個荷包,衆人定會覺得是我妹妹所為,當真是心思歹毒!”

“顧小将軍先別沖動,這事還有待查證。”二皇子略一思忖, 這才把目光投向了顏玉身上, 厲聲質問, “到底是怎麽回事?還不趕緊如實招來!若有半句虛話,罪加一等!謀害皇長孫, 抄你滿門都不為過!”

顏玉一聽, 雙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這事若是她承認了,那顏家就算徹底完了。索性咬緊牙關, 矢口否認道:“當真不是我做的!顧小将軍是顧明潇的親哥哥, 他自然處處維護着她!可即使這般也不該污蔑于我啊!求二皇子明鑒!”

寧王世子一聽,指了指自己道:“你的意思是本世子也在污蔑你?”

顏玉搖頭:“我不敢這麽說的!”

程昔被子一掀,直接下了床榻, 她才醒轉過來,臉色還微微發白。顧明潇趕緊從旁扶了她一把。

“表姐,我沒事的, 你放心。”程昔壓低聲音寬慰了顧明潇一句,這才走上前來對着二皇子和二皇子妃微微一福身,輕聲道:“顏玉既然口口聲聲問我大表姐有沒有不在場的人證,那我也問問她有沒有不在場的人證。”

二皇子妃微微蹙眉,同顏玉道:“你當時在哪兒?身邊可有旁人?”

顏玉沒想到程昔居然倒打一耙,臉色登時煞白,抿緊了唇角,目光閃爍,直往江寧的身上望去。

寧王世子剛好就站在邊上,索性擡起一步,直接将人隔開,皺着眉頭不悅道:“問你話呢,你總瞧江寧做什麽?難不成你當時和她在一起?”

顏玉是聽從了江寧的吩咐,這才讓人偷了顧明潇的荷包,從然陷害于她。當時推了人之後,急急忙忙地跑開了,哪裏有什麽不在場的人證。當即臉色都憋得通紅,硬是說不出話來。

二皇子妃厲聲斥責道:“還不說實話?是不是要用刑了才說!”

此話一出,顏玉的臉色登時比宣紙還要白,哆嗦着唇角争辯道:“我當時也是瞅着院子裏花開的好看,自己尋了個地兒賞花去了。不曾往荷花塘去過,也不曾見過皇長孫。小翠素來愛貪小便宜,又不衷心。想來定然是被人收買了,才如此陷害于我。請皇子妃明鑒!”

寧王世子可就沒有那麽好的脾氣了,甩起來一腳踹了過去,怒氣沖沖道:“你什麽意思?你的意思是說,人是我收買的?大膽!”

顏玉被一腳踹趴在地,胳膊肘磕在地上,疼得眼淚汪汪的。她餘光瞥見江寧絲毫沒有替她說話的意思,恨得咬緊了牙根。

程昔上前一步,放緩了聲音問道:“顏姑娘可得想清楚了,謀害皇長孫可不是小事。你顏家上下有幾個腦袋夠砍的?你若是再不交代出幕後主謀,這大罪可就由你一個人承擔了。”

顏玉猶豫不決,滿臉都是淚水,拼命搖頭。

如此,程昔又步步緊逼道:“換句話說,眼下你的丫鬟都招供了,即使沒人瞧見是你動手,可你陷害我表姐的事情證據确鑿。顧家也不會放過你的。待皇長孫醒了,事情到底如何,一問便知。到時候你就沒有機會再招供了。”

顏玉哪裏敢認罪,拼命搖頭。誰曾想嘉清郡主從外頭趕來,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湊近二皇子妃,說了幾句什麽。

二皇子妃當場暴怒,厲聲斥責道:“事到如今,你還不肯招供!皇長孫已經蘇醒,說是你推他下的水!”

顏玉這才怕了起來,連忙叩首求饒道:“我招,我招!都是江寧指使我做的,都是她指使的!她說只要我幫她做成了這事,待日後她嫁入了寧王府,就讓寧王世子納我為側室!求二皇子和二皇子妃饒命,我也是受人指使,逼不得已!”

江寧大聲反駁:“我何時指使你做這種事情了?我一直都在前院和我姐姐坐在一處說話,哪裏有空指使你做這種事情!你少胡說八道,血口噴人!來人啊,快把她帶下去亂棍打死!”

顧輕言冷笑:“既然不是你做的,那你怕什麽?縱然是要處置人,也該由二皇子出手,何時輪到你了!”

顏玉見江寧居然翻臉不認人,也就沒什麽好顧及的了,當下把什麽事都給抖落了出來。大聲道:“就是江寧指使我的!她素來嫉妒寧王世子喜歡顧明潇,就暗地裏指使我陷害顧明潇,還說讓我推皇長孫下水。這樣等她姐姐的孩子出生,日後就能順襲王位了!”

“你住口!我沒有!這不關我的事!”江寧趕緊跪下,兩手拉住二皇子的衣角,哭道:“姐夫,你要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做的。我沒有,這不關我的事,真的不關我的事情。我姐姐都快生産了,我怎麽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

二皇子妃眼下哪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當即就怒火攻心,只要一想起自家兒子險些死在小人手裏。又差點誤會了程姑娘和顧大姑娘,登時火上眉梢。她又素來脾氣火爆,立馬就命人将江側妃拿來。

待江側妃到時,見江寧跪在地上,心裏立馬就明白過來。人還沒踏過門檻,就像是沒站穩似的,一下子滑倒在地,抱着肚子喊痛。如此一來,屋裏屋外又鬧成了一團,七八個婆子趕緊把江側妃擡了回去。

府裏出了這種腌臜事,二皇子妃臉上也不好看,當場就命人将顏玉和其丫鬟拖出去亂棍打死。正待要發落江寧時,聽下人回禀,說是江側妃生産了。

如此一來,為了江側妃能順利生下腹中胎兒,反倒是不能輕易動江寧了。

事情鬧到這個份上,誰還有心思賞花。如此一來,衆人紛紛告退回府。程昔正待要走,卻聽身後有人喚她,這才停住了腳步。

二皇子妃從後面行來,身後簇擁着一大群侍女。程昔趕緊曲膝行了一禮,二皇子妃上前一步将人攔住。

“大恩不言謝,這次多虧了你舍身救我兒子。這事稍晚一些,我定然會禀告太後嘉獎于你。”正說着,二皇子妃自自己手腕處順了一只玉镯子到程昔手腕上,拍了拍她的手背,溫聲道:“你今日也受了驚,快些回府上修養罷。帶元明身子好些。我再帶着他向你親身致謝。”

程昔哪裏敢受,連忙又曲膝行了一禮,嘴裏只道不敢。

結果沒曾想二皇子妃雖然表面看起來兇,卻還是個真性情的人。吩咐下人備了馬車,又親自送了程昔至府門口。

也正巧了,顧輕言正同嘉清郡主站在角門口,似乎是在說着什麽。見程昔出來了,顧輕言這才跟嘉清郡主打了聲招呼,要領着幾個妹妹回去。結果沒見着顧明潇的人。

顧輕言疑惑道:“明潇哪裏去了?你看到了沒有?”

“我以為大表姐跟你在一處兒。”程昔抿了抿唇,輕輕哼了一聲,“敢情表哥居然是跟嘉清郡主在一處兒。”

顧輕言苦笑,正待要說什麽,就見顧明潇從府裏走出來,身後還跟着寧王世子。

“明潇,明潇,明潇!”寧王世子亦步亦趨的跟了上來,連聲喊。

顧明潇惱火道:“寧王世子別纏着我了,我要跟我哥哥回府了!”

嘉清郡主趕緊拉了寧王世子一把,壓低聲音道:“行了,這裏人這麽多,說什麽話都不方便。知道你喜歡她,橫豎都在京城裏,你還怕沒機會跟她見面?”

寧王世子一聽,覺得很有道理。這才眼睜睜地望着顧明潇等人離去。

一到府上,顧老太太就讓人叫他們過去問話,想來消息早就傳揚了出去。程昔勉強打起精神應付了幾句。顧明潇見她滿臉疲倦,也知她今日定然累得緊了。遂告了老夫人一聲,領着程昔回了墨蘭院。

紫晴早早就吩咐了下人燒了熱水端進來,又囑咐小廚房送來姜湯。程昔倦怠的幾乎睜不開眼睛,整個人懶洋洋地躺在木桶裏,任由紫晴服侍。

“姑娘,這回多虧了大公子和寧王世子。奴婢聽了吩咐去拿人。結果沒曾想讓她給跑掉了。後來遇見了大公子,他聽奴婢說要抓人,二話不說就領了人出府。寧王世子腰上有令牌,直接讓守城門的将領關了城門。否則今日定然要被她跑掉了。”

程昔點了點頭,即使紫晴不說,自己也猜出了個大概。就是最後嘉清郡主到底同二皇子妃說了什麽,她怎麽也想不明白。聽外頭傳來消息,皇長孫現在還在昏睡着,根本也沒醒來過。反倒是江側妃,聽說難産了,生了許久都沒将孩子生出來。

不過也管不了這許多了,顧明潇沒事最好。只可惜那枚荷包落在了二皇子府,想來經過這事,顧明潇定然是不會再想要了。也罷,改日再重新做一個送她。

如此一來,程昔不知何時睡了過去。再醒來時已經是第二日了。

聖上聽聞皇長孫落水一事,大發雷霆,當即撤了兵部侍郎的職,顏玉也早已經被亂棍打死。至于江寧,她姐姐江晚昨夜拼死生下了一個女嬰。二皇子看在孩子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直接讓人将江寧送到了郊外的尼姑庵,非死不得出。

而程昔救人有功,聖上為了表示嘉獎,賞黃金萬兩,破例封其為永寧縣主,只比嘉清郡主低一位分。

這可真的是意外之喜,原本程家的家底就很殷實,程昔手裏又有母親留下來的豐厚嫁妝,即使不待在顧家,也能一輩子吃穿不愁。眼下又得了這麽一個封賞,身份都跟着水漲船高。在顧家又是衆星捧月,完全可以橫着走路。

還不光如此,現在京城大街小巷,誰人還不知程家姑娘舍身救人的壯舉,因此很多勳貴人家的老太太,以及夫人們,紛紛把目光投向了程昔身上。上門來說親的媒人,那更是才趕走一波,立馬又湧進來一波。程昔暗暗叫苦不疊,索性就躲在院子裏不出去。

顧輕言自然也知曉,吩咐下人将跑來說親的媒人盡數趕出去。這才刻意繞到程昔的院子裏。眼下天氣漸熱,外頭陽光又旺,顧輕言打外頭進來,穿着一身湛藍色的箭袖常服,随意擺了擺手示意丫鬟們都出去,這才一屁股坐至了程昔身側。

程昔早已經見怪不怪,懷裏抱着顧明潇送她的橘貓。伸手輕輕撫過貓的圓腦袋,貓兒就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顧輕言看了片刻,忽而笑了起來,“也就明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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