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節
才重獲自由。
記憶裏除了父母健在時全家團聚的美好時光,也就只剩下夏楠陪他喝酒聽他傾述的歡樂日子了。
吃完飯,他婉拒掉劉老太的一再挽留,晃晃悠悠沒入夕陽的餘晖裏。
劉老太心裏把宋毅當成是救命恩人一般看待,下午聽說他願意天價雇懷秀去幫他買賣,急忙忙地去買了一條閹雞來白切,還特意炒了蘸料,沒成想宋毅也沒吃幾口。
家裏的那把菜刀用久了劉老太舍不得換,刀口不夠鋒利,砍出來的雞肉散碎不成塊。
懷秀愛吃雞皮,懷玲愛吃雞肉,兩姐妹吃得歡暢,不像劉老太吃一口就停下嘆氣。
“宋先生想是在西山寺住久了,長了一副菩薩心腸。你去幫他辦事,可要仔細,別惹他生氣。”
“他該改名叫宋錢。奶奶,你也不想想,我們和他非親非故,他做什麽三番兩次幫我們?指不定是圖色呢!”
懷秀思來想去,覺得宋毅唯一能從她們這裏得到的利益,也只剩下這一種可能了。
認真論起來,這世界上也有好人,像劉老太就是典型代表,不過她是符合常理的助人為樂。
像宋毅這樣不圖回報的,實在是匪夷所思,哪有這樣散錢不眨眼的?
劉老太被米飯嗆到:“圖誰的色?你?懷秀啊,人貴有自知之明,人家有那麽多銀子,什麽樣的姑娘找不到,怎麽會看上我們這樣人家的姑娘。再說了,你長相随你娘,臉蛋一般,就身材能加加分。也就勉強及格,接近難看。”
盆裏只剩下白花花的雞肉,一點皮都不剩。懷秀夾了一塊鳳尾肉進劉老太的碗裏,低着頭嘟囔一句:“我又沒見過我娘,您說的話無憑無據。倒是每次看着您的臉,都覺着是在看我自己。”
劉老太想起宋毅和那個壯漢親密的樣子,她心裏擔心懷秀生出不該有的心思,便不再玩笑。
“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要不我們推掉算了。”
“為何不去,反正他這段時間留在城裏,我自己一個人住有什麽不方便?聽說那裏現在人多熱鬧,連首富的千金也去常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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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千金,有少爺,當然還有夏廣安。
劉老太勸了一整晚,也沒能打消懷秀的念頭。
第二天清晨,車夫過來接懷秀啓程。
懷玲哭鬧不休,抱住懷秀的大腿死活不撒手。
鬧到最後,懷秀只好把她也抱上車。
劉老太千般擔憂,萬般不舍。
“秀兒,你晚上睡覺警醒一些,可千萬不要胡亂開門啊!”
“知道了,您自己也是。記得忙完了就去找我們!”
車夫是個木讷的老爺子,等了許久,終于不耐煩:“妹子啊,要不你也上車吧?”
劉老太老臉一紅,朝他不好意思笑了笑:“麻煩您了,小姑娘不懂事,您多擔待。”
馬車出了城門,走了不到兩個時辰,便看見路邊工人砍樹造屋,一溜煙排到西山寺邊上。
懷秀姐妹兩個看得好奇,車夫抓着馬鞭輕拍車架:“把簾子放下,姑娘家矜持一點,若是被無賴看上了,麻煩事就多了。”
車夫認識宋毅,知道他的底細。這一路上的地皮房屋都在他名下,聽說之前他賣房子時得罪了不少人,現在他躲進城裏,讓一個小姑娘來頂缸,實在不厚道。
雖然現在官府決心剿匪,但是雷聲大雨點小。單憑崇州城裏的那一點兵力,想要鏟除盤踞在這十萬大山多年的土匪,簡直是癡人說夢。
兵力不夠,大戶人家湊。只要崇州城有權有勢的人家裏的少爺小姐們在,跟來的家丁數量也不會少。
來的人多了,住的時間久了,這荒山野嶺變成熱鬧街市,土匪哪裏還敢來。只要熬個兩三年,知府大人順利升遷,剿匪成不成功,就是下任知府的責任。
這裏頭的彎彎繞,哪是這個小姑娘能懂的?
懷秀當然不懂,她只知道熬過這一年,她家至少有幾百兩進賬,以後劉老太就可以不用起早貪黑,累死累活為生計奔波了。
離宋毅家越近,空閑的土地就越多。懷秀一路上都在數着地皮數量,直到開門進屋,她還處于震驚中。
五十塊地皮,就是五千兩銀子!
夠她們幾輩子的花銷了。
車夫在門口站了站,看着懷玲稚嫩的臉龐心生不忍,對懷秀沉聲道:“出門在外,須得事事小心。遇到任何人,都要心存警惕,凡事多想想你妹妹。”
老爺子雖然語氣不好,但說這些話也是出于好心。
懷秀急忙稱是,目送他駕車離開。
望着路邊來來往往的行人,懷秀輕咬嘴唇,也不知那人有沒有房子住,會住在哪一間。
她呆愣愣地站在路邊,吳燕如乘車經過,在她隔壁的老房子前下車。
多麗手裏提着一個食盒,在門板上用力拍打:“夏公子,我家小姐來看你來了,開開門。”
小姐登門看少爺?這麽不合有錢人禮數的事情,想不到在這荒山野嶺親眼看見。
懷秀伸長脖子往那門裏望。門板被打開一條縫:“吳小姐,實在抱歉,我身子不适,就不請你進屋了。”
這聲音微微帶着咳嗽,懷秀抱起懷玲沖進屋裏,把門重重關上。
她捂住砰砰亂跳的心口,捏捏懷玲的臉緩緩笑了。
想來,這就是緣分吧。
第 28 章
夏廣安一早收到府裏傳來的消息,整個人就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滿福和周子琪被老太太留在府裏,說是誰先診出喜脈,就先擡誰的身份當姨娘。
他自然知道老太太是怕家裏人丁不旺,走他父親的老路。
自己在府裏無論什麽事情都能做主。唯獨成親這一件事情上,老人家拿出獨自扶養他的情分來說,讓他啞口無言。
這感覺比吞了蒼蠅還難受,尤其是周子琪,也不知身子被那人占了不曾。
想來也是命運弄人,這周子琪像是來向他讨債的,他該還。
起因是夏廣安手下負責收茶葉的管事沒有按時結付款項銀兩,導致周子琪的老父親無錢看病死了。
迫不得已,她賣身葬父,進了青樓。
小鎮的青樓不比城裏,實際上就是一個小小的酒樓,兼着做皮肉生意。
年輕貌美的她,第一夜被夏廣安高價包下。
夏廣安在小鎮上有個生意場上的朋友,姓秦,家裏有幾個茶園。
因夏家年年跟他家進貨,一來二去兩人便相熟起來。
當晚是夏廣安做的東,因着這朋友幫夏廣安收到一大船茶葉,他便帶着他進了鎮上最好的酒樓。
二人相談甚歡,飽暖思□□,秦老板喝了許多酒便被周子琪扶着進了屋子。
也不知是怎麽一回事,進周子琪的房間不到一刻鐘,這人就體力不支,暈死過去。
爛醉如泥的夏廣安被扶着沖進屋子裏的時候,看見的是不着寸縷的姑娘拖着秦老板往門口挪,床上都是嘔吐物,床單上有兩灘血。
後面的事情夏廣安不得而知,因為他醉倒了,醒來發現跟周子琪睡在同一個被窩裏,衣物散了一地。
他家的婆娘氣不過夏廣安帶其他進窯子的行徑,更恨周子琪在人暈死過後不及時施救,導致他失去男人的功能。
所以帶着全家老小堵住還躺在床上的夏廣安,不讓他們離開,要這兩人出天價賠償。
迫不得已,夏廣安花費大筆銀兩,破財免災。
這些糟心的過往,實在是讓他心裏堵得慌!
胃口全無,整個人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息。
此次跟着他負責伺候的管事,年方二十,最是沉默寡言的一個人。
他把府裏送來的午飯擺上桌,站到門邊聽候差遣。
夏廣安已經在屋子裏繞圈圈繞了一個早上。
這房子不知因着什麽緣故,裏裏外外都洗刷得幹幹淨淨,倒也還算對得起它的天價。
他手裏拿着一把金子做的算盤,邊走邊搖,把管事的耳朵刺激得嗡嗡響。
夏廣安昨夜熬了一宿,才把今年上半年的賬目盤清,今年接連花出去兩筆大額資金,而且是計劃外用款,算出來的虧空把他氣得心尖發顫。
他拿着筷子,朝桌上的五菜一湯夾了又放,最後往桌子重重一放:“鋪張浪費,傳話給府裏的廚子,從明天開始,改成兩菜一湯,今晚我想吃重口味的東西,讓他仔細研究,不合口味我扣他一個月的工錢。”
府裏老太太口味清淡,夏家主子少,人口又簡單,所以每月的花銷實際上比一般人家也多不了多少,實在算不上鋪張浪費。
比起其他有錢人家,這夏府已經算得上是勤儉節約。
也不知少爺怎麽想的,這廚子就是夏仁的爺爺。老爺子熱愛美食,重口味的東西好做,越清淡的菜花費越多。每日裏為了做出合乎夏老太太口味的