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便故意不搭理她。

他奶奶曾經和他提過,說梅雲心思不誠,私心太重。

他每次都是當成老人對孫媳婦的挑剔,不予理睬。

然而現在看來,終究還是老人能夠透過現象看本質。

夏廣安不過教訓了她幾句,她竟然就能拿刀傷人。

這股狠勁,着實和她往日的溫和模樣不相符。

他怕帶着梅雲回去又會和夏廣安頂撞,再把夏廣安紮一刀,只怕難以向夏老太太交代。

因此也沒叫她,拉着老大夫和她擦肩而過,恨不得飛奔回客棧裏。

沿街找了一路,梅雲都沒能發現夏仁的身影。

夏末秋初的小鎮有股靜谧的美,梅雲站在碼頭的大榕樹下,看着江面上來來往往的船只和那些從她身邊經過的船娘,腦海裏想起剛才夏廣安的話。

她心裏的不安越發刺得她想把吳燕如拉過來和夏廣安強行婚配。

吳家是崇州第一大富商,家裏就這麽一個女兒,夏廣安若是和她成親,勢必會住在吳家。

到時候夏老太太年老糊塗,自己和奶娘每天一齊給她灌迷魂湯,天長日久不怕她不把家産給自己。

梅雲深知寄人籬下的艱辛,到時候她成了夏家的繼承人,夏廣安若想回府看老太太,不求上那麽十天半個月,她都不樂意點頭。

天色暗下來,樹下下棋的老人紛紛回家。

一會兒功夫,只剩下梅雲一人。樹下的蚊蟲在頭頂嗡嗡響,她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膚很快就腫起一個個紅色小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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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回視線,一邊想着怎麽取得夏廣安的原諒而不把那件事告訴老太太,一邊擡頭盯着懷秀家的招牌。

字跡倒是還行,裝飾卻毫無特色。就和那主人一樣,透着濃濃的鄉土氣息。梅雲撇了撇嘴巴,心裏氣夏廣安拿她和一個村婦作比較,恨恨地把懷秀家門口擺着的幾壇太陽花踢倒。

林二郎倚在桌子邊發呆,聽到動靜,從樓上的窗戶伸出頭來,朦胧間只看見一個人影,卻看不清是誰。他轉眼一想,管他是誰,和自己又有什麽相幹?他把身子收回,把窗戶合上,爬到床上看畫冊去了。

梅雲被樓上的關窗聲吓了一跳,左右看看發現沒人,急忙拉起裙擺往客棧跑。

連鄰居看見有人破壞她家東西,也不願意阻攔,可見她人緣也不好,也不知夏廣安哪只眼睛出了問題,把她擡得這般高,呸!

第 8 章

潘叔把藥箱放下,拿出一把小刀放到火上烤。

他從進來查看夏廣安的傷口開始到現在一語不發,把夏仁吓到心神不寧。

若是夏廣安真的傷情嚴重,梅雲的處境只怕是陷入兩難。

夏仁拉起夏廣安的手臂,認真看了半日,也沒瞧出傷口嚴重與否。

不過他的傷口皮翻肉綻,确實吓人。

難道刀上有毒?這個念頭一起,夏仁的臉色就白了。

夏家的九代單傳,夏廣安若是就這麽被廢了一只胳膊,他和梅雲就是罪魁禍首。

按照他奶奶的氣性,自己和梅雲的将來怕是要黃了!

夏廣安看夏仁蒼白着臉失魂落魄,心下好笑,朝他扔了個柿子過來:“叫梅雲親自下廚将功贖罪,能不能繼續住在夏家就看她的手藝了。”

實際上是梅雲自己做賊心虛,誤會了。

夏廣安提的事情,指的是梅雲奶娘向夏老太太告狀,說夏廣安的奶娘一家吃裏扒外,對夏廣安圖謀不軌,霸占夏廣安母親的嫁妝。

夏老太太愛孫心切,不問青紅皂白就把他奶娘一家給攆到莊子上養雞去了。

先不論自家奶娘對自己是否真心,夏廣安惱恨地是梅雲奶娘竟然敢打自己院子裏的主意。

作為一個外家的下人,這心思太過霸道和忘了自己的身份。

至于梅雲,夏廣安對她還是了解的。

小姑娘心思不算壞,可惜身邊跟着一個私心過重的老媽子。

潘叔咳嗽一聲,搬了張圓凳坐到夏廣安面前,往嘴裏倒了一口酒,拉過夏廣安的胳膊就往傷口上噴。

夏廣安的心思被拉回來,看見潘叔的舉動心中泛惡心。

也不知道這老頭有沒有漱口。

那黑中透着黃的滿口爛牙,再怎麽漱口怕也是無濟于事。

夏廣安打算今晚無論如何也要泡澡,不然他肯定睡不着。

酒水味道異常好聞,他使勁抽動兩下鼻子,卻沒聞得出是哪一家出品。

潘叔把烤火過的小刀舉給夏廣安看看,沒等他點頭就把傷口處外翻的皮肉給刮掉了,然後灑了一包藥粉,用紗布綁緊。

他全程沒有一句話,動作幹淨利落。

傷口的痛感消退大半,夏廣安心生佩服,笑着向老人詢問保養事項:“大夫,請問可有什麽需要特別注意的嗎?”

潘叔接過夏仁遞過來的封包,退到房門外。

他當然知道夏廣安嫌棄他的口氣,是以不太樂意跟他們這些小崽子說太多。

他搖搖頭,才終于說了第一句話:“小傷不礙事,倒是這間房子不幹淨,我勸你早點搬出來,不然還有的你難受。”

夏廣安不置可否,側身躺倒。他心裏對這小地方的郎中有些看不上眼,覺得他們回答問題牛頭不對馬嘴,故弄玄虛。

醫不好便承認自己能力有限,扯什麽房間幹不幹淨呢!

客棧的大堂裏只在門口處點了一盞燈,從二樓房間看下去,整個客棧透出一股荒涼恐怖的氣息。

夏仁怕潘叔老眼昏花,腿腳不利索而摔下樓梯,便扶着他下樓。

他越發覺得梅雲剛才的舉動透着古怪,像是中了邪一般!

他忍不住追問身邊的老頭子:“您剛才說房間不幹淨,可是這裏曾發生過不尋常之事?”

潘叔着急回家吃飯。

他想着今夜自己還得出來打更,便不太願意多說。

他把藥箱的背帶換到另一邊肩膀。

這麽一個小小的動作,他就覺得力不從心。

想來,自己是真的老了。

他停在門口喘氣,半天才緩過神來。

對門何美家的廳堂裏人聲鼎沸,爆炒豬雜的香味源源不斷地鑽進潘叔的鼻孔。想到家裏老太婆今天沒幫他打酒,潘叔重重嘆了一口氣,搖搖頭走了。

夏仁的心沉到谷底,正好看見梅雲回來,垂頭喪氣地拉住她:“少爺讓你下廚,當做你改過自新的機會。你自己好好把握,興許他吃得高興了,就不跟你計較了。”

這句話不異于天籁之音,梅雲頭上的烏雲被一掃而光。

她再沒有心思琢磨夏仁對她的看法,一心一意想着将功贖罪。

只要夏廣安不從中作梗,她就還有翻身的機會!

她心中重新燃起鬥志,拿起門口的那盞小燈就往廚房裏面跑,一會兒卻又返回:“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沒有食材我拿什麽來炒?”

這倒是夏仁考慮欠缺了。

他摸着下巴想了半天,也沒想到解決之法,打算上樓和夏廣安說明情況。

梅雲剛才磨磨蹭蹭回來,一路上都在想辦法獲取夏廣安的諒解。卻發現無法可尋。夏廣安有潔癖,外邊的東西難以下口,用美食來取悅他明擺着行不通。現如今他難得松口,梅雲怎能輕易放棄這次難得的好機會。

處于黑暗中的人,對光明之處就格外在意。

梅雲的視線被對門燈火通明的小店吸引。

“等一下!我有辦法!”梅雲拖住夏仁的手臂,拉着他往對門走去。

何美和弟弟何歡忙得不可開交,方珂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廚房裏只有何歡一個人,實在是忙不過來。

何美一邊招呼客人點單,一邊忙着收拾桌面,臉上的肌肉越來越僵。

她忙中有序,看見有人進門,也不忘出聲招呼。

她轉過身剛想迎上去,一擡頭看見來人是下午那個讓人心氣不順的梅雲,便翻了下白眼:“不好意思,小店準備打烊了。”

夏仁對何美的印象不錯,之前過來吃粉和問路時,她都還算有耐心。

他想不明白這次怎麽态度這般冷淡。

他順着何美的目光看向梅雲,發現梅雲有些手足無措,心下了然。

這姑娘的臭毛病肯定又犯了!

他心裏越發不喜,卻也舍不得讓她自己面對老板娘的為難,只好硬着頭皮開口:“老板娘,我們有些不情之請。”

大堂裏有幾個碼頭工人聚在一起喝酒,點了一份梅菜扣肉,等了半天沒上來。

他們幹的是體力活,收入又不高,難得有機會出來吃肉喝酒,當下喝得面紅耳赤,光着膀子拿起筷子把青花大碗敲得叮當響。

何美心裏滴血,再這麽敲下去,不知又要敲爛多少個碗,這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她沒搭理夏仁,跑到廚房催何歡:“你倒是快一些啊,幹什麽磨磨蹭蹭?”

何歡一整晚都沒得休息,累死累活卻一句好話都沒有。

他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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